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如果可以,多希望可以永远看到你这样尽展笑颜。

只是,当你和王爷在两条相反的路上渐走渐远,就算有一天能再相逢,谁又能保证世事不变,一切都可以回到原点?

“无涯,你吃的太少了,师兄平时亏待你了,让你东西都不能多吃了?”叶落敲敲碗,不满的瞪着无涯。

无涯摇摇头,给她夹了一块鱼,“不会,你多吃点。”

“无涯,你话这么少,以后可怎么哄你未来媳妇啊,真让人操心!”叶落叹气。

无涯抓抓头,面色微微发红,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呵呵笑两声,埋头吃饭。

临走的时候,他终于问了一直想问的话,“你和王爷,还有以后吗?”

叶落认真的看着他,这个在她前十八年的生命里,陪伴得最多的男子,“如果,你是帮师兄问的,那么我会告诉你,没有了。所以他尽可以无所顾忌的去做他想做的事,不必以我为念。如果,只是你自己想知道,那么,我会说,我也不知道。未来那么长,谁也没有办法预料未来的事。”

无涯垂下了眼睛,“王爷说,让你等他两年,两年之后,王爷便只是师兄。”

两年啊!叶落的目光望向远处,嘴角有隐隐的叹息。

她有一生的时光,会一直一直等他,只是害怕,那个时候等来的他,是不是还是原来的他?

依然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她笑了,“没有谁等谁,谁负了谁。一切,就看天意吧,如果彼时,我们都还没有变,那么自然是水到渠成之事。”

父母的意外,哥哥的身体,让她早早的明白言语的苍白无力。世事无常,再坚定的誓言,都有因为各种各样的不可抗因素而流逝在时光的无情里。

她看着无涯的背影消失在夜幕里,也带走了这一整日荤绕在心间的旧事带来的温暖。

终究都要过去的,她看着自己的手掌,轻声笑了。

或许她命中注定,无法长久的拥有属于自己的温暖。

父母的,哥哥的,师兄的,现在,还有无涯的。

她一回到客栈,就看见韦崎站在君泓身后,很有杀气的望着她,“叶知,你还敢回来?”

叶落也不理他,将包袱往桌上一放,然后随便拖了个椅子就坐下了, “累死我了。”

韦崎几乎要跳起来,“殿下,你看,他还这么嚣张,他明明就跟风飞絮有勾结。”

“好了,韦崎。”君泓揉揉额角,叶知没有回来之前,这个韦崎已经说了一下午了,他觉得两边耳朵有点嗡嗡作响,“叶知,你帮我把衣服带回来没有?”

叶落指了指桌子上的包袱,“在里面,你待会试试,如果不合适再拿去改。”

“殿下!”韦崎几乎急得要哭了,放这么个危险人物在殿□边,那可怎么行!

叶落站起身来,“韦崎,救你的不是风飞絮,而是无涯,你怎么会以为我和风飞絮有什么勾结呢。你和你的殿下继续沟通,我回房去睡了。”

“不行!”韦崎几个大步跨上前来,拉住了她的衣袖,“你说清楚你跟那个无涯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救我?”

叶落看着他的手,颇有兴致的挑高了眉毛,“当然是因为他以为你是我的侍卫啊!”

“那他为什么要因为我是你的侍卫而救我?”

“因为他喜欢我啊。”叶落说得理所当然,君泓被一口水呛到,韦崎瞪大了眼睛,满脸涨得通红,“你胡说,你们两个明明都是男人。”

叶落笑弯了眼睛,“是男人也可以喜欢啊!”

“你,你,你….。”韦崎的手指抖得厉害,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你都成亲了。”

叶落顺势拂开了他的手,“叶知的心,当然属于青月。可是也并不能阻拦别的人来喜欢我,是不是?”

韦崎抖得如风中落叶,憋了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叶落心情很好的回房去睡了,留下君臣两个,在那儿大眼瞪小眼。

“殿下,叶知真的和花间国有所联系。”韦崎再次强调。

“嗯,本宫知道。”

“那?”韦崎双眼一亮。

君泓微微一笑,“如果叶知想让本宫死,此时此刻,你已经看不到本宫了。”

“那是他想获取更大的利益。”

“他与花间国如果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以为,你还能大摇大摆的回来告状?”

“那…。”韦崎语塞了。

“。韦崎,以后此事休要再提。”

“是!”韦崎闭了嘴,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定要好好看着叶知,绝不让单纯的殿下被那人骗了。

君泓进入翼国宫廷的方式,直接得让人不可思议。

话说当日,他径直去了翼国官衙,“本宫是崇兴王太子君泓,想见贵国国君,你通报一声。”

不说当时那七品芝麻官傻了,就是叶落都捂住脸在后头叹息。

殿下,您不解世事到这种地步,您以为一个七品官员有办法直面天颜吗?

