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向来胆子不小, 关小黑屋也颇有经验, 这样的情况下, 说是踌躇,其实也不过是迟疑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等着洗完脸,他就已经有了决定。

小心谨慎当壁花这样的事儿让他憋四五年的,那倒是也能忍下,将适应期拖长点, 怎么都能混过去了。可这如今一来可是三十年, 妥妥一辈子, 你说让他当一辈子缩头乌龟这可能嘛?他忍功再好,也没到这份上啊!明明知道结果, 还能干看着自家倒霉, 这不是能忍,这是有病吧。

所以啊, 阿玉觉得,还是干吧, 失败不过是早死几年,让历史回到原有的轨迹而已,怕什么?可要是成了。。。那本什么书来着?人家可是成了传世候啊。自己再没本事, 混个紫袍。。。总成吧。

确定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目标,阿玉整个人就变得鲜活了起来,脑子也终于回来了,等等,脸上这是啥?啥时候自己洗脸还要人帮忙了?喂,我有手,这样的待遇有些太夸张,吃不消啊!

“郎君这是大了,会害羞了?居然还知道避开奶娘了?该不是想要娶媳妇了吧?”

那给阿玉洗脸的妇人咯咯咯的笑着,虽说是奴仆,可这神色上却并没有那种猥琐怯弱之感,可见这主家是何等宽厚。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即使主人只剩下这少年,当时还不满十岁,却依然没有一个奴大欺主的,反倒是精心的守护着仅剩的产业,呵护着这最后的血脉慢慢的长大。摒除主从身份上的不同,这些人或许才更像是家人。比那些同性同宗的人,更值得信赖,也更亲近。

阿玉过来没几天的,就已经被这样的呵护围绕的浑身骨头松,头一次知道这所谓的世禄之家,豪门贵胄的孩子为什么即使才干优异,也容易纨绔成性了。都是给宠出来的。

“奶娘,我自己来,都这样的岁数了,若让人知道我连手巾都不会用,岂不是让人笑死。”

“笑?谁干笑你?莫不是程家那几个小子?”

奶娘一听自家小主子让人笑了,这脸一下就耷拉下来了,皱着眉头询问,顺带还列出了嫌疑犯:程家小子。

这程家小子是谁?呵呵,当然是无数唐朝同人架空穿越小说里头,被频频提及的程咬金家的小子了。那可是皮小子成堆的人家,再加上混不羁的老爹,这家的孩子出境率高也就不稀奇了。

至于为啥一说阿玉让人笑,就能让奶娘想到他们?因为住的不远呗,因为年纪相近呗,因为还有亲戚关系被。。。

是的,大家都没看错,理由居然有三个,这住得近什么的。。。这个且不去说,长安格局在这里放着呢,即使这当年的大兴城大的,南面几个坊都能发现老虎,荒的不得了,可这贵族,大臣,世家总是住的不远的,都在整个长安东北这一块。所以常常见面自然很正常。

至于年纪相近?老实说,这几个孩子到底啥时候出生的,估计除了他们老程家自己人,后世其他人真没几个知道清楚的,唯一能供人们揣摩个大概的,也就是他们家老二,程处亮的媳妇,唐太宗的闺女,清河公主的年纪。武德七年出生铁铁的。而武德九年就发生了玄武门之变,也就是说,阿玉这13岁这年,人清河公主只有9岁??

那么程处亮这丫丫的几岁呢?能让李世民同学看上赐婚,那相差的自然不会太多,不然岂不是委屈了他闺女对吧!所以啊,当当当,在这个地方,这程处亮那是武德四年生的,如今12岁,比阿玉正好小一岁,而他们家老大,则正好15岁,比阿玉大两岁,你说说这两头一夹击,阿玉和他们一处玩闹能有个好?那就是粗货。若非偶尔还能欺负欺负他们家那个后娘生的老三,那个贞观四年出生,如今才3岁,刚学会走的程处弼,阿玉觉得这天都能全灰了。

为啥年级相差这么大?这我怎么知道?能算出来,那是因为虽然史书上没写他啥时候出生的,只留下一个少子的称号,可史书同时也记载程咬金的原配夫人死于贞观二年六月二十一日,按照妻死夫守制一年的规矩,后来的崔夫人,就该是贞观三年七月以后进门的,这么一来,你说这程处弼啥时候生的?最起码也要贞观四年了吧。除非这小子不是这崔氏生的,不然岁数真心大不了。

说起来吧,历史上程咬金同学生的儿子不少,足足六个,这会儿家里小子还是不少的,除了那个贞观十四年才出生的最小的庶子程处立,这会儿他家兄弟就足足有五个。有记录出生在贞观四年庶出的程处侠,排行老四,以及另外一个如今排第五的奶娃程处寸。可问题是,今年他已经44岁了。勉强算成年的,也就老大一个。由此可见乱世啊,即使混世魔王也没法子过得顺心,也难怪他命长呢,儿子都小的和豆芽菜似的,他能舍得早死?

