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菲格抬起头,就看到了被任非桐当慈禧太后似的扶着的,大腹便便的唐棠。

她马上就到8个月了,脸圆了一圈,肚子也大,脸色倒是挺好的,中气十足的样子。

戚菲格怎么也料不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她,眼泪登时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这女人跟施韵那个泼妇打都没落下风,自己可不能真跟她起正面冲突。

唐棠也不是笨蛋,见她这样,穿得又少,登时就拿狐疑的眼光去看任非桐。

任非桐迅速解释:“跟我没关系,我都不认识她——”眼看唐棠要上前,赶紧拦住,“别管了,她一直咳嗽呢,万一把感冒传染给你怎么办,医生让你多运动少生病呢。”

戚菲格瞅着他挺拔的背影叹息,多好一男人,就因为一个肚子,被老婆绑牢了。

真是糟蹋帅哥。

不过,也可能只是做给妻子看的,多少衣冠禽兽,人前斯文绅士,人后猪狗不如呀。

唐棠又问:“不是你们公司的人——咦,你是戚菲格吧?”

戚菲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果然又是个爱多管闲事的八婆。

任非桐也终于认出了她,阴着脸瞅着她,跟看什么麻烦物品一样。戚菲格也没打算当着□□子的面勾引老公,正打算起身离开呢,唐棠又问了:“你衣服怎么都湿了?”

戚菲格有些不耐烦:“失恋,淋雨了。”

唐棠茫然地看着她:“雨早就停了…就下了几分钟啊…”

戚菲格:“…”

她最终还是成功进到了任非桐的办公室,捧着他的茶杯,喝下了感动的一口热水。

唐棠在办公室翻出了自己放着备用的一件旧外套,又拿了条干净毛巾给她。

“失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换件衣服,擦擦头发,别感冒了——医生说最近天气不好,感冒很容易转成肺炎的。”

戚菲格一言不发,接过外套穿了,接过毛巾擦头发,然后就见任非桐把老婆拉到了一边:“知道容易感冒还凑那么近?”

戚菲格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嫌弃了。

唐棠来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任非桐重新在办公桌后面坐下来忙碌,她就在沙发那坐下——因了任非桐“别被传染感冒”的叮嘱,和戚菲格间隔了一张茶几并两张沙发。

戚菲格等了又等,这两人似乎把自己忘记了,一个有一搭没一搭的翻杂志,一个噼噼啪啪敲键盘。

戚菲格放下杯子起身告辞,暗流汹涌,她懂的,等她走了,唐棠心里的那些怀疑、焦虑必然就要爆发出来…

夫妻矛盾就是这么来的嘛。

她在唐棠温柔的微笑视线下拉开门走了出去,一路笃笃笃走到电梯那,按了下行按钮,然后又脱了鞋,踮着脚走回到办公室门口。

她刚才特意没把门关死的,吵起架来,必然是有声响的。

戚菲格凑近门边,留神里面的动静。

没有杯子落地声、没有尖利的吵闹声,甚至连说话声都没有。她有些奇怪地微微把门往里推了一线,正好看到任非桐坐在办公桌前的侧影。

他仍旧与刚才一样忙碌,连手边的茶杯都没挪动一寸。

戚菲格有些失望,正打算离开,突然他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眼往房间的一个角落看去:“那个过期了,不要吃。”

唐棠有些懊恼的“哦”了一声。

任非桐又一次把视线投向了电脑屏幕,敲击键盘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几分钟之后,他再一次跟有心电感应一样蓦然抬头,不轻不重地喝止:“不要赤脚踩地板上,把拖鞋穿上。”

戚菲格直起身,往电梯间走去。

大楼里空荡荡的,按了1楼就一路畅通无阻,直达到底。她疲惫地拎着湿漉漉的衣服,走到门口时下意识地伸手试探了一下。

雨果然早已经停了,空气里浓浓的湿味,整个城市就像是只刚刚浇过水的土盆。

她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一辆出租车,靠倒在后座的瞬间,任非桐刚刚的神情又一次浮现在了眼前。

眉毛紧蹙着,嘴角也没有上弯,甚至连说出口的话都那么干巴巴的,可戚菲格就是听出了那话里浓浓的关怀。

原来,一直是自己猜错了?

她有些烦躁地看着车窗外,晚上的事情一遍遍在脑海里回放。她不是白纸一张,当然知道说的话,做的事,都可以完全不必出自真心。

“谁知道背后什么什么样的!装得那么恩爱,没准私下一样男盗女娼!”戚菲格愤愤地腹诽。

她之后几个月也没再能跟任非桐夫妇有什么交集,自然无从论证他们感情的真实性。

不过,她倒是身体力行地证实了唐棠的一句话话。

隔天一早,她就因为急性肺炎住进了医院,足足休养到春去夏来,才接到新的一个通告。

彼时,任非桐正喜滋滋地抱着面团一样的女儿嘀咕:“叫什么呢?叫什么好呢?叫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