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她可以找回感情,里德尔付出了他毕生的魔力。

坎蒂丝终于将视线转到了里德尔身上,如果不及时进行治疗,他大概撑不了多久了,她凝视着他,轻声道:“也就是说,他现在和一个哑炮没什么区别了。”

邓布利多微微颔首道:“是的,可以这样说。我想如果食死徒们知道这件事,大约不会有太好的反应。”

提起食死徒,里德尔稍微有了点反应,他维持着他最后的体面,不带一丝表情道:“那不正是你希望的吗,邓布利多。今天我死在这里,明天你就会透露给所有的食死徒。到那时候,你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们一网打尽,或者收为己用。”他扫了一眼斯内普,冷声道,“就像你对斯内普做得那样。我很清楚你的手段,只要你想,你可以做到很多事,认可很多人,你只是从不将你的仁慈施舍给我而已。”

邓布利多说:“也许这正是我的错。”他缓缓蹲下来,低声道,“但我们大约没有机会去弥补它了。”他用怜悯的语气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那语气仿佛在问,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其实他问得也没错。

连一个普通巫师都无法容忍自己变成哑炮,更不要说是里德尔了。

一向骄傲的他如果真的变成哑炮还苟活于世,那可真是对他最大的折磨了。

里德尔此刻也没什么话好说了,他所有的话都在他们出现之前说完了。

他最后的问题只是:“你会蛇佬腔?”

邓布利多微笑道:“人鱼语,妖精语,蛇佬腔,我都稍微懂得一些。蛇佬腔是天生的,但也可以后天模仿,这门语言我会得不多,几句话而已,得到了一些启发之后尝试了一下,能够真的打开密室,我也感到很惊讶。”

里德尔嘲弄地笑了笑,对他说:“很好。那么,我没什么话好说了,你可以动手了。”

邓布利多没说话,也没动作,倒是詹姆,他激动地走上前道:“让我来,这个该死的黑魔头,他害得我父亲抑郁终生,他害得我从小无法享受母爱,他曾经甚至还想要杀了我的儿子,让我亲手杀了他,我要亲手杀了他!”

詹姆成年之后他已经很少这样激动了,他直接抽出了魔杖,没有得到邓布利多的允许,就要朝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里德尔念出死咒。

里德尔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用尽力气试图站起来,失败几次之后他也就放弃了,尽量保持平静地坐在那,这是他死前对自己最后的要求。

邓布利多暂时拦住了詹姆,在詹姆的注视下望向里德尔,低声问:“你真的做好了死的准备?在未来的某一天,你是否还能复活?”

这其实等同于在问他还有没有魂器了。

里德尔缓缓抬起手,将戴在中指上的复活石戒指摘下来扔到了地面上,盯着那枚戒指道:“它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它送给你,就当做是我最后的礼物。”微微抬眸,里德尔望着邓布利多,平静淡漠道,“我很遗憾数十年来我才明白这样一个道理。人类应妥善面对死亡,我们拥有死亡的本能,正如我们拥有求生的本能一样。”

没人会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

谁能想到黑魔王口中竟会出现这样一句话?

邓布利多蹙眉望着他,在这一刻,他竟有些不忍他死去了。

然而,也仅仅是有些不忍而已。

他最终还是从詹姆面前移开了,詹姆握紧了魔杖指着里德尔,里德尔从坎蒂丝找回感情之后就没看过她,在这一刻,在他即将死去的前一秒,他终于控制不住地望向了她。

如果一开始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或许他们就不该相遇。

这样的话,她可以有她幸福平淡的生活,他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去寻求他的理想。

说到底,时间没办法倒流,发生过的事情终究都是发生了。

而爱,它本身就是一种无法预见的东西。

此时此刻,死去,比苟延残喘地活下来,生活在无尽的憎恨和不可治愈的痛苦之中更好。

从现在开始,他不再畏惧死亡。

他坦然接受一切,面对敌人的魔杖,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令他没想到的是,在詹姆·波特即将念出那个他无比熟悉的死咒时,有人再次阻拦了他。

不是别人。

是坎蒂丝。

“不要杀他。”坎蒂丝挡在了他面前,在詹姆朝她投去不可置信的目光时,她对自己的儿子说,“不要让他死,那对现在的他来说只是解脱。我们得让他活着,让他受人监.禁,忍受折磨。让他尝尽世间的不平,让他痛不欲生,那比杀了他更好。”

詹姆不可思议地望着母亲,喃喃道:“什么?”

