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接旨。”金绍远接了皇上口喻,站起身退到一边去。

凤冽抬起头望向皇兄,只见他斜靠龙榻上,一向狂妄霸气的脸上,此时布着深深的自责,他知道他心疼他的子民,可是眼下光做到这两样还不够,忙恭敬的开口。

“皇上,眼下这两件事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让这些人重返家园,可是因为荆州地理位置过于低狭,周围的水位过高,导致几个县城洪水退不下去,粮食全都被水淹死了,眼下要想出办法把水流引出去,还要让那些灾民有饭可吃,这是个大问题,如果这些不能解决,光靠朝廷赈灾,恐怕很快便会动了国基。”

凤冽的话音一落,凤邪和金绍远便回过神来,先前只知道气愤银票被贪污,而忘了最重要的治本方法,明日早朝把这件事当作首件事情来处理。

“好,,你们都回去吧,明日早朝,朕会把这件事提出来议一议,务必找到好的方案,彻底解决这些灾民的问题。”

“臣等告退,”凤冽和金绍远立刻和皇上告安退了出去,小玩子走进来,只见皇上略显疲倦的靠在龙榻上休息,那张脸依旧俊美,却布上了不为人知的戾气。

第五十六(二更)

凤冽和金绍远两个人走出上书房,幽暗的小径上,两个人都有些心事重重的,现在的重点不是那些灾民,有银子就可以安置好他们,可如何退掉水患,还灾民一份衣食无缺的生活,这后半年的生计,单靠官府救济怎么行?两个人脚步都有些沉重,凤冽忽然想到一个人来,从以前到现在他就知道那个人的脑子比别人好使,不由心里一阵兴奋,掉头望向金绍远。

“你先回去吧,本王还有事要办。”

金绍远点了一下头,离开皇宫,凤冽身形一移往华清宫而来。

华清宫里,柳柳回来后已经用完膳,盥洗干净了,正斜歪在上首的软榻上想事情,身后翠儿在捏肩膀,彩霞和明日给她捶腿,除了轻轻的敲打声,大殿上寂静无声,只到一道磁性的声音响起来。

“皇后娘娘好惬意啊?”

柳柳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谁过来了,不就是凤冽那家伙吗?这么晚他跑到这里干什么?把她这儿当成菜市场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脸色不悦的睁开眼。

“炎亲王是不是应该避避嫌,就算本宫不得宠吧,好歹还顶着个皇后娘娘头衔,这不是陷本宫于不义吗?要是落到有心人的眼里,是不是要治本宫的罪啊?”

凤冽被柳柳一番夹枪带棍的话说得愣了一下,赶紧收起嘻笑的神情,如果自已再不快点说,这女人就该撵他了。

“皇后娘娘息怒,臣弟这是有事找娘娘,”凤冽抱拳,看她和自已分得如此清白,他脸色有些不悦,心里更是很郁闷,可眼下还有正事要办。

“好,你说吧,说完立刻出去,”柳柳坐好身子,拉了一下自已身上的烟霞罗,淡淡的开口,根本不看他,这使得凤冽的心情更烦厌了,她真的讨厌他了吗?再也不把他当成朋友了吗?

“江南一带连日暴雨,江堤被冲,淹没了所有的村庄,刚种下的粮食全部淹死了,所以朝廷必须拿出一个方针,如何帮灾民度过这危机,如果他们不能得到安逸的生活,必然引起暴乱。”

这件事,柳柳已经知道了,她明儿个还要出宫去布粥呢,不过这朝廷之上的事情,找她干什么,这炎亲王莫不是脑袋坏了。

“炎亲王,这件事你应该禀报皇上,尽快拿出方案,解决灾民的衣食住行,而不是让他们流连在四面八方。”

“明儿早朝皇上会和大臣拿定一个主意,但是臣想听听娘娘有什么好的建议?”凤冽狭长的凤眉搞高,睫毛翘起,眸子里闪着希翼的光芒,可惜柳柳根本没兴趣参与他们这些,这些事怎么样也轮不到她来操心吧,娇俏的小脸蛋上闪过清冷,想都不想的摇头。

“炎亲王,回去吧,本宫累了,这些事不用来打拢本宫,本宫没这个义务,明儿朝堂上诀议吧,那么多人,一定会拿出好的方案的,”柳柳挥手,凤冽一看她不愿意多想,自然不好勉强她,站起身不死心的开口。

“臣弟希望娘娘能认真想想,因为这有关系到数万灾民的问题,既然娘娘说顶着头衔,自然是有义务的不是吗?”

