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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藤看到任青坐在白嘉对面低头浅笑时心情十分复杂,他立刻拿出电话拨给她,她却仍然坚持说自己跟蓝莹莹在一起,他恼怒地直接问她所以坐在她对面的白嘉是蓝莹莹乔装的么?!

两个人向来互相都很迁就,但是这件事田藤始终无法释怀,继两夜夜不归宿后,他单方面开始长达两个礼拜的冷战。

任青一再表示她跟白嘉断得干干净净的,白嘉要外派两年,走之前跟她吃顿正式的散伙饭。因为白嘉早跟杨清筱分手了,她不想再生事端,所以没有告诉他。

他没有表示信,或是不信,只是不理她。

任青接到田藤妈妈的电话时有点意外,田藤妈妈跟她说话仍是不冷不热,却是好意,教她怎么跟田藤和解。

“我料想你姐不会跟你说,但是你俩老这么晾着我也心烦。你自己也摸索摸索,往后日子长的很,矛盾也多的很。”

田藤下班回家,推开门就是一只硕大的行李箱,任青正在玄关穿鞋,看见他,很随意道:“钥匙我放在这里,你收好。”

“你干什么?”田藤问。

“出差。”

任青要去开门,田藤挡着她的手,直接打给原靖远。

“任青最近需要出差?”

“不需要。”原靖远答得干脆。

田藤切断通话,目光冰冷地看着任青。

“不好意思,我又说谎了。”任青不在意地笑道,“我不光说谎,我以前还是个小偷,你能怎么着?”

田藤看着任青耍赖额角轻轻抽动,他平静道:“我不能怎么着,但是你不能走。”

任青作势要去开门:“你不原谅我就走。”

田藤迅速从她手里夺走行李箱,大步走向客厅,他头也不回道:“我说不行你就不能走!”

任青突然哈哈大笑,她活动活动手腕关节,三步助跑,灵敏得像峨眉山的猴子一样一跃跳到田藤背上,再利索地盘住他的腰。田藤忙不迭扔掉行李箱托住她的屁-股。

“你干什么!”他微怒。

她煽情地啃噬他立刻发红的耳朵,轻佻道:“你没发现行李箱很轻是空的吗?”

田藤蓦地一阵脸热。

“下来。”

“你背我去卧室。”

“不去!我没有原谅你。”

任青似真似假地抱怨道:“你真难哄。”

田藤把她丢进沙发里,然后回玄关捡起刚刚丢在地上的钥匙。饭桌上的饭菜热气腾腾的,显然她刚刚端出来。他回头看她一眼,在她紧张的目光里终于拿起筷子挑了几根青菜。

任青注视着他咽下去,长吁一口气道:“翻篇儿了啊,你要是再晾着我,不搭理我,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就得给我吐出来。”

田藤本来打算再夹一个鸡翅,闻言立时搁下了筷子。

“你吃啊,里面既没有春-药也没有毒药。”

田藤擦擦嘴,慢条斯理道:“今天谁给你打电话了?”

“…”

“招数很亲切。”

四个月后,任青收到联邦快递送来的婚纱。无巧不成书,同一天,她撞见田藤拉着一个娇小的女人慢慢走过三味书屋旧址,走向早已不再是这个城市地标的天颜音乐广场。任青是没有田藤那种敢于直面谎言的魄力的,所以她并没有打电话,只是悄悄跟随了一断路,然后掉头回家。

田藤回来的时候任青正在看电视。田藤外婆从法国寄来的婚纱没有开封,仍旧放在角落里。

“你不高兴?”

“我特别高兴。”

“…”

“你不是去看韩铮么?我以为起码要一起吃个晚饭才回来。”

田藤多聪明,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不慌不忙道:“我早上出门是要去看韩铮的,但是路上遇见老同学,有些麻烦,所以跟韩铮说好明天再去。”

任青嗤之以鼻:“真假参半的谎言总是特别有说服力。”

“我没说谎,我也不介意你知道老同学是夏砚阳。”

“那你介意让我知道你们俩拉着手么?”