坎蒂丝直接握住了儿子的魔杖,轻柔地说:“我说,让他活着,活着比死更让他难受。”

詹姆一脸茫然,几乎是毫无反抗地将魔杖交给了自己的母亲。

坎蒂丝握着儿子的魔杖转过身,依旧年轻如初的面容娇艳美丽,她笑起来,像是由衷地感到高兴,她那样的笑容让里德尔仿佛回到数十年前的那个午后,他们站在霍格沃茨的走廊里,她嚷嚷着让他去霍格莫德买糖给她,他不耐烦,却仍然说“知道了”。

时间过得那样快,久远的记忆却又那样清晰,他眼前的坎蒂丝依旧是那样美好的坎蒂丝,她缓缓蹲下来,在他身边说:“把他交给我,我保证他不能再伤害任何人了。黑魔王再也不会出现,而活着的里德尔,会从我这里受到惩罚。”

柔美的话音落下,一道昏迷咒闪过,里德尔直接倒在了地上。坎蒂丝的手落下去,停留在他冰冷的面颊上,他依然是英俊的,脆弱的他更具有不同寻常的美感,坎蒂丝用漂浮咒将他飘起来,站起身望向身后的三个人,低声道:“我可以带走他吗?”

没有人会反对她。

这里站着的三个人,一个是她的儿子,绝不会反抗她的任何要求,一个是疼爱她的师长,更加不会反对她的安排,而剩下那个,连提出拒绝的身份都没有。

所以到了最后,三个人是眼睁睁看着她将里德尔带走的。

她走到出口处,回忆着里德尔教她的语调,说了她今天新学会的也是唯一会的一句蛇佬腔。

“打开。”坎蒂丝嘶哑地说道。

第四十五章

靠近一月底,整个伦敦都弥漫在薄雾和冷空气之下。

一栋摇摇欲坠的荒宅屹立在一片坟地之后,人人都对这个破落阴森仿佛闹鬼般的地方敬而远之,他们根本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地方竟然还会住着人。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大部分光,屋子里一片黑沉沉的,不大不小的卧室里摆放着简单古朴的家具,这栋房子的内部倒不像外面那么吓人,至少还算干净整洁。

一位身材修长窈窕的年轻姑娘站在窗帘的缝隙处,安静地注视着薄雾下的伦敦,她身后摆着一张简单古旧的大床,床上躺着个人,深灰色的丝被盖着他半个身体,他看上去十分虚弱,脸色苍白如纸,人正在昏迷之中,薄唇微微抿着,眉头轻轻皱着,一切都脆弱得恰到好处。

一只乌鸦飞到了窗前,敲打着窗面,女孩注视着那只通体全黑的乌鸦,等了许久它都没放弃敲窗,于是她抬起手,也没开口,手中的魔杖便发出一道光芒,光芒透过玻璃击中那只乌鸦,乌鸦的身子顿时僵住,几秒钟之后毫无声息地坠落下去。

女孩怔了怔,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和魔杖,喃喃说道:“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

她只是想用个驱逐咒赶走乌鸦而已,没想过伤害它,可为什么真正用出来的会是索命咒。

回想起刚才那道绿光,女孩紧紧皱起了眉,她转身望向床上那个似乎随时会死去的男人,迈了几步来到床边,低声说道:“我好像不能控制自己了。”

原本只是一句不需要回答的自语,只能算是她心底里的一点困惑,但在她话音落下之后,一直紧闭双眸昏迷的男人慢慢睁开了眼。

他黑色的眼眸望向床侧,凝视着一头金色长发的女孩低哑说道:“短时间内拥有了远超于过去的魔力,的确需要一点时间来学会掌控它。”

“你在假装昏迷?”坎蒂丝皱起了眉,身处于这间屋子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和失去了魔力的里德尔。

里德尔并没否认她的说法,但也没承认,他只是轻声说:“我没有必要假装昏迷,我从头至尾都只是在休息。”

“从头到尾都只是在休息……”坎蒂丝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勾起嘴角低声道,“有趣的说法。那么不吃不喝‘休息’了七天之后,里德尔先生感觉好点了吗?”

里德尔脸上是病态的苍白,这样的脸色搭上黑色的发与深色的床,无处不显露着一种极具魅惑感的英俊。

“我以为你不会希望我好起来,你应该恨不得我死才对。”他平躺在床上扫了扫周围,立刻明白了自己身处何处,这个认知让他皱起了眉,下一秒坎蒂丝回答了他的话。

“我之前就说过了,死对现在的你来说是种解脱。”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床上的男人,“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我想好好看看失去了引以为傲的魔力,你还要怎么生存下去。”她语气冷淡,“变得和哑炮没区别的伏地魔,食死徒看见了会怎么想?”

