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抿着唇,阴狠之光一闪而过,示意百里政看好百里莹真,而后慢慢来到太后身旁,伸手搀扶住太后的手腕,神色凄惨而失落,“母后。”妖后垂下眼眸。

太后看了一眼儿媳,眼底闪过一抹冷光,暗中伸手拍了拍妖后的手,转而抬头看向妖皇,“你要如何?不管怎样,这里都不是处理事情的适当地点,你难道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的‘好事’?”

太后重新看向夜溪,同时打量着夜溪身旁的男人,看似年轻,可是他本身的气势让自己都有所忌惮,这个人她没有见过,可是却感受到了一丝危险气息。“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回宫解决,有些事情,还是早处理的好,拖泥带水,对谁都不好。”

夜溪不屑一顾,“这种戏码已经老套了,老太婆,你心里打什么算盘,心知肚明。属于我的东西,我自会亲手夺回来,自然不需要你这种道貌岸然的假心!”野心眯着眼睛,转身要离开。

“你,你,好狂妄,好个狂妄的贱民!”太后听到夜溪忤逆自己的话,险些没运气背过去,一手妖力摄像夜溪。

“母后!”妖皇一瞧,反手出击拦截。

只听到嘭的一声巨响,另一侧的一块巨石碎裂。

夜溪纹丝不动,看着恼凶成怒的太后,望了一眼妖皇,眼底闪过一抹神色,没有再说,利落的转身离开。

“放肆!”太后恼凶成怒,身旁的妖后却暗自咬牙,恨不得撕了夜溪。

“送母后回宫!”妖皇神色冷漠,对着身旁的护卫命令着,眸子扫过皇族其他的人,警告的意味异常明显,说完以后,也不理会太后的反应,迈步离开。

“你,你——”太后瞪着妖皇离去的背影,半天说不出话来。

——

刚刚回到地面,看着空中悬浮的白雾,夜溪脸上浮现一抹凌厉之光,忽然,夜溪转身,抬头望着身旁高耸入云的山峰,眼底快速划过一道红光,紧攥的右手慢慢松开。

而炎突然抓过夜溪的手掌,眼底闪过一丝愕然,鲜有的怔色,“溪儿?”炎瞪着夜溪,“这是,什么鬼东西?”

“你才是鬼东西!魔物一只,哼!”正巧炎话音一落,只听到一抹讥笑的声音从夜溪掌心里传出来。

辰和露惊愕连连,茫然的看着夜溪的掌心,腹诽着——这是什么鬼东西!

只见夜溪右手掌心,竟然有一个肉呼呼的活东西,这东西看起来褶皱异常,还有两只眼睛,一张嘴,嘴一张一合说着讥讽人的话语。

夜溪从炎手里抽一出自己的手,猛地将手掌拍向山壁,手里挤出一丝尖叫声,“本座的脸,脸…”

夜溪脸色苍白,双眸深沉,转头看向炎,“怪物,现在好了,我也成了怪物!”夜溪死死盯着炎,不放过他的任何情绪波动。

然而,夜溪并没有捕捉到任何痕迹,炎依旧温和的望着夜溪,眼底只是有着淡淡的忧色,或许这一抹情绪连炎自己都不清楚。“不许这么说!”炎猛的拽过夜溪,将其抱在怀中,那么的用力,恨不得将夜溪揉进身体中。

夜溪双臂垂落,任由炎抱紧自己,她需要汲取温暖,需要一个热源,夜溪深吸一口气,蠕动了一下唇瓣,“好像心情低落的时候,都有你在。”夜溪喃喃自语。

“等等!”这时候,妖皇追赶过来,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眉头紧蹙,妖皇目光盯着夜溪,眼里的迫切异常明显,“本——我——是——”妖皇想要说,可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夜溪看着妖皇,想起百里政和百里莹真,以及那个所谓的妖后,心里就一阵恶心,“你要找的,已经死了!”夜溪直接给了答案,不管是谁,他想要见的,都已经离开尘世。

妖皇眼神一晃,身子一抖,极力的想要挤出一丝笑,“你,你知道我是谁?”

夜溪没有理会,继续说道,“琅嬛山庄,不错的一个人间牢笼,只可惜…”夜溪没在看妖皇,只是左手牵起炎的手,迈步离开,右手死死攥住不让某个东西发出声音,“身处牢笼,还不如魂飞魄散!身心背叛,永世不忘!”夜溪丢下这么一句话,渐行渐远。

妖皇身形摇晃,脸色瞬间惨白,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夜溪最后的几句话如同尖利毒刺直插妖皇心脏。

“皇上!”皇家护卫长扶住妖皇的身子,担忧的看了一眼,“是否要追?”

