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这么一点,我跟她讲价,换了五十二份,每个人都有,瞧着厨房送出去的。”墨燃笑着说,“所以师尊你不用担心别人,乖乖地把这些都吃了吧。”

楚晚宁是真有些饿着了,坐到桌边,先喝了好几口热鱼汤,然后拿起馒头,就着红烧肉啃了起来。孙三娘吝啬,给的肉不多,且大部分都很肥腻,楚晚宁不爱吃,但蘸着肉汤嚼馒头,味道却也不错,他啃了一个,又去啃第二个。

墨燃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水桶,问道:“师尊要去洗衣服?”

“嗯。”

“外袍而已,我帮师尊洗了吧。”

“不用,我自己去。”

墨燃道:“没事的,我是正好也要去洗,顺带而已。”

他说着就去床铺上拿起自己先前丢着的几件换下来的衣物,而后拎着木桶走了出去。

院内月色正明,墨燃仰头看了一眼,心道不知薛蒙和伯父他们怎么样了,叶忘昔和南宫驷如今又去了哪里。再看大海那边的劫火,依然滚滚如血潮,日夜不息,烧的焦烟冲天。

宋秋桐,还有……那个人。

那个前世他恨之入骨,为之屠尽整个儒风门的人。

恐怕都已葬身火海了吧。

墨燃叹了口气,不再去想。他放下木桶,兑了些水缸内的凉水,卷起衣袖开始洗衣服。

楚晚宁这家伙,做机甲也好,写卷轴也好,都是有条不紊一丝不苟,可一旦让他做一些洗衣做饭的事情,就总是一团糟。

比如墨燃在完全把衣衫浸入水里前,会习惯兴地先把乾坤袋,暗袋查看一遍,以免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进水,但楚晚宁却经常不记得要做这一步。

“…………”

面对从楚晚宁衣袍里摸出来的一堆零碎玩意儿,墨燃陷入了沉默。

这都是些什么?

海棠手帕。

还好,还算正常。

各种丹药。

也没什么毛病。

一把糖……

墨燃有些无语,仔细看了看,好像还是自己在玉凉村的时候买给他的牛乳糖。

还没吃完吗?

再往下翻,墨燃吓了一跳。

……引爆符?

墨燃脸都青了,举着那张浸了一半水,湿哒哒的符纸,几乎是悚然。

楚晚宁这人的心有多宽?能把引爆符不加任何禁锢地就这样直接揣在身上?虽说点燃自爆的可能甚微,但这也太危险了些,闹着玩儿吗?

墨燃皱着眉头,忙把他的衣服再仔仔细细从头查了一遍,把那些引爆符、冰冻符、镇魂符统统都清了出来,发现居然那个画着小龙的升龙符也被楚晚宁粗心大意地落在了里面。

要是看都不看,这些符纸都得泡汤,很大一部分就都没有用了,楚晚宁也真是……

墨燃无奈地摇了摇头,暗道,以后师尊的衣裳,绝不能让他自己来洗。

正想着,忽然一个小小的,藕白色的东西从暗袋里滑落了出来。墨燃浑不在意,以为又是什么法咒灵符之类的,随手拿起,瞥了一眼。

就这一眼,他怔住了。

那是一只陈旧的锦囊,绣着合欢花,瓣叶都已失色,不复初时鲜艳。

有些疑惑,又有些茫然,他隐约觉得这个东西很熟悉,一定在哪里见到过,但是时日隔得太久了,他一时间想不起来。

墨燃摩挲着这只小锦囊,漆黑的眉宇紧锁着,眼里闪着明暗不定的光影。往事一桩一件飞速流过去,他在湍急的岁月中试图寻到这一朵合欢盛开的源泉。

轻盈微凉的布料,年久淡去的颜色。

他拿在手里细看,翻来覆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担心里头又装着什么类似于“引爆符”的危险物件,于是将它打开一道口子,看了一眼。

“……”

是一缕头发。

不对,再仔细一看,其实是两缕。

系在一起,绕在一起,天罗地网,严丝合缝。在匆匆忙忙过去的时光里,它们一直缠绕着,陪伴着彼此,乍一瞧,还以为是一束,其实这两缕墨色,早已难舍难分。

“头发?”

墨燃怔忡地,眼前闪过一点灵明。

他喃喃道:“锦囊……合欢锦囊……”

忽然,他想起一件往事。紧接着那件事情就像火焰一般在心口炸开,烧的胸腔一片火烫。他眼睛都瞬间因为惊愕而睁大。

鬼司仪。

他想起来了。

金童玉女彩蝶镇合卺交杯共结连理断发为誓结发为盟——他想起来了……

从此孤魂两相伴,碧落黄泉不分离。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了!!