废话说多了,扯回来,咱们再说这亲戚关系的问题。老程家自己虽然只是个小氏族出身(没这身世,也没可能从小学武艺不是。史书说他骁勇善战,善于骑马用槊击刺,呵呵,马槊这东西值钱的很,一般人买不起。)可他不是还有个崔氏的媳妇嘛,那可是大世家,而世家和世家之间联姻?这个太常见了对吧,所以真扯起来,阿玉如今的身份,老苏家和这老程家那也是亲戚,甚至真算起来比自己本家都亲近些,最起码扯上三个人就能扯上。。。这个亲戚扯得。

所以啊,阿玉这个身体在这附近,亲兄弟没有,堂兄弟太远的情况下,和男丁多的老程家孩子一起玩,那是相当的明智,有这几个混球,最起码不用担心让别人欺负了。

好了,大致介绍完了,继续说正事儿,阿玉听着奶娘说程家小子,想想各种书里说的那个老泼皮程咬金,在对照一下自己这身体记忆中的模样,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来,

“他们笑我,我就告状,到最后谁吃亏,谁占便宜可真不好说。”

这话一出口,就是奶娘也笑了,没好气的看了阿玉一眼,小声说道:

“怪不得让人说是哭包呢,郎君,可不能这么欺负老实孩子。”

是的,哭包,这个阿玉来之前的孩子颇有心眼,知道自己人小力弱,还少了人帮衬,所以自觉自发的开发出了大杀器,那就是利用自己长得可爱,拼命掏大人特别是中老年妇女喜欢,以求得到她们的庇佑偏心。你还别说啊,这这一招十分的犀利,最起码在他父母逝世之后的三年多里,这小小一个人,楞就是守住了这一片家业。

“知道知道,如今我大了,再不是往日十岁小儿,这法子自然是能不用就不用,放心,我心里有数。”

正说着有数,那记吃不记打的程家老大就来了。这急匆匆的,都不用人通传,自己就直奔阿玉的大屋子来,可见有多不客气,多自在。

“大郎,大郎,起了没?赶紧的,今儿可是大日子,再不去,可要被人说了。”

“起了起了,马上就好。”

这一帮的小子,刚过了在崇义坊读书的日子,又不到跟着学上朝打仗的档口,闲的腿肚子都发痒,所以啊,总是憋着劲的自己寻乐子,若不是阿玉来的快,帮着寻了个不错的主意,这些和他一处玩耍的半大孩子,都快去平康坊找乐子了。知道平康坊是哪儿不?红灯区啊!当时刚来的阿玉差点汗都下来了,娃子们太猛,差点没搂住。

“今儿有几个来比赛?”

已经衣衫整齐的阿玉呼啦啦的喝了一碗奶娘刚端上来的热粥,一边吃一边问,他这粗俗不讲究的姿态,要是让苏家的其他人看见了,只怕就要怒发冲冠了,实在是没有了世家子弟的模样,礼仪都不讲究了,可放到老程家,看在程处默眼里,却顺眼的很,顺带的还抢了奶娘手边的罐子,摸着不热,就开始往自己嘴巴里倒。

“昨儿晚上老二和我说,应该有7个,不过就他们这一家家兄弟的数量,亲戚族人的,我估计到时候怎么也能有十来个。上次你不让我赢,让尉迟宝琳那呆子得了,你别说啊,还真是有用。尉迟伯伯居然不打不骂不说,还就着这个帮着咱们宣传了好几日,就为了说他们家老大的射箭本事。嘿嘿,这便宜占的,大郎啊,我发现你越来越奸猾了。若不是这样,也不至于昨儿就定下了七个。”

“人多啊,人多咱们这比起来才有劲。至于尉迟伯伯,看在他比程伯伯大几岁的份上,就当敬老好了。再说了,宝琳都十九了,力气比你大,丢石头比你远,输给他也不丢脸。”

“这也是,可就是我这屁股。。。让我耶耶又踹了两脚。”

“嗨,那不是。。。打是亲骂是爱,有情有爱用脚踹嘛,没事儿。”

“是你没事儿,反正踹的不是你对吧。”

“那。。。看在钱的份上?为了我们的大计,委屈你了?”

听到了吧,什么有劲,是有钱!阿玉给出的主意是,每一个比赛,不管是比什么,参与的人先各出100钱,比过之后,头名可以得一半,第二名得四分之一,剩下的四分之一,一半给第三名,再一半则是买点吃喝,请参与的来一顿会餐。这场面,你说半大小子们能不积极?