凤冽的话一完,高座上的柳柳脸色难看起来,这些男人真是可恶,有需要的就来请她帮忙了,还说出一番大道理来,试问这诺大的后宫有谁把她当成皇后娘娘了,还义务,让义务见鬼去吧,掉头望向身后的翠儿,沉声命令。

“翠儿,立刻把炎亲王送出去。”

“是,娘娘,”翠儿福了一下身子,走到凤冽身边,恭敬的开口:“炎亲王爷请吧,娘娘要休息了。”

凤冽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上面的女人脸色阴暗,眸子发出森寒,只怕他再多说一句,就没好果子吃了,一甩衣袖离开华清宫去。

柳柳等凤冽走了,脑子才动了起来,不管凤冽的话,但看那些灾民,也确实可怜,家园被毁,亲人淹死,举目无亲,沦为乞丐,她真的不忍心,一想到这些她心里就烦,根本不想睡觉,掉头吩咐站在旁边的彩霞。

“把笔墨纸砚的准备过来,本宫想画画。”

“画画?”彩霞和明月都有些吃惊,她们过来有些日子了,从来没看过娘娘作画啊,而且上次选秀,娘娘不说什么也不会吗?

巧儿一看到两个宫女呆掉的样子,好笑的开口。

“我家主子的画可漂亮了,那个什么才女的画根本没法比,她只有在心里有事时才会画?”

“就你会说话,”柳柳听了巧儿骄傲的话,不由啐了这小丫头片子一口,巧儿吐了一下舌头,转身去做事了,彩霞飞快的奔出去把笔墨纸张的拿进大殿。

明月燃好薰香,搬来案几,铺好纸张,研好水黑,几个人静立在一边,柳柳扫视了她们一眼,见她们都极好奇,本来想让她们都下去的,不过如果自已真的这样做了,只怕她们一夜都睡不好了。

“好吧,娘娘我就让你们见一下娘娘的画技,不过只看一张便下去。”

“谢娘娘,”明月和彩霞高兴的拍手,走过去给娘娘泡了一盎花茶。

柳柳走过去,凝神集中注意力,慢慢的把自已的思绪沉浸到笔尖,专心致志的作起画来。

一朵娇酥香艳的牡丹出现在纸上,那般雍拥华贵,染尽世间的芳华,好似那淡淡的清香便充斥在鼻端,彩霞和明月看呆了,虽说她们是宫女,可上次也看过那第一才女德妃娘娘的画作,那张画明显逊于这张画,根本就没法比,那幅画感觉虽然好看,却很做作,不像这幅,完全是不带任何企盼的,纯是为了花而画,自然中散发出高贵,把牡丹的尊贵之气严谨的渲染在纸上。

“好漂亮啊,跟真的一样,”两个小丫头手捂心口赞叹,她们是看得太震憾了,从没想过一个人能把画画得如此厉害,光是她们不懂画的人看见,心里便觉得暖暖的,眼前一亮,使人移不开视线。

“那当然,我家主子的画曾经引来过蝴蝶呢,你们别不相信,这是真的,只不过她不想让人知道罢了,”从大殿门外走进来的翠儿笑着望向两个小丫头。

彩霞和明月连连点头赞同,只怕把这些花儿放到阳光下,蝴蝶便会翩然起舞,可是娘娘如此才情,为什么要隐藏起来呢,皇上可是个极重才情的人,如果他知道娘娘如此厉害,一定会珍惜娘娘的。

“娘娘为什么要隐藏起来不让人知道呢?”

