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蹙眉,试图靠近,想要听清楚,就在这时候,突然一股强劲的吸引之力从女娃身体之中迸射而出,力量诡异而强悍,吸纳着所有的一切。

眩晕袭来,等到溪回味过来的时候,有一股钻心的痛从心底猛的冲击到头顶!溪突然瞪大眼睛,嘴里骤然吐出一口鲜血。

“姐姐,为什么——娘亲不喜欢溪儿,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喜欢溪儿?”就在溪迷茫的时候,脑海中突然传来糯糯的的声音,这声音正是宿主女娃的!

“恨吗?”溪回应着,口气冷漠异常。

“恨?心好痛,所有人都是异样的眼光,原来,这就是恨?”女娃突然森森笑起来,笑容里的沧桑,本不该属于这个三岁的孩童,“我把身体给姐姐,姐姐替溪儿报仇,好不好?”突然,女娃安静下来。

“姐姐,溪儿的身体最厉害,那些人,都该死!都该死!”不等到溪回应,溪儿已经擅自做了决定,“溪儿会在天上,看着姐姐给溪儿报仇雪恨,那些人,都该死!”溪儿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消失不见。

溪暗自咒骂一声,她就像是一个玩偶,被人摆布着!不过,身体已经是自己的了,溪试图动了动手指头,虽然很艰难,不过,这种久违的感觉真好!

随即,黑暗笼罩了一切,溪彻底晕死过去。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下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人未及声先到,一阵阵清脆的铃铛声打破了四周的寂静,羊肠小路上,远远的便见到两个身影越来越近,原来是一老一少两个和尚,他们身着破旧的袈裟,一脸平和之气。

“师傅,怎么停下了?”年轻的和尚不解的看着身前的老者,好奇的问道。

“老衲这几日心神不定,是佛祖有预兆告知老衲,先前还不解,现在才豁然开朗!”老和尚手中走着佛珠,淡淡的笑了。

年轻的和尚不解,可顺着老和尚的视线看过去,赫然吓了一大跳,“是人!师傅,是个孩子!”只见一个年岁不大的孩童卡在树杈上,半截身子垂下,满身的血迹滴落而下,往上看去,崖壁上的草木还有被折断的痕迹,叶子上还染着血迹。和尚瞧此情景,呆愣片刻,随后赶紧走上前,艰难的爬上去,将树杈上的孩童救了下来,手指颤巍巍的放到女娃的鼻息间,“师——师傅!”年轻的和尚抱着满身是血的溪,垂头丧气。

老和尚走上前,暗自念了一句佛号,而后俯下身子,将手按在了孩童的颈部,原本平静的脸上露出了欢喜之色,“还有气!”老和尚撩起衣袖,再次才查看孩童的脉象。年轻的和尚一听到师傅的回应,死灰的眸子中骤然迸射出一股强光,还有气!太好了!

“不能再耽搁了!”老和尚从对方怀里将孩童接过来,“随空,你即刻去摘五枚龙果!”

“师傅,您——”随空根本来不及讲话,老和尚脚步如飞的离开。

就在悬崖峭壁的另一侧,一个矮丘上,坐落着一座略显沧桑的寺庙,寺庙孤零零的矗立着,很突兀,却又那么的和谐。

“太惨了!”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才那么小,怎么支撑到现在?佛祖保佑,这是个奇迹!”

大家都在议论着,而这时候,老和尚一身疲惫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身后小僧手里端着一盆血水,里面还有染红的白布。

“师傅,那孩子怎么样了?”

“没危险了吧?”

“如何了?”

大家涌了上去,都关心的问着。

老和尚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抬头看着艳阳高照的天空,满是褶皱的脸上撤出一抹淡淡的笑,“主神归位,势不可挡!”老和尚低笑起来,不理会周围的徒孙,走去了自己的禅室。

“随空,师傅这是怎么了?”

“就是,师傅刚刚那是什么意思?什么什么挡的?”有人抓着自己的脑门,一脸茫然。

“师傅许久都没有这么高兴了!”另有人若有所思的看着门里面。

“随空,孩子怎么样了?”