“当然不介意,是有原因的。”

任青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冷冷道:“我不想听原因,我跟白嘉不过吃顿饭,你不是也不听原因吗?”

“我不听原因,不是因为你跟白嘉吃饭,是因为你骗我。而我并没有骗你,我只是没有来得及跟你说。”

任青哑口无言。但是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气势半点不能减,所以她快步走向卧室,在田藤跟进来之前把门锁上。

门锁上,她就笑了。她相信田藤,但是她的确也想看田藤示弱一回。双人床上放着她早晨试穿过的婚纱,婚纱胸口部分的繁花丛里细细点缀着碎钻,是田藤设计师外婆的手笔。田藤在沙发脚看到的只是她重新粘上的空盒子。

他就败在四体不勤上。他如果能伸手拎拎那个空盒子就会知道她并没有生气到不稀罕婚纱的地步。

“开门。”

“你睡外面,我生理期不想跟你睡。”

任青快速脱掉家居服,钻进婚纱里,声音因为吃力拉拉链,有点飘渺,在门外听着像是在哽咽。

“任青,我跟你道歉行不行,我不该跟她拉手。但是我保证,我的床上到死都不会换人。”

任青动作一顿,霎时红了眼眶。

“你开门。”

“我、我不开。”

“任青。”

“…我还没有穿好衣服。”

五分钟后,任青羞涩地缓缓打开门。田藤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乌黑的头发,瓷白的肤,漂亮的隐在似锦繁花里的胸部,代表长长久久的拖地裙摆…

“…你真漂亮。”

任青揪着花丛里的碎钻不吱声。

田藤接着打量,半响,声音沙哑道:“你愿不愿意,穿着这身婚纱跟我做一次?”

“会弄脏的。”

“我会小心一点。”

“不行…啊…田藤你踩着我的婚纱了…你把我放下…我生理期,我真的生理期…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任青阔别近八年,再次见到夏砚阳。她依旧娇小,似乎高中毕业以后就再没有成长。她甜蜜蜜地拉着田藤的手,示威似的告诉任青,田藤在公车上主动跟她搭话了,田藤收下她给的生日礼物了,田藤毕业不去美国了,田藤笑得很漂亮,提醒她雨天一定要打伞,出门一定要跟妈妈报备…妈妈说如果她表现的好,田藤就会偷偷跟她交往,所以她以后再也不发脾气了。

夏砚阳的妈妈低声说:

“高考前那段时间,她常常自言自语,我一叫她,她就醒过神了,但是一刻盯不住,她就开始念念叨叨。终于高考第二天,她没去考试,缩在床上,谁都近不了身…她一直在喊一个男生的名字,有时候很生气,有时候很温柔,哭哭笑笑的。最开始是找心理医生,医生过来一看就说是精神分裂。他叔叔就是这个病,后来自己跑出去再也没回来。”

任青蓦地想起若干年前夏砚阳看着不远处空荡荡的站牌,像个怕生的小孩一样畏缩而向往的表情。她喃喃地一再重复:他不知道,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然后忽然嬉皮笑脸地问:感动没有?感动没有?我昨天晚上看的小说,大半夜给我哭的…

“医生说高考压力,再加上她七年暗恋无果,诱发了这个病。那时你们毕业了,我没法去学校打听,就给她几个熟悉的同学打电话。人家告诉我,田藤跟砚阳根本没有交集,普通同学而已。”

任青坐在夏砚阳空荡荡的只有床和真皮沙发的房间里,默默看着夏砚阳像个未经世事的少女一样依靠在田藤手臂上喋喋不休。凉台的风吹起她的裙摆,红的像火。

“田藤,你明天来不来?你要是来,我就带你去看我种的指甲草,你看看我的手,就是用指甲草染的,好不好看?”