“这些你们不会懂的,好了,都下去休息吧,这件事可别给我说出去?”柳柳轻声的吩咐。

彩霞和明月虽然不懂娘娘为什么这么做,可既然娘娘吩咐了,她们做奴才的当然遵从了。

“是的,娘娘,”几个小丫头一起点头,翠儿见主子一个人留在这里,怕她有什么需要,忙开口:“那奴婢留下来侍候主子吧。”

“不用了,你下去休息,有事我会叫你的,”翠儿和巧儿休息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叫一声便听到了,翠儿听了娘娘如此说,便领着其她人一起退了下去。

诺大的宫殿上,一时静谧下来,风从殿门外缓缓的飘进来,夜慢慢的深了。

第五十七章布粥

月光朗朗,从殿门外洒进来,好似铺上一层白绢,一道白色如鬼魂似影子飘进来,柳柳心内一惊,是谁?不动声色的继续画自已的画,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

“传言误人啊?”是惋惜,是惊叹。

柳柳放下手里的画笔,掉转头望过去,原来是南宫月,双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她作好的三幅画作,牡丹,莲花,秋菊,每一样都释放着其独特的魅力。

牡丹华贵,莲花清雅,秋菊淡泊,每一样都发挥的淋漓尽致。

“谁会想到真正的第一才女竟是当朝的皇后娘娘呢?娘娘身上还有多少未可知的谜呢?”南宫月把眼线从画上移到柳柳的脸上,一双水漾的眸子里流转着宝石一样的光辉,还带着猜疑,探究,深思。

“只不过偶尔娱乐一下,何来第一才女之说,”柳柳不置可否的掉转身走到大殿的一角洗净手上不小心汁染上的墨汁,她没想到南宫月竟然半夜跑到她的宫殿来,看到他才想起他昨儿个约自已去听萧的事,自已都忘记了,他竟过来了。

“如果娘娘还不是才女,天下间只怕再也没有才女之说了,”南宫月本就迷离的声音,被吹进来的风打散开来,一殿的柔润。

他双手捧着那份画作,小心的品赏着,好似生怕弄坏了,柳柳知道,南宫月不但萧吹得好,还是一个惜花人。

人美,萧吹得好,医术高明,惜花人,她真不知道他身上还有多少优点。

什么样的女子才可以配上这样的男子?

两个人相同的心境,都在惊叹,世间竟有如此灵性的人,身上的优点数也数不完。

夜风雀起,叶落殿外,发出轻碎的响声,殿内一室寂静,他终于欣赏完画作,回首莞尔一笑,似明珠璀璨,满室光芒,只传出清冷却带着暖意的话。

“这画送我吧。”

“好,”她一点不迟疑,画送有缘人,世上谁也不知道她画技高超,却被他撞破了,这一夜,他们是有缘的。

“我给你吹萧吧,”他说,眼眸中里闪起不一样的情绪,哀伤仿佛离他已很遥远了。

高大的树上,他白衣决艳,长发飘舞,萧声婉约,带着悠扬的轻快,少了那份忧愁,多了空灵,还有属于人的气息。

树下,她荡起秋千,落叶翻飞,舞动起她的裙,他的眸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天地万物中唯有她,入了他的眼。

月色如霜,夜已经很深了,她停住身子,轻声的开口。

“南宫大人,该回去了。”

她一语完,耳边劲风驶过,一道影子已落在自已的面前:“别叫我南宫大人,娘娘可以叫我的名字?”

“名字?这不太好吧,”柳柳虽然不拘泥这些礼教,可是她没有忘记,她们身份的悬殊,她是皇后娘娘,他是宫中的御医。

“柳柳这样才情兼备的女子难道还在乎这些俗礼,”南宫月一语道破她的狂傲不桀,她只得点了一下头。

“南宫月,你该回去了,我累了,”柳柳说完掉转身子回寝宫,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虽然南宫月的萧声很好听,可是来日方长,她总不至于听一夜吧,只是她万没想到,她和南宫月竟成了朋友。

是的,朋友,南宫月这样冷然的人,是不会轻易敞开心菲了,他既接纳了她,说明便是把她当成朋友了。

“好,”身后的声音响过,他已经飘然离去,柳柳回身,若有所思的望着空地,南宫月的武功已达到出神入化了,他真像一个谜,人美,武功好,医术好,萧声动听,对画也是颇有造诣的,从她目前所看到的,都是他极好的一面,可是那些暗处的呢,他是什么人?这样一个能人,即便在江湖中也是屈指可数的顶类人物,为何甘愿在宫中做一个御医。

她想得头疼,决定不想了,进去休息吧,明儿个还有正事呢。

近水湖畔,蓝天碧水,绿草萋萋,此时已热闹起来。

新搭建的台子上,一溜儿下人抬出几个大木桶来,大木桶里装着白华华的米粥,粥香味飘出来,那些早闻风而来的乞丐们露出一脸企盼,本来还在担心没饭吃,没想到一大早便传出这里布粥的消息,真是解了他们的难处。