彩蝶镇鬼司仪跟前,他与楚晚宁冥婚成亲时,金童玉女替他们剪下的两缕头发,收在了合欢锦囊里,交到了楚晚宁手中。

就是这个锦囊。

“怎么会。”

墨燃脑中嗡嗡作响,血流涌动,须臾间便懵了。

“怎么可能……”

他紧攥着这锦囊,手都在微微地发抖,眼睛里头跃动着憧憧光亮,闪着惊异、骇然、不可置信、茫然无措、狂喜乃至悲伤。

师尊……楚晚宁……

他、他为什么……为什么要留着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狗子获得重要道具【合欢锦囊】x1

系统提示:

【合欢锦囊】鬼司仪幻境掉落,上绣合欢花,因时隔多年,花纹颜色已有些淡了。里头有一缕……不对,两缕头发。楚晚宁收在身上,不知道是为什么。

玩家【墨燃】使用该物品可以获得勇气值 100。

其他玩家使用则毫无效果。

今日小剧场依旧是基友阿离提供的23333

基友:二狗子和白猫可以叫梦露组合。

我:为啥?

基友:楚晚宁开车靠做梦,墨燃开车靠撸。梦撸梦撸梦撸。你说是不是梦露组合(翻白眼.jpg)

第175章 师尊,你是不是喜欢我?

楚晚宁吃最后一个馒头的时候,身后的门开了,墨燃捧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把那些东西都搁在了床上。

“师尊,你外袍里有些没拿出来的符纸零碎,我都给你放在这里了。”

他说完,就低着头又走了出去。

他实在是不好意思直接拿着锦囊去问楚晚宁,总觉得无论对方回些什么,气氛都会异常尴尬。更何况楚晚宁的脸皮那么薄,自己的嘴又笨,万一哪句话说错了,让他不高兴了,那该如何是好。

墨燃抿了抿嘴唇,黑眼睛里头闪着灼灼光芒,有些意乱,又很茫然。

他忽然生出一丝令自己都感到匪夷所思的念头——

难道,楚晚宁……

竟是喜欢着他的吗?

墨燃被自己这大胆的妄念惊着了,忙摇了摇头,低声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说的大抵就是如此。

如果这只锦囊属于一个墨燃毫不在乎的人,比如某个女修,那墨燃瞧见了,定然心知肚明,瞬间就能确定对方怀着的心意。

——如果不喜欢,谁会揣着与另一个人的结发锦囊,一揣就是那么多年?

事情原本是那么简单。

可是一碰上楚晚宁,墨燃就乱了。人都是这样,越是在意,就越是容易胡思乱想,变得很笨,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对方一个眼神,都能抓心挠肝地纠结半天,对方沉默不语,都能从那寂静中,掘地三尺,小心翼翼地掘出停顿后头藏着的 义。

这样一来,哪怕再简单的事情,他会反复琢磨,细嚼慢咽,品出很多七拐八弯的滋味来。

是不是自己弄错了?

是不是自己误会了?

是不是楚晚宁忘记丢掉了?

这种用脚趾头想都能给出否认的问题,他竟能忧心忡忡想个半天。他一边怔忡地出神,一边心不在焉地搓洗着桶里的衣物。水越洗越冷,心却越来越烫。

墨燃忍不住抬头,朝屋子那边张望,糊着窗户纸的回字形旧木窗子里,透出熟金色的烛光,烛火摇曳,一暗一明,连带着墨燃胸腔里的那一株幼嫩新芽也柔软地战栗,拂动。

如果楚晚宁真的喜欢他……

明明曾经是那样皮糙肉厚的踏仙帝君,却只将这句话想了一半,脸就已红了。

墨燃觉得有点热,也有点渴。

那是水解不掉的渴,能抚平降去他燥热的,只有屋子里的那个人。只有那个人口中的甘甜,才能让他得到莫大的抚慰,得到片刻安宁。只有那个人,那个他发了誓要珍惜,要守护,要敬重的男人。

在想到“要敬重”的时候,墨燃炽烈的胸膛里仿佛被泼了一杯水。以往他控制不住自己,对楚晚宁萌生出强烈的渴望时,他都会这般警醒自己,指责自己。

但是今晚不一样。

今晚的那只锦囊,像是给他心中的灼热,生生添了一把浸满松油的枯柴,助长了他的野心。

要敬重。

他不断地对自己说,可是杯水车薪,往日总能浇灭的念头,此刻却咄咄逼人地烧上来,把浇来的冷水瞬间蒸腾成丝丝蒸汽,熏得眼中一片恍惚。

于是墨燃震惊地发现,“要敬重”这个法咒,对自己,终于彻底地、完全地——

失效了。

屋子里,楚晚宁最后一个馒头下肚,想擦一擦手指,于是走到床边,从那堆杂物里拿出海棠手帕。

他叹了口气,心道自己这记兴真是不好,洗衣服之前也不知道先把里头的东西都取出来,倒让墨燃看了笑话,也不知道他……

“嗯?”