不知道是君泓运气太好,还是翼国官场制度与别不同,反正才第三日,便有钦差大臣到了客栈门口,说奉皇上口谕,迎崇兴太子进宫。

崇兴的建筑如果说是大气磅礴,那么翼国的宫廷相比之下就温婉秀丽多了。叶落走在曲曲折折的□间,不由得暗自感叹,如果说这是一国皇宫,不如说这是处人间仙境,山水依依,柳树含情。

当今的翼国国君宁展舒,年方二十,是个年轻的君王。而在叶落看来,他还是个年轻好看的君王。

再偏头看向站在身前的君泓,不由得暗自感叹,身为一国之君,揽尽三千绝色,怪不得后代一个比一个相貌好。

不过,还是没有自家哥哥好看,这样想着,她心底释然了。

“不知太子此番,所为何来?”那头两个人寒暄完,终于进入正题。

“本宫此次前来,是想要向国君当面说明一下贵国郡主的事情,不希望因为沟通不良而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哦!”宁展舒坐正了身子,“那就请太子讲述一下当时的情形。”

君泓将当夜的事情原原本本讲完之后,宁展舒的目光看向了叶落,“这位,便是礼部侍郎叶知?”

叶落弯了弯腰,“是,臣叶知,见过陛下。”

宁展舒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才道,“叶侍郎好快的心思,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识破了圈套,带着贵国太子离开险境。”

叶落淡笑,“陛下谬赞,叶知不胜惶恐。”

宁殿舒也不再追问她,视线又放回君泓身上,“太子,你所说的一切朕都了解了,但是有一个疑问,不知你能不能帮朕解开?”

“请讲。”

“若真是那花间国一字并肩王设计了这一切,无非是想要破坏贵我两国的关系,得到我国的支持。既然如此,他何不就娶了郡主,通过姻亲将两国联系得更为紧密?做下这一计,若然不成,便会同时与其他两国敌对,未免太得不偿失!”

君泓愣了愣,老实说,这个问题他也是一直没有想通。

叶落当然明白,可是她又如何能在此情此景说得出口。

短暂的沉寂过后,君泓开口了,“本宫是有些话想讲,不知您能否摒退左右?”

宁展舒没有动作,君泓便又说道,“今日只有本宫与叶卿进宫,而且手无寸铁,您不必担心。”

宁展舒哈哈一笑,挥退了左右,“太子现在可以说了。”

君泓微微一笑,“风飞絮之才,天下皆知。他又岂会不明白,与他结亲的,是礼亲王,而非翼国。他若当真结成了此亲,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话说到此,也没有再明确说下去。

安静片刻后,宁展舒大笑出声,“好一个君泓!好一个君泓!”

他站起身来,双眼明亮,“君泓,这天下有你做对手,才有吸引力。”

君泓也跟着笑了,“那是君泓之幸!”

“朕想要在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时,不会受外力干扰,太子以为如何?”宁展舒问得隐诲。

“只要不危及崇兴百姓,崇兴不会出手。”君泓答应得干脆。

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达成了某种协议。

临走的时候,宁展舒曾经问,“如果今日朕不让你们走呢?”

君泓没有回答,回答的是叶落,“我既然能带殿下离开当时的花间国,自然也能离开今日之翼国皇宫。”

宁展舒看了她好一会儿,“太子有个好属下。”

“那是自然,”君泓答得骄傲。

叶落悄悄放松了绷紧的神经,幸好太子还不算太笨,脑袋转得够快的。

后来,她问他,怎么突然想到那一层上去。

君泓斜了她一眼,“我以后也是一国之君,我不想卧榻之旁,还有人手握重兵虎视眈眈,他宁展舒当然也不想!”

原来是以已度人啊,叶落兴致缺缺不想再问了。

“你怎么不问了?”君泓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

“没兴趣。”叶落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回家再改错别字

32

32、盼归 ...

夜暮时分,叶落见到了叶三和叶九,同时,也收到了叶知的信。

那封信上,只有两个字,“盼归!”

叶落心中一紧,看向叶三,“我哥的身体,是不是又出状况了?”否则以兄长的性格,绝不可能在她外出的时候来这样一封信。

她的目光清冷凌厉,“我不是说过,绝不能让他知道外面发生的这些事情吗?”

叶三连忙跪了下去,压低了声音,“小姐,大公子的能力,您是知道的。老太爷一直没有回家,您的家书也断了,大公子就起了疑心。”

叶落闭了闭眼睛,是的,以哥哥之能,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出异常?

