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着她的背影,博德忍不住道:“很美,是不是?”

斯维尔啧了一声说:“当然,这还用说吗?魔法部再也找不出比她漂亮的姑娘了,而且还是单身。”

“我会得到她的!”博德兴高采烈道,“我一定会得到她的芳心!”

斯维尔叹息一声,不忍打击朋友。

坎蒂丝离开魔法部之后就幻影移形去了翻倒巷。

她接到上级指令需要到博金博克黑魔法商店去查明一件黑魔法物品的来源,但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的人。

她走进商店时,商店门上的挂饰响起叮铃铃的响声,门内传来店员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欢迎——”他的话语到此戛然而止,坎蒂丝抬眸望去,对上了那双久违的眸子。

汤姆·里德尔已经很久没见过坎蒂丝了。

他从未想过老老实实执行和邓布利多的交易,他根本就看不起邓布利多。

他只是假意答应,等待时机而已。

这个时机不会来得太早,他心里知道,所以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这么快见到坎蒂丝。

她一直被邓布利多保护着,即便是毕业之后,也总有邓布利多的人徘徊在她身边。

里德尔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无法打扰她的生活。

他们会这样见面,对两人来说都是始料未及。

坎蒂丝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便转身离开,里德尔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任她离去?

他想都不想快步追了上去。

坎蒂丝在翻倒巷一条岔路的尽头被他拦住了。

她站在那,握着魔杖,急促地喘息着。

里德尔注视着她,不愿将目光移开半分。

她变得越发美丽了。

失去了他,她好像过得很好,肌肤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韵。

她穿着一件墨绿色的真丝连衣裙,裙子贴身勾勒着她完美的身材曲线,她在裙子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薄大衣,金色的长发散在肩上,蓝色的眼睛抗拒而冰冷地注视着他。

里德尔沉醉地凝视着她,赫普兹巴做梦都想得到的一切,坎蒂丝都能轻而易举地从他这里获取,但她好像一点都不感兴趣,甚至为此恶心。

“让开。”坎蒂丝咬唇说道,急切地想要离开他。

里德尔笔直地站在那,过了许久才说:“你要去哪儿?”

“与你无关。”她冷酷的话语来得那样快。

里德尔皱了皱眉,他削薄的唇紧紧抿着,不自觉往前走了一步。

坎蒂丝见此,立刻转身要跑,但她跑不掉的。

里德尔幻影移形到她面前,再次挡住了她的去路,她狠狠地撞进他怀里,他紧紧地抱着她,无论她如何挣扎都不松手。

“放开我!”坎蒂丝激动地推拒着他,里德尔的唇落在她的鬓发之间,她眼泪都掉下来了。

“我很想念你,你是否想念我呢。”他喃喃地说着话,语气中的真挚让人只觉可笑。

“我一分一秒都不曾想起过你。”坎蒂丝湛蓝的眸子毫无感情地望着他,像对待死物一般。

一股难言的愤怒袭上了里德尔的心头。

他无声地给了她一个禁锢咒,坎蒂丝就再也无法动弹了。

“你想做什么。”坎蒂丝异常冷静地跌倒在地上,“想杀了我?”

里德尔单膝跪在她身边,轻抚过她细腻的脸颊,着迷地望着她说:“你想死吗?或者,你怕死吗?”

坎蒂丝轻笑一声道:“如果让我在你和死之间选一个,我会选择死。”

里德尔眉目一凝,他安静地注视她许久,才轻声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如果你再不放开我,从这里走开,那你就只能得到我的尸体了。”坎蒂丝一字一顿道。

里德尔似乎笑了一下:“连死亡都胜过我的爱吗?”

……爱。

他真不该提这个字。

他一提这个字,坎蒂丝便不顾一切地开始冲破他的禁锢咒,看起来真的不打算活了。

糟糕的回忆混杂着美好的记忆在她脑海中引起战争,好不容易开始淡忘的痛苦涌上心头,坎蒂丝几乎快要窒息了。

里德尔不忍地注视着她。

他忽然说:“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死的。”他轻声细语道,“我会让你和我一样远离死亡。”

坎蒂丝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想做什么。”

她想往后闪躲,逃开的心愿越发强烈,这样的她在里德尔眼中,是无法割舍的存在。

“我需要你一直等着我,以你此刻完美的模样。”

他压低声音靠近她,补了一个禁锢咒,坎蒂丝彻底动不了了。

他伸出手,拉开了衣袖,露出了她很多年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那根镶嵌着绿色宝石的手绳。