什么,听着吃喝的钱不多?嘿,那你是不知道这年头的物价,这时候已经过了开国初年的艰难,斗米不过是四五钱,最低的时候三钱也能买,你说吃点东西能有几个钱?100钱?那可就是大款了。若是十个人参加比赛,那头名就能得500钱,这样的好处,你说这帮小子能不趋之若鹜?什么平康坊啊,什么都没有钱实在,他们都精着呢。

“走,这会儿人都该到延兴门了,对了,你说,这延兴门到春明门,就这么来回跑,这么简单真的可以?”

“简单?跑上几个来回你试试?绝对跑断肠,看着吧,今儿这谁胜谁负,还真是不好说的很呢,指不定就有腿脚好的。。。”

“我不信,还有比我厉害的?每次我耶耶踹我,我逃的最快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当李承乾的小伙伴3

今日从长安东面进城的百姓一个个的有福了, 居然能在延兴门一下子看到十个以上高官子弟内杠?这场面。。。太激动人心了有没有?有几个脑子快的,立马就寻了纸笔,开始坐庄, 现场开了个局子。

只是。。。为啥他们这一个个满脸不服气, 一脸找打的模样却怎么都没打起来呢?明明活动着手脚, 怎么就没一拳直接上去呢?等等, 这怎么就跑起来了?这是追击?不对啊,怎么光秃秃的跑,连下个绊子都没有?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长安小霸王们?

别人怎么围观,这个阿玉一点没在意,不止他不在意,其他来参加比赛的也都没在意的, 一个个都是从小习惯了引人注目的日子, 这点眼神, 真不算啥?还没有那些钱惹眼呢。这一次可是来了十三个参赛的,丫丫的, 那拿到头一名可就是650钱, 直接按照粮食来计算的话,那可是130斗米, 十斗为一石,那就是13石, 1534斤粮食啊。

这个数字被阿玉越念越激动,这边充当发令官的小子手里的红布才那么一挥,阿玉这里整个人都窜了出去, 那速度,看的边上几个因为年纪幼小,或是天生体弱,没能加入的小子一个个下巴都快掉了。

“这怎么,我记得苏大郎家是文官吧。怎么。。。都和程处默那厮差不多了?难不成他偷偷在家练习了?”

“文官怎么了,文官有能很厉害的好不。我们家隔壁邹国公家就是文官,不一样跟着打了突厥?”

“说起邹国公。。。我和大象他们玩的挺好的,偏偏去年邹国公没了,连着他们兄弟也要守孝了。不然这一次怎么也不能少了他们。”

喂喂,是不是有点不务正业啊,这会儿可是比赛中,看看,前头都快分出胜负了。就像是程处默自己说的那样,基于他良好的逃窜经历,锻炼多年的步伐,很是荣幸的窜到了第一位。这样的成绩一出来,程处默的嘴巴就再也没有合上过,那脑袋昂的,下个雨能直接滴进鼻孔里。甚至还朝上扬着手臂,用力挥动,迎接着周围从纨绔子弟到围观百姓一阵阵的叫好。这声音太美,粗喘的声音好像在耳朵里想起,轰轰如雷。刚想再来点感言什么的,撑个场面,不想后头立马一盆凉水过来了。

“行了啊,赶紧的,分钱,吃饭 ,我都饿死了。咦,怎么还不走?别得瑟了,三天一回呢。”

因为刚过来没几天,阿玉这武功什么的,还没正式捡起来,能跑成这样,还是这身体本身,因为从小和程家小子一起摔打,底子比较好的缘故,不然就这餐参赛的一圈小怪物,估计只有当陪衬的命。

当然了,阿玉是不会当陪衬的,第一次玩铅球比赛,到了个第五名那也就罢了,这用点轻功技巧,分分钟能增加三成速度的项目,怎么也不能放弃对吧。虽然为了长久的细水长流,他对第一名什么的,没他太大的渴望,眼睛基本盯上了老二老三的位置上。第二名325钱,第三名163钱,最起码本钱不亏。

可或许是变成了孩子,人就真的会孩子气一样。心里准备做的再多,关键时刻一到,总是免不得冲动一回,看看,一句话就刺的程处默不住的对着他翻白眼。只觉得这苏大郎嘴巴太坏。

可要程处默以后不跟苏大郎玩?那也不能啊,到底是从小一起打的兄弟,苏大郎脑子又好,总能想出大家都喜欢的游戏。。。算了,反正说的也是实话,只是不怎么好听而已,就当没听到好了。

