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蒂丝咬了咬唇,紧了紧手里的扫帚柄,直接冲进了正在抢夺鬼飞球的队友之中。

穆尔塞伯低咒一声,但仍然没有放弃追捕坎蒂丝,伍德终于发现了异常,亲自去帮弗利蒙躲开了麻烦的多洛霍夫,弗利蒙这才脱身去帮坎蒂丝。

看弗利蒙飞过来,坎蒂丝稍微松了口气,也就在她松了口气的间隙,一颗游走球被人斯莱特林的女队员娜奥米·高尔带领着飞向她,高尔提前一步躲开,但坎蒂丝是先看见她,后来才看见游走球的,它被她高高壮壮的身体挡住了!

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坎蒂丝勉力飞起,游走球将将从她脸上侧过,留下一道血印子——这总比被打下扫帚要好得多,对吧?

可是她挂了彩啊……

“该死!他们怎么能这样?!”看台下面,安妮塔愤怒地大喊道,“恶毒的斯莱特林!你们这是犯规!是犯规!”

格兰芬多的解说也对此感到不满,大声质疑着,但弗立维教授并没有判定斯莱特林犯规。

毕竟,游走球不是斯莱特林的球员亲手打到坎蒂丝身上的,它非常富有侵略性,会跟着离它最近的球员自发地将球员从扫帚上打落,理论上说,斯莱特林女球员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

邓布利多坐在教师席,蓝色的眼睛始终定在坎蒂丝身上,看得出来他也在为此揪心。

好在坎蒂丝还没掉下去。

她只是脸上有一道伤口在流血,但她根本没放在心上,擦都没擦,再次加入了战局。

格兰芬多的球员都气坏了,他们也开始学着斯莱特林那样,给对方的找球手使绊子,一直悠然寻找金色飞贼的阿布拉克萨斯终于成为了目标,他躲避着弗利蒙和伍德的追击,蹙眉望向赛场另一端的坎蒂丝——那姑娘是不是天生有招金色飞贼的体质?她又是第一个看见金色飞贼的!

阿布拉克萨斯以最快的速度朝坎蒂丝的方向飞去,观赛台上的人们也看见了金色飞贼,他们紧张地欢呼着,声音大得人几乎耳鸣。

里德尔目不转睛地望着脸上在流血的坎蒂丝,其实她受伤挺多的,斯莱特林的魁地奇打得……真是非常粗鲁。他们用尽办法想要把她从扫帚上挤下去,她好几次都被高年级的男生逼得不得不用危险的姿势翻转、俯冲,好几次都差点就摔下去了。

她身上大概已经布满青紫了。

偏偏斯莱特林的球员又拿捏好了分寸,让弗立维教授干着急却无法判定他们犯规,别提多气人了。

哦,当然,生气的应该是格兰芬多才对。

可斯莱特林看台上,也有那么一个人心里不是很舒服。

里德尔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了拳,金色飞贼一出现,阿布拉克萨斯便和坎蒂丝缠在了一起,两人忽高忽低,飞行速度极快,坎蒂丝和阿布都扎着一头金色,要不是两人的制服不同,某些快速的闪影中,人们甚至都不太好分辨他们谁是谁。

“你完了,坎蒂丝·贝尔!”马尔福飞在空中恶劣地说,“飞贼是我的,马上让开,不然你可就要遭殃了!”

坎蒂丝看都不看他一眼,完全不受他干扰,穿过一面墙直逼金色飞贼。

阿布拉克萨斯暗道不好,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什么修养和风度全都抛在了脑后,野蛮地干扰坎蒂丝,两人几乎是骑在扫帚上打架。

“马尔福疯了吗?”露易丝愤怒道,“他到底在干什么?他怎么能那样做?!坎蒂丝受伤了!”

尤菲米娅揪心地望着那一幕——坎蒂丝在即将抓到金色飞贼的时候被穆尔塞伯踹开,马尔福就在后面,也毫不留情地推了她一下,坎蒂丝骑着扫帚转了好几圈,才勉强平稳下来。

可她不能停下,她必须抓到金色飞贼,稍微停顿一丁点就会被马尔福抢先。

坎蒂丝深吸一口气,不顾身上的酸痛,直冲向飞贼的方向,她好像不要命了一样,完全无视穆尔塞伯和多洛霍夫,在靠近马尔福,看见对方伸手去碰飞贼的时候,也没像斯莱特林的球员那样用脚踹,她只是狠狠地撞向他,直接把马尔福撞晕了。