坎蒂丝眼眶酸涩地望着他手腕上的手绳,属于他们的过去不断浮现在她眼前,她痛苦而矛盾地仰起头,泪水不断掉落下来。

翻倒巷并不是个安全的地方,有不少流浪巫师停留在这里。

就在里德尔要对坎蒂丝做什么的时候,一个流浪汉闯入了这里,里德尔回眸望向那个傻愣愣看着他们的家伙,嘴角微勾,低声道:“看来连梅林也在帮我。”

他一抬手,流浪汉便被抓到了他身边,坎蒂丝错愕地望着他,根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里德尔禁锢了流浪汉,并封上了他的嘴,他发不出一点声音,也不能动。

他摘掉了手腕上那根自从得到之后就再也没有摘下过的手绳,静静地放在了坎蒂丝面前。

“它是你送给我的,我一直戴在身上,从未摘下来。”他低声道,“现在我把它还给你,你一定好好保存,知道吗?”

坎蒂丝想说什么,但下一秒,里德尔抓住了她握着魔杖的手,对她说:“杀了他。”

这个“他”当然不是里德尔,而是那个被禁锢的流浪汉。

流浪汉脸上露出恐惧,他不安地望着坎蒂丝,坎蒂丝怎么可能对他痛下杀手?

她不是里德尔,她这辈子连个神奇生物都没伤害过,怎么会杀人?

她肯定不会照他的意思做,她甚至不愿意去看这个疯子,直接闭上了眼。

“你总是那么不听话。”里德尔凝视着抗拒的女孩,低柔地说,“但没关系。我会让你照做的。”

他话音刚落,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便侵袭了坎蒂丝的脑子,有一个声音不断在她耳边说——“杀了他。”

她感觉自己动了。

她意识到自己握紧了魔杖,魔杖尖端指着已经尿裤子的流浪汉,那个声音又在她耳边说——“杀了他!”

坎蒂丝惊呆了。

是夺魂咒!

她瞪大眼睛盯着流浪汉,眼见着就要朝对方发射魔咒,但她拼尽全力忍住了。

可就在她意识稍微清醒的那一秒,她身体的控制权再一次被夺走了。

里德尔的夺魂咒太过强大,他真的想让她做什么的时候,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她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魔杖朝流浪汉发射出了魔咒,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念道:“——Avada Kedavra。”

一道绿光击中了流浪汉,流浪汉身子轻飘飘地晃动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坎蒂丝在那一刻彻底脱力,她跌倒在里德尔怀中,依然无法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里德尔操控着她,她感觉自己在跟随着他念另外一个冗长而复杂的咒语,她根本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她只知道,在咒语的最后一个字母结束之后,一股极致的、无法忍耐的疼痛席卷了她整个人,她感觉她好像被一分为二,意识在疼痛到达顶峰的时候抽离,她缓缓闭上了那双蓝色的、纯洁的眼眸,在一片黑暗之中失去了意识。

里德尔注视着倒在他怀里的安静美丽的女孩,他亲吻着她的脸颊,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注入了她送给他的那串手绳之后,将它戴在了她手腕上。

它此刻看上去和普通的装饰品没有差别。

那是他在复活石戒指上得到的启发。

它已经不再是普通的手绳了,它是个——魂器。

是他为她精心制作的魂器,是她能够陪伴他永生的证明。

它戴着她手上,安全、无害,就像他对复活石戒指所做的限制一样。

这其实很费力,一个黑魔法物品,想让人不察觉到它的危险,需要非常强大的力量压制。

他当然做得到,但这也有期限。

在一定时段过后,它将无法再隐藏它的黑暗,但是没关系……

有一段时间就足够了。

她会好好收起来的。

“你要把它藏起来。”他轻柔地在她耳边道,“藏在一个不会让人发现的地方。”

坎蒂丝昏迷着,对此毫无反应,但他知道,她会照做的。

他从不怀疑自己的魔咒。

他缓缓站了起来,对着流浪汉的尸体念了个消失咒,抱起坎蒂丝,想带她离开。

在他走之前,幻影移形的声音响起,邓布利多突兀地出现在这里,只一眨眼的瞬间,便将坎蒂丝从他怀中抢夺了过来。

里德尔冷酷地注视着他:“我以为你会来得更早一点呢,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面无表情道:“你破坏了我们的交易,你答应过我——”

“我没有破坏,她好好的不是吗?”里德尔不耐烦道,“你在她身上下了保护咒?或者追踪咒?”

