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面色平静的站起身,“死的是派去行宫里面的人吗?”

“是,”宫人忙跪了下来。

太后瞧了眼碎成一地的茶杯,“听说行宫里前些日子皇帝遭了罪。”她重新在上首坐下,端起别人重新端上的茶杯,看了眼躬身站在屋中央的宫人们,“怎么你们都没有在哀家跟前说一声,连私底下派人去看的时候也不和哀家说一声。”说完,视线扫过屋内众人。

众人也是惯看东风压西风的人,但是太后变脸变得如此之快,由不得让人寒了心。

太后收回视线,把新上的茶杯重重一搁,站起身道:“你们自己去行宫请罪吧!”

三天过去了,宋荣轩仍旧不动如山的稳坐在行宫里,有些番邦的人开始离京。

大热的天儿,从皇宫来了一支队伍,先前说要来护卫皇帝,后来又改口说是遵了上头的命,去护送那些来朝的国主。其实明眼人瞧着他们都知道是太后那里派出来的人,只是皇帝早有准备,又不预备在众人面前演一场母子反目成仇的戏码,所以事情才被掩了下来。

“陛下,皇宫的人来传,说是太后在发作人呢。”郑福走了进来,压低声音道,“臣听闻,好像是为了陛下遇险,他们没有及时上报的缘故。”

“没有上报?”宋荣轩挑眉,太后可真是演戏的好手,整台戏都是她一个人在唱呢。

“从皇宫出来的那队人马又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来的,”宋荣轩懒洋洋的起身,连说话也多了几分慵懒。“怕朕懒,多派几个人来抬朕回去?”

“说是皇宫里头的人自作主张来护卫陛下的,太后娘娘并不知情呢。”郑福答道。

宋荣轩躺回榻上,上来了好几个宫女替他捶腿,他的语气平淡“护卫朕?”说完后睁开眼睛讥笑道。“如果不是给了她警示,她老人家一条道上就要走黑了。”

他掩着嘴角打了一个哈欠。“贵妃那里如何了?”

真的那位还是假的那位?

郑福看着宋荣轩的神色努力的分辩。

宋荣轩难得语气温和道:“不知道她住不住得惯新地方?”

郑福了然,笑着道:“陛下安排的地方自然是妥妥当当的,只不过娘娘怀了龙胎,心里又担心行宫这头,难免忧思过重。”

“她忧心什么?朕是男人,自然要经大小事务。”宋荣轩笑着道:“女儿家娇弱,正该静心的养。”

郑福笑道。“葛贤弟也是这般安慰,但是娘娘却是放心不下,听到了消息后才肯稳稳当当的用膳。”

宋荣轩的眉毛都快皱到一块了。“这样三天两头的愁,身子如何经得住。除了平日的膳食要经心外,再叫人去皇恩寺里以她的名头施舍几天粥饭,并给孤寡老人送去钱粮。让神灵看在善事的份上多庇佑她。”

郑福见无事,也恭身退了下去。

在他走后不久,宋荣轩又发了旨意,让人把今天新鲜猎的野物分了一半,让人快马送进宫里去。

郑福知道后想说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口,皇帝的面上虽还是慵懒散漫,但眼睛却透出了一股难言的倦意。

其实这样送野物的事,先前也有,太后并不在意,但是这几天却是担了一半的惊,如今得来消息,却是有惊无险,而且皇帝的孝心依旧,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有心情让人把野物整治好享用。

但是野物烧好了,她照旧让人先尝,见宫人吃完后脸色如常,这才动筷子。

陪着她用膳的许皇后也拿起银筷道:“母后,陛下前些日子才遇了那么些事,但是也不见他大张旗鼓的传消息,可见是怕母后忧心,这不,事情一完结马上又记挂起母后,让人把好物儿先送过来给母后尝鲜。”

太后听着许皇后拿着梯子给自己下,心情好了几分。“皇帝一向有孝心。只是儿活一百,母忧九十九,到底免不了操心。”

许皇后为太后挑了一筷子烤羊片:“难为它怎么做的,又香又好入口。御膳房倒是有好法子,不过吃食到了他们手里都是精的不得了,吃不出原味,这定是陛下新得的法子,一并和野物一块送进来的。”