这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她的体力已经不多了,弗利蒙还在帮她挡着其他人,额头也挂了彩,坎蒂丝不能把所有的指望都放在他身上。

她必须趁马尔福头晕脑转的时候抓到金色飞贼。

抓紧了手里的扫帚,坎蒂丝湛蓝的眼睛里迸发出慑人的光彩,她以一种令人惊悚的飞行方式——几乎呈S型,一圈一圈地躲开了斯莱特林球员的围剿,极其危险地在撞到围栏之前,抓住了金色飞贼。

弗立维教授心惊胆战地吹响了比赛结束的哨声,大声道:“坎蒂丝·贝尔抓到金色飞贼,320比197,格兰芬多获胜!”

所有格兰芬多都兴奋得跳了起来,感觉观赛台都要因此崩塌了。

不过……

他们不应该高兴得那么早。

虽然坎蒂丝抓到了金色飞贼,但在弗立维教授宣布比赛结束的前一秒出现了变故。

一颗游走球被斯莱特林的娜奥米·高尔引了过来,坎蒂丝在抓到金色飞贼的同一时间疏于防备,被游走球打落下去。

谁都没料到事情会这样。

邓布利多也没料到。

人们兴奋过后就看见坎蒂丝直直地朝地面掉去,然后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坎蒂丝只觉浑身剧烈疼痛,手上的力气也跟着发松,但她到底还是没松开。

她虚弱地躺在地上,满脸痛苦地使劲举起了手。

她在告诉所有人——飞贼还在她手上,格兰芬多百分百地胜利了。

邓布利多冷冷地扫了一眼骑在扫帚上怪笑的娜奥米·高尔,快速冲向赛场。

里德尔站在一众静默的斯莱特林之中,目不转睛地盯着倒在地上,被格兰芬多球员围绕起来的金发女孩,也稍稍眯眼望向了娜奥米·高尔。

高尔浑身一凛,朝着那个令她毛骨悚然的方向望去,却什么都没看见。

斯莱特林看台上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

他们都去看热闹了。

更确切地说,是看笑话。

格兰芬多打败了他们,成为了目前魁地奇积分榜上的第一名——始作俑者坎蒂丝·贝尔摔下了扫帚,他们真想跟娜奥米·高尔说一句干得好。

不过……

看看那朵格兰芬多之花,她痛苦地被邓布利多横抱而起,脸上是伤,脖子上也有青紫,估计制服底下也没几片好地方了。

好像伤得很重啊。

里德尔比任何人的观察力都好。

别人能看见的,他当然也能看见。

他立在人群之后,斯莱特林的学生们自动给他留出一条路来,但他没走上前。

他站在那,望着邓布利多将坎蒂丝抱起来,匆匆带去医疗翼。

他视线里最后还可以看见的,只有她无力地垂下那只依旧执拗地握着金色飞贼的手。

白痴。

他烦躁地皱了皱眉,使劲松了松领带。

第十五章

坎蒂丝住进了医疗翼。

她断了几根肋骨,又伤了胳膊,这是比较重的,轻的伤势更是布满全身,都是斯莱特林球员留下的杰作。

坎蒂丝趴在病床上低声痛呼,希尔夫人一边给她的后背上药一边无奈地说:“我早就说过了,女孩子不适合打魁地奇,梅林知道你们这些女孩为什么还这么热爱那种运动。”

坎蒂丝一边痛还一边笑,脸颊一边贴着床,表情看起来有点扭曲:“魁地奇是非常有魅力的运动,希尔夫人。我们为格兰芬多拿到了三连胜——这是好多年都没有过的事情了,受这点伤算什么?”

希尔夫人:“是吗,那么希望你晚上长骨头的时候还能够笑得出来。”

坎蒂丝哀嚎道:“上次喝的那种生骨魔药没有了吗?”