“我老是在车上偷看你,你知不知道?你老是带着耳机,咦,你的耳机呢?你是不是弄丢了?我帮你找找。”

“…我放家里了。”

“你的手指真长呀,你看看,长出我一大截呢。咱俩拉拉手,拉拉手,好朋友。”

“黑板上的字不是我写的,任青骗你的,真的,你不要生气。”

“田藤,我妈说我乖乖的,你就跟我交往,我乖吗?”

“田藤,你不要理赵妍,赵妍很坏,她跟我说你是她的,她去美国上学就是为了追你,我去不了美国….”

她忽然情绪崩溃,大声道:“妈妈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美国!我没病!我没病!我没病!任青在哪儿?妈妈任青在哪儿?妈妈你给她打电话!我要给她打电话!微微姐有她的电话!她也跟我抢田藤!我跟她这么好,她跟我抢田藤!”

田藤离开的时候,轻轻拥抱了夏砚阳,就像拥抱那些他从来没有注意过她的时光,他看着她道:“夏砚阳,我以后不会再来看你了。赵妍长大了,任青长大了,你也该长大了。”

出门时,田藤给了夏砚阳妈妈一张卡片,是美国加州一家精神疾病医院的贵宾卡。他的导师NicoleCluz的同性-爱人任职于这家顶级专科医院。

次年冬天,任朵兰卒,享年36岁。

任青托着七个月大的肚子艰难地跪在任朵兰墓前。

“姐,我一路走来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是跪在这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瞒着我的我都知道,你的日记我也看了…我以前真恼你,你让我去偷东西,你让我当着我同学的面偷,你把我做人的根基都要打没了。但是,爸爸去后,你的根基也让我拖累的所剩无几了吧?”

“你走前问我这些年辛不辛苦,我说不辛苦,你不信,你现在信了么?我跟你一起生活,虽然总是要四处兼职,总是要跑医院,要整夜整夜地守在你床边,但是我很踏实。你一直都是我的主心骨。你明明病得都没法下床,但是我依然觉得你能替我遮风挡雨。”

“张琪关着我的那两天真是痛苦啊。没有人像我一样有机会看到长辈的床照吧,真是不堪入目,我的出生也不堪入目。但是,我遇见你,遇见田藤,遇见原总…你们出现的真及时,及时的好像安排好的一样。呵,我没什么可纠结的,不然真就不知好歹了。”

“张琪以为你离开前一定会告诉我原总的事。但是你怎么会告诉我?我只是你一个人的妹妹…姐,即便我答应肚子里的宝宝将来会叫原总一声舅舅,但是我到死都只是你一个人的妹妹。你把我带大,我只认你。”

“田藤走过来了,所以我要回去了,宝宝满月以后我会带来给你看看。田藤给宝宝起了个小名儿,叫芽芽,不管是男是女都这么叫…姐,再过三个月我们就一起有了小辈儿了,再过三十年,芽芽也有了孩子,我们就老了,再三十年,也许不用三十年,我们就又见面啦。你走的时候很高兴,所以我也没有必要哭哭啼啼的,对不对?虽然…我真的很想你。”

田藤走到跟前扶起任青,看到她只是眼角发红,的确没有再像上次一样哭得一夜睁不开眼。

任青左侧卧躺在床上,田藤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漫不经心地替她按摩腰腿。任青察觉他有点烦躁,任朵兰离开的这半个月,她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再忽略他和腹中的孩子。他们以前饭后总会出门走走,有时候能走到江边,但是最近她根本不搭理他,他收拾好碗筷站在卧室门口招呼,她却只是翻个身继续发呆。

“田藤。”

“嗯?要什么?”他垂眸看着她,依旧笑得很好看。

任青伸手摩挲着他的膝盖,轻声道:“我很庆幸能跟你走到这里,以后也会跟你好好过日子的…我爱你。”

田藤愣了一下,笑道:“我也爱你。”

“你爱我什么?”

“我想想,踏实、坚毅吧。但是踏实、坚毅的女生很多,所以我也不清楚我到底爱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