随空叹了口气,“掉了一层皮,能怎样?从悬崖上掉下来也幸好有树杈挂住,不然,人早就没命了!瞧!”随空将手里的水盆递了出去,“这些皮肉,就是从那孩子身上掉下来的!”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那些白的,哪里是布?根本就是肉!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围在这里,吵闹的也打扰孩子休息!”随空一笑而过,他们的方丈师傅,偶尔会冒出几句莫名其妙的话,他们没有一次能够听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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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春日的阳光柔和而亮丽,光线穿射在叶子缝隙之间,就好像俏皮的精灵,山丘上面略显落魄的寺庙之中,传出了悠远而深沉的钟声,钟声所过之处,植被、草木都莎莎作响,颤抖着,灵动的回应着,好像其中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寺院的一角,竹制的躺椅上躺着一个满身裹着白色纱布的孩童,样子堪比木乃伊,她直愣愣的待在躺椅上面,一动不动。

“乖哦,一会儿有客人要来,随空等会儿再来陪你!”随空怜惜的抚摸着孩童的脑袋,不舍的起身离开。

“她又不会回应,你就是说再多的话,都是对牛弹琴啊?”身旁的和尚对着随空说道,“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掉的那一层皮,哎——男孩就好了,偏偏是个女娃——”

“你小点儿声!”随空瞪了一眼身旁的人,略显严肃,“师傅说过了,这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她一定会好的,她虽然不能讲,可是不代表她听不到!出家人要仁善在心!”随空而后念了一句佛语,转身快速离开。

和尚嘟了嘟嘴,“我,只是说说而已,没有别的意思——”看着随空的背影,赶紧追赶上去,乖乖的跟着,不敢再说其他。

木鱼的敲打声,钟声,念经之声混杂在一起,那么遥远,可是偏偏却又是那么的清晰震耳,尽数的飘入孩童的双耳之中。阳光照射在躺椅的孩童身上,光芒直射进双瞳之中,突然,原本木头一般的人,动了!

那周身缠裹着的绷带,就好像被利器划开一般,慢慢的断裂、脱落,而里面露出来的酮体,光滑无暇,经温暖的阳光一照射,白嫩至极,煞是惹眼!

呼——

突然,人大口的吐出一口浊气,那一双无神的眼睛也恢复了神采。溪迟钝的扭动着脖子,慢慢的动着双臂,轻微的抬着双腿,小脸上赫然露出一丝笑意——终于可以动了!有身体的感觉,真好!

虽然行动很是迟缓,控制也很迟钝,可是,脚踏实地的感觉却让溪欢喜异常,溪警戒的扫了四周,蹙眉看着自己赤一裸的身体,随后慢慢的走进一间屋子里,扯出一件僧衣简单的裹在自己的身上,最后才舒了一口气。

站在门口,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右手,掌心那一条狰狞的口子,让人触目惊心,饶是见多了死亡的夜霸都被触动了,虽然有了身体,可是脑子里却依旧昏昏沉沉,好像有一张无形的网隔阂着什么。

溪缓慢的朝着外面走去,竟然没有遇到一个人!溪蹙着眉头,她记得这里有很多和尚的。

“有劳小师傅了!”一名衣着华丽的夫人将手中的香递给小和尚,她虔诚的跪在蒲团上,恭敬的双手合十,抬头望着那一尊佛像,心中默念着什么,而后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微笑着看着身旁的和尚,“随缘大师可是安好?已经许久未见高僧了。”妇人询问道。

“师傅很好,只是远游,还未曾归来。”小和尚面色平静的答道。

这位妇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随即掩盖掉,“佛光寺如此灵验,为什么不想着走出这个小地方呢?如此好让更多的人知佛礼佛,可以受到佛祖的庇佑。”妇人扯出一抹谄媚的笑。

“施主说笑了!”小和尚不再言语,安静的站到一旁,将妇人晾在一旁。

“娘,娘!”妇人正尴尬之际,突然两个小身影从外面跑了进来,很是欢喜的喊着,一下子扑到了妇女的怀中,两个孩子的身后跟着一个男人,男人一脸慈爱的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来,来,给佛祖磕头,让佛祖保佑咱们的宝贝们平平安安长大,以后富贵荣华!”妇人牵着连个孩子的手,引领者两人。

这两个孩子的脸上分明露出了不屑之色,可是碍于父母在这里,都不好发作,乖乖的又极不情愿的给前面的佛像叩拜。

“娘,佛祖会让女儿长成最漂亮的人吗?”女孩天真的看着妇人,双眼中透露出来的,却是一股功利的目光。

溪胡乱的走着,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她正想找个人询问,耳旁就传来孩子的声音,溪寻着声音走过去,人靠在石台上,侧头往里看着。

只见大殿之中,欢乐的一家四口站在一起,女人和男人的怀里分别抱着一个孩童,孩子年岁有些大,虽然是一男一女,可是衣服的花样却是一模一样的,妇人和男人脸上露出的慈爱表情,孩童脸上天真撒娇的神色——

溪看着,一股不属于她的情愫从心底涌出,低沉而悲痛,又掺杂了浓浓的怨和恨,悲壮的情绪让溪控制不住这具身体,人则本能的摊在地上,那一双眼睛绝望的看着大殿之中的四人,死沉之气在溪周身萦绕。

溪蹙着眉头,这根本就不是她的情绪,这哀伤、这绝望,是来自这具身体!突然,溪被动的转过身,漫无目的的朝前奔跑着,速度快的惊人!