太后执筷,吃下其布的羊肉,果然不腻不膻,嫩而可口,心喜之下多吃了几口。

撤完后菜后,方觉吃的有些多了,便要茶来解腻。

许皇后劝着道。“才吃了羊肉,再吃茶不好。”因这茶与羊肉相克。

幸好御膳房端来了一小碟切成丝的萝卜,倒是可以解腻。

照着规矩,宫人拣了面上的试了几口,见她们无事,太后才下了筷子,因是难得吃这么多肉,她把一碟子的萝卜丝吃得只剩了几根才放下筷子。

但是歇了一会要睡午觉的时候,太后的肚子突然剧痛了起来,伸出的手硬生生的把桌上的花瓶给抓了下来,保养得宜的手背滴上了大片的水滴。

“来人啊!”宫人的尖叫声很快响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要下大雨的缘故,许皇后觉得天气有些闷热,纵然殿里摆了冰,也闷得让人睡不着觉。

宫人不停地给她打着扇子,但是一点睡意都没有的许皇后看了眼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皱了皱眉头。-------这般的情景,怕是要下一场大暴雨。

果然连串炸雷过后,一场倾盆大雨铺天盖地的泼在了大地上,震撼着人心。

但是未等许皇后感受那一丝丝凉气,一个宫人连跌带撞的冲了进来。“皇后娘娘,太后娘娘突然肚子痛的厉害!”

“什么?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许皇后猛地坐了起来下地,力气难免用猛了些,才一站起,身子就有些摇晃。

宫人连忙扶住她的身子。

许皇后也顾不得许多,忙忙地换了衣服就去。

才一出去便觉得风刮得人有些受不住。将身上的衣服紧了又紧,脚步又放慢了些,还是觉着快要被风吹着倒走。

作者有话要说:tang看出来了,看不懂的亲可以看一下她的留言。

至于太后为什么这样,大家猜一猜,猜不出来,就等下章分晓。

宫29

去了后,宫人回禀己有太医过来看顾,许皇后的心方安了些。

渐渐的有太医出来,到了外殿中,问道。“太后娘娘今天吃了什么?”

许皇后回道。“吃了羊肉和萝卜,饭后还要喝茶,只恐着相克,所以拦着不让太后娘娘吃。”

太医一听此言,心里斟酌开了“太后娘娘明明是吃了羊肉和相冲的竹笋。如果是年轻人吃了倒无碍,只是太后娘娘上了年纪,吃了却有些不好。可是皇后是她的侄女又是她的媳妇,如果说开了还是食性相克的话,皇后的面子必定下不去,横竖这太后清了肠胃也无大碍,只是伤了一些元气罢了,不如和稀泥把这事掩了。”

他心里想道,嘴里却并未说,只道。“太后娘娘从前爱吃清淡的,冷不防吃了太多荤食,凤体不凑合罢了!”说罢提笔写了方子。“太后已经起了几次身,怕是有些倦了,这几日用粥水养着胃就好了。如今写下方子在这里,若太后娘娘爱吃,便吃上一刃,若懒怠吃,也就罢了。只是这段日子里,太后娘娘的精神头会弱些,最好少动气。”

说着写了方子,将药方放在案上退下不提,那许皇后拿了药方,来回明太后娘娘的缘故,那时太后娘娘正躺在凤床上,平素保养得宜的脸上多了些黄瘦,又自持腹痛好了些,只是短了精神,便睡下不吃药。

夜色如墨台倒下一般的浸黑,宋荣轩在行宫的殿里手踱步沉思,腰间的玉佩也随着他的步伐摆动。

葛朗已经赶了回来,看着眉头皱得紧紧的宋荣轩,不由和郑福私语道。“看陛下年纪轻轻的,愁得跟小老头似的。”

郑福忙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噤声,又问道。“秋贵妃那里没事吧!”

葛朗笑道。“她啊自然是好,一到了地方就催着我回来。”

“你们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说什么?”宋荣轩目光灼灼,转身看着他们。葛朗双手抱拳道。“属下幸不辱命,己将娘娘安全送达。不过她一直问什么时候能回来陛下的身边?”

宋荣轩放开眉头,但是目光望向外面。沉默了半晌方抬头,“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她一时不能回来。”

说完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朕也要为人父了,可惜孩子没有出世,朕就要先对付自己的母后。”

砰!一声,他的拳头砸向了朱红的柱子。

“陛下!”郑福惊呼,“你已经一让再让了,莫为此事伤了龙体。”

宋荣轩摇了摇头。“只是叹息而己,才登基多久,处死除了外敌,内里却多是........”

