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戈眼珠一转,啧啧…可怕的被洗脑的男人。

乔樾擦干朝戈的脑袋,又拿起另一条洁净的毛巾擦自己上半身,刚擦干胸膛,突然见朝戈的视线直直地射向他后背。

乔樾回身,商流沙正靠在卧室门框上看着他们。

上身完全赤/裸着,乔樾此刻有种莫名的烦躁。

商流沙的眼神太坦荡。

视线好像在上下描摹他的肌理轮廓,又好像焦点模糊,根本没在关注什么。

耳朵一热。

乔樾即刻抓起正躺在床上的T恤套在头上:“敲门了吗?”

商流沙点头,依然坦荡:“正准备敲,你就回头了。”

乔樾一笑:“说的像真的一样。”

“那你找出来这是假话的证据啊?”

乔樾看着她,他随口一说,她总是较真。

“中午吃什么?”他只好转移话题。

商流沙举起自己适才在他厅柜的抽屉里发现的数个简章:“招飞,你想去?”

乔樾没动,没去夺回那些简报:“正考虑。”

商流沙也只是平静陈述:“离这最近的基地一千多公里。”

乔樾低头看朝戈,朝戈在看商流沙。他而后嗯了一声:“明年总之是高考,结束之后,去哪里都可能。”

“特别想离开N市?”商流沙还在穷追。

乔樾微微攥了下拳,同她不在一个频道:“我这里厨房简陋,不然我们出去吃。”

商流沙手一扬,简章飞落一地:“连回答我这个问题都不敢,都要逃避,就这样怎么飞?乔樾,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个懦夫?”

“就因为这里有你的父亲商陆,你们不睦,你就跑?”

乔樾猛地将视线钉回她脸上,他呼出一口气,压住自己的情绪:“先吃饭。”

商流沙静默了数秒,而后“哦”了一声,推朝戈出去:“老二,你到外面等老大我。”

****

朝戈离开,替他们关上门。

乔樾胸脯慢慢开始剧烈地起伏,商流沙忽而镇定下来:“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一丫头片子管太多?”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烦,对你的事儿指手画脚。”

乔樾动了下唇,没有声音。

商流沙有些失望:“我就问你一件事,参与招飞,是你真正想做的事吗?”

乔樾眉一挑看着她:“嗯。”

他开口力道不重。

商流沙踢了门一脚,吓了趴在门外偷听的朝戈一跳。

“你想个鬼,说谎不眨眼。你TM从小恐高。乔樾,在人生的重大选择前选择自己不想做的事的人,都TM有病。我不学医,治不了。”

她将手搭向门把,开门。

乔樾忽而拽住她的手臂:“不是。”

不是她管太多,还是他不想做,还是他没病?

商流沙心情有些恶劣,一掌拍掉他的手:“别拉我,我要忍不住动手,搞不好能拆了你这房子。”

****

那日商流沙带着朝戈就走,没理乔樾的挽留。

夜里乔樾发讯息给朝戈:“你姐睡了吗?”

朝戈回:“哥,你直接问她。”

“你姐还生气?”

朝戈回:“你直接问她。”

“你们晚饭吃了吗?”

朝戈回:“不记得了。哥你就不能厚着脸皮直接问我家老大吗?”

乔樾:“你记得,别装。”

隔了两分钟,不承认自己“装”的朝戈回:“我告诉我姐你现在在我家门口等她求和好,开不开门让她自己看着办。”

乔樾问:“你怎么知道我在你家门前?”

朝戈:“你真在我家门口?我不知道,我原来是想看你百米冲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ps,我装?”

乔樾举白旗:“朝戈最好,不装。”

朝戈:“哥,看在你有错就改的份上,我告诉你实话。我没跟老大说,你要想见她,自己记得给她发消息,不,还是直接打电话吧!万一她看到消息装死呢!”

乔樾:“…”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下更新时间吧,下一章明天上午。

A:继续看过去

B:回到现在

、别惹我

第十七章:别惹我

朝戈的话很对。

有问题,该问当事人。

乔樾站在院落外,看着一旁正浓密的法桐,抬首就是商流沙房内的灯光。

她那一隅明亮。

他则站在背光处,连他脸部刚毅的线条都有些模糊。

要不要把她拽进这黯淡的光线里?