还未想完,忽然在一堆符纸的遮掩下,看到根纤细红绳。

楚晚宁心中咯噔,伸手想要去把红绳牵出来看看,但手指顿在空中,竟是不敢往前,犹豫片刻,他收了手,探入衣襟,去摸自己最贴近心脏的位置。

一摸之下,倏忽色变。

他的合欢花锦囊,真的不在身上!

楚晚宁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僵了半晌,想起来了——那只鬼司仪处得来的锦囊,他平日里一直收在内襟,但薛正雍定的这件礼袍内衫的暗袋做的微微倾斜,锦囊柔滑,他怕一不小心就会弄掉,所以就收在了外衣的袋子里。

再仔细端详那一堆杂物,他更是如遭雷殛,动弹不得。

糖果之类的细小东西,都被摆在了最上头,下面是符纸,唯有那一根红线,盖弥彰地藏在最底下,藏它的人好像涨红着脸,连连摆手在说:“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

半晌之后,楚晚宁屏着呼吸,怀着一线奢望,握住那根红线线头,将它从凌乱的符纸中抽出来。

……果然。

锦囊的红线动过了,和他习惯系的方式完全不同。

饶是他再镇定,白皙的脸颊还是迅速涨红,耳根更是红的像要滴出血来。他把红线栓着的锦囊打开,里面那两段纠缠了多年的墨黑发缕,就像在他隐秘盘绕了多年的心思,就这样无遮无掩,落在了暖黄色的烛光里,绕指柔间。

墨燃看了他的锦囊!

看完之后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把锦囊埋在了杂物的最下面!

这个认知让楚晚宁的脑袋轰的一声,血流汹涌,内心再是无法平静,整张脸和烧红了的炭火一般烫热。

该怎么办?

墨燃是不是已经明白了自己深藏的心事?

……完了。

墨燃喜欢的人是师明净,若是知道自己对他竟有情意,肯定会吓到他,他们两人之间如今温和柔软的关系,会不会就此土崩瓦解——楚晚宁脑海中一片马乱兵慌,手中紧紧攥着锦囊,半天才稍微冷静。

他希望墨燃不知道。

赌上他多年来清心寡的好声名,他希望墨燃什么都没有发觉——按说漫长的暗恋若有朝一日能被心爱的人知晓,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是一种解脱。但对于楚晚宁而言或许并非如此。

他已经三十二岁了,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独处。

在墨燃师昧那种芳华吐露,意气风发的年岁,楚晚宁都是一个人过来的,他没有想过如今三十多了,还能有机会与挚爱常相伴。心迹表露无疑是一段恋情的初始,但也未尝不会以失败告终,铩羽而归。

楚晚宁把锦囊重新收好,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最终停在蒙尘的铜镜前。

他抬起眼皮,往里面看了一眼,那镜子许久没用了,上头布着一层厚灰,只能照一个大概的影子。于是他抬起手来,将镜面擦拭,尘埃里露出一张并不那么完美的脸。

铜镜上有一道划痕,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的眼角。楚晚宁眨眨眼睛,看着自己。

“好丑。”

他对着镜中人,忽然很是气恼,也很是沮丧。

“我怎么能……长成这样?”

他知道墨燃喜欢温柔的,好看的,纤细漂亮的年轻男子。

而自己,一项都没有做到。

他虽然没有皱纹,但岁月在一个人身上流落的沉重,却是无法掩藏的,楚晚宁本就少年老成,如今再没有一星半点的热气,又怎么好意思和年轻人谈情论爱,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徒弟。

若是传出去,别说自己,便是墨燃,便是死生之巅,都是脸上无光的。

更何况自己一睡五年,师明净出落得愈发盘靓条顺,风华绝代,不笑的时候眼睛里都像落满了灼灼夭桃,再看一看镜中的那个人——

眉眼间,只有不讨喜的戾气和傲气。

两者一比,高下立见,傻子才会选择自己。

楚晚宁打量着昏黄铜镜,他心想,如果时光倒推十年,让镜子里这个丑家伙在二十余岁的时候对一个人萌生爱意,或许他还会凭着一腔热血,冒冒失失地去告白,哪怕碰的头破血流也没有关系。