妖皇摆摆手,沉痛的闭上了眼睛。

此刻,其他人已经先后落地,而就在此时,山壁轰然一声巨响。“快走!”百里莹真瞪大眼睛,按住疼痛的额头,急切的说道,“赶快离开。”

众人回头,震惊的看着那高耸的山峰竟然出现断裂痕迹,逐渐延伸,“山要塌了!”众人惊呼,争先恐后的朝前奔去。

刚刚踏入安全界限,只听身后震耳欲聋的响声,扭头一般,白雾渐渐散去,巨大的石块滚落下来,然后又化为粉末,紧接着,就看到有鲜红血沿着石头缝隙汩汩流淌出来,朝着四方慢慢延伸。

血越流越多,从点滴汇集成小溪,从小溪又再次汇集,好像里面有多的流不尽的血水一般。随着血的流出,刺鼻的腥味充斥在空气之中,久居不散的浓雾竟然渐渐消失,众人眼中逐渐露出一丝清丽。神秘的皇家密地全貌终于展露在人们的眼前,那一抹神秘的面纱被无情的揭去。

皇族众人脸色异常的难看,每个人心中都是一番苦味。反观其他人,眼中则都露出了然的情愫。空旷的大地被石块填满,寸草不生又荒无人烟,那些石块无规律的排列成为人类的身躯,各种形态,各种规格。就是这种死物,依然能够将一种压抑、低沉的死气传递过来,让人们喘息不得。

皇家密地?倒不如说是地狱更来的贴切。

——

听到身后的响声,夜溪忽然笑了,顿住身子,松开紧握的双手,身子一个踉跄,便跌落在一个温暖的怀中,闭上眼睛。

夜溪思绪深沉,好像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粘稠境地,好像在一片血海之中,动弹不得,鼻息间萦绕着一股刺激性气味,抵制自己的呼吸,想要反抗,可是又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住自己,丝毫不给自己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

夜溪忽然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黑暗,想要移动身子,却如同坠了千金重的鼎,动弹不得。渐渐,眼前慢慢堆积成一道道亮光,透明的血色映入眼帘,而期间镶嵌的,赫然是一具一具婴儿尸体!

这是什么地方?幸好经历过残忍和死亡,才没有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住,数以万计的婴儿尸体,各种表情,各种神态,悬浮在血海之中。

忽然,远方的一道光亮射来,刺痛夜溪双目,夜溪眼前一黑,再次跌入黑暗之中。

夜溪忽然睁开双眼,映入熟悉的景象,动了动身子,察觉自己浑身已经湿透。

“醒了!醒了!”青腾扭动着身子爬上来,而后叮铛也扑上床铺,来到夜溪脸庞。“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叮铛暗哑着说道,眼里隐藏着别样的情愫。

“哎呦,哎呦,你可终于醒了,本座好容易来此,你竟然这么弱不禁风…”

夜溪抬起手,张开手掌,似乎不悦这东西的烦躁声音,索性攥住,只留下呜呜咽咽语调不详的嗓音。

夜溪看着屋顶,将一些事情串联起来,唇角泻出一丝阴晦的笑意——自己的身份,还真是高贵啊!而那几人的神情,皇族人的表现,就算他们忌惮妖皇,可是,他们眼底的神情却丝毫没有逃脱夜溪的眼睛。

她现在比较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而且,夜溪攥了一下右手,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为什么要融入自己的身体里面!

“哎,本座,本座的眼睛,你不会提前说一声,不要这么突然!”