本来以为是哪个大善人在做好事,积自已的功德,谁知道竟是一个俊俏的公子和一个漂亮的女人,那粥分明更香了。

原来布粥的人正是柳柳和黛眉。

黛眉布粥,柳柳给那些乞丐每人发一根首乌根,首乌根吃了可以预防疾病,那些乞丐听了柳柳的话,真是谢天谢地了,他们这些人最怕的就是生病了。

柳柳发现今天的乞丐好像有些少了,按照她昨天的统计,应该还很多才是啊,为什么只有这么多呢。

黛眉也感觉到了,两个人相视一眼,奇怪的开口。

“应该还有一部分乞丐啊,怎么只有这么一部分呢?”黛眉的话一完,那些吃饱了正坐在青草地上休息的乞丐开口:“听说今儿个西郊也有人布粥,好像是兵部侍郎金大人奉皇上圣旨在布粥,还说皇上正在想办法,很快就可以让我们返乡了。”

这些乞丐说着都兴奋起来,谁愿意流连失所的在外面要饭啊,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想着这些可能性有多大。

柳柳望着眼前的一切,本来不想说什么,可心底下意识的还是愿意帮助凤邪,她不想把私人感情扯到这些事中,柳柳想到这里,便清了清嗓子开口。

“大家安静一下,皇上一定会给大家想办法的,其实我们也是皇上派来的。”

柳柳的话音一落,那些乞丐立刻眼里溢上泪水,好像看到了晨曦的光芒,有了盼头。

只有黛眉一脸的不解,主子受尽了委屈,怎么还帮助那个狗皇帝呢,她们做了好事还要让给那个皇帝:“主子,你这是?”

柳柳举起手阻止了黛眉的话,两个人走到僻静的地方去说话。

“这些人此时心理创伤很大,如果说我们布粥,他们最多心存感激,却没有那种盼头,但是说皇上布的粥,他们心里就会有盼头,这有利于整个京城的安定,至于他们知不知道是我们布的粥,又有什么要紧呢?”

黛眉若有所思的望着自个的主子,她和她相处五年了,还不了解她的心性嘛,本来就是心地善良的一个人,处处为他人着想,所有的委屈都自已受着。

“是,黛眉知道了,”黛眉的生生的把眸中的泪水憋回去,她可不想让主子知道这些。

“那我们去和这些人说一下,准备了地方让他们住下了,请他们不要乱跑,平时多休息,一日三餐都到这里来打粥,”柳柳伸出手拉着黛眉一起走到那些乞丐面前,把话一说,所有人都跪下来,大声的叩谢皇恩,感谢皇上的仁慈之心。

第五十八皇帝出宫

而皇上凤邪此时正坐在威严华丽的金鸾殿上,一身明黄的龙袍,腰束玉龙带,头上戴着明晃晃的龙冠,金线流苏遮着他邪魅俊美的脸,眉眼如画,此时却是一脸的盛怒,气势汹汹的怒瞪着大殿之下跪了一地的臣子,只见那些臣子都颤抖着身子不敢吭一声,谁让他们想不出好的办法来解决此次的灾情呢,皇上发怒也是应该的。

“你们这帮混帐东西,平常如果朕奖赏了谁,你们便挑出一大推毛病来,这次怎么都哑巴了,没一个人开言了?”

凤邪此时真的无比怀念起自已的舅舅了,最起码他的头脑还是一流的,可他这几天告假了,他这个做皇帝的总不好去烦扰他吧,这不是摆明了说,皇帝一无是处了,实在不是他做皇帝的脑子愚笨,而是他对长江中下游的地势不了解,即便是昨儿个夜里看了一夜的图,也没把那些弯弯曲曲的田图搞清楚,怎么看都是乱七八糟的。

朝堂之上能说话的都被他派出去了,金绍远一大早便去找户部拨银子了,然后把救济银拨下去,他的皇弟去查此次赈灾的贪污受去了,看看这地下跪了一地的人,真是让他寒心,看来他手里可用的人真是太少了,这些跟着父皇的老东西要下了。

凤邪单手支着脑门儿想心思,脸上萧杀冷硬,那些做臣子的谁还敢开言。

诺大的金鸾殿上鸦雀无声,除了急促的喘气声,再没有别的声响了,凤邪怒火万丈的冷瞪向平时话最多的御史大夫秦朗。

“秦朗,你也没话说吗?朕记得平时你最喜欢发言的,这会子怎么才哑巴了?”