“你没权利知道。”邓布利多快速地说,“在我彻底发火之前,从这里离开。”

里德尔没再看他。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坎蒂丝。

他杀了赫普兹巴,拿走了斯莱特林的挂坠盒和赫奇帕奇的金杯,嫁祸给了郝琪。

魔法部对这件事深信不疑,但丢失东西的事还没查出来。

这件事迟早会联系到他,虽然郝琪的记忆只能证明他的确知道挂坠盒和金杯的存在,但赫普兹巴有一堆极品亲戚,杀人对目前的他来说虽然简单,但一再逃避魔法部的追查也没想象中那么轻易。

他得离开英国。

他也早就想要离开了,他需要时间变得更加强大,需要走更多的地方……

也许他要感谢梅林,在他离开之前,他见到了坎蒂丝,并做了一件他绝不会后悔的事情。

他最后看了一眼坎蒂丝,在邓布利多面前幻影移形。

邓布利多眉头紧锁,他抱着坎蒂丝很快离开这里,回到了戈德里克山谷的住处。

坎蒂丝昏迷着,脸色苍白,浑身发冷。

邓布利多一遍又一遍地给她用着保暖咒,直到深夜时分,她才逐渐睁开了眼睛。

她原本想着再也不要醒来了。

她很清楚自己做了些什么,哪怕那不是她的本意。

她杀了人。

里德尔让她杀了人。

坎蒂丝倏地坐起来,她剧烈地喘息着,泪水如海潮般涌出来,她捏紧了自己的咽喉,想这样了解自己的性命。

邓布利多拦住了她,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低声快速道:“我在这,坎蒂丝,不要那么做,你已经逃离他了。”

坎蒂丝不仅仅只是想逃离他。

邓布利多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坎蒂丝靠在他怀里,她不断掉眼泪,语调却异常平静:“我必须得死,阿不思。”

邓布利多困惑地望着她:“为什么?”

坎蒂丝说不出来。

她无法给出解释。

她只能对他说:“摄神取念我——拜托。”

邓布利多微微凝眸,在她的恳求下进入了她的大脑。

那是一段极致黑暗痛苦的记忆。

里德尔用夺魂咒控制了坎蒂丝,命令她杀了人。

一个翻倒巷的流浪汉,死在了坎蒂丝的死咒之下。

违背心意杀害人命这件事令坎蒂丝痛不欲生,她跟着里德尔说了什么,在记忆里模糊不清,然后她很快昏迷了过去,一切到这里戛然而止。

邓布利多从她的记忆中退了出来,他语气极其复杂道:“这不是你的错。”他哑着嗓子道,“错的人是里德尔,你只是中了他的夺魂咒,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想那么做。”

坎蒂丝嘶哑地说:“可人的确死在我的魔杖之下……”她举起了她那根象征着纯洁无瑕的魔杖,绝望地说,“我杀了人,用我的魔杖,我是个罪人……”

邓布利多抓住了她的手,不容置喙道:“你什么都没做。你没有杀人,杀人的是汤姆·里德尔!”他一字一顿,“你只是做了一场梦,醒来之后就没事了。”

梦……

是梦吗?

坎蒂丝缓缓闭上了眼睛,她低声喃喃道:“……您说得对,教授。”她颤抖着说,“一切不过都是一场梦……我依然活在我的十三岁……那个圣诞节我们肩并肩度过,那一年的生日他陪我在天文塔冻了一晚上,我还在那个时候,我没有杀人,也没有发疯……”她捂住了脸,满手都是泪水,“这往后的多年全都是假的,这是梦,是梦……”

邓布利多注视着她,附和她:“是的。这是梦。”他缓缓拿起魔杖,轻柔道,“我向你保证这些都是梦,当你再次睁开眼之后,你不会再记得关于那个人的任何事。不管是痛苦的还是美好的,全都不记得。”

坎蒂丝恍惚地望着他,然后,她在他的魔咒之下一点点失去意识。

邓布利多注视着昏迷在他怀中的坎蒂丝。

他的格兰芬多玫瑰不该垂泪到天明。

她该有她最美好单纯的生活,嫁给一个可靠的男人,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拥有他和父亲的宠爱与珍惜。

那才是他的糖糖该有的人生。

邓布利多拿起了魔杖,老魔杖握在他手中,他直视着坎蒂丝的脸,用魔杖对准她,低声道:“——Obliviate(一忘皆空)。”

So……forget 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