第一三四章

炎走进来,眼底滑过一抹柔光,唇角上扬,漫步来到床边,伸手附在夜溪的双眸上,“终于舍得醒来了。”炎口气中带着一丝宠溺。

夜溪伸手拿开炎的手,并握住,“外面有什么动静?”夜溪出生问着,看着炎,“你发现自己所想要的东西了么?”夜溪闭了闭眼睛,微微蹙眉,察觉手里的那个东西想要讲话,索性攥住。

炎拇指摩挲着夜溪白嫩的肌肤,没有直接开口回应,目光却定住夜溪的面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夜溪深吸一口气,昏睡了三天,梦中所经历的那些记忆,让她震惊,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血海?还是吃人的炼狱?夜溪不知不觉又走神,当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的男人早已经离开,只是被褥上还残留着他的香气儿。

夜溪望着手上忽然多出来的一块紫色,眨眨眼睛,伸手展开,好久才反应过来,打量着手里的东西,是丝滑的触感,看似像布,可是却比布还要坚韧,丝线极细,放在阳光下面,还能看到折射而出的紫色光芒。

这是什么东西?夜溪心里疑问更大了,两手将其铺展开,翻弄好半天,最后才弄明白,这是一只没有手指的手套,套入手里,刚好能够将手掌遮挡住!与现代的手套如出一辙!夜溪眨眨眼睛,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之前炎表情为什么会有些不自然。

“这是什么东西,干什么?”夜溪掌心的那个家伙开始反驳起来,“不要,干什么要挡住本座,不要!本座要欣赏这大好时光!不要,呜呜呜——”夜溪将手套套在手上,瞧着坠落的那两道丝带,伸手一拽,夜溪感觉到掌心有一条宽带紧贴到手掌上面,然后那呜呜咽咽的声音便彻底消失。

夜溪一手触摸着,指尖碰到手背,神色闪过一丝异样,伸手放到鼻前,细细一问,眸色加深。夜溪穿鞋下地,朝外面走去。

找寻着,最后在凉亭见到了炎,夜溪站在远处,看着凉亭里的紫衣男人,那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从骨子里释放出来,苍天大地都要失去光泽。辰和露不知道在汇报着什么,不时的见到炎的眉头微蹙。

炎察觉到什么,回过头来,正看到草坪上站着的夜溪,辰和露怔了片刻,停止讲话,“过来!”炎朝着夜溪招手,眼中的凌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柔和。

夜溪走上前来,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伸手抓起炎的双手,将其翻过来,那原本白嫩无暇修长的手指上,有着一道道浅浅的血丝,夜溪低着头,碰触着那些伤痕。

辰和露见状,对视一眼,然后悄然离开。

“还真是养尊处优!”夜溪抬头,瞪了男人一眼,眼角却溢出一丝别样情愫。

“不喜欢?”炎低头看着夜溪,挑眉问道,“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一件,竟然敢扶了本王的心意?”炎抽一出一只手,捏起夜溪下巴,低头咬住夜溪唇瓣,辗转吮吸。

炎双手抱住夜溪,将其纳入自己怀抱,“既然不喜欢,那就扔进炉子里!”说着,炎就去抓夜溪的右手。

夜溪撇着嘴,看着眼前这个别扭的男人,反手一缩,反而勾住了对方的脖颈,“能烧的掉吗?”夜溪侧头,唇瓣靠近炎的耳旁,轻声细语,偶尔伸出舌尖,舔舐炎的耳廓,挑逗着对方,感受着对方身体本能的反应。纵然夜溪看不出这东西的材质,可是却有一种直觉,手上的东西必定是宝贝。

“哼!”炎冷哼一声,反手搂紧夜溪,拖住夜溪的身子,“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出来闲逛!”炎俯下身,双臂抱起夜溪,朝屋子走去。

回到屋子中,炎命人端上早就备好的饭菜,“自己身子要紧。”看着夜溪略显苍白的蓝,炎不悦的说道,“有什么事情,吩咐下人做就好。”

夜溪简单的喝了几口清汤,“我知会你一声,你就会立即出现?”夜溪立刻挑眉问道,等待着炎的回答。

炎盯住夜溪的眸子,似乎在审视夜溪这句话中的真实感情有几分,“会!”炎点点头,表情异常的严肃,“只要溪儿需要本王的时候,本王必定会及时出现!”似乎是承诺,又好像是誓言,夜溪听着心窝暖暖的。

“我记住了!”夜溪点头,继续低头喝汤,只是唇角一直都是上扬的。

“公子,红裳来了!”辰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少许,一道魅影飘然而至。

“红裳见过公子,见过,小姐!”红裳目光在夜溪身上停留片刻,这才将小姐二字说出口。

夜溪放下汤勺,见到来人,自然知道必定是之前让其探寻的有了眉目,扭头看向炎,见到这人根本就没有离开的打算,眯了眯眼睛,“说吧。”夜溪看着红裳,开口道。

红裳迟疑片刻,“依照小姐的指示,红裳调查到了一些事情…舞…她的主子,是沐府嫡女,曾经在妖界风靡一时…”红裳将自己所打探到的事情事无巨细说了出来。

夜溪听着,神情慢慢镇定下来,有些事情和之前辰所告诉的如出一辙。但是,不得不说,红裳的手段,沐府嫡女?皇族妖后?听其意思,舞对她那主子也算是衷心,尽心尽力。只是这衷心虽然经得起考验,却承受不住大风大浪!夜溪眼底划过一丝冷酷。