希尔夫人古怪地沉默了一会道:“那是特制的,孩子,不是每次都有的。”

上完了药,坎蒂丝翻转过来,望着天花板说:“这可太遗憾了……”

希尔夫人耸耸肩,转身离开了这里。

其实,坎蒂丝本来也可以喝那种不怎么痛苦的生骨魔药的,但邓布利多此刻被别的事缠住了——他认为斯莱特林的娜奥米·高尔在赛中违规,应该取消今后的参赛资格,正因此事与几位教授讨论着。

斯拉格霍恩圆滑地笑着说:“哦哦阿不思,你有点太紧张你的学生了。我认为高尔小姐并没有犯规,那是在菲利乌斯宣布比赛结束之前做的假动作不是吗?我们都知道游走球的属性是什么,贝尔小姐因此受伤只能说是她一时疏忽——”

“那么巧偏偏在那一秒引来了游走球?”邓布利多扫了斯拉格霍恩一眼,淡淡地说,“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内情,霍拉斯。你是斯莱特林的院长,你在观看比赛时应该一直盯着自己的球员——他们用眼神交流了什么,或者在赛前偷偷商量了什么,你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吧。”

斯拉格霍恩的表情变得有点不太好看,过了一会才说:“邓布利多,我希望你是有证据才做出这方面的指控的,否则我……”

“哦哦当然,斯拉格霍恩教授,我当然有证据。”邓布利多轻笑着弯起蓝色的眸子道,“我从不做没有证据的指控,你应该是知道的。”

斯拉格霍恩当然知道,所以他的表情更难看了。

“有一名学生可以证明,在比赛之前,高尔小姐曾经和其他几位斯莱特林球员私下商议过,一旦他们发现比赛可能要落败,就要用尽办法让格兰芬多的球员吃点苦头。”邓布利多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一样随意,但他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实在很大。

既然是斯莱特林内部在讨论,那这个可以证明的学生肯定就是斯莱特林学院的。

他们内部出现了“叛徒”。

斯拉格霍恩紧紧皱眉,听见邓布利多轻飘飘地继续说:“如果各位不相信,可以移步到我的办公室,你们可以在冥想盆里看见那段真实可靠的记忆。”

迪佩特校长听到这里站了起来:“如果这件事真的有确实可靠的证据,那么恶意在比赛中计划伤害同学,这样的学生的确不适合再次担任球员,这有违体育精神。”他走了几步道,“我跟你去看看,阿不思。”

邓布利多微微侧身让开位置,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斯拉格霍恩,后者局促地别开了头,那表情说不出来的心虚。

事实证明,邓布利多的确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他给迪佩特校长看的那段记忆。很直观地证明了娜奥米·高尔策划了比赛结束之前一秒的那个意外。参与到其中的,还有穆尔塞伯和多洛霍夫。

迪佩特校长回到校长室后,就冷着脸宣布了他的决定。

“我想高尔小姐的确不太适合参加魁地奇比赛了,霍拉斯。从今天起,取消她的球员资格——至于其他的参与者,鉴于他们并没有直接地造成比赛结束时的意外事故,给予扣分警告处理,你对此有意见吗,霍拉斯?”

斯拉格霍恩抿唇说道:“我能知道那段证明一切的记忆来自于哪个学生吗?”

迪佩特校长望向邓布利多,邓布利多微笑着说:“抱歉了霍拉斯,为了保证那位学生的安全,我想我不能透露这些。”

……保证安全,听听,简直就是在告诉在场的所有教授们,一旦斯莱特林内部知道了是谁“出卖”了高尔,肯定会集合起来对付那个人。

事实上也不会差到哪去。

斯拉格霍恩没话说了,他气呼呼地离开了。

邓布利多敛起笑意,与其他人寒暄了几句,也告辞了。

他走在霍格沃茨的走廊中,不时有学生向他问好。

他每次都温和地点点头,直到他碰上了汤姆·里德尔。

里德尔拎着书包迎面走来,他此刻是一个人,他不加掩饰地与邓布利多对视,邓布利多朝他笑了一下,这还是头一次。

里德尔心里诡异地扭曲了一下,面上却分毫不显,十分冷静地向他问好,然后离开了这里。

邓布利多回眸望了一眼他的背影——大概谁都想不到,那段证明了娜奥米·高尔有违体育精神,有计划有预谋地打击报复同学的记忆,就来自于这个看起来非常斯莱特林的少年。

夜晚来临。

坎蒂丝躺在病床上皱着眉,生骨魔药正在发挥作用,希尔夫人本来打算让她喝点安眠药剂,这样可以在睡梦中逃过疼痛,但坎蒂丝拒绝了。

白天的时候,弗利蒙他们想来看她,都被希尔夫人挡了回去,因为坎蒂丝需要休息。

坎蒂丝太了解弗利蒙了,她知道如果白天见不到她,他肯定会半夜来,所以没喝安眠药剂,她总不能让好朋友扑空吧。

宵禁之后,医疗翼里彻底安静下来,坎蒂丝疼痛难忍地侧躺在病床上,很快,病床边的帘子动了一下,她余光瞥见,忍耐着痛意道:“弗利蒙?是你吗?”