里德尔是个骄傲的人,从小到大都是。

他很少有看得起的人,哪怕是食死徒里的核心成员,哪怕是阿布拉克萨斯那种他看重的下属,对他来说也仅仅只是仆人而已。

即便他口中称呼他们为朋友,可现实是他从未有一天把那群人当做过朋友。

他不需要朋友,不需要感情,曾经的他是这样以为的,直到他认清了自己的心,直到他做了出了今天这样的选择。

“如果你希望由食死徒来杀死我,那么……”他开口说话,声音沙哑而无力,可见他的身体还是非常虚弱的,他现在大概连撑着身子爬起来都做不到,只能躺在那作出回答。

坎蒂丝并不想听他把这句话说完,她紧握着魔杖道:“闭嘴。”

里德尔深邃的黑眸望向她,非常顺从地闭上了嘴。

坎蒂丝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说过很多遍不会让你死,为什么你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这个单词?”

里德尔没说话,这种时候他也无话可说,坎蒂丝湛蓝的眸子里汇聚着愤怒与挣扎,她用魔杖指着他说:“你这辈子都学不会听别人说话吧,里德尔先生?”她往前走了几步,魔杖几乎抵着他苍白的脸,“你是不是要永远这样自以为是刚愎自用下去?也对,这好像也没什么关系了,反正不管我想不想让你死,你都活不长了。”

这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坎蒂丝不是小孩子了,虽然她的样貌停留在十八岁的时候,但她的经历已经远不止十八年。

将里德尔带回来之后,她就仔细为他检查过了,由于强行突破禁制,短时间里耗尽了所有魔力,哪怕由圣芒戈最好的治疗师来为他治疗,也不能让他再多活多久了。

他的时间不多了,如今已经过去了七天,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里,她醒来之后,就会看见他的尸体。

他不该就这样死去的。

在他做了那么多错事,伤害了那么多人之后,他怎么能这样轻松地挥一挥手就走了呢?

他害得她一生与幸福无缘,他害得她甚至都没能看上最后一眼便与亲人分离,他害她手染鲜血,害她从单纯走向毁灭,这样的男人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死去呢?

可是没有办法。

坎蒂丝这几天一直在看书,她翻遍了里德尔之前留在这里的书,没有一本有用。

“你为什么要哭。”里德尔努力撑起身子,也仅仅是斜靠在床头这种程度了。他黑色的发遮住了他的眉和大部分眼睛,坎蒂丝只能透过房间昏暗的光线看到他眼睛片刻的光亮。

“我没有哭。”她抬手抹掉脸上的水迹,淡漠地说,“愤怒的眼泪并不代表我在哭,我只是在惋惜不能有更多的时间来折磨你。”

里德尔似乎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他安静地望着坎蒂丝,比起坎蒂丝的浑身带刺,他看上去更平静安定一下,他从睁开眼睛到现在视线一直定在她身上,像是不打算错过一分一秒看着她的时间,不浪费他剩下的所有时刻。

气氛一点点变得僵凝,坎蒂丝抬手解开了长裙领口的纽扣,转过身扯开了窗帘,阳光透过薄雾投射进整个房间,乍现的光明让躺在床上的里德尔微微闭上了眼睛。

没有了那股灼热的视线,坎蒂丝稍微自在了一些,她背对着床站着,床上的男人在适应了光线之后慢慢睁开眼,低声说:“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

坎蒂丝头也不回道:“这里是你的家不是吗。”

里德尔淡淡地扫过周围,嘲弄地说:“是的,没错,里德尔府,这是我的家。”

坎蒂丝转过身睨着他:“这是你杀了你父亲一家的地方,躺在这张床上的时候你会想到他们吗?杀害他们之后的数十年里,你有过哪怕一秒钟的愧疚吗?”

“愧疚?”里德尔讽刺地笑了起来,这笑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他稍微咳了几声,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浮现出几丝病态的红晕,“我这一生最不需要怀以愧疚的人就是他们。那个男人抛弃了我母亲,他肮脏的血脉让我只要一想起来就作呕。杀死他们的数十年里我的确没有一刻曾愧疚过,我甚至还因此感到兴奋。只要一想起来那天,我就好像又活过来了。”

其实往深里说,老里德尔一家的确不值得同情。

不管冈特小姐以何种手段骗得了他的心,他都不该用那种过于极端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切。

他当然可以离开她回到他的家,但她那时已经怀有身孕,老里德尔家也算薄有家产,他至少该给他们母子俩留一笔钱。

但他什么都没做,他的绝情让冈特小姐在生下里德尔之后就绝望地选择了死亡。

说白了,这一切错误的开始都源自于这对不该结合的“夫妻”,如果他们不曾相遇,就不会有里德尔的出生,那么魔法界也就不会有风雨飘摇的几十年。

因一个错误而出生的人,过着错误的一生,这又何尝不是他的悲哀。

坎蒂丝的理念注定无法与里德尔共通,如果他们可以理解彼此,也不用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里德尔此刻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感到由内而外的痛苦,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刺着她的心,每和他说一句话,它就刺得越深,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指着他的魔杖几乎是不自觉地就亮起了光芒,然后刚刚才勉强坐起来一些的人就倒在了床上,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将深色的床单染得更深了。