“逆贼!”郑福立刻道。

宋荣轩点点头,“为了这把龙椅,再亲的人都成了逆贼。好了,都下去歇息吧,明儿还有事办呢!”

说罢提笔写了罢免许家诸人等在朝上各职的圣旨。

次日清晨,一群群面带肃杀之气的侍卫骑着马向京城的方向驶去。

而到了下午时份,宋荣轩坐在行宫大殿的龙椅上正在和下方的朝臣议事,突然有人冲了进来道。“陛下不好了!”

这话如同投入湖中的一块巨石后,不停地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不知道事情的朝臣们大惊失色,无不面面相觑。

宋荣轩也大吃了一惊。“什么不好了?快讲!”

“许国舅家被人抄了!”

底下朝臣们的一听议论纷纷,吵吵嚷嚷的不成样子。

这个梗着脖子说。“胡说,这是太后的娘家怎么可能被人抄了?”

那个道。“是哪位逆贼干得的好事!”

宋荣轩听得额角突突直跳,脸色铁青,“啪”的一声拍在龙椅上,厉声道:“为什么不说从国舅府里搜什么来了?”

朝臣们一听顿时安静了。

郑福拿了单子出来道。“珍珠手串二百余,多于大内数倍,大珠大作御用冠顶。二是宝石顶非所应用,乃有数十,整块大宝石不计其数,胜于大内。三是藏银、衣服数逾千万。四是夹墙藏金二万六千余两,私库藏金六千余两,地窖埋银三百余万两。”

这些天文数字说出来,宋荣轩也大吃一惊。

但是他的手脚之快、下刀之利,更令人吃惊。

所以葛朗看着方才还义愤填膺的朝臣们,眼神里说不出是可怜还是怜悯。----许家家大势大,除了天子谁人敢动?

况且这许家诸人官已革,家已抄,人已抓,皇帝如果不及时找理由弄死许家一干人等,骑虎难下,后患无穷。所以方才附和的大臣们必然有人会被当成余党清洗。

而且此时宋荣轩的手指关节格格作响,“国之蛀虫。朕接到奏本后还不信,再三掩护,谁知他们一家到底辜负了太后与朕的信任。”

朝臣们再蠢也知道许家要倒了。

哪怕他们许家还有一位太后和皇后在宫里。

再说方才那位冲了进来的宫人,正是皇后派出的手下,此时跪在金砖之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宋荣轩冷笑道,“你这个奴才也听到了许家的丑事了?”

送信的宫人吓了一大跳,“听到了!”

宋荣轩抖抖袖子,掩住刚刚因为拍打龙椅而淤青的手腕,淡淡道:“不许传回宫里去。太后上了年纪,身子禁不住。所以朕才命人便宜行事了。”

消息可能不传回去吗?

许家的事闹得那么大,先前皇后还因为太后要静心养病,不敢惊动,如今却证实了是宋荣轩下的令,事关家族生死,皇后哪敢自作主张,所以太后一定会知道消息。

但是宋荣轩不说这其中关节,朝臣们自然审时度事,便默默的闭了嘴。

果然夜色未暗下来,有人来报。“报信的人偷走了。”

换了清爽便服的宋荣轩摸摸脖子上的白玉平安扣,那是迟池送与他的物儿。“你们说,太后会怎么办呢?”不待他们回答,又自言自语,“怕是要鱼死肉破吧!”----可是一位病恹恹的老妇怎么比得过一个年富力壮的天子。

明眼人一看都知要效忠哪位。

况且如果太后识相的话,就会知道他身为儿子还遗了一个漏洞给她,就是许家并无任何罪名拿下,但是如果她老人家妄动的话,那么谋逆一事,便落实了。问题是,太后能忍得住许家的百年基业已经灰飞烟灭,而且必须吃了这个哑巴亏。

龙案后的宋荣轩顿了顿笔,还是把笔尖在墨里滚了几滚,先行写下了谋逆二字。

写完后,门口又是一阵风起,把他的袍袖吹得飒飒作响。

作者有话要说:helene猜对了。但是为什么之前的人吃了没事,是因为笋丝上面放的萝卜丝,试吃的人,吃的只是面上的。

宫30

京城里的风向一变再变。

眼看百年世家的许氏一族即将湮灭成灰。

这行宫的里头发生事的,未到太后的耳朵,便先传到了许皇后这里,她顿了顿手把宫人尽数摒退后,尽力想着自己姑姑即将行事的手段。

这姑姑隐忍了一辈子,肯定不甘心如此罢手,虽说皇帝的旨意只惩办许家的贪污,但是搜出来的数目如此之大,一般人等还不落得个满门抄斩,如果太后愿意让步,真让皇帝名正言顺处罚了满门许家,或许,皇帝看在她知趣的份上还能手下留情,但是许家从此以后便元气大伤,但是如果许家再无余力的话,那么姑姑还会有筹码继续与自己的养子对抗吗?