收回思绪,夜溪看着红裳,玩味一笑,“这才几日不见,怎么想起换称谓了?不像你的性格。”夜溪笑着问道。

红裳迟疑片刻,脸色一僵,扯出一丝不怎么自然的笑,“公子已经将红裳给了小姐,自然尊称为小姐。”红裳扭捏着地下头,感受着夜溪注视的目光,心里一阵冰凉,她还记得辰告诉自己的话。

——若是我没有看错,那应该就是舞,妖界红柳成妖除了你,就只剩她,只是太惨,本体被毁,锁在坛子里,魂魄受阻,思绪还在活着…只轻轻一捏,那原本复活的脑袋便脑浆迸裂…

回过神来,红裳身子一颤,想到一个干枯的脑袋,红裳就忍不住的恶心。

夜溪扭头看了一眼炎,无声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歪打正着?夜溪扣着桌面,瞥了一眼门口的辰,淡淡一笑,起身走上前去,伸手似是怜爱的摸着红裳的脑袋,“嗯,乖,本小姐对待自己人很和善的,只要你听话!”夜溪平静的说道。

但是这话传到红裳的耳朵里面如同滚滚响雷,骨子里的柔美妖娆都僵直下来,微微扯动嘴角,感受着在自己脑袋上来回碰触的手,心里腹诽担忧,担心自己的脑袋也会变的干瘪!

逗弄久了,夜溪收回了手,本打算坐回椅子上,却在半路被炎拦了过去,夜溪跌坐在炎的腿上,舒服的靠着肉垫。

沐府,沧月城的夏家,沐箫,百里政…相关的人一个一个浮现在夜溪的眼前。

夜溪正打算说什么,忽然门口出现骚动,而后听到露的呵斥声,紧接着,辰走进门来,“公子,沐箫到了!”辰说道,抬起头看向夜溪,继续说道,“一起来的,还有沐府的人!”

炎看着怀里的人,一手挽住夜溪的发丝,“自己决定。”对着夜溪说道。

夜溪停顿片刻,“沐箫进来,其他人,一概不见!”夜溪冷声回应。

辰点头,转身去传达。

红裳在夜溪的示意下起身,“小姐有何吩咐?”红裳低眉顺手,显得很是乖巧。

“沐府的老夫人,你去查查她的资料!她的喜好,厌恶,手腕,以及周身的亲信…我要尽快得到消息。”夜溪声音降低了几个档次。

红裳领命离开,走出门,看着灿烂的高阳,舒了一口气,察觉自己背脊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湿透,扭头狠狠瞪了一眼辰,很郁闷之前辰与自己所讲述的那些事情。

红裳紧蹙双眉,忽然扭头看着身后,公子与小姐,之前还未走心,现在想来,那手段,那气势,简直是绝配!红裳现在很庆幸,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太过出格!红裳摸摸自己的脖子,暗暗咋舌,赶紧快步离开。

夜溪来到花园之中,与站在花圃中的沐箫遥遥相对。

沐箫看着夜溪,眼神之中的情愫丝毫不再隐藏,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周身排斥的气息一扫而空,“竟然真的是你!”沐箫脸上带着一丝欣慰。

夜溪走上前,站在沐箫身侧,看着前方的风景,“什么时候知道的?”夜溪开口问道,已经沉默了自己的身份,虽然没有亲口承认。

沐箫噙着笑,眼底一片柔光,“感觉,只是感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带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沐箫认真的看向夜溪,“谢谢你回来!”

不是欢迎,而是谢谢,夜溪歪着头,咯咯一笑,“就不怕我会兴风作浪?”