程处默自觉十分的大度大方,不但是对朋友讲义气,还信守承若,看看,这管着钱袋子的那可是他专门找来所有人都一直表示信得过的人选--牛见虎。

为啥牛见虎信得过?因为他家老爹死抠啊,据说是因为小时候经历过饥荒,家里曾饿死过人,亲眼见过饿死的更是一片片的,所以对一切浪费粮食的行为很反感,甚至到了教育儿子都要让他亲手种地的地步了。这样的死抠的儿子管钱?大家都表示相当的放心,绝对不会放着放着没了的。

程处默只要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充一次大款,和弟兄们就像是他家老爹当初子啊瓦岗寨一样来个大场面,这激动啊,不由的就学了几分他爹的模样,一边拍着自己的肚子,一边对着牛见虎招手,大声说到:

“牛大郎,赶紧的算算,咱们这几个人参加聚餐?每人标准多少?我好看看咱们去哪个馆子。”

“哪个馆子都不用去,就163钱,近20个人吃喝,你说能上哪儿?老方家羊汤馆吧。一人一碗羊汤,还能在加个饼子,肯定能吃饱。”

程处默感觉自己交友十分的不顺,看看苏家大郎,他得了第一刚有点高兴,他就来了一盆凉水,再看看牛家大郎,他这里刚想请大家伙儿吃喝一顿,彰显一下大气,他那边就给我报账。他能不知道这钱少?可他这不是还有650钱可以拿嘛,这一家可就八百多了吧,怎么也不可能太寒酸了。可这人。。。

“我说。。。见虎啊,你这是给老方家拉生意吧,我上次见你也在他家吃。你家难不成没人给你做饭了?”

看着程处默脸色都不好了,阿玉忙抢先一步,拉着他混到了孩子们中间--程处默虽然跟着他爹学了不少厚脸皮的招,可到底年纪在这里摆着,正处在要面子岁数的他,在自己小伙伴面前还是有点分寸的。

最重要的是,说着说着,阿玉还顺带的拐个弯,扯开了话题,从吃什么说到了这牛见虎为什么总在外头吃的问题上了。

这下大家伙儿也稀奇了,忙凑过来盯着,围成了一圈,就怕没的八卦。这架势搞得和群殴一样,弄的后头跟着起了局子,结果因为比赛速度太快,赌本都没收上来就已经结束,彻底黄了,正退钱的几个庄家眼睛瞪得老大,耳朵竖的老尖却什么都没听清楚。

“我家没几个人,在家吃太麻烦,还容易浪费,所以我阿娘索性就把咱们家每日的饭食都包给了老方家羊汤馆。日日新鲜不说,还省了功夫。”

老实娃牛见虎如今也不过是11岁,没啥心机,不说没听出来阿玉这语句里头的调侃,顺带的,居然还宣扬了几句自家这样俭省的法子,听的其他人都忍不住想笑。

老牛家虽然算不上什么世勋人家,可好歹也是几代官宦的小地主人家,人手什么的其实并不少,可谁让他家老牛今年正好去了邗江府(今江苏扬州)统军,带走了家里太半的家丁亲卫,随侍仆役,这么一来家里人少倒是也情有可原了。只是因为人少就将饭食外包。。。喂,老牛家的当家媳妇,牛见虎他娘似乎是裴家的人吧,那好像是夔州长史、澄城公裴神安的闺女吧。。。怎么觉着这老头比裴寂还邪乎呢?

别人觉得邪乎,阿玉却眼睛一亮啊,一把拉住了牛见虎问道:

“真的省嘛?全家打包有啥优惠不?是上门送餐还是必须堂吃?结账怎么来?月结还是季度?”

阿玉越问越多,那一叠的专业名词听的牛见虎眼睛里头都快出现蚊香了,半响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哪呀妈呀,我的脑袋晕了。。。”

得,一个答案都没得到,反倒是把人弄晕了,反过来还得照顾他,真是亏死了。倒是边上其他人似乎寻到了新乐趣,在程处默的带领下,朝着老方家羊汤馆一拥而去。想来是想着将这阿玉的问题,直接砸到这店家的头上,好让他们也知道知道,以后能说给别人听,充一把见多识广的范儿。

至于那店家能不能承受的住这一帮子纨绔的折腾?这个真不好说,阿玉也没心思怜贫惜弱的帮忙,因为。。。能让老牛家放心的将吃食托给他们的人家,那铁定和他们家有点关系,说不得还是托庇在他们家的那种。

再一个,这里不是宋朝,不,即使是宋朝,等级这东西也一样十分的冰冷残酷,他帮着说话未必会得到什么好结果,相反到有可能让别人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阿玉从不多事儿。而这些孩子,别看家中一个个都不简单,可人却不坏,也没有仗势欺人的毛病,不然阿玉也不可能和他们玩在一起对吧,好歹也是开封府过来的,好歹也是和包青天,展昭一起共事的。。。

“咦,不是说今儿有比赛嘛,怎么这就走了?什么意思?孤又没说要你们让着,你们怎么这样?都不让孤参加了?”