从前姑姑身为皇后无所出,不得己抱养了妃妾生养的陛下,先前尚好,但是自从她怀孕后,听信方士以为自己怀的是真龙天子,一下子便变了脸,或许从哪时起,先帝也就彻底厌恶了她,处处为自己的长子谋划。

而自从陛下七年前登基,碍于孝道也碍于许家势大,面上才与姑姑和睦,而姑姑心中也有所谋求才不敢妄动。但这种局面即将被打破。姑姑肯定会想自己的后路,是继续在皇宫做她有权无势的太后呢,还是进行一番鱼死网破的局面?

不过素来强势的姑姑如果得知自己家族被皇帝逼得家破人亡,这口气如何能罢休?

想到这里,即使殿角放着冰块,许皇后也热得满头大汗。

她倒无妨,抄得又不是她的家,她原本只是许家远房的亲戚,因陛下适婚时,许家找不到适龄的女孩才拿了她充数,原只是充作侧妃,谁知许家不知道是不是风水还是坏事做太多了,一直等到陛下登基,许家的女孩子都养不大。

许皇后的眼光凝在窗外,陛下是位敦厚的,当年被太后如此对待,到如今动手时还不是存了厚念,只要太后愿放弃许家,她的太后之位还是稳稳当当的,又如许皇后自己,进宫七年无所出,皇后的位置还不是继续保留。

她半躺在御塌上,出神地盯着珠帘。久了便觉着有些渴,一连叫了两三声,方想起,宫人都被自己遣走,只得自己下来,拿了杯子,向茶壶去倒茶,只听门口有脚步声走了进来道。“娘娘,仔细烫了手,等奴婢来倒罢!”一面说,一面走上来接了茶杯。

许皇后拿了杯子却不喝,只问道。“本宫刚刚不是让人全数退下去吗?”

张媛媛笑着道。“方才又听到娘娘有使唤的声音。”

果真是位机灵人,之前派了她去杨真真处,虽是杨真真不小心坠湖身亡后自己对她有些埋怨,待她回来也是使她在宫里做些粗活,却不曾想她不曾自怜自艾,倒还是个有前程的人。

她一面想一面细细打量她,正是芙蓉面,桃花妆,观之甜净可亲。

许皇后笑道。“前些日子可是亏待你了。”

张媛媛福了福身。“是奴婢没办好差事,没跟好棠嫔。让娘娘少了个人用。”

许皇后冷笑道。“宫里那么多人,哪里会没有人用。”眼前这位就可以,棠嫔什么物儿,不过仗着长得跟秋海棠像才上的位。可是眼前这位长得也像啊,况且脑子比棠嫔还好使的多。

况且这女子手段还不少,不但能把事儿做周周全全,而且还能取信于杨真真。

一想到这里,她脑子灵光一闪“有了!”

事情终于可以两全其美了,太后想发火就让她出火去,可是只要她递个口风给陛下,只要有了功后,皇后之位还不是稳稳的,况且行宫里有那位女人不是怀了身孕吗?如果在这场动乱中不小心落了胎呢?

许皇后翘唇一笑,“到时候,你有用了。”杨真真转赠给秋海棠的金发箍有一昧药,只有人天长地久的戴着,一旦遇着剌激,便可以发挥效用,前事尽忘状若疯子,那时候如果有一位和秋海棠长得差不多的女子出现了,那么陛下的行踪又能掌握在她手里了。

此时凭她面上如何得意,张媛媛眉眼不动,神情不变只站在那里,垂首低目,双手垂直在膝上,不闻不动。

此时外头脚步声有些杂沓,怕是也是听到了皇后的召唤赶了过来。

许皇后故作怒火冲天,对张媛媛喝骂道。“这就是你倒的茶水吗?”说罢,杯子里的茶水全数泼在她的脸上,吓得后进的宫人不敢言语。

张媛媛扑通一声跪下道。“奴婢该死!”