忽然,脚下一绊,人就朝着下坡滚去,直到被石头挡住,溪晕头转向,暗自咒骂一声!“你不是走了?”溪拧着眉头,问道。

回应的,则是身体的颤抖,还有从心底传递出来的恐惧和愤怒!

轰——

雷声炸响,惊了整个天地,而这一道雷声,亦是将溪劈了个头晕脑胀,她正要闪躲,可是人刚起身,一个踉跄又跌回地上,目眩之时,脑子里的那一层网赫然被撕破,记忆如潮水、如巨浪席卷而来。

如花似玉的母亲被人奸杀,凄惨的叫声久久不散;

刚强的父亲被人五马分尸,那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刻印在心头;

善良的夜家人,老老少少,无一生还,无不是惨死,尸体成堆,血流成河…

“你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怪物,滚开…”

“你是个怪物,就该吃屎,吃,吃——”

“抽死你,你这个扫把星,抽死你——”

“你是娘的好宝宝——溪儿——”好宝宝就应该坠落悬崖吗?

两个人的记忆开始在脑海中交替出现,怨恨之气开始凝聚,小脸骤然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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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蚀骨的痛袭击着全身上下,小小的身体承受着巨大的折磨,脑子好像要炸裂开来,两个人的痛苦记忆叠加在一起,溪已经分不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她满心萦绕着的都是恨、怒、怨!

溪猛然瞪大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面,那是一排排大小不一的佛洞,佛洞之中雕刻着姿态各异的佛像,形象逼真、栩栩如生,或慵懒的卧着,或勾唇淡笑,或威严,或慈爱…

溪瘫坐在千佛洞前,望着百姿百态的佛像,目光呆滞,周身散发出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死气,竟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活力。睫毛微颤,呆滞的目光有了些许反应,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从心底的声音透过嘴传达而出,“为什么?为什么?”

“为何不护夜家人?为何助纣为虐?”

“都说佛家是普度众生!可是为什么偏偏不度夜家人?为什么,为什么?”

“我是你们的亲骨肉!我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既然给了我生命,为什么不护我!既然把我生下来,为什么不爱我?”

“什么是亲情?什么叫做骨肉至亲?什么是母爱?什么是慈悲?”

三天三夜,溪不吃不喝,不睡不动在千佛洞之前跪了三天三夜,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不断的质问着。而就在第四天,当第一道曙光突然从天而降,万佛洞骤然被五彩光束照亮,洞中百态佛像慢慢刻印在溪的双眸中。

哈哈哈——

溪霎时狂笑着,双拳攥起,四个指尖都紧紧的按在断掌的断裂带上,那么的用力,好像要将五指拧成一个无缝石头。

因着嘴唇突然张开,干涸的嘴唇渗出鲜血,染红了溪的唇瓣,溪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身子摇摆不定,却异常坚定的转身,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走去。

不远处,一位衣着僧袍的老者正淡淡的望着靠近的溪,手中的佛珠一颗一颗缓慢的走着,“看来,你已经想通了!”老和尚平和的对着溪说着,好像眼前的是个成年人,根本就没有将溪当成一个三岁孩童。

溪脸色阴冷异常,冰冷的望着眼前的老和尚,老和尚脸上悲悯的神情和千佛洞中的百态佛像如出一辙,“想通?”溪喃喃自语,迷茫的看着眼前的老和尚,“什么慈悲?”然而不等到对方的回应,溪继续自答道,“慈与悲。愿给一切众生安乐叫做慈;愿拔一切众生痛苦叫做悲!”溪突然嗤笑一声,脸上露出一抹极其讥讽的笑容。

慈悲?

那只是伪善者的借口!人心才最为变幻莫测!

什么是佛,什么是魔?

佛祖普度众生,让众生脱离苦难,可是为什么世间还有这么多的不平之事?

由佛度人,却偏偏由魔度佛!

我要成魔,成为天下万物不敢抗拒的恶魔,真正让人闻风丧胆,让鬼神恐惧!

帝王之气从溪的身上释放而出,来自地狱之中的黑暗席卷着四周,明明还是祥和的庙宇,却因此笼罩上一层浓郁的低沉之气。

什么溪儿,什么千金小姐?我只是我!我就是夜溪,我就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夜霸,我会让所有欺辱我的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生不如死,什么才是真正的死亡!