这里刚走了没几步,幽怨的声音就从他们的背后响起,这下可好,所有人都是猛地一个寒颤,讪笑着都不敢回头了。这是谁?呵呵,能自称孤的还能是谁?自然是我们的太子殿下,只是这语气,这强调。。。

真不是他们不带他玩,而是这里头。。。你是太子,还不是皇帝,他们家大人不让他们随便和他好,生怕被贴上站队的标签啊。当然还有个重要的原因是。。。太子身体不好,万一玩着玩着生病了。。。他们虽然是世家贵胄的孩子,玩坏了太子,也是要赔命的好不。

当然了,这些人里头,那是不包括阿玉的,谁让他有个即将成为太子妃的堂妹呢?天然的早就被划到了太子一伙里头了好不。再说了,他如今爹妈都没有,牵扯不上别人,所以自由的很。

“太子啊,不是我们不等你,是你迟到了呀。”

看他这个不客气的,难到这就是所谓的无欲则刚?不对,其他人那才是对着太子没想法好不,这世道怎么反过来了?

当李承乾的小伙伴4

虽说阿玉如今的身份, 那就是个孤儿,可到底是世家出身,早死的老爹早年也曾担任过万年县的县令, 是个五品官。。。等等, 是不是觉得说错了?没错没错, 虽说县令这个官是不大, 听着就不怎么样,可县与县不同,即使到了明清,都有个上中下之分,官更是从八品到六品都有,更不用说大唐了。

这个三品就成紫袍, 位极人臣的时代了, 那区分的更是细的不能再细。更关键的是, 从长安在行政上划分两个县来治理就可以看出,大唐承袭的那是秦汉的郡县制治理办法。行政等级划分没有现代那么细, 那么多, 所以这县令。。。像是这长安的县令,没点高人一等的品级, 不是世家出身,你觉得能吼得住这满长安的勋贵?

甚至这样的城市, 都不能划入正常的上县、中县、中下县、下县四个等级中。要另外特殊对待,而万年县,作为京县, 大县,上上县,县令为正五品,绝对没问题。就是现代不还有个深/圳这样副省级市的市长。

此外,还有为正六品,这是相当于地级市的市长的“镇县”县令的品级,正常点说,即京县,赤县这样重点城市当卫星附庸县的县令。

去除了这以上的两个,剩下的才能按照上县县令为从六品,中县县令为正七品,中下县县令为从七品,和下县县令为正八品,这样的次序来排列,虽然说,这最后一级,听着就知道,也就相当于一个乡长镇长这样,白瞎了县令的名声,不过。。。呵呵说远了,还是说阿玉。

作为世家出身,五品官员的儿子,和周围一群娃子都有亲戚关系,还常在一起玩,李承乾能不知道这阿玉是谁?在选了人家老苏家闺女当太子妃之前,就有交情了好不。所以啊,说话挺随便。抱怨起来都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就是太子自己,都忍不住皱了下眉头,沮丧的叹气说:

“哎,你也知道,我那车。。。都快成老古董了,哪里跑得快,可不就是迟到了嘛。偏偏想换个车架,还有一群人在那里劝,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这碎碎念的一通好扯,愣是谁也不会想到这事一国太子和人说话,可事儿就是这么发生了,还发生的那么的理所当然,一边有幸灾乐祸的,有满脸同情的,还有拍着太子肩膀安慰的,反正,就没一个因为他是太子,就诚惶诚恐的。

呐,说道这态度,这个又要扯了,别以为这是瞎写,或者作者瞎编,不符合身份什么的,想想宋朝的时候大臣在皇帝面前能有个座呢,作为更前头的大唐。。。作为世家林立,世家门阀垄断学问、统治朝堂的大唐。。。皇帝什么的,真心端不起太大的架子。上一个不鸟他们的隋炀帝已经让人掀翻了,老李家自己就是主力,所以,这千古一帝。。。呵呵,能这么努力,这么听得进建言,这么好说话,谁知道里头有多少惹不起的原因?

