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干嘛把头发剪了?”他把球杆递给球童,没了打球的兴致。

“头发长了,浪费洗发水,现在的洗发水也挺贵的。”她盘腿坐在草地上,又把背包拿过来塞在屁股底下。

江迎东发觉还是没法跟她好好说话,跟十二年前一样,“陶然,以后别喊我舅舅了,行吗?”他的口吻依旧严肃认真。

她歪着脑袋,“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无亲无故的。”他穿上阿城递过来的大衣,“还有,以后别来找我了。”他向着别墅走去。

陶然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舅舅,你就这么讨厌我?”

他的步子微滞,头也没回。

“以后我的生死跟你无关了,是吗?”她问出来也感觉是废话,都无亲无故了,还有什么关?果然他变了,不近人情。

他还是没有回答。可她看到了那一刻他后背线条的僵硬。

她就这样被灰头土脸的赶了出来,擦,早上头儿才刚刚表扬过她,现在江迎东就狠狠给了她一击。

没法子,她只好打电话给季扬来接她,她都能猜到季扬接到电话时幸灾乐祸的样子,她揉揉心口,又塞又疼。

季扬开车载她来到了郊区一处安静的树林边,这个季节的树叶也落光了,萧条苍凉,单调乏味,和她的心一样。

她坐在引擎盖上,看着远处在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湖泊,她的眼睛有被片刻的刺疼,“扬扬,我觉得江迎东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

季扬倚在车门上,嘴里还叼着一根烟,他看着荒凉的冬景,手指夹住烟,“也或许,他不想让你靠近现在的他,会给你带来灾难。”

“或许吧。”她把散落的鞋带系好,“可是不管哪一种,对我来说都是坏消息,我必须要接近他。”

季扬把手里的烟头扔掉,这个季节的枯草在太阳的照射下,干燥不堪,他丢掉的烟头竟然开始冒烟,没一会儿竟然燃起来了,他赶紧用脚踩灭。

“陶然,你对江迎东来说,就像这烟头,若是当断不断,只会引火烧身,他或许都遇见了自己的未来,他不会将你留在身边。”

“那我该怎么办?”陶然一时也没了头绪。

“除非他愿意死在你手里,宁爱美人,不要江山。”

突然陶然爆笑不止,索性直接躺在了引擎盖上。她还真的没这个自信让江迎东爱上她,这个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她偏头问他,“江迎东很爱他老婆?”

季扬嘴角噙着一抹笑,“我不是你舅舅,怎么会知道!”

“季扬,你有多远就滚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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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林百川约了江迎东,还是关于马术俱乐部的事,前天和慕时丰谈的不够愉快,哪怕最后都是为了让陶然开心,慕时丰还是不愿意出让。

依他对江迎东多年的接触和了解,他今天的心情不怎么样,面上的笑都是牵强应付的。

江迎东听完他的此番来意,盯着他看了两秒,“百川,那俱乐部虽是我和时丰的,但和你自己的一个样,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连预约都不用,你还买下来做什么,难不成你还真想好好经营,靠它盈利?”

林百川浅笑,“也不是,就是送给媳妇一个惊喜,我总不至于拿别人的东西给她惊喜吧,没有诚意。”

喝茶时有片茶叶进了嘴里,江迎东反复咀嚼着,“这样吧,我再和时丰商量商量,毕竟他是大股东,大家都是朋友,我也不好驳了谁的面子。”

林百川端起茶杯,“麻烦六哥了。”凭他的直觉,那个马术俱乐部有问题,江迎东的反应和那天慕时丰的饿反应如出一辙,眼神里不易察觉的诧异他还是霎时捕捉到了。

林百川识趣的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喝了口茶,“我这几天都给忙忘了,还想着专程到你那里坐坐去,多谢你把陶然给保出来。”

江迎东笑笑,“别跟我来这套,咱们多少年交情了,举手之劳而已,那天正巧找赵局有点事,就听说局里被请进来一位美女,还调戏起了警察,又是要烟抽,又是要指甲剪,没想到会是陶然。”

