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提要求是一回事,在床上满足您又是一回事。”他说得义正言辞。

我捋了捋他这话里的深意,一下子不是特别明白。

就是说我和他提要求,答应不答应看他心情,但是提床上的要求就一定会“全力以赴”?

也就是说,他只是把“今天天气很好,我开车出去玩”和“然后车坏了,我去喝杯水”混合成了“今天天气很好,我去喝杯水”的样子?!

“…”这样一想,好像也是有点道理,但是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我是被坑了吗?

一定是的吧?!

知道了真相的我就这么怀着怪异的心情和九狐一起出去吃饭了。

吃饱喝足了,夜也深下来了。

小镇非常安静,偶尔在住宅区附近听到几声犬吠。星光像是月亮的剪影,模模糊糊,稀稀落落地挂在天际。

我和九狐十指交握,就这样手牵手走在街上,就好像恋人一样。

不过今天,我和他也的确是恋人吧?

虽然这个恋人有点变态,但是大体上,还是满意的。

也还是第一次有被男友保护着的感觉,好像他在身旁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迷路,不用担心挨饿,不用担心累,因为会被抱起来。

就好像全能一样,男友居然是这么神奇的存在吗?

我偷偷看了一眼身侧的九狐,路灯将他的身影拉长,掺和着一半的橘色阴影。

他的侧脸晦暗不清,带着安详的笑容。

九狐似乎也很享受呢,他在享受…和我在一起的时光吗?

我低下头不自觉露出一抹微笑,心里裹了一层蜜一样,甜津津的。

“九狐。”我开口喊他。

“我在。”

“九狐?”不知道为什么,即使不问什么话,就这样喊喊名字也会有一种小小的满足感。

“大小姐,我在。”

“九狐!”我又喊了一声,笑起来,“我这样喊你会烦吗?”

“听到你的声音,我就很高兴了。”他侧头看我,眼睛里燃着别样的光彩,像是烟火,散散漫漫,隔着风,暖着我。

“我也是。”我这么和他说道,“只要听到你的声音,就好像很高兴了。”

“大小姐…”他停了下来,突然在我面前半蹲下身子与我平视,“这样诚实的大小姐,我好喜欢,也好高兴。”

“是,是吗…”我不自觉脸颊发烫。

“是哦。”

九狐弯起嘴角,笑了。他的笑容就像是月光顷刻间洒满九州,莹莹的,暖暖的,淡淡的,内敛却温柔。

我心中培植多年的植物,似乎在那一刹那结了花骨朵,徒然绽开了花,纷纷扬扬,满心欢喜。

这是…我所认识的九狐呢。

真好。

我的管家,无论失忆与否,都还陪伴在我的身边。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呢。

“接下来,就是开房时间了哦。”九狐突然打破这样温馨的画面,说了一句煞风景的话。

我的笑容僵住了,果然不能对九狐怀有太大的期待吧?

这家伙总会随时随地给你惊喜(吓)!

“开开开开房?在哪开?”我都要结巴了,九狐果然是异常的…有心机,今后请叫他心机狐!

九狐还维持着那种“迷煞万千少女”的笑容,他指着我身旁说:“就是这里了。”

我扭头一看,果然是一间旅店。

这个大变态,让我在旅店门口说了这样让人面红耳赤的话,还以为气氛恰好,像是小少女初恋情怀一样,结果不出几分钟就被男友拉去开房了。

真是赤/裸/裸的打脸!我脸颊好痛!

“九狐…”

“嗯?”

“你真是个大变态!”

“谢谢夸奖,希望以后能好好相处,我的大小姐。”

天呐,还是让他快走开吧,这样的管家我一点都不想要啊!

不管我怎么挣扎,我都还是被九狐这个身强体壮的青年给拉到了房内。

他将手上的礼物盒打开,拿出一套套内衣,手抚下巴,做出认真深思的模样。

只有我知道,这货是个选择性困难,现在一定在苦恼该让我试穿哪件,我说过,他的变态是职业的,世界化的,与国际接轨的。

“不如…就这样吧。”他犹豫着,指着那件淡粉色蕾丝蝴蝶结的内衣与胸/罩,“阿狸要乖乖给男朋友看到自己的身体哦。”

“你这个渣男。”

“来…换嘛,男朋友会乖乖守在浴室门口,绝对不让其他人进入哦。”

“你这个变态。”

“不要拒绝我,我们已经恋爱了十年,可我…一直都没有触碰过您的身体,今晚让我们…”

“快走开,不要随意捏造我们的恋爱时间。”

“要不然,就让我亲手帮大小姐换上吧。”他略有些无奈。

我警惕看他,觉得九狐是说到就做到的,于是乖乖拿起内衣内裤就往厕所去了。

与其让这个变态下手,还不如让我来呢…

至少我还能对待自己温柔一点?等等,我想到哪里去了。

我在浴室里洗完澡,磨磨蹭蹭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毕竟我是要脸的,哪能让九狐说看就看,于是我裹着浴巾,轻手轻脚走了出来。

必要时刻还可以变回狸猫嘛,不要太开心~

等等,变回狸猫?

我突然想起早上那个木叶说的符咒,这个符咒好像是让我们一天以内不能用咒术吧?

那变回狸猫也就是天方夜谭了咯?完全不可能的吧!

啊啊啊啊,九狐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这个老狐狸,我早该想到了啊,什么模拟人类的约会,明明就是防止他自己吃不到肉吧?

“阿狸真是好聪明。”房内的黑暗深处,突然亮起了一双眼睛,是饥/渴的九狐大人。

嗷嗷嗷嗷,这种情况该怎么跑?

部下救我,我真的好怕!