乔樾站在墙角犹豫了两个小时。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离开,独自回家。

午后商流沙发现的那些简章还躺在客厅的地上,他看了又看,微褐色的瞳孔始终平静没什么波澜。

如果她不是他的,终究是要分离。

即便他是她的,对结果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走上前一张一张捡起来,拉开适才商流沙没碰过的另一个抽屉将简章都塞了进去。

除了招飞这些简章,这个抽屉里,还压着一本关于深海潜水器的书。

他已经看过一遍,也许她也会感兴趣。

至少他买书的时候那么认为。

他留着,想等某天说起这个时顺手拿给她。

从小听商流沙在他耳边说过太多次她的大伯身为副驾驶坠机的那次空难。

时隔十几年,那架载着二百余人至今仍未找回的飞机,很多人推测已经沉入海底。

那场空难压在商流沙父母心头多年,她也心心念念找寻多年。

海洋那么辽阔,单凭一个想字去找,着实艰难。

她手背上那条年少时因绑架案受伤留下的长长的刀疤,让她即便想也没有办法在将来某一日投身深潜事业。

他懂。

所以这是他的备选之一。

****

这场僵持最终没能持续多久。

周一返校上课时,乔樾特意很早出门。

他正思考该怎么在商流沙出门时制造“巧遇”,刚下楼,突然从旁边跳出来一个黑影,堵住他眼前所有初升的日光。

乔樾下意识地往后跳了两个台阶,重新回到楼梯上。

然后就听到商流沙似笑非笑的声音:“美人,跑什么,寡人一早就来临幸你,你还不抓紧投怀送抱。”

昨日的凶悍,今日的调戏,都那么理所当然。

乔樾压低视线,脸部线条绷了几秒,突然无声无息安静地笑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从哪一刻开始栽的。

他认。

可他从泥土里生根,而她长在高处,他要再等一等,等他爬上高台可以比肩的那一天。

****

商流沙双眼微眯,眸子里神采四散,语调是她信手拈来的地痞流氓状。

她站在楼下伸出手,食指在乔樾眼前勾了勾,手势和眼神都在说:过来!

乔樾一颗心乱跳,快要压不住。

他脚步踩着自己胸腔内“砰砰”的声音,把凌晨失眠,夜里三四点在附近溜达买来的酸奶塞到她手里:“要吗?”

商流沙盯着里面那颗草莓看他,眼睛在说:你一男的种棵小草莓,你好意思吗?

而后又换了一重意思:“你都塞我手里了难道我要给你塞回去,万一你哭给我看呢?!”

乔樾:“…”

他挠了下头,试图说些什么:“昨天——”

商流沙打断他的欲言又止:“忘了,我忘了。找地儿吃早饭去,今天体验生活,车咱也不开了,起这么早,时间宽裕,11路吧,方便,即开即走。”

想起那单车的模样,乔樾订正她:“是骑,没法开。”

商流沙斜他一眼,手中的酸奶往他身前一抻,作势泼他校服上:“你以为这是语文题呢?”

乔樾没客气,顺手接过,直接将酸奶杯夺了过来。

他吸了一口,而后干脆帮她解决个彻底,吸管内已经能够听到抽空的声音:“泼你水勉强算我不对,你象征性地欺负我一下就得了。”

商流沙看他一眼:“你勉勉强强算不对?我欺负了你?”

乔樾即刻否认:“没,你听错了,你最尊老爱幼,最亲切温柔。”

商流沙也没客气:“和我相比,你的确挺老的。那么前…辈,今天的早饭就你请吧。”

****

商流沙执意选择路边摊。

对乔樾来说哪里都没所谓。

可他看了眼地面和餐桌上的油污和她的白色衣裙,试图劝她:“换个地方吧。”

商流沙认真地看他,而后开始嘱咐老板她要的云吞要煮多久。

话毕她才顾得上搭理乔樾,随意地坐在一张空桌旁:“吃什么,抓紧时间挑,这里很好。”

她怡然自得,乔樾便不再坚持。

他笔直的腿一迈,顺手从她肩头扒下她的书包提在手里,然后去点餐。

街边馄饨清汤寡水,味道却不错。

N市的天晚夏温度依旧很高,商流沙鼻尖冒汗。

隔着一张狭窄的折叠桌,她低头的时候,乔樾也正低头,她的鼻尖堪堪擦过他的鼻翼,错身而过。

瓷勺在商流沙手中转,她问的漫不经心,还是那个问题:“毕业你就离开这城市?”

乔樾摇头。

“不,还是不知道?”商流沙要问个明白。

乔樾:“可能会走,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