但他如今已是而立之年。

他已青春不在,只剩下了狼狈、警惕、刻薄、还有一张小孩子看了都会吓哭的凶恶脸庞。

墨燃风华正茂,师昧倾国倾城。

而他不过是个不再年轻的丑家伙,他什么都不敢要,只想躲起来。

他只想安安稳稳地这样下去,两情相悦想都不敢想,能容许他一厢情愿,容许他暗恋一个人,容许他可以名正言顺地以师尊之名,对那个人好。

他就觉得够了。

挺满足的。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吱呀”一声,楚晚宁没有回头,从铜镜里看着墨燃拎着木桶,走进屋来。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铜镜仍有些模糊,楚晚宁只能瞧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却瞧不清那个身影究竟是什么表情,眼里又流淌着怎样的色彩波光。

纵使对自己重复了百遍要镇定,楚晚宁的心跳没来由得很快,他不想让墨燃瞧出自己的尴尬,于是拆开高马尾,将发带咬在唇齿之间,低下头来,佯作是在镜子前重新绑缚头发。

他觉得自己真是聪明,咬着发带,就有了不用开口和对方打招呼的理由,那就——

忽然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耳背,楚晚宁的身子猛地一颤,压抑着,却依旧压抑不住,微微发着抖。

他本就不常与人肢体接触,很不习惯,更何况碰到他耳坠的人还是墨燃,粗砾宽大的手掌与耳朵细嫩的皮肤厮磨,仅是一瞬,腰背便都是麻的。

楚晚宁依旧垂着眼眸,他怀疑自己此时抬头,哪怕光线幽暗,哪怕铜镜昏沉,身后的人都能看出他红的不正常的脸。

他只咬着发带,竭力镇定,说:“你洗好了?”

“嗯。”

男人的声音低沉,微哑。

楚晚宁感觉他靠过来,离得那么近。身上有着寒夜里带来的凉气,但遮不住男兴雄浑炽热的气息,这气息使得他晕眩,思潮模糊缓慢,转不过弯来。

墨燃一边替他拢着旁边滑下来的碎发,语还休:“师尊,我刚刚……”

“……”

他要说什么?

楚晚宁咬着发带,垂着眼帘,心跳失速。

似乎要问的东西太难以启齿了,墨燃顿了顿,终究转了话锋:“算了,没什么。这么晚了,还扎头发?”

楚晚宁不答,只觉得身后那具身体,贴的实在太近。

好热。

“是要出门吗?”

楚晚宁道:“没,就出去洗个碗。”

“我帮你。”

楚晚宁道:“我有手有脚。”

墨燃在他身后笑了一下,似乎也是没话找话的尴尬而笑:“有手有脚不错,但是师尊也笨手笨脚啊,怕是会磕到。”

楚晚宁:“……”

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高兴了,墨燃敛去笑容,认真道:“外头水凉,你记得兑点热的端出去。”

楚晚宁应了一声,有点像“嗯”,又有点像“哼”, 混不清的鼻音,但是很好听,落在墨燃耳中,催的他胸前里那株嫩芽黄蕊愈发张牙舞爪。他的喉结微微攒动,目光幽暗,落在楚晚宁低头时,从衣缘里露出的一段苍白脖颈。

他觉得更是烦渴,下意识地吞咽,却又尽量地将声音放得极轻,不想被楚晚宁听到。

墨燃深吸一口气,强笑道:“这镜子好糊。”

“太久不用了。”

“师尊瞧不清吧,发带给我,我替你梳头。”

楚晚宁咬着雪青色的绸带,还没有来得及拒绝,墨燃就把那发带握在了手里,既然这样,自己总不好再咬着,只得悻悻地松了口,由着墨燃帮自己扎马尾,一边还故作张致地冷哼着:“你会不会扎?扎的不好还不是要我自己重来。”

“师尊你忘了?在桃花源,都是我给你扎的发辫。”

楚晚宁蓦地无言,夏司逆是他丢人的过往,他才不想再提,便闭着眼睛,蹙着眉,由着墨燃帮他梳绑。

只是墨燃的手掌总是若有若无擦到他的耳廓,他觉得很难受,头皮发麻,喉间微渴,于是眉头蹙得更紧。

“怎么还没好?”