御史大夫秦朗身子一震,虽然他可说是足智多谋,那可是对策略问题,大局方针问题,对于这些救灾之事,他还真的没想过,没想到皇帝竟然从这么多人里点到他了,看来皇上平时厌烦他的多事了,他还真该小心些才是。

“回皇上的话,对于那些受灾之地臣并不了解,所以想不出办法?”

秦朗的话声一落,凤邪的大掌狠狠的击在龙椅上,白晰的大手一握椅把上的龙头,冷硬的声音响起。

“秦朗,下次你再敢该说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卯足了劲的说,朕一定重重治你,”皇上的话音一落,那些年老的臣子心里立刻响起了警钟,连秦朗都被皇上训斥了,他们还是尽快找些靠山才是,这些人中立刻分成三大派,有向金家靠的,有向楼家靠的,也有极少数正直的,仍拥戴柳家,一时间大殿上人人神色不一,根本就没想对策,想的只是自保罢了。

“臣谨记皇上的话,”这时候秦朗哪里还敢说什么,只能卑恭的开口。

凤邪看着下面的人动也不动一下,气恨恨的瞪视了一眼,站直身子,冷冷的吩咐:“朕给你们三日期限,到时候务必给朕想出一个妥善的办法,要不然别怪朕动了你们这一帮无用的东西。”

他的话声一落,那些老臣立刻惶恐起来,眼角的余光,扫向身侧的人,都在暗暗猜测,皇上若想动,最先动的会是谁?凤邪看这些人的样子,越发的恼火,再也不想呆在金鸾殿上了,一甩龙袖离开高座,小玩子站在上面大声的尖叫起来。

“皇上退朝。”

“臣等恭送皇上,”下面喊声如雷,清晰的听到很多人松了一口气,等到皇上走了,才缓缓的站起身,揉捏着膝盖,到底是老了,跪了这么一小回子,腿都酸了,有些人陆续的离开。

凤邪一路飙进上书房,那脸可谓铁青一片,小玩子哪里敢多嘴,只缩在角落里,等皇上的气息平了,才敢走过去。

“皇上,保重龙体要紧。”

“去拿套便装出来,朕要出宫去,”凤邪掀了一下唇瓣,慵懒的坐到明黄的软榻上,小玩子可不敢多说一句,飞快的拿了一套象牙白的便装来,侍候着皇上换下龙袍。

那衣衫不是寻常的料子,而是织锦纺里产出来最好的云锦,凤邪一穿上身,完全不同于先前的霸气尊贵,而是内敛儒雅的,那云锦上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淡香,是一种香料,很好闻。

凤邪带着小玩子和日影月影,出了皇宫,来到郊外找到金绍远。

“怎么样?乞丐全来了吗?”凤邪摇动着手里的玉骨扇,香风阵阵,一双眼眸盛着深不可测的碧潭之水,却带着邪魅的妖调,唇角挂着细密的笑意,使得很多女人远远的望着。

“没有?”金绍远今日穿了一套极普通的衣衫,却仍掩不去他身上的豪迈硬朗。

“为什么?”凤邪收起玉骨扇,有些不可思议,他们都布粥了,怎么那些乞丐还不愿意来呢?

“听说今日另一处也在布粥,所以有很多乞丐到那边去了,”金绍远如实回答,他已经查得很清楚了,那边布粥的人就是七夜的手下叫黛眉,另一个就是先前在他面前假冒七夜的人。

奇怪的是他们为什么说是皇上布的粥呢,难道真的是做好事不欲为人知?

凤邪看金绍远陷入沉思,奇怪的开口:“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那布粥的人便是七夜的手下,可是他们竟然说是皇上派他们的,你说这不是诡异吗?”