顿了顿,“十多年未见,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林百川也是半真半假的笑着,“女大十八变,没认出也是正常的。”

若不是他亲眼所见,他一定会相信江迎东的说辞。那天他巧了赶回家里取一份文件,还是公寓的保安跟他说了陶然被警察带走的事,陶然的电话也打不通,他急匆匆赶去市局。

汽车在车流里半天才挪动一下,若是有司机在车上,他一定会弃车而去,奈何也不能把汽车仍在大马路上。这时他无意间瞥到前方车里下了一个人,可不就是江迎东,穿着黑色的运动装,应该是刚从俱乐部赶回来。

他不知道江迎东为何要在马路中间下车,他跳过围栏,小跑着穿到马路对面,他是跑着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他以为是江迎东的母亲在医院出了什么事,才会一分钟都等不及,要跑步赶过去,哪里知道江迎东是去了市局,还是为了陶然的事。

他现在不确定江迎东对陶然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若说爱,又不像,可要说不爱,那天的举动,之后的馄饨,又该作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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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二十五分,林百川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进了晴兰酒吧,他既好奇组织上给他安排了什么样的拍档,又担心会是一个女人。

他太清楚,作为拍档,只能关系亲密了,才有可能经常见面传递手头的情报,若是女人,那也只有红颜之类的女人能靠近他的身边而不被怀疑,可是陶然那里要怎么解释?

他来到吧台,要了一杯城市珊瑚,调酒师认识他,对他要城市珊瑚这样的酒,愣神几秒,还是笑笑给他调酒。

他又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已经十点三十五分,那个人怎么还没出现?这时他的肩头多了一只手,他回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巧遇,还是搭档?

慕时丰在林百川身边坐下,对调酒师说道,“今儿流行喝城市珊瑚吗?给我也来一杯。”他瞥了一眼林百川,而林百川也在用疑惑的眼神打量他。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想问,到底是巧遇还是搭档????。。。

☆、第六十三章

慕时丰在林百川身边坐下,对调酒师说道,“今儿流行喝城市珊瑚吗?给我也来一杯。”他瞥了一眼林百川,而林百川也在用疑惑的眼神打量他。

“爱上我了?”慕时丰掏出烟盒,“来一根?”

林百川还摸不清慕时丰是什么意思,他摆摆手,“戒了。”

“呵,真新鲜。”慕时丰刚拿了一根放到嘴边,就听林百川说,“我戒烟准备要孩子。”

慕时丰把嘴里的烟攥在手心里揉揉,他把ZIPPO拿在林百川眼前晃晃,“我家宝宝也不许我抽烟,专门送了我一个ZIPPO,还把自己照片印在上面,说什么要监督我。”

林百川不想看,可还是看到了那上面熟悉的面孔,“慕时丰,天天拿着别人老婆的照片,是个什么感觉?”

慕时丰嘴上还是扬着笑,“感觉还不错,她虽然躺在别的男人身边,可心里爱的却是我。林总,你说她老公是不是太悲哀了。”

林百川的眼底已是风起云涌,面无表情的盯着慕时丰,“出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我们好好喝两杯,慕总,你看怎么样?”

慕时丰把ZIPPO装在口袋,“我看行。”

他们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酒吧,调酒师看看吧台上的两杯鸡尾酒,叹了口气,这两个人今晚上是怎么了,还较上劲了。

江迎东过来时,就看到吧台上的两杯酒,“谁点的?”

调酒师如实回答,还把刚才发生的事都一一告诉了他,“他们今晚真是奇怪,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打起来。”

江迎东笑了笑,有什么奇怪的,为了一个女人,都是忍不下去了。本以为林百川做事沉稳,哪里知道爱情里的男人都一样,幼稚无知。

他们最后来到了漠杨会所。

林百川还是不相信慕时丰就是他的搭档,眼神总是不时的落在慕时丰身上,喝酒的心思都没有了。

慕时丰放下筷子,“爱上我了?一个晚上都盯着我看!”