老和尚看着溪离开的背影,平静的脸终于破裂,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惧意!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世人愚昧,世间将不再平静!”老和尚叹息的摇摇头,望着夜溪远去的小小的背影,又忽而笑了。

“师傅,您这是怎的了?”随空追赶上来,看着老和尚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很是莫名其妙,“师傅,孩子没了!”随空急忙对着老和尚说道,“她,她,消失了!”随空很着急。

老和尚看着随空的样子,又重新恢复了先前的淡定,“煞神也好,慈神也罢,终究都是她,主神归位,如今彻底清醒,势不可挡,势不可挡!”老和尚抖了抖身上的僧衣,“随空,老衲要闭关了,从明日起,关闭寺门,谢绝来客,除非老夫人亲自登门…”

“师傅?”随空拧着眉头,他是来找孩子的,师傅怎么又这样了?“那孩童,孩童呢?”随空大声喊着,可是老和尚哪里还有身影?

随空垂头丧气的走回去,而当进入门口的刹那,正见到一位三岁的女童,身上裹着一件僧衣,坐在椅子喝茶。

“你醒了!”随空很高兴。

“稀儿乖,马上就要到家了。”女子坐在马车中,搂着神色不耐的女孩,眼中满是宠溺之色,“老爷,这次太可惜了,没有见到随缘大师,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大师看看咱们的孩儿!”女子抚摸着另一侧男孩的头,眼中透出一股骄傲之色。

女孩撇着嘴,暗中朝着对面的男孩做了个鬼脸,“娘,那个地方好简陋,屋子都好破,而且院子里都是一些野草,一点儿都不好看!”女孩抬头看着女子,“稀儿再也不去那个鬼地方了,那里的和尚好无趣,而且,他们都不听稀儿的话!”女孩有些生气的说道。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女子一听,哭笑不得,“那里是寺院,怎能比的上家里?”

“那里的和尚好像都看不起咱们,为什么还要去?”男孩突然抬头问道,“爹,娘,为什么要去那个寺庙,又偏又破,人也不和善——”男孩撇着嘴。

女子摇头一笑,并没有将小孩子的言语记在心里,继续与对面的男人讲话。

很快,马车缓缓驶入一处高门大宅。

豪门府邸,高阁亭台,到处都是大家手笔,郁郁葱葱的庭院,清澈见底的池塘,充盈着鸟语花香。湖旁的凉亭中,坐着一位老夫人,不怒自威的瞧着湖中的游鱼,身旁跪着一位婢女,正回答着什么。

“去了佛光寺上香?”老夫人扭头,一双眸子犀利的盯着地上的婢女,随后摆摆手,随随即叹了一口气,“一个一个都不省心啊!”神色冷酷,“郑嬷嬷,给我查,那贱人到底去了哪里,都干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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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见面

夜溪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身上穿着已经截断、相对比较合身的僧衣,她那露在外面的肌肤光滑稚嫩,没有一丁点儿的疤痕,这是让人啧啧称奇的地方,分明是掉了一层肉皮,人也是血肉模糊的,这才过了几天?

“小家伙,你太沉默了!”随空坐到夜溪身旁,扭头看着,望着夜溪呆愣的样子,微微摇头,“你才多大点儿?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随空有些委屈的说道,“你也不喜欢别人喊你小家伙吧?”随空善良的笑着。

夜溪扭过头,盯着随空的脸,这种讲话的口气,这种神情,好像夜家人,夜家人都是这种慈悲胸怀,对待任何事物都是这种善良的作为!

夜溪眼中闪过一抹极度讽刺的暗光,“夜溪!”说完又扭过头去,继续看着远方发呆。

随空身子一颤,好冷漠!“你确定你只有三岁,而不是三十岁?”随空闷闷的嘟囔一声,见到夜溪根本就不去搭理他,讪讪离开。

望着随空离开的背影,夜溪平静脸庞终于破裂,眼中的悲伤浮现,悲伤之气渐渐笼罩了她的全身。夜溪看着自己的右手掌心,那一条狰狞的断裂带横亘其中,手掌几乎要断成两半,就因为这个,生下来就被视为妖怪,被家族抛弃,被贱婢欺辱。溪儿懂得,她比任何孩子都早熟,她看清了人间冷暖,可还是飞蛾扑火一般向往那带刺的温柔。

夜溪冷笑着,渴求永远也不可能得到那种廉价的母爱,是悲也是哀!