金绍远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凤邪也是一怔,第一个想法便是,这些人是不是想乘机捣乱,或者想挑起什么事端,如果真是这样,就别怪他,眸子闪过暴戾的杀气。

“走,过去见见他们,”凤邪当先一步往外走去,眼眸闪过锐利,带着尖刀的利芒,云锦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看得那些女人芳心暗许,这男人是谁啊,如些的华贵不凡,穿着云锦织成的轻衫,如浮云飘过,头上乌丝轻挑,如上等的丝绸般光滑闪亮,脸如画作,美貌绝伦,单是手里的一把玉扇,便可看出价值不凡,而且他竟然和英俊潇洒的黄大人一起,看着金大人对他尊敬有加,一定是个王孙贵族。

凤邪此时早没了先前的雅趣,满脑子都是那些人究竟有什么满目的,听着周围叽叽喳喳的人,双眸凌寒的扫过去,那光芒好似夜幕下修罗的嗜血利器,吓得那些女人一下子四分五散,落荒而逃,这男人好吓人啊。

“皇上,你这样会泄露身份的。”

金绍远小心的提醒狂妄傲桀的皇上,他身上的那份架势很能让人浮想联翩。

“快走吧,”凤邪根本不相信金绍远的话,就算有人认出他的身份又怎么样?他武功高强,就不信会让那些贼人得手。

两个人衣决飘飘的驶过,很快便不见了影子,跟着他们身后的手下,丝毫不敢怠慢,主子们若是有什么有差错,他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第五十九章报复

天气高朗,绿树成荫,柳絮飘飞,仿似雪花一样飘洒,百花盛开,蝴蝶翩迁。

盛开在莲塘里的荷,粉嫩娇艳,在轻风中摇摆,仿似盈立在湖面上的潋滟美人,轻歌曼舞起来。

岸上,便是那些休息的乞丐,离他们不远处,便是一排朱户房屋,这是他们暂时休息的地方。

凤邪和金绍远走过来时,惊动了这些人,指指点点的,当知道他们是来找布粥的公子的,便伸出手告诉凤邪,那俏公子和美佳人就在前面不远处。

凤邪身形一闪疾驶过去,当他们一靠近柳柳和黛眉身边时,两个人便感应到了,两个人本来在说着那些店铺买卖问题,忽然便感受到陌生凌寒的气息。

柳柳森冷的开口:“谁,出来?”

一阵香风过耳,她便知道来人是谁?因为这香味是如此的熟悉,一种只有皇孙公贵族才能用到的香料,还是那种薰在上等衣料的香味,心下诧异,他怎么出宫来了,身形动也没动,心里有些紧张,面对金绍远她可以若无其事,因为金绍远对她不熟悉,可是他不一样,他们交过几次手了,敏捷如他,是否会看出破绽呢?

柳柳没说话,一旁的黛眉却开了腔,自然那声音有些不悦。

“金绍远,你大白天忽然冒出来吓人,想干什么?”

若是平常,金绍远一定会逗弄黛眉,但今日在主子面前,自然不敢放肆,因此冷漠的开口。

“黛眉姑娘,我家主子要见你们,并不是在下有意唐突。”

黛眉一愣,他家主子不就是当今皇上吗?难怪主子刚才身子一僵,原来是宫里的那位出来了,一想到主子所受的苦,黛眉粉嫩的小脸上不由来了怒火,声音凌寒起来。

“你家主子要见我们,我们便会见吗?真是可笑,我们走,”黛眉冷哼一声,伸出手飞快的拉过柳柳的手,准备离开。

凤邪自然不会眼看到人,却还任那个人脱身的道理,一挥手,他的两个手下,日影和月影挡住了黛眉和柳柳的去路。

“难道金大人的话,两位没有听见吗?”日影一板一眼的话落到黛眉的耳朵里,黛眉妩媚可人的脸上不怒反笑,她的笑带着魅惑人心妖娆,看得日影一愣,下一秒钟却被扔了一记耳光,清脆脆的响过。

“你个狗奴才,算个什么东西?”

“你?”日影没想到这女人根本就是一朵有毒的罂粟,如果不是她魅惑了自已,会吃这等暗亏吗?心下那个愤怒,长剑一抖,好似游龙出水,又快又恨,直刺向黛眉,黛眉那里示弱,她的武功本就不低,身子一拭,仿似飞燕般灵活的越过那尖锋,一扬手,手里多了一条锦凌,那锦凌抖直如一条玉帛,又似软剑,直直的绕到日影的手腕处,那日影的功夫是天下少有的,一抬手,长凌落了个空,一时间两个人打得天昏天暗,柳柳挑高细眉,她没想到凤邪竟然一脸看好戏的神情,好似完全没有让手下停下的理由,这行为不由使得她气结,冷哼。