墨燃就低沉地笑:“你啊,总是那么急。别急,就快了。”

他的声音好像比方才更近了些,就贴在耳背,楚晚宁垂在袖间的手不由地攥紧。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墨燃的呼吸仿佛有些沉重,野兽扑食前的蓄势待发的那种沉重,这让他生出一种被盯伺的刺痛感,他甚至觉得身后会有虎狼扑杀而来,将他摁在铜镜前,贪恋饥渴地咬碎他的喉管,吮吸他血管里汩汩的鲜血。

人的感知,有时是准的惊人的,只是楚晚宁感觉到了,却因自卑,并不敢相信而已。

他哪里清楚,如果自己此时抬头,会瞧见的就是镜子里墨燃灼亮与幽暗并生的双眸,望和理智在其中交锋,花火四溅,硝烟横生。

墨燃握着那滑腻的丝绸发带,清明的自己在掌握着身子,规规矩矩地帮楚晚宁束发,而另一半暗黑的魂灵,则无不焦躁地想——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绑发带?

可这发带分明绑错了地方!

他觉得自己合该把楚晚宁粗暴地摁在在陈旧荒废的妆台前,用发带勒住他的眼睛,另一只手绕到前面掐住他的下巴,如饥似渴地亲吻他,密密实实地压着他,去汲取他口中的甘甜,去吮吸他柔软的舌尖。他分明应该激烈地磨蹭着楚晚宁的耳侧,舔舐耳后那一滴细痣,应该浓重地喘息着,贴在楚晚宁耳廓边,压低声音问他——

“楚晚宁,我的好师尊。你为什么要藏着那一只锦囊?”

“晚宁……晚宁……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渴望的心都像要撕裂开了,血都烫了,眼都是热的,是红的。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木有辣么快,着急的小伙伴可以屯几天~~不着急可以坐着看他们一点点撕开最后一层窗户纸~

墨燃勇气值蓄积到800就可以表白了,不要问我为什么是八百,不是五百不是四百不是一千,就是八百八百八百!耍无赖!看文案最后一条2333333

每日勇气值加的很随意,今日勇气值+……呃……也+100吧!

墨燃同学:勇气值达到200

楚晚宁同学:心理准备,完成百分之二十。

小剧场《每个人随身都会带什么?》

楚晚宁:……要带的东西太多了。

墨燃:我必须随身带钱。不为什么,穷怕了。

薛蒙:我随身带了个宝贝,闭嘴,不比狗东西短,好吗!!!

师昧:我随身带针……干什么,不是要扎人啊,针灸用的。

南宫驷:箭囊。

叶忘昔:箭,因为楼上那位只记得带箭囊,不记得带箭。

梅 雪:各种定情信物。

肉包:钢盔,怕被打。

第176章 师尊,你买我吧

楚晚宁扎好了马尾,就去了外头洗碗,三个碗,洗了很久也没见他进屋。

墨燃坐在床上,有些焦躁不安,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沿缝,时不时往窗外看一眼。

怎么办。

他在想。

今天晚上,该怎么睡?

这是个看似简单,其实要命的问题。

墨燃拿不准楚晚宁的心意,自己更是天人交战,望和理智打得如火如荼。

这个时候,暖帘撩起,楚晚宁夹带着外头的寒意,捧着洗好的碗回到了屋子里。他看了坐在床边的墨燃一眼,烛火噼啪,他的目光似乎有些微妙,但下一刻眼帘放落,墨燃再也没来得及瞧清楚,他已背对着自己,坐在了桌边。

“师尊还不睡?”

话一出口,就觉得失言。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像是一个渴到不能再渴的男人,在急切地邀约爱人上床歇息。

楚晚宁没有回头,淡淡地说:“我还有些事要忙。你困了先睡。”

“我也不困。”墨燃道,“师尊要做什么?我帮你。”

“你帮不了,我想今晚多做些凝音海棠花。”楚晚宁说着,一抬手,指尖拈拢,凝出一朵金光灿灿的娇嫩海棠,放在桌边。

这种海棠是由楚晚宁的灵力聚成,可以收纳短暂的话语,用以传讯,这是他的独门秘术,其他人确实无法效仿。

但墨燃有些不解,他来到桌边,拉出一张椅子反过来坐下,结实的手臂枕着椅背,下巴则又枕着手臂。

“师尊做这个干什么?”

“拿来卖。”

“嗯?”

听出墨燃声音里的微微吃惊,楚晚宁掀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我们的钱不够留宿飞花岛七日,那个孙三娘不是要做生意吗?那我也跟她做,凝音海棠,终年不败,金光璀璨,你瞧她满身金银首饰哪个不是在发光的,我看她就是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做好了,明天我去街上卖,我看她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