“你既不想活,我会帮你活下去,溪儿,你走好!”夜溪突然张开紧握的手掌,断掌地方突然传出火辣辣的疼痛,一股股的炽热从掌心散发出来,而后就是清凉之感,夜溪忽而笑了,抬头看向天空,空中好像出现了那个熟悉的面孔,她好似在喊着,姐姐。

两年后

丛林山涧之中充盈着春色,到处是一片复苏的景象,抽芽的枝条,嫩绿的小草,潺潺流淌的溪水,冬眠醒来寻觅食物的动物…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

哗啦一声水响,而后就见到一只小手拽着一根缰绳往后扯着,顺眼看去,缰绳的另一端正绑着一个破旧的渔网,等到渔网被拽上岸边,小手的主人终于走了上去,扒拉了几下渔网,从里面抓出两条小鱼来。

小人儿身穿破旧却干净的僧衣,头发简单束起,脸上透着一股不属于她这般年纪的冷静和稳重。

哐哐哐——

远处钟声传来,小人儿微微皱眉,扭头朝着寺院方向看去,小脸上露出一抹深思之色,手中的鱼顺势滑出,重新跌入溪水中,在水里游了两圈扭头离开,不去理会地上的渔网,扭头朝着寺院疾走而去。

钟声敲响,说明有客来访,紧闭寺门许久的佛光寺终于重新打开。

“随缘大师,许久未见,老身见礼了。”一位衣着简单却不失大体的老妇人恭敬的行了个佛礼。

“费老夫人,多年不见,你还是老当益壮。”随缘淡淡一笑,又认真的说道,“费老夫人来的有些晚了。”

费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道,“恰逢多事之秋,两年前就本想来的,只是被一些事情耽搁了。”费老夫人看向随缘,“老身打扰几日,大师不要嫌弃。”

夜溪一路走来,就看到院子中的陌生人,虽然衣着朴素,可是出自大家的行为做派还是泄露他们的身份,夜溪冷漠的扫视一周,也不理会对方瞧自己的怪异神色,无人阻挡的进了大殿,正看到随缘和一位老太太讲的热络。

随缘见到夜溪,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丫头,又偷偷出去了。”随缘见到夜溪湿了的裤腿衣袖说道。

夜溪根本就不去搭理随缘,只是扫了一眼那老太太,转身要离开。

“慢着!”费老太太突然出声,扭头看向随缘,“大师,她,她是——”费老夫人好像很激动。

“看来费老夫人已经认出。”随缘念了句佛语。

“太好了,太好了,你没死!”费老夫人颤颤的走上前去,伸手就要碰夜溪。

夜溪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之色,赶紧后退两步,躲开眼前那只大手,面色依旧冷漠,不言不语看向随缘,无声质问着什么。

随缘背脊发凉,头皮发麻,他很清楚,若非有外人在,眼前这个丫头绝对会冲上来对他暴打一番,“这是费老夫人,也是你的祖母!”随缘赶紧解释道。

费老夫人由于太过激动,并没有察觉到随缘对夜溪的异常态度。

“老身早该来的,早该来的!”费老夫人很是激动的说着,语气都有些哽咽,“孩子,苦了你了,是祖母不对,祖母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费老夫人看着夜溪,说着。

“老夫人,您小心身子。”郑嬷嬷赶紧搀扶住费老夫人,开解着,目光却疑惑的看着夜溪,心中暗自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

费老夫人?祖母?夜溪一听,焕然大悟,原来是身体的血缘亲人。夜溪重新打量眼前的老太太,面容慈善,双目犀利,是一块不好对付的老姜。

“我是谁?”夜溪突然伸出右手,将自己的断掌展现在费老夫人眼前,脸上露出一丝怯弱之色。

费老夫人和郑嬷嬷暗中交换了个眼色,原来刚才是呆住了,怪不得没有表情!费老夫人心中叹了口气,一个孩子而已,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晚上,夜溪突然将门撞开,冷着脸瞪着眼前蒲团上盘坐的老和尚,“老头儿,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夜溪盯着随缘,“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夜溪进了门,直接在椅子上坐下来。

随缘平静的笑着,“老衲能知道些什么?”

“你知道我是谁!”夜溪冷静的说道,“你比这群愚昧的世人知道的要多的多。”夜溪忽而笑了,“但是,也仅仅限于知道而已!”夜溪站起身来,“出家人六根清净,四大皆空,跳出红尘却又身在红尘,不要忘记你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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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本家(上)

马车驶出寺门,夜溪从车窗里看着远去的寺庙,神色淡然,隐约还可以看到站在寺门口的随缘大师。

“小姐放心,还有机会再回来的!”郑嬷嬷温和的笑着,看着夜溪的背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