“陪你!”沐箫深深的看着夜溪。

夜溪收敛笑容,抿起唇角,好熟悉的温暖,好像哥哥复活了一般。

“我本应当可以看到你出生的!可以看着你成长!”沐箫沙哑着说道。

此刻,在远处,两人看不到的地方,炎静默的站着,周身释放着一股股寒意。

辰和露咽了咽口水,感受着自家主子隐忍的愤怒,都噤若寒蝉。

第一三五章

“老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此刻的沐府已经炸开了过,所有人都来到正院,包括族里的妇人们,她们都望着老夫人,希望能够得到答案,能够解开心中疑惑。

“是啊,老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听说一大早,皇上就将沐王召入宫中?而且集会还没有结束,到底怎么回事?”有人问着老夫人,眉宇之间透出一抹迷茫之色。

“集会才一天,竟然就意外结束,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而且,听说您,您一早也派人去找了那个叫夜溪的孩子?这又是怎么回事?”妇人的问题一出,其他人都点头应和着,好奇而疑惑的目光看向老夫人,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老夫人目光阴沉的看着前方,对周围人的问题充耳不闻,耳旁只是充盈着刚刚仆人传回来的话——那姑娘没有见奴才,但是,与奴才一同去的还有少爷,奴才亲眼看到少爷进了那一处宅院!

“好了!”忽然,老夫人眉头紧蹙,被耳旁嗡嗡声音所影响到,“皇家的命令,岂是咱们这些人能够猜想的?”老夫人扫视着屋子里的人,看着沐氏一族的贵妇们,神色恍惚,她忽然想起许多年前,她还是姑娘的时候,还受到沐府人接济到时候,那个时候,自己一点儿都不受人待见,时时被人欺辱…

“有事自然会通知大家,时辰不早了,都回去吧!”老夫人直接下了逐客令。

看着人们离开,老夫人攥紧拳头,脸色呈现铁黑之色——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老夫人无声的质问着,手背青筋暴跳出来,可以看到是忍受了极大的压抑。

“还真是有趣!”就在这时候,不请自来的沐离大步跨进门槛,讥讽的脸庞上刻印着冷漠的寒光,“啧啧啧,怎么办呢?沐府主母的位子,舒服了这么多年,是不是该活动活动筋骨了?”沐离瞪着座位上的老夫人。

“老爷,请您注意,不管怎么说,老夫人,终究都是您的母亲!”老夫人身旁的人站出来,斥责说道。

沐离阴森的瞪着讲话的妇人,手臂在半空一挥,一道凌厉的妖力扫向那人,直接将对方扫起,撞击在石柱上面,“狗奴才!”沐离抬起头,“这个位置,让你暂时做了这么久,利息是一份都不得少的!老东西!”沐离看着一个字都不说的老夫人,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老夫人,您,您怎么能如此隐忍,如此忍受老爷他——”老奴捂着胸口,不顾唇角流下来的血,心疼的看着不发一句的主子。

“放心,不会发生,他所希冀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老夫人开了口,掷地有声,“我会让世人看清楚!也会让他明白!”咔嚓一声,老夫人直接捏碎了扶手,木屑刺入肉中,都不觉得痛。

老夫人拿出袖子里藏着的消息,这是之前宫里送出来的,老夫人目光阴森,阴沉沉的望着手里的密报,一点一点将其捏起,硬是将其捏成碎片,老夫人忽然森森的笑了,“是该动动筋骨了!”

皇宫御书房里,妖皇怒及而冷笑,那如利刃般的目光搜刮着眼前的老者,“好,好,好,沐王,好一个沐王!”妖皇手握成拳,骨头一节一节脆响着,“你竟然也敢下的去手!”轰然一声响,御书房的石桌被瞬间轰为粉末,桌面上的东西散落一地,墨水撒的到处都是,红色的朱砂飞溅在书架上面,异常的刺眼。

沐王跪在地上,死死低着头,脑袋恨不得埋进胸口里,眼里有着不忍,有着悔恨,有着痛苦,但是很快便一闪而过,随即就被一股坚定所取代。

“是本皇瞎了眼,竟然以为能够相信你!”妖皇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狠戾的眸子盯住沐王,“为什么?”最后,才问出问题。

沐王闭上眼睛,身子簌簌颤抖着,可是双唇紧闭,依然没有打算讲话的意思。

妖皇忽然嘲讽的笑了,“也对,对你来说,都是一样的,本皇倒是忘记了!”妖皇危险的眯起眼睛,周身充盈着阵阵杀意,“她是本皇的骨血,但也是你们沐府的人,血脉外流,好像也不是沐府的规矩!沐王,你明白本皇的意思吧?”