“滚,以后别进来本宫里这里!”张媛媛一听这话,脸露惶恐,膝行着退了下去。

看着她的背影,许皇后冷笑了起来,手上总算又有可用的刀了。

待张媛媛退了下去回去偏院的房里,那边便有人寻了上来找她。“哟!这便是我们的张大宫女,不但人长得美,连耳朵也长得长,所以我们的脚程不及她,被她在皇后面前赶了个先。”说罢一人揪了她一边耳朵,疼得张媛媛捂着道。“姐姐饶命!因我那时正在门口扫地,不想皇后娘娘想要茶喝,叫姐姐们,一个儿也没有,我本想走,但又怕被皇后娘娘听见后斥我懒,只好上前做了。”

她的话令那两人虽放下她的耳朵,但是其中一位还是忍不住对她兜脸啐了一口。“没脸面的下流东西,你拿镜子照照,这里是皇后娘娘住的地方,不是你那小里小气的棠嫔死鬼处,要端茶要倒水,等到了阴间,你再向你的旧主子献殷勤去吧!”

正骂着,只见来了位宫人传皇后的话。“明个儿陛下就要回宫了,还不快去收拾东西去,只会在这里闹嘴。”

那两个宫人一听,早把脸上的狠色去绝,重新走了出去四处收拾。

张媛媛依旧闷闷的,心里只思量着皇后的话,忽听方才传话的宫人在窗外低低的叫道。“张姑娘,用你的时候快到了,到时候少不得一步登天,那些个小人早晚不得死在你手里。”

张媛媛一听心领神会,唔了一声后,依旧吊丧着个脸闷头做活,当作没有听到这话似的。

夏风习习,绿竹生幽,湖波碧青,迟池拿了面粉末儿去逗池中的鱼。

“夫人!”伺候的侍女轻声唤她。“有人来了。”

迟池接过旁人捧上的湿帕子随意抹把额头问道。“是葛先生吗?”

夏风吹动外面的葡萄架上,沙沙声不绝。

走进来的宋荣轩听到那话后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仿佛吃了生葡萄似的,把牙根儿都酸倒了,只一股气在腹内团来转去,却碍于龙颜尊贵不好随意说出那拈酸吃醋的话掉了身份。

谁知迟池转头见他,欢呼了一声迎了上前。

或许是这种表露的情绪让宋荣轩心里满意,松了心防,不满的道:“还以为你心里只记着别的男人呢?”

才刚说完一双红唇便堵了他的嘴,倒让他乱了手脚,想要拍她,又恐她的大肚子,只能瞪了几眼旁边不知趣的人。

郑福和葛朗和着侍女捂着嘴悄悄的退了下去。

等宋荣轩入了迷与迟池缠绵地差点做了白日宣-淫的事体,迟池才推开他嗔道。“小心你儿子笑话你!”

“不是在肚子里吗。”隔了层皮不碍事。

说罢那双手又是不规矩摸了过去。“太医说了,头三个月要紧,后面三个月用力轻些不碍事。”边说边扶了她坐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上行起事来。

事毕,宋荣轩一边替不愿意动弹的迟池穿衣一边问道。“还记得杨真真送你的金发箍吗?”

迟池赖在他的身上不肯动。“陛下不是仿着金发箍的样,做了个一模一样的给臣妾,然后把她送的当成新的送还给她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除了灵兮,好多亲不知金发箍换了,所以迟池不得不献身一次提醒一下你们的记忆。

至于张媛媛为什么会做宠妃,请看下章或者是下下章,又或许是下下下.......章分晓哈!

宫31

所以那金发箍并不是杨真真送的,顶多是拿了她的样子。

宋荣轩一笑,柔声道:“朕知道,不过那物儿你也不爱戴。能不能给朕借用几天。”言罢将她的手包在掌心。“到时候定能完完整整的送回给你。”

迟池不放在心上。“要便拿去吧!”

宋荣轩见她头发有些乱,便伸手替她理了理散发。“别怕无聊,迟些找个解闷的戏台子给你唱戏。”

迟池轻轻翘了翘唇角:“本来就是出来避祸的,这么热闹,还不引人注目。”她看着满院青翠,架上一丛小青葡萄垂了下来,在微风里摇曳生姿。“在这里养身子倒好,觉也睡得多。”白晃晃的日头照着她脸上掩也掩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