“没想到会是你。”

“呵,我也没想到会是你。”慕时丰看了眼他面前的酒杯,“你不会真打算戒烟戒酒,生孩子吧?”

林百川不答反问,他关心的是,“调酒师会把我们刚才的争执一字不露的说给江迎东吗?”

“会。我们离开酒吧的时候,他的汽车已经进了停车场,也看到了我们一前一后的开出去,自然要问酒吧里的人是怎么一回事,他很多疑。”

林百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那边有没有突破口?”

慕时丰摇摇头,“没有,这些年就算我做了跟军%火和毒品有关的生意,可是一直也没能得到江迎东的信任,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我和他在生意上的合作也是浅尝辄止,没法深入。你呢?”

林百川喝了一口酒,“和你一样,始终靠不近他的核心机密,他现在几乎不怎么接触具体的操作事宜,都是交给他的一个得力助手,就是无从得知是谁。

慕时丰没说话,一杯酒一饮而尽。

林百川拿过桌上的一包烟,撕开来拿了一支点上。他心里也有些烦躁,这么久一点突破都没有,他都没想好下步该做什么。

慕时丰忽的笑了两声,“你不是刚在酒吧里还说,要戒烟准备要孩子的吗?怎么,现在又不打算要了?”

林百川抬起眼皮看了他眼,没有搭话。烟雾从鼻腔里缓缓冒出,“你当初为何要入这行?”

慕时丰把玩着ZIPPO,“为了我家宝宝。你呢?”

“为了我妻子。”

他又道,“慕时丰,我认识陶然不比你晚。这么些年她音信全无,我一直以为她早就死了丹尼尔手里,只是没想到她还完好的活着,所以我觉得我的善举有了善报。”

慕时丰大概也猜到了,“所以,当你知道她还在丹尼尔身边时,你拿在墨西哥的一条走私路线跟丹尼尔换取了和她的婚姻?”

林百川没否认,“我必须得把她带离丹尼尔的身边,不管代价是什么,如果再不离开丹尼尔,她最后只能死在他手里,在我得知了她还活着的时候,我已经做不到眼睁睁的见她送死。”

“你把她留在身边,就没怀疑过她或许早已沾染上毒品,被丹尼尔控制了,毕竟她在丹尼尔身边待了六年,还在金三角和金新月各待了一年。”

说着这些,慕时丰心里一直发疼,他在金三角还跟杰森和东打过交道,可是没想到她就近在咫尺,也在那里,可还是错过了。

他找了她六年,在得知她失踪,不知她死活的情况下找了六年,毒品盛行的地方他都去了,可一点线索都没有。没有人能告诉他,他的宝宝去了哪里,被丹尼尔丢到了世界的哪个角落,是否还活着。

直到今年年初,他才确定她活着,因为她开始和她哥哥还有季扬联系了,也只是发信息,就连电话都不打,他知道她是被丹尼尔监视了。

林百川扔掉烟头,“怀疑过,也怕她对我有生命威胁,毕竟我还有很多事没完成,也不想看她继续活在不见天日的世界里。还算丹尼尔有人性,没让她沾染上毒$品。”

慕时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林百川,我不会因为你是我的战友,是我的搭档,我就不好意思跟你争女人,在我这里,没有这样的说法,就算你是我亲哥哥,这个女人我也是要定了。”

林百川握着酒杯,“这话正是我想对你说的。”

两人隔空碰了碰,“这样最好。我公私分明,做任务时,我可以拿命去护着你的安全,私下里,我也会拼了命的跟你争陶然。”慕时丰说完,一杯酒一饮而尽。

林百川的杯子里也是滴酒未剩。

慕时丰指指林百川跟前的那瓶酒,“那瓶酒你喝不完,大概是走不出这房间。江迎东一定派人在暗中盯着我们,他最害怕的大概就是我和你联手。我喝完酒再去院子里练练手,做戏要讲究全套是不是?”