“连女人都欺负的男人算什么本事?不过是个莽夫罢了。”

她的声音落到凤邪的耳朵里,他身形一移,落到柳柳的身边,高大挺拔的身躯罩了过来,贴上她的身躯。

“你好像怕我,我们见过吗?七夜,”敏锐于凤邪,竟然察觉出柳柳的心虚。

柳柳秀美的脸蛋闪过冷凝,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敏捷,一照面便看穿了她的身份,不过此刻他不是凤邪,她也不是当朝的皇后娘娘,她忽然很想为自已出一口气,心念一动,小手快如闪电的疾使过去,锁住了凤邪的人迎穴,这一突变使得在场的人都傻眼了,就连凤邪自已也没想到,这个少年的功夫如此的了得,出手如此之狠,竟然一下子拿住了他。

凤邪脸孔一下子绿了,这就是他大意的代价,只有他知道这小子是玩真的,手下的掌劲阴阴生风,透过他的人迎穴穿透到喉结,似小针刺痛。

“七夜,你想干什么?你是受了什么人指使?”凤邪冷冷的扫视着那个小脸蛋,清润如玉,看不出一点暇疵,只是眼神里对他是不屑的,阴冷的,心里暗自思忖,他没有得罪这小子吧。

“谁派我来的?你说呢?”柳柳玩味的轻笑,吐气如兰的在凤邪的耳边吹气,她靠得他如此近,他的肌肤就像是上等的绸缎,光滑有弹性,眉细长如刀裁,眼睛里闪着锐利的光芒,深暗如幽潭,睫毛细长密集,微微翘起来,使得他的脸很立体,更有型了,凉薄的唇角挂着冷笑,好似根本不把她的威胁看在眼里。

面对死亡,能够如此镇定,她的心里是敬佩的,不过手下可没有放松力量,加了二成的功力,想必喉结处此时如千万根针刺,只见他的脸颊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子,唇轻颤了一下,却愣是一言不发。

但是在场的都是武功深厚的人,谁会不知道皇上此时所受的苦呢,金绍远脸色一沉,瞳孔里不断收缩,皇上如果出事了,天下就大乱了,他们就是死也难辞其责。

“七夜,你竟然就是七夜,你在干什么?他可是?”金绍远没想到这少年竟真是七夜,自已昨天被他给骗了,脸色难看,可眼下皇帝在他手里,只得先忍下怒气,正欲抬出凤邪的身份,却听到凤邪暗哑的冷喝:“住嘴。”

他还没有苟此偷生到要抬出身份来才求得活口。

金绍远一听到皇上的命令,哪里还敢开口,那张眸子充满着血丝,咬着唇恨不得和眼前的七夜拼命,如果他敢伤了皇上,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还有黛眉,虽然他对黛眉有异样的情愫,可是绝不容许任何人伤了皇上。

日影早收住了手,奔了过来,紧张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头皮发麻,如果主子有事,他们一定追随左右。

“说吧,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好让我死得明白,”凤邪还能够谈笑风声的开口,围观的人皆大气也不敢出,黛眉闪身落到柳柳的身边,心内暗惊,主子想干什么,不会真的想杀了皇上吧,那天下可就乱了。

“主子?”黛眉轻呼。

柳柳并没有出声,只是玩味的望着凤邪,看到他此刻被折磨,心里总算痛快一些了,凤邪,相对于你给我的,这些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风吹落了花朵,飘飘洒洒的落到他们的头上,繁花似梦,却带着杀机,他和她同时警觉起来。

是谁?她的身形一动,拽着他往旁边移去,手下的力道松了一些,使得他脖劲的疼痛消失了,恍然明白这个少年并没有想要他的命,却为何掳了他,凤邪的俊脸没有看向别处,只一径的望着这小家伙,他的脸上此时放松了敌对,只注意着周围,那神情淡泊而疏远,使得他不由想起一个人来,他的皇后,不知为何,有时他会想起她,即便他嫌厌她,可还是会想起她的淡泊,她的遗世而孤立。

有刺客?柳柳轻呼出声,手一松放开了他,她本就没想过要他的命。

第六十章疯狂的南宫月

随着柳柳的轻呼,萧杀之气扫过,大批的黑衣人包围了他们。

这才是真正的刺客吧,他们是谁?那彻骨的恨意生生的落到风邪的身上,恨不得把他撕裂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