沐王睁开眼睛,眼里闪过一抹挣扎之色,“妖界,不能被颠覆!这是老臣一直坚信的事情!”沐王看向妖皇,终于开口讲话。

妖皇没有听进沐王的话,只是盯住沐王,“那孩子,本皇见了,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妖皇站起身来,双手背后,微微弯曲,“本皇倒是想要见识见识,她能在你们沐府,做到什么地步!”

沐王嘴唇微颤,刚想要蠕动开口讲话,就被妖皇下面的话震慑住。

“本皇不介意,出手,送一程!”妖皇笑了,推波助澜,他不介意的,这次,他绝对不会手软!“除非,秋儿能活生生站在本皇面前!”妖皇背对着沐王,那空洞的声音如同从地狱中传出来的恶鬼之声,让人战栗心惊,“送沐王离开!”妖皇话音一落,一名黑衣人忽然出现,带沐王离开。

“来人!”看着沐王离开,妖皇抿下唇,目光危险眯起,看也不看身旁出现的黑衣人,直接出声吩咐道,“盯紧妖后,别让她出什么幺蛾子,还有太后的宫中,早备下的人,该活动手脚了!”妖皇阴冷的声音,仿佛修罗之声。

妖皇从怀中掏出一只荷包,上面的花色已经褪去不少,可以看出是常被摩挲的缘故,但是荷包保存的很好,必定是主人细心呵护的缘故,“秋儿,当年,本皇不该放手,不该放任你,不该听从你的话,不该…”一滴热泪从眼角滑落,低落在荷包上面,这一滴泪,不知道包含了多少的悔恨和痛苦。

另一所宫殿,贵妇也就是妖后,眉开眼笑的看着闺房中的百里莹真,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欣慰,“不愧是我妖界独一无二的公主!”妖后欣喜的握住百里莹真的手,目光却直勾勾的盯在百里莹真的额头上面,虽然还有些心悸,可是这却不过心里的兴奋。

“可是,母后!”百里莹真心里惴惴不安,“额头还是好痛,而且,好丑!”百里莹真迟疑片刻,鼓起勇气说道。

妖后一听,赶紧用手掌捂住百里莹真的嘴,斥责着瞪着百里莹真,“怎么讲话的?这是上天给你的恩赐!怎么能这么忤逆苍天的意思?”妖后也知道自己女儿的担忧,安慰说道,“这是别人相求都求不来的,苍之瞳,你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去了密地,可是唯独你受到了这种恩赐?这是老天爷对你的眷顾!”妖后耐心的开解着百里莹真。

鸳鸯站在一旁,虽然脸上挂着笑,可是眼里却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的高兴,鸳鸯暗中注视着百里莹真的额头,眼神闪烁,那东西给人一种乖乖的感觉,传说中的苍之瞳,难道就是这样的?

“母后!莹真!”这时候,百里政从外面走进来,脸色不怎么好看,见到屋子里露出笑颜的亲人,扯出一丝干瘪的笑,“身体还好吧?”百里政瞥了一眼正对自己行礼的鸳鸯,点头而过。来到床前,看着百里莹真。

百里莹真对着百里政吐吐舌头,伸手指了指额头,“除了这个,一切安好!”百里莹真嘟着嘴,不怎么高兴的说道。

百里政接收到妖后的暗示,坐了下来,打量着百里莹真,“之前在密地,你怎么知道山要塌了?”百里政直接进入主题,反问着百里莹真,“就连无崖院长都没有察觉,其他学院的老人都没有察觉到的事情,你却预知到了,为什么?”百里政淡笑着问着,而后便耐着性子等待着百里莹真的答案。

百里莹真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对着百里政摇摇头,“我只是感觉,那时候感觉额头快要炸开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碎裂似的,脑子好像有个声音才告诉我,让我赶快逃离!”百里莹真说着说着,原本灰色暗淡的目光渐渐明亮起来。

见到瞬间找回自信的妹子,百里政满意的点点头,转头又严肃的看向妖后,“母后,那个夜溪,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父皇见了那女人以后,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到底是什么事情?祖母和你为什么反应这么特别?她到底是什么人?难道真的像传言中那么说的?”百里政寻求着妖后的回答。

妖后看着百里政,“还没有作准的事情,能有什么好说的?”妖后脸色也沉了下来,蹙着眉头,“舞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妖后问道。

百里政摇摇头,“还是一无所获。”

“难道父皇真的打算要承认她——”百里莹真自然也听说了,而且并不笨,自然能够猜到一二,百里莹真讥讽的看着妖后,“怎么可能?那么低贱的人,怎么可能?”