林百川看了眼酒瓶,“接下来我们要集中精力去查江迎东的另一个得力助手是谁,我会配合你,你...”

慕时丰打断了他,“林百川,现在是喝酒时间!你很无趣你知不知道?只是可怜我家宝宝了,跟你在一起大概也是枯燥乏味,还好,一年后她就解放了。”

林百川冷哼一声,直接拿起酒瓶喝了起来。

凌晨三点钟林百川才回到公寓,几个小时过去,酒气也散了不少,可是身上疼的厉害,他来到浴室,看到镜中的自己时,真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慕时丰家里,再把他揍一顿。

他洗过澡来到卧室时,没想到陶然还没睡觉,正趴在床上看手机。

陶然看到他时,一个骨碌坐了起来,“老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她瞅着他的脸,“你的嘴角怎么了?感觉颜色发黑。”

他的嘴角不是发黑,是发青,被慕时丰打的。本以为慕时丰说的练练手,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哪里知道他还来真格的,下起手来一点都不留情,对着他的脸就是狠狠一拳。

他都记不清他们是怎么扭打到一起的,最后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躺在草坪上,他始终都没下得了狠手,可是慕时丰每一拳都是往死里揍,他知道慕时丰有恨,恨他娶了陶然。

他坐在床沿,“酒喝多了,跟朋友闹着玩,不小心伤到了,没什么大碍。倒是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我都睡醒一觉了。”她收起手机,恶作剧的用手指使劲按按他的嘴角,“真的没什么大碍?”

他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陶然,你下手就不能轻点吗!”

她咯咯笑了出来,“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人打架。”

他关掉床头灯,把她推到在床上,整个人都压了上来,“既然都睡了一觉,精神肯定还不错,我们今晚好好交流交流。”

她嗅得出他话里的危险,“老公,我突然感觉,我好像又困了。”

他滚烫的唇已经堵上了她的嘴,有点急躁粗鲁,带着惩罚的意味,想到慕时丰喊她宝宝,他心里就堵的不行。

给陶然的感觉就是今晚的他有点失控,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她好不容易挪开嘴巴,“老公,你今晚怎么了?”

他喘着粗气,在她耳边磨着她,“然然,我是不是很无趣?”

算是吧,从不浪漫,可她觉得挺踏实,“你不是说过,‘浪漫有何用?民以食为天,能顶上我给你做的饭吗?’”

林百川的脸更黑了,只是黑暗的房间里,她看不见。

他说过吗?就算说了他不承认又怎样?反正他不管,“陶然,我在你眼里就真的那么无趣?”

“老公,你是这个世上最有情趣的男人。”才怪呢。

这话他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好笑,他拿着她的手指着她心脏的位置,“然然,这里有我的位置吗?”

陶然抽出手拍拍他的脸颊,“老公,你喝多了。”

他没有说话,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慕时丰说的对,他整天抱着她,可她心里爱的却是慕时丰。

☆、第六十四章

周六早上,陶然破天荒的没有赖床,早早起床去了医院,今儿季扬把梅莉的妹妹安排进来了,先坐检查。

特护病房里,梅莉的妹妹安静的半躺在床上,脸颊被晒的黝黑发红,头发也是又稀又黄。她看不见,梅莉正在读童话给她听。

女孩突然问道,“姐姐,季扬哥哥呢?”

