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管家说:“小猫还小,少爷你这么打她,万一把她打坏掉怎么办…”

园丁说:“小猫发育得比较晚,叛逆期也来的比较晚,这个时候对她用棍棒教育多残忍啊…”

掌厨人说:“小猫现在看见少爷你,都焉得像白菜叶一样了,她又没有娘家人,少爷你要是再打她,她不是太可怜了吗…”

纪以宁赫然发现,平日里不懂文墨的管家园丁们,到了这个时候,劝起唐劲来都是一套又一套的教育学道理。

纪以宁看得简直腿软,刚才连上前拉开唐劲这件事都忘记了。现在终于想起来,连忙出声道:“哎——”

小猫就是小猫,被揍了还能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见到唐易和纪以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立刻对唐易摆出哀兵姿态:“哥哥!哥哥!…”

小猫叫得亲热得不得了,好像唐易和她是亲兄妹似的…

听到她在叫谁,唐劲这才转身看见唐易和纪以宁,他也没心思去管这两人来自己家干什么,眼下他心里只有苏小猫一个,于是唐劲面无表情地立刻对门口的那两人道:“听好了,不准管闲事。”

如此阴暗,可见真是被惹火了。

唐易笑笑,摊一摊手:“你继续,我不插手。”

纪以宁转头,像见了鬼一样看着唐易。

唐劲皱眉:“那还不走?”唐易这阴人在这里

,气场太强了,唐劲总觉得揍不踏实…

唐易悠悠地走过去,“揍她多辛苦啊,要解决而已,我帮你啊…”

唐劲一下子不解:“啊?”

只见唐易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慢条斯理的声音响起来:“…给她一枪,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乱来。”

小猫和纪以宁两个人顿时就被吓傻了。

唐易真会开枪!真会打死她的!这男人连他自己都敢打!还有谁是他不敢打的?!

唐易忽然举起枪对着小猫胸口。

唐劲脸色大变,一把握住枪口,整个人都清醒了。

“唐易!你敢动她我跟你翻脸啊!”

唐易笑了起来,朝小猫眨了眨眼。

苏小猫是多么心领神会的一个人,立刻恍然大悟,扑过去就抱住唐劲,往他身上蹭:“唐劲唐劲~~~”

“…”

唐劲非常痛心疾首。

他怎么就这么立场不坚定呢?!他怎么就被这种里应外合的小伎俩骗了去呢?!他怎么就不能对苏小猫做到如秋风扫落叶般的残酷、眼里放出嗖嗖嗖的冷箭呢?!

唐劲抬头,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唐易。

唐易摊了摊手,笑得阴柔:“你说,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单纯的弟弟…”

唐劲:“…”

于是这一天,唐劲和苏小猫关上卧室房门解决夫妻问题去了。

唐易带着纪以宁,心情大好地独自吃饭去。

餐厅里,唐易笑笑,“见到唐劲的阴暗面了吧?有什么感想?”

“啊…”纪以宁窘得不行:“印象深刻…”

“今天他不是认真的,”唐易笑了下,喂她吃东西,饶有兴致地告诉她:“唐劲真正阴暗起来,就不会是这样子了…”

纪以宁大惊:“他也会生气…?”

唐易不多说,单是举了个例子,“听过Franki这家公司吧?”

“恩,我知道,”她点点头:“以前很著名的一家基金对冲公司,可惜两年前突然破产倒闭了…”

顿了顿,纪以宁很为它惋惜:“资本市场,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资本市场?”唐易笑了:“如果背后没有人操纵,它还不是一样只是死物?”

“…”

“Franki的老板在某次记者会上,看上了对他提问的苏小猫记者,那个男人运气不好,那段时间唐劲和小猫正在冷战,苏小猫又比较呆,接到采访就去,整天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结果唐劲就被惹火了…”

纪以宁听得几乎被吓住。

唐易摸了摸她的脸,对她道:“所以说,唐劲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纯良的…”

纪以宁胆战心惊地想:连唐劲都这么不纯良,他还把唐易当成信仰,那这位唐易少爷…到底要不纯良到哪种境界啊…

傍晚,两个人吃 完饭,走出餐厅。

有几个人影立刻出现在了唐易面前,每个人脸上都是焦急万分的乞求之色。

见到来人,唐易冷了冷眼,谦人连忙上前,低声解释道:“…易少,他们等了您一整晚,我们拦不住他们。”

唐易没有任何表情。

纪以宁是多么知趣的一个人,立刻懂得回避,转身对他道:“我在车里等你。”

唐易拍了拍她的肩,对她点了点头。

她刚离开,唐易立刻整个人都冷了下来,微微动了动唇,说出的话锋利无比。

“我对和官方的人打交道这种事,没有兴趣。”

眼前几位,正是检察厅的高层。有求于人时,连他们都不得不来找唐易。

一个年长模样的人上前,对唐易开口道。

“是,易少,我知道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我们这一边,如果没有正当理由和证据,一旦越轨,是只能用道上的规矩来解决的…”

唐易没有兴趣听下去,举步欲走。

“易少!…”他叫住唐易,冲动求他:“简捷真的是一位好检察官,她得罪了人,希望易少您…能出手再救她一次…”

32.她是检察官...

纪以宁坐在唐易跑车的副驾驶位子上,从车窗望出去,夜幕已经降临,整座城市陷入一片黑色。

她没有打开车内的灯,也没有开暖气,只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着。因有了感情,等待一个人也变成了一件温暖的事。

今天是她一年一次的生日呢。思此及,纪以宁心里涌起些欢喜和幸福来。

她和他在一起两年,可是两年里,她都没有和他一起真正庆祝过生日。当然,形式上是有的,在过去的两次生日里,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蛋糕,鲜花,礼物,拥抱,他一样都不少地给了她,唯独缺了她的回应。

彼时纪以宁,尚未学会爱人,对唐易,她自相遇开始,每次与他相对,都是惊惧的,生日亦不是例外。

她想起,两年前他为她过生日,满室灯光全部陷入暗色,只留餐桌上独燃的烛火。他兴致而起,抱她在餐桌上与她对望,双手撑在她身侧与她言笑,但她是天生的笨人只懂得呆呆地望住他,不晓得该如何应对,甚至不晓得该做出个妩媚表情来讨他欢心,而他却有好耐心,只温柔看住她,抵着她的唇唤她以宁,情动间便把她连风情亦教会。

于是现在想起来,纪以宁才真正知晓,那个叫唐易的男人,原来竟是有那样隐忍的好情怀。

“怎么不开暖气?”

思绪被人打断,右边车门被人拉开,人未进来,便已先声夺人。

唐易坐进车里,打开车内的灯。橘黄灯光柔和地洒下来,他转身便圈住她的腰把她捞近身。

她也不反抗,顺从地靠向他,淡淡地问:“刚才那么多人找你,…你今晚有事?”

“没有。”

唐易包裹住她的双手,专心给她温暖,对刚才的事半字不提,漠然的态度好似全然与他无关。

纪以宁乖巧地点一点头,不再过问什么,抬头看着他,眼里有那么分明的期待,“也就是说,今晚你会陪我?”

“不然呢?”唐易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会去哪里?”

引擎启动,黑色世爵如流水般平稳地滑进了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