“……”

坎蒂丝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的魔杖又看了看他,里德尔不断咳嗽着,不断有鲜血从他口中溢出,他苍白的脸上很快也布满了血丝,坎蒂丝屏住呼吸走上前,念了一个清理一新清理了血迹之后,侧坐在床边扶住了他的肩膀。

这大概是他们决裂以来第一次靠得这样近,彼此还毫无敌意了。

不,应该是有敌意的,至少坎蒂丝是有的,但她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个了。

“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她双唇都在颤抖,“我没有念魔咒,我也没想过要用什么咒语,可它就自己出来了。”

她雪白的魔杖掉落在床边,里德尔平复了呼吸之后沙哑地说:“我会教你来控制它们,不用担心,在这里它只能伤害到我,伤害不了别人。”

坎蒂丝张张嘴,她很想说,哪怕是伤害你我也不想,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愿意伤害他。

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还要存有这样的心思。

此刻矛盾的心情让她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万圣节前夜,在他的死咒朝哈利袭去的时候,她其实是可以打断他,先杀了他的。

可她最终的选择却是放下魔杖,选用牺牲自己的方式来保护哈利。

好像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不管多憎恨他,她内心深处依然是不希望他死的。

可以让他活着接受惩罚。

至少让他活着。

坎蒂丝蓝色的眼眸定在里德尔苍白的侧脸上,某个瞬间,时间仿佛倒退回了最初相识的时候,那时他还在孤儿院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脸颊也总是这样瘦削苍白。

大约是这一幕令人翻起了那份曾经真挚热烈的感情,坎蒂丝问了一个她本不该问的问题。

“那个谦逊有礼,理智冷静,优秀而受人喜爱的你,有哪怕一分一毫是真的吗?”她极力控制着情绪,“还是从一开始,你就是个道貌岸然,披着人皮的恶魔?”

这样近的距离,听着她这样的质问,还真是让里德尔不知该喜该悲。

从头到尾,不管对别人是真是假,不管最初他怎么想的,他对她的感情都没假过。

他转过头面对她,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近,他原本是想回答她的,可转过头之后他只想做一件事。

他垂下眼眸,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然后靠近她,吻住了她的唇。

坎蒂丝惊呆了。

她根本没想到时值此刻他竟然还敢这么做。

她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推开了他,毫无防备也没有能力防备的里德尔倒在床上,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次坎蒂丝没再靠近他。

她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痛苦,看着他煎熬,丝毫不为所动。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里德尔的身体越来越差,他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偶尔清醒的时候,哪怕她不愿意,他也会努力告诉她如何去控制那强大的魔力。

其实在最初的时候,连他都不知道在他耗尽魔力为她找回感情之后,属于他的力量会到她的身体里去。

这样想想其实也是好事,他死了之后,他的力量还留在这个世界上,他把他此生最看重、为之付出最多的魔法全部给了她,只要她学会掌控它们,假以时日,她甚至不会逊于邓布利多。

他把他最值钱的东西给了她,也算是弥补了他犯下的错吧。

这是他的想法,他最后的想法,可他依然想错了。

他到底还是不懂坎蒂丝。

坎蒂丝根本受不了这些不属于她的魔力。

她备受煎熬,那股力量在她身体里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蛊惑着她去做很多她不想做的事。

比如说伤害里德尔。

深夜,万籁俱寂,唯有里德尔府的某个房间里传来男人痛苦的低吟声。

坎蒂丝使劲甩开了自己的魔杖,握紧双拳道:“把它拿走!”她崩溃地说,“我不要它,我求求你把它拿走,把它拿走!”

这是里德尔这辈子第一次体会钻心咒的感觉,还是魔力不亚于他的人使用的钻心咒,即便这钻心咒是她无意识对他用出来的。

他用了很长时间才稍微缓过来,他用尽力气支撑起身体,一点点靠近倒在床边的坎蒂丝,用手抚过她的发丝低柔地安抚道:“会好起来的,你会学会使用它的,你现在已经可以掌控一部分了不是吗,不用担心,你不会伤害到别人……”

“可我也不想伤害你!”坎蒂丝大声吼出了她最不想说的那句话,这句话说出来的一瞬间,她既觉得解脱,又觉得再无尊严活着。

她睁大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人说:“我们一起死吧。”她抓住他的手,一字一顿道,“这是最好的结局了,就像十年前那样,我们谁都不要再回来,就这样。”

她捡起魔杖,将桌上的台灯变成一把刀,抽起那把刀便刺向胸膛,里德尔直接握住了刀刃,硬生生将刀调转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