“我在呢,悦悦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季扬放下手机走了过来。

悦悦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笑着,“你们不是说然然姐姐要过来看我的吗?她怎么还没来?”她知道自己住的是陶然的医院,更知道肾脏也是陶然给她找到的,心里总是急着见到她。

季扬敲敲她的头,开玩笑说道,“小没良心的,白对你好了,竟然一直惦记着你的然然姐。”

悦悦到底才是十多岁的孩子,哪里撑得住别人的玩笑话,急着解释,“不是,季扬哥哥,我也挺喜欢你的。”

季扬看了看手表,安慰悦悦,“她这会儿还是被窝里呢,估摸着要等到下午她才能过来。”

“谁在我背后瞎嚼舌根呢,恩?”陶然已经推开门进来了。

季扬转过头,“呵,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了?周末竟然也能起这么早。悦悦一直喊着想见你呢。”

陶然和悦悦之前打过电话,悦悦听出了她的声音,掩饰不住的喜悦,“然然姐姐,你终于来了,我还给你带来了好吃的呢,都是奶奶亲手做的。”

陶然看着还带着眼罩的悦悦,那么瘦小的一人儿,心里泛着酸水,“悦悦给姐姐带了什么好吃的?”

悦悦忙着喊梅莉,“姐,你赶紧的把东西拿出来呀。”

梅莉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不值钱的东西,还真怕陶然会嫌弃,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布包,“这是我奶奶自己蒸的包子,是山上的野菜馅,季扬之前住在我家里时,经常跟我奶奶去地里挖一些野菜,还说你就爱吃这些野菜,也不知道真假,希望你别嫌弃。”

陶然赶紧接过来,她瞥了一眼季扬,然后笑着看梅莉,“季扬总算做了件人事,我的一些喜好跟别人是不大一样。”

其实她哪里喜欢吃野菜了,大概是季扬怕老人家心里有负担,所以就这么说了。她最讨厌吃的就是野菜,曾经被丹尼尔扔到丛林里,她没有吃的,快要饿死的时候,只有吃野果和野菜为生,那些日子竟然也过来了。

陶然打开布包看了看,里面还有好几瓶辣椒酱,应该都是自家做的,玻璃瓶上没有任何包装,她拿出一瓶,“这是奶奶自己做的吗?”

“是啊,上次其实奶奶让我给你带了几瓶,结果被我给贪了。”季扬笑嘻嘻的说着,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陶然瞪了他一眼,“季扬,这朋友咱们是没法做了。”

悦悦被安排在第二天开始做各项检查,陶然又陪她聊了一会儿天,两个小时后才离开。季扬和陶然一起离开的病房。

陶然抱着一个布袋,“季扬,看到悦悦,我就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我带着何叔叔的眼睛在看这个世界,我所有的付出,他都会为我骄傲的,对吗?”

季扬把手臂搭在她肩上,搂着她一起往前走,“陶然,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季扬,你猜我昨晚梦到谁了?”

季扬心里咯噔一下,大概猜到了她要说什么,“然然,你的辣椒酱分我两瓶好不好?”

陶然依旧自顾自的说着,“我梦见了小姑姑,梦见了弟弟,还梦见了我小姑父,还有...”

季扬打断了她,“陶然,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会看着你幸福的。尤其是小姑父,或许他现在成了一位好丈夫,一位好爸爸,她们都原谅了他。不对,他一直都是好丈夫,好爸爸,还是个好姑父,只是...”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季扬,这次的任务,我突然没有那么大的自信去完成了。我怕他们会怪我,我怕何叔叔会失望。”

季扬晃晃她的脑袋,“别想那么多了,天无绝人之路。”他突然低头在她耳边低语,“看,上帝又给你开了一扇窗,那人就在你窗前。”

陶然抬头时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江迎东,还有他身边的阿城。她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对着季扬说道,“你先回去照看悦悦吧,梅莉对这里不太熟悉,她一个人照应不过来。”

季扬应了声,跟江迎东打了声招呼就转身离开。

陶然从江迎东身边经过时,也并未多给他一个眼神,她才不会没骨气的再眼巴巴的跟他套近乎。

她走过去了,他还是不自觉的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倔强的背影还是跟十几年一样,他一直都记得演出结束后,她打给他的那个电话,“江六,你就是一个臭屁混蛋舅舅,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然后真的,十年都没再联系他。

而这一次,她会不会一辈子都不会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