一段波光流过,隐形衣被撑开,弗利蒙从里面走出来,紧张兮兮地说:“你好点了吗坎蒂丝?”

坎蒂丝勉强笑了一下说:“好多了,皮外伤都好了,只是长骨头比较费劲。”

弗利蒙走上前坐到病床边,焦糖色的眼里满是担忧,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帮她轻轻拍着背,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安抚她的疼痛。

坎蒂丝疼得咬牙,脸色苍白道:“很晚了,你不该来冒险。”

弗利蒙沉默了一会才说:“长骨头的话一般不是会喝安眠药剂吗?是因为猜到了我会来,所以你才没喝吗?”

他难得聪明了一次,坎蒂丝还十分惊讶,弗利蒙看着她的表情,皱着眉说:“我又不是白痴,我只是反应比较慢。”

“不,你也不是什么都反应慢,你在魁地奇和恶作剧上就非常有天赋。”坎蒂丝为他正名。

弗利蒙轻哼一声道:“本来米娅她们也要一起来的,但我想人太多了不方便,你可能已经睡了,所以就我自己一个人来了。”

坎蒂丝点点头说:“你是对的,她们都来的话你的隐形衣估计也不太挤得下。”

“挤是挤得下的,就是……”他别扭了一下才说,“我是男生,她们三个女孩,怎么看都不太方便。”

坎蒂丝闻言忍不住笑道:“看来我们的波特先生终于长大了,知道男女有别了。以前我和你一起用隐形衣的时候,你都还没这个意识呢。”

弗利蒙这次回答的很快,表情也说不出来的严肃认真:“你和她们不一样。”

坎蒂丝怔了怔,过了一会才说:“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嘛。”她笑了笑。

弗利蒙皱了皱眉,低声说:“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坎蒂丝张张嘴,没发出声音,弗利蒙继续道:“你不用紧张,坎蒂丝,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那种意义上的喜欢。我们就做最好的朋友就可以,但我希望你记住,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如果你需要我,我一定会在你的身边。”

这已经是弗利蒙可以说得最冷静最克制的表白了,他说完就快速站起来要走,可走到帘子处又停下了脚步,有些内疚地说:“我会很快强大起来的,坎蒂丝。我会让自己可以保护你的,像今天在比赛上发生的事,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

说完最后这句话,弗利蒙就披上隐形衣走了。

坎蒂丝躺在病床上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连长骨头的疼都不怎么感觉得到了。

格兰芬多不止一个人说过弗利蒙喜欢她的话。

她一直都没当真过,只觉得是他们误会了。

她更趋向于他只是和她太熟悉了,所以才和她那么亲近,那么在意她。

等上学之后,他认识了更多女孩,就会转移这种过剩的感情。

但是没有。

尤菲米娅温柔、漂亮,可弗利蒙一直把她当朋友。

坎蒂丝平躺到病床上,肋骨生长的痛让她低吟了一声。

弗利蒙今天的话让坎蒂丝注意到她忽略了什么,她必须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好这段感情才行。她不想失去弗利蒙这个朋友,也希望他可以幸福,那就得让他早点断绝那个念头。

但要怎么让他断掉这个念头呢。

坎蒂丝在病床上蜷缩成一团,苦恼着这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不多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吓得她差点被口水呛到。

“我还以为你不疼呢。”

是个有些冷酷的声音。

而且非常熟悉。

坎蒂丝艰难地转过身,看见了面无表情地站在窗边的里德尔。

他手里握着魔杖,悄无声息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

坎蒂丝睁大了蓝色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他,没有说话。

里德尔往前走了几步,牵起嘴角,英俊如画的脸上浮起嘲弄的笑容。

“有那么多话对波特先生说,对我却无话可说吗。”

“……你早就在这儿了?”

“我大概不应该在这儿,我或许该在寝室休息,谁知道呢?”里德尔说话一如既往的漫无边际难以理解,甚至还带起了讥诮与讽刺,听得坎蒂丝浑身不舒服。

“你在这里为什么不出现?你怎么做到让我们毫无所觉的?”坎蒂丝撑着身子坐起来,因为疼而紧紧皱着眉,额头全都是汗。

里德尔清冷地望着她:“或许这对你来说有点难以理解,但贝尔小姐,只要一个幻身咒和混淆咒就可以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