“这不是你们该担心的问题,一切母后自会处理,这段时间,你们兄妹二人就好好研究研究苍之瞳!这才是我们必胜的宝物!”妖后站起身来,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吩咐着宫人几句话,然后离开。

“皇兄?箫哥哥——”百里莹真看着百里政,期望的问着。

百里政认真的看着百里莹真,“莹真,从现在开始,忘掉他!”百里政郑重的说道,“他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让你如此痴迷?不过一个男人,若你喜欢,皇兄可以给你更多!”百里政认真的看着百里莹真。

百里莹真抿着唇,摇头,眼中是苦涩和执拗,“若是能够放弃,早在开始,就放弃了,皇兄,忘不掉的!”百里莹真摇着头,喃喃的说道。

“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他到底有什么好?没有一次给过你好脸色,没有一次好态度,你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你自己找抽吗?”百里政看着油盐不进的妹子,恼怒的吼道。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要一想起他,这里——”百里莹真戳着自己的心窝子,“这里就忍不住,我没办法,我控制不住,怎么办?我能怎么办?皇兄?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百里莹真含着泪,凄惨的说道。

百里政闭上眼睛,攥紧拳头,很怕自己忍不住会出手一掌拍死百里莹真,百里政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百里莹真额头上的眼珠子,“那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要再想,专心研究苍之瞳,如实真如传说中那么神奇,想必你心中所想也不会太远!”

百里莹真死灰的眸子被瞬间点亮,伸手碰触着那突起,额头血眸眨了眨,“真的吗?真的有那么神奇?真的可以让箫哥哥回心转意?”百里莹真笑了,“好,研究,我一定会找出来!”

——

集会意外终止,苍之瞳降临妖界,皇族遗珠显现,好多传闻在妖界瞬间传开,所有人都在议论着,大街小巷里全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猜测之声。

宅院里,夜溪摘着花,炎守在一旁,思绪飘然,和谐而美妙的一幕再次上演。叮铛跟随着夜溪的脚步,少有的吵闹,“大街小巷都在传言,说那皇族遗珠是假…”

青腾也在一旁符合,“而且还有一小股传言是说,这位遗珠是被——”青腾很是纠结,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夜溪将手里花朵的最后一片花瓣摘掉,将枯枝也一并扔进泥土里,低头看着身旁的两个小家伙,伸手碰触了一下,脸色平静,但是眼底却透出一股冷光,“知道这里的花为什么开的最旺盛吗?”夜溪问着青腾和叮铛,却没有给它俩回答的机会,“因为,它们本身就是最好的肥料!”夜溪拍拍手,站起身来,看着走上前来的炎。

“这几日,你似乎很闲。”夜溪动了动手套,在半空中伸开双手欣赏着,左手的是紫色指环手镯,右手有紫色扳指,还有紫色手套,看起来还挺配套,夜溪观赏了一会儿,“那东西,那种绝世宝物可不会自动长脚走过来!”夜溪淡淡的看向炎,而后玩味一笑,“这段时间,废话太多了!”夜溪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开。

只留下脸色阴沉,眸光森冷的炎。辰和露对视一眼,心中感慨万千——明明不必受辱的,为什么自家主子现在这么好欺负了?真是太不相符了!辰和露失望的垂下眸子。

炎垂下眸子,扫了一眼泥土上散落一地的花瓣,动了动斗篷,飘然朝着夜溪离开的方向走去。

夜溪走到街上,朝后瞥了一眼,毫不意外的望着身后跟着的马车,歪歪嘴,继续在人群中穿梭着。

渐渐远离人群,夜溪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停留下来,似乎在迟疑着什么,就在这时候,前面一道木门吱呦一声自动打开,扑面而来的则是一股股的牡丹香味。

夜溪闻香而去,走入门口的刹那,那浓郁的香味几乎要将人溺死一般。侧头一看,屋子里仅有的几盆牡丹,竟然都各自垂下脑袋!夜溪顿了一下,而后便走上去,伸手抚摸着那垂下花头的牡丹。

“夜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夜溪转头,正看到沐箫,而同时,沐箫身旁还站着一名男子,与沐箫长的极其相似。是父子,但是还不如说兄弟来的贴切,夜溪心里想着。

夜溪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很久之前,夜溪就已经料到会见面的,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