反正吧,虽然彼此身份不同,规矩礼仪也要注意,可大家彼此相处的也不算生疏尴尬。偶尔的,还能同仇敌忾一下,像是阿玉这有追求,有想法的,那更是十分讲义气,帮着出了几个馊主意,看看,这过来比赛什么的,说白了其实是来刷存在感,刷舆论。。。恩,更多是来接头了。

“那车,哎,太子啊,要不你和娘娘说?当娘的总心软些,许是,明儿就帮你把事儿解决了呢。”

“算了吧,别弄到最后还连累了阿娘,孤再忍忍吧,等着散了架,他们总不能还不准孤换新车吧。”

“太子,你这么软可怎么成啊,要总是这样,那下次咱们比赛,你岂不是来看看都不成了?玩物丧志也是能说的。”

众人正为太子坐车的待遇默哀,不想阿玉却猛地来了这么一句,说的众人也有点傻眼,虽然说他们平时和太子走的是不怎么近,可这是他们自己决定的,而不是让人逼的。作为官二代,权二代,逼他们?这是要反天啊!这么一想,再去想太子的事儿,立马心里更为太子抱屈了起来,有的甚至想着回去是不是帮着再自家父母面前说说?好歹。。。好歹也是一国太子,这么寒酸算是个什么事儿啊。听明白没,小爷可不是为了自己,是为国。。。

阿玉的眼角那么一扫,对于自己这一句话的威力很满意,随即就放下了这事儿,(所谓画龙点睛,很多时候点一下比说透更有用。再说了多说多错,他可不想让皇帝记挂上,什么?皇帝不知道,嘿,你当百骑司都是死人啊,所谓特务政治,这东西从春秋战国就有了好不。)重新插科打诨的说起了别的,顺势带着太子跟着大部队混吃的去。

顺带的,借着吃喝的空档,阿玉凑到太子身边又开启了下一步的谋划。

“怎么样,确定好了是哪几个严于律人,宽以待己了?”

“那肯定的,我手里即使不用父皇给的人,那不是还有皇祖父的人手嘛,查这个还是容易的很的。都是御史,让你说中了,这帮家伙,就是想踩着孤刷名声呢。嘿,也不知道从哪儿借来的胆子,居然敢踩着孤上位?呵呵。”

到底是皇帝的儿子,即使只是第三代,家族底蕴加上父祖的彪悍,足可证明这家伙血脉里流淌的依然是霸王龙的血。在上一次被人弹劾奢靡,灰心丧气,气不过的时候,让阿玉灌输心灵鸡汤,并说了几句弹劾的人是卖直沽名的话,立马就像是点开了新地图一样。

一面觉得自己身份太显眼,这才招了麻烦,有些不忿;另一面因为看穿了这些弹劾的实质,什么沮丧,什么不安,什么惶恐,那是全都没有了,一门心思只想着自己被踩了脸,被人当了踏脚石十分的丢脸,满心要把脸挣回来。

而怎么争脸呢?这方式方法,还是很讲究的,需要一步步来。。。于是第一个点穿这里头关跷的阿玉就顺当的成了身边的同盟,明明相差两岁,却有商有量的,亲近的很。。。或许也是因为他其实心里知道,自家老爹心腹大臣的孩子们的态度,这才对没爹没妈的阿玉更加信任吧。

“既然确定了人,那事儿就好办了,你这样这样。。。然后让人这样这样。。。再这样这样。。。”

李承乾这会儿还是个半大孩子,从生下来开始,就顺风顺水的,虽然玄武门那时候,是惊吓不小,死了那么些堂兄弟,也有些胆战心惊,可到底经历并不多,隐忍什么的,也没这个概念,所以啊,这里阿玉刚说完没两日,那里我们的太子殿下就出手了。

某一日在西市,太子坐着他那古董破车出行,为弟妹们买零食,不想刚下车,就听到兹拉一声,衣角让车辕上裂开的木刺给划拉开了。满脸通红,羞愤的太子匆匆的让侍卫赶紧付钱取货,就准备回宫,正在这时候,某一个御史大夫的马车正好从边上驶过,那高头大马,黑漆马车,怎么看怎么结实,怎么看怎么贵气。和太子的一比。。。这到底谁比谁大?更要命的是,这御史大夫看到太子衣裳下摆有破裂,居然立马一脸正义的下车,对着太子喷了一盏茶,只为了说太子仪容有失,还说要弹劾。。。

边上的侍卫实在是忍不住了,忍不住说是马车破才划了衣裳,而这破马车之所以一直没换,正是因为刚提起做新车,就被这御史大夫弹劾太子奢靡,这才弄成这样。。。御史大夫能认这罪名?不能啊,事实说不过,那人家还有诀窍,不是能之乎者也嘛,西市多是平民百姓,听不懂正好。反正他街市上纠正太子失误这一实例已经有了。。。

谁都不是傻子,道理人人都懂,让这侍卫这么大嗓子那么一划拉,就是那些无知草民都看不下去了,这也太欺负人了吧,合着人家太子就活该憋屈?车子破了换新车不可以,破车子扯了衣裳也不可以,那这是不让人出门了?不过民不与官斗,即使心里再嘀咕,他们也只是眼神示意一下,并不会直接说出口。当然了,这心里嘛,太子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就这么可怜呢。。。