死里逃生过后,与师兄相见又离别之后,她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可是提起笔来,她只写得出几个字,“勿念,十五日内必归。”

“小姐,我和叶三来时,昼夜赶路,从边关至此也花了十一日,再从边关返回京城,少说也得六七日,您是不是改为二十日比较妥当?”叶九问道。

叶落摇摇头,将信折好递给他,“不必了,传信回去,让星扬带兵在边境接应我们,到时候太子就由他接手送回京城。在每个驿站都替我准备好快马,我要在十五日内到家。”

叶九还想说什么,叶三已经拉了拉他的衣襟,叶九看看他,又看看叶落,点头道,“是的,小姐。”

第二日清晨,君泓起来的时候,看见饭厅里正襟危坐的叶落,很有些不习惯。他抬头望望天,又望望叶落,“天还没有大亮。”

“是,我知道。”

“那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他再偏头望了一下窗外,确认一下太阳仍然将会从东边升起。

叶落朝他招招手,顺便帮他盛好了粥,“赶快来喝点,喝完我们就启程回家了吧。”

小米粥熬得刚到好处,浓香适度,君泓喝了几口,点头道,“好。”抬头看着她,“你怎么不吃?”

“我已经吃过了,等你吃完我们就走。”

君泓也不再说话,埋头喝起粥来。

韦崎从门外走进来,恨恨的将一个大包裹往桌上一放,对叶落道,“好了,买好了。”

“买的什么?”君泓奇道。

“吃的喝的,”叶落拍拍包裹,显然很满意。

韦崎双眉一竖,“叶知,你要吃自个儿买去。”

“放心,”叶落笑笑,“绝对不抢你的那份口粮。对吧,殿下?”最后这句话,是对着君泓说的。

君泓问她,“要不要再买点?”

“不用,你把你的省点给我就行了。”

韦崎猛地站起身来,又在君泓的目光里坐下去,他现在无比确定,这个叶知是专门生来以气他为乐的。

哼!偏偏太子又维护他得很,韦崎恨得牙痒痒。

看见韦崎有怒不能发的冲天怨气,叶落烦躁了一夜的心,终于有了片刻的松弛。

三人才走到城门处,就发觉有些异常。

平时人来人往的城门,安静得近乎诡异,城门两侧的士兵,个个身穿盔甲,长枪大刀在晨光里,有种肃杀的冷凝。

君泓停住了脚步,韦崎拔剑挡在他身前。

叶落往四周看了看,叶三和叶九已经从人群中悄无声息的围了过来,护在叶落身后两侧。

城墙上,宁展舒远远的看着他们,丞相包宁弯腰问道,“皇上,这会不会太冒险了?毕竟众人皆知崇兴太子在我国国都,万一出点事…?”

宁展舒轻笑了一声,“君泓总要有所表现,才能够让朕有足够的理由为他在此刻和礼亲王翻脸。”

“叶知,看来这宁展舒是想看看我值不值得他冒险了!”君泓挑了挑眉,“侍卫,弓箭手,哼,还真是好大的阵仗。”

叶落揉揉额头,“真的很没心情玩这个!”

她想回家了,她已经告诉哥哥,一定要十五日之内赶回去,所以不想再在这样无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叶知,你带着殿下冲出去,我来垫后。”韦崎拉开架势,冲她吼道。

“垫后?你一个人你垫得住吗?”叶落嫌弃的看着他,“就你这身形,整个人包在你家殿□上,也是挡得了后面,挡不了前面。”

“你!”韦崎脸气得通红,“ 那你来挡前面。”

“抱歉,我没有你那么忠心,我还不想死!”

君泓觉得有些头痛,“韦崎,闭嘴!”

韦崎闭了嘴,只能用目光杀人。

君泓这才看向叶落,“宁展舒应该只是试探,他没那个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取我性命的。”

“哼!君王之心深不可测,谁知道呢!”叶落淡淡的应了一句。然后,她伸出手来,一声袖箭放了出去,在城门上空绽放了灿烂耀眼的火花。

几乎是在同时,皇宫的方向传来几声巨响,紧接着,火光亮起,人声鼎沸。

“怎么回事?”宁展舒站起身来。

“来人,赶快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包宁吼道,然后擦着额头上的汗,低下头来,“启禀皇上,好像是皇宫方向起火了。”

“起火?”目光探向城楼下站着的叶知,他似乎有所察觉,视线往这个方向射来,然后,遥遥的挥了挥手。

宁展舒目光凝住,迅速转身向城楼下走去。

“皇上,您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