“大小姐不要怕。”他打开灯,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手腕内侧,“我一定…会温柔的。”

这和你温柔不温柔完全没有关系啊!

是我害怕,是我害怕好吗?!

请体会一下一个被诱拐的少女的心情好吗?谢谢!

现在的我就是这样一个无依无靠,又落入贼人之手的可怜少女,本来还有白马王子的,可这贼人就是白马王子黑化后的产物。这件事告诉我们,无论外表多英俊潇洒都有可以有精神分裂症。

“所以…”他微扬下巴,那双眼亮的出奇,“请大小姐解开浴袍,毫无防备地落入我的怀中吧。”

“我不要,我拒绝!”

“抗议无效。”他笑了笑,“大小姐是要等我亲自动手吗?这样香软的大小姐,真的是太可爱了。”

他像是一只长满黏糊糊触手的章鱼,此时此刻正缓缓朝着我蠕动,而我,正被束缚在奇怪的架子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靠近。

这个幼/女控,快住手,收起你的小触手改邪归正吧,我一定会不计前嫌原谅你的,相信我,我们之间还有友情啊!

“这样美味的阿狸,我又怎么忍心错过?就连错过都是一种亵/渎。”

“快亵/渎我吧,狠狠的,不要大意地凌/辱我,只要你错过我,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的美好!”

我锁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九狐已经逼到了我的面前。

他吻上我的鼻尖,伸出舌轻舔一下我的唇瓣,眼神痴迷,“今晚的大小姐,是我一个人的。”

完了,说了这句话就代表九狐黑化地无可救药了。

理智呢,说好的冷静严谨的管家呢,说好的拥有自律的管家呢?

面对主人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他伸手解开我的浴袍,指腹抵在我的肌肤上,缓缓抚动,眼里露出感动的神情,复尔,又将我的唇吻上,伸出舌尖细细纠缠、吮吸。

他伸出手,解开自己的衣襟纽扣,一颗又一颗,露出干净白皙的锁骨,线条流畅,富有男性魅力。

九狐的美色,险些就要俘虏我了。

不行,我要镇定,不能被迷惑!

“大小姐。”他松开我的唇,“我爱你。”

九狐的声音带着磁性,还有不容忽视的温存。就像他此时此刻的体温一般,火热,却不滚烫地要将人灼伤,是恰到好处地将人融化,困住他那早已垒好的心城之中,只许他一人注视,只许他一人守护,只许他一人,将我拥入怀中。

这是九狐的守护与温柔。

我似乎明白了他这样疯狂的后面还隐藏着什么,像是害怕受伤一样,将自己深埋在心中坚固的堡垒里,似乎无坚不摧,似乎无所不能,给足我依靠,给足我安全感,将强势的一面展现给我,默默守护着我。

我情不自禁伸出手,抚了抚九狐温热的面颊:“你其实是在害怕吗?”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一瞬间的迟疑。

“是在怕不能好好守护着我吗?”

“大小姐…”

“我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我开口,声音有点沙哑,“所以,如果你怕的话,就抱紧我好了。”

我都在你的身旁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好怕了吧?

九狐缓缓将我搂住,像是要验证着什么似的,用力很大,将我扣在怀里。

他的头埋在我的肩窝处,整个人,就像是要埋在我的身体里面一样。

紧紧的,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

但是却很安心,此时此刻,觉得我与九狐的距离更近了。

也稍微能够了解到,他在想什么了呢。

第25章 发病

九狐紧紧搂住我,他的身体突然颤栗了一下。

我伸出手抚着他的脊背,可那一下的颤动仿佛就是一个开端,九狐突然无法抑制地抖动起来。

隔着衣料,我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脊背骨上的节节突起点。

衣料下面,是九狐温热的躯体,一直隔着衣服,我好像都没有注意到九狐消瘦了许多,虽然不算瘦骨嶙峋,但也从身体来看,也憔悴了的样子。

可这样一直颤动着…

他在怕些什么吗?

我虽看不清他的脸,但是通过九狐的身体摆动频率能看出,他的情绪非常不稳定。

“九狐?”我出声唤他,竟然有一点紧张。

他没答话。

我将九狐推开,看了一眼他的脸。

九狐单薄的双唇惨白,带着浅浅的青灰色。他紧闭双眼,似乎被封闭了五感,对于我的呼唤完全没有反应。

九狐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关入自己的世界里面了。

此时此刻,我就只有这种想法。

“九狐!”我大声喊他,也顾不上自己只穿着“情趣”内衣这种事实了。

他还是没有答话,像是完全听不见了,浑身瑟瑟发抖,颤动着,像是一只受惊而蜷曲起来的刺猬。让我莫名的有点心疼,我心疼曾经无坚不摧的九狐流露出这样无助而脆弱的样子,我心疼曾经无所畏惧的九狐变成这样虚弱而憔悴的样子。

究竟经历了什么,九狐变成了这样?

我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却被反握住手腕。九狐艰难地睁开眼睛,眯成一条缝,徒然笑了笑,道:“原来是你…”

原来是我?

他似乎很庆幸,又闭上了眼睛。

九狐的手腕那条裂缝徒然出现了,皮肉撕裂开,流出泊泊鲜血,与他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隐隐的,那狰狞的伤口处还流转着银白色的字符,忽而飘起,忽而坠落,好像是什么咒术。

是束缚之术?

仿佛被粗壮的绳索捆住手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开始溃烂,结痂,再新生皮肉,结果咒术生效,再次溃烂,结痂…周而复始。

这种咒术是妖怪世家对于那些被囚禁起来的罪俘用的,往常还是比较少见的。

看九狐的样子,这咒术下了也有很久了。

为什么他从前都没有说起过?

明明只是束缚之术,为什么还会有这种痛不欲生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