又某一日,某大臣刚从平康坊出来,拐角就又遇上了出门到东市买东西的太子,(太子最近出门很勤快啊,那破车十分的招摇,几乎整个长安都知道了太子破车的故事。。。)

“太子怎么在这里?业精于勤而荒于嬉。。。巴拉巴拉。。。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巴拉巴拉。。。少年人要刻苦攻读诗书。。。巴拉巴拉。。。。”

这里一通的说,从头到尾,太子除了苦着脸恭听,愣是连个反驳的时间都没有。这谁强谁弱。。。最要命的是,这里这大臣刚说完,感觉良好的想神兜兜的回转,不想后头猛地听到某人大喊:

“某大人,你怎么先走了?某某姑娘服侍的可还满意?要不小的将人送您家。。。呵呵”

擦擦擦,这喊的是刚才连太子都敢教训的正人君子?这世界太疯狂。。。众人有点不敢置信。

憋红了连的太子一句话不说,只是行了一礼,随即就走,可他不说不代表边上的侍卫不说啊,那大嗓子又出场了:

“太子,你干嘛还给他留面子?他这样。。。”

“别说了。。。”

“可您这回去,不是说来买给娘娘贺寿的礼物吗?咱们空手回去。。。”

孝子啊,而且还是知道宽容,给人留余地的孝子,这么一对衬,那大臣。。。这要是官?好厚的脸皮。

这里可不是西市,这东市毗邻宗亲贵胄之家,往来的不是某家小郎,就是哪家管事,这消息传播起来。。。

“阿玉,这真能成?”

“看着吧,最起码也能让他们也知道知道被弹劾的滋味。。。呵呵。”

“这就好,好歹孤也算是能出一口恶气了。丫丫的,每一个好货,不查不知道,全是伪君子,还弹劾?谈皮球还差不多。”

恩?这语气。。。听着怎么和自己那么像?呵呵,这是连着太子都影响了?自己本事真是越发的大了。

呵呵,你还呵呵,人李世民才要呵呵好不,听着百骑的人轻声将这几日太子干的说了一遍,李世民乐的嘴都要歪了,该,让你们动不动就弹劾。。。不过。。。太子这法子。。。还是太损了点,不够光明正大啊。

当李承乾的小伙伴5

很多人都说李世民同学不是个好爹, 还有些人说李世民的教育方法有问题,不然也不至于到了后期,几乎人人谋反。可你若是细看, 细想, 却又不得不说, 这李世民是个疼孩子的爹。

看看他对李泰, 对晋阳公主,看看对待腿伤之后的李承乾,就可以看出,在对待孩子的时候,他更多时候只是个父亲,而不是皇帝, 这才有太子腿疾严重却不失位, 李祐失手杀人却宁可造反求死也不认错。因为这天子的父爱太大, 太重,所以让他的每一个孩子都性子狂傲, 缺失了敬畏。

若是这些孩子每一个心态都摆正, 李承乾即使做了轮椅,只要脑子没坏, 后嗣得继,太子之位只怕也丢不了。李祐若是暴怒中失手杀了先生之后, 能迅速认识到错误,并勇于承担责任,那他最后也不至于惨死。

当然了这都是马后炮, 很多时候人们做事儿也就只能看到眼前而已。像是李世民这样的皇帝爹也不例外。这会儿下头的孩子还没有长大,心爱的太子正茁壮成长,这个时期的李世民,除了朝政上的问题,其他时间,日子还算过的舒坦,即使有老爹时不时闹脾气,也有媳妇稳着。所以啊,在对孩子的时候,他挺有耐心的。

刚听说自家太子居然知道安排人去监视调查官员了,他还吓了一跳,以为太子是想给这几个弹劾他的官员套麻袋,敲闷棍了,心下忍不住发愁,这要是不让太子干吧,这事儿确实挺憋屈的,别说是太子了,就是他这个皇帝也一样憋着?看看,住的皇宫还漏水呢。可要是不阻止。。。太子要是做的太过了这事儿可怎么收场?犹豫中,好爹李世民甚至在想用点什么东西给自家儿子擦屁股了。可转瞬惊喜来了,西市事件爆发了,百姓舆论已经开始起了波澜,而李世民则在听到这事儿的时候,立马秒懂自家儿子的算盘。

自家娃都出手了,还是这么利索的法子,阳谋的不能再阳谋,他这当爹的还能拖后腿?不能啊,这么好的招,这么好的机会,操作好了,那皇家的名声,绝对能在上去几分百分点,他怎么能错过。

所以喽,李世民那是立马吩咐了贴心的百骑统领,赶紧多找几个人,帮着太子点把火。。。明白了没?那个从青楼楚馆里探出头喊一声的,那就是我们陛下,哦不是,是百骑的人给的神配合。若非如此,这场面怎么能这么对比强烈。

从这事儿爆发开始,八卦流传的就十分的快,不过是到了晚上,各家基本都知道了这事儿,有脑子快的,想想前几天听到的,立马嗅觉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虽说那几个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这事儿是不是太巧了些?

拥有这样强大怀疑精神的人数量毕竟少,能有几个就不错了,而且还是知道都不敢随便说的那种小心谨慎人。所以啊,九成九的人,对于这事儿的看法,那是一边倒的都为太子叹息。都觉得太子不容易。顺带鄙视一下那几个严以待人,宽以律己的家伙。恩,鄙视的这几个其实也一样,是一票货色,这一点他们是不承认的。

有了这两件,李世民同学本想着,所谓事不过三,自家太子这第三个目标不知道盯上了谁,正瞪大了眼珠子等着,不想这以后却猛地没了,太子除了在东宫读书写字,就是跟着那个谁谁谁,出去参加一些奇奇怪怪的比赛。这下子李世民有点感觉摸不着路数了,这到底是啥意思?虎头蛇尾?不该吧,这孩子不至于这么没胆吧,好歹他爹是皇帝啊,哪家爹比他爹大对吧。

越想越想不明白的李世民忍不住了,一个招手,一炷香的时间,刚才还在被窝里睡觉的太子,就被提溜到了他家老爹的面前。

“为啥一定要有第三个?目的已经达到了,何必画蛇添足?”

恩?是啊,为啥一定要有第三个?李世民明显被愣了一下,等等,什么叫目的达到了?这孩子难道目的不是引发舆论,反击那几次弹劾?

“那你说说,这目的怎么就达到了?朕听着除了你的名声,从奢靡变成简朴纯孝,别的可没觉得得了什么好。”

“怎么会没有,第一,有了这么明显的对比,即使那些御史什么的对自己人再怎么视而不见,那些吃过他们的亏,或者对着这些所谓清流,靠着嘴皮子攻击他人博取资历的人看不顺眼的,能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也能让这些人自己尝一尝什么叫被弹劾。”

恩,这个有道理,李世民看着儿子,微微点了点头,朝堂上的位置就这么多,可想要往上爬的却是前赴后继,即使如今这朝堂九成九都是世家的人,也不能保证一团和气,没有利益纠葛,那两个让儿子盯上的,更不能说就没有对头,这借刀杀人的招,使得不错。好好引导,以后对于平衡朝堂会容易上手些。

“有第一就有第二,来和我说说。”

连朕都不说了,可见前头这个理由,李世民很认可,这让太子心里忍不住也高兴了起来。当太子这么些年,说实话,李承乾最渴望得到的就是来自父亲的认可,而最难得到的也同样是父亲的认可,这么些年,获得赞赏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所以他对父亲的要求已经降低了很多,只要这耶耶能不骂他,能平静的听他说话,他就能高兴一天。

哎呦,这事儿要是让阿玉知道了,估计能吐槽上好几天,这父子两,说白了就是矫情。一个是爱在心里口难开,让严父的圈圈给套住了,怎么都出不来。而两一个呢,则是。。。那点熬成抖man。

咳咳咳,不说这个,我们还是来听听太子的回答吧。

“父皇,儿臣前些日子算了一下,从儿臣成为太子开始,每年都有弹劾的奏章,从8岁那年儿臣一个人住东宫,母后给儿臣多送了一条皮褥子开始,逐年递升,到了如今,已经到了一月没有弹劾似乎都不正常的地步。所以啊,儿臣一直都想弄明白一件事儿。第一,他们这总是窥伺皇宫内院,为啥就没罪?窥伺帝踪什么的,似乎和意图谋反没差吧。若是没有窥伺,那么这消息是怎么来的?不想承认窥伺,就只能说明这事儿都是他们编的,而若是编的,那按照诬告反坐的律法,他们的罪名也不清,为啥就没人管?难不成他们比咱们还大?没人敢管?儿子觉得,这个问题值得提出来,让大家伙儿都知道知道,讨论讨论,当然了,这是要在他们被弹劾之后发动的。”

李世民有些傻眼,风闻奏事,一直以来就是御史大夫们的丹书铁劵,似乎他们不需要理由,就能针对任何人,这个理念已经深入了每一个人的脑子里,下意识的就这么认同了,愣是没有人细想,这所谓的风闻,是怎么闻的,呵呵,要这么说,这几个确实啊。。。罪名不清。

“还有,趁着这个机会儿臣也想实验一下苏玉说的一个故事。”

“恩?故事?”

这个理由。。。李世民感兴趣了,这还和故事扯上了?什么故事能让太子这样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