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细细,叶落梧桐坠。

柳柳站在石阶上望着天空,明净堪蓝,终于又是一个由夏到秋,身后黛眉走过来:“楼主,用膳了。”

“好”,点头走进内院去用膳,今天晚上她必须离开黑风城,要不然只怕柳家就会遭到灾难了,她不怕自已受伤害,但怕亲人受伤害。

下午场的比赛激烈了很多,但是那些对手对于五郎君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因此大家都注视到了七星楼,心中暗自估摸着,以后这七星楼还是少惹为妙,千万不要惹上这些亦正亦邪的家伙,搞不好就是惹火上身。

眼看着下午场已经结束了,柳柳和黛眉正准备离开,谁知突然生出变故来,正在大家看得激动的时候,只见空中闪过一片火云,银丝飘荡,红衣妖娆,眨眼间高台之上立着一绝色妖男,邪媚的扫视着武场之外,阴冷的笑了一下,一收手宽大的红云袖缓缓的散落下来,回身望向高台之上坐在正中的蓝衣男子。

“战云,你为什么把我女人的画像贴得到处都是。”

柔魅性感的话生生的把柳柳伸出去的脚收了回来,身子轻颤了一下,她是被气的,本来有一个战云已经够荒唐了,现在竟然又多了一个,这是谁啊?脸色阴森森望过去,却听到武场外响起多少道惊慌的声音。

“花无幽,大魔头花无幽”,没想到这男人竟然是大魔头花无幽,柳柳不禁有些佩服自已了,只不过露下脸,就把武抹盟主和大魔头给引住了,看来自个的魅力还真大啊,唇角浮起冷笑,一点暖意都没有。

花无幽,银发蓝眸,妖娆绝代,一身红衣,邪魈得令女人尖叫,可就是没人敢出声,因为他的邪恶,和他的美貌是成正比的,如果惹了他,男子挫骨扬灰,女子要被千人唾万人睡,所以没有人敢随便得罪他。

战云,黑发黑眸,周身正义的光芒,一身冰湖蓝的衣服映衬得他的脸,晶莹胜雪,他就是正义,正义就是他,大义凛然,剑眉星目,唇角浮起冷笑,一扬手,手中便多了一把宝剑,直指着花无幽,冷硬的开口。

“花无幽,你在胡说什么,这分明是找碴,你想和我比试一场不是吗?那就来吧”,战云早就想会会花无幽了,他总算冒出来了,即有放过他的道理,身形势如破竹,执剑疾使过去,花无幽眸光一暗,红袖一甩,一个银球器具闪了出来,灼灼生光,却是双链银环,一各银链子,两头吊着一对拳头大小的银环,随着他的运气,那银环好像活了一样,直扑向战云的面门,以气奴器,这功夫真是高深莫测,常人所不及的。

高台之上的各大门派的掌门相视起来,心内大急,没想到这大魔头竟然敢公然挑战,盟主竟然应战了,刚才应该让他们一举拿下他才是,他们就不相信这么多人打不过一个魔头,可眼下两人已打了起来,他们只能全神贯注的准备出手支援盟主。

战云是一柄长剑,而花无幽却是银链环,而且那环根本不用手拿着,以气奴器,只见那银链环在空中越转越快,众人只觉得台子上万道光芒闪烁,刺人眼目,而战云便被困在白光之中,手中的利剑狠狠的击向银涟环,银器和宝剑相互撞击出尖锐的响声,震耳欲聋。

柳柳心下暗惊,看来战云必败无疑了,本来她是不欲多管闲事的,可是战云是凤邪的人,而他这么做都是为了稳固住江山,所以她不能不管,正等出手帮忙,忽听得空中响过一声娇喝:“看流星镖。”

一只五角形的流星镖带着强大的内力击向银链环,发出澎的一声响,流星镖震得火花直冒,但是银链环的力道减小,缓缓的回旋到花无幽的手中,那流星锞也回落到来人手里。

众人望过去,在台子上多了一个女子,女子皎若朝霞,面若薄粉,举手投足间清丽出尘,穿一件曳地的金黄色长裙,裙上用金银丝钱勾勒出攒千叶的海棠和栖枝飞莺,裙摆缀上千万颗的珍珠,贵气逼人。

黛眉飞快的询问身边的人:“这女人是谁啊?”

“盟主夫人啊,林采雪”,那人显得有些奇怪,说完还打量了黛眉一眼。

柳柳不禁疑虑,这盟主夫人长得如此出尘,为何那战云还想纳她为妾呢,而且她住到青莲山庄多日,也没看到这女人的影子,台子上,战云对林采雪的出手好似根本不感激,甚至可说有一丝恼怒。

只见林采雪双手一抱望向台边的花无幽:“在下林采雪,刚才多有得罪了,希望花宫主不要计较。”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花无幽怎么可能再斤斤计较,那不是显得他太小人了吗?因此脸色和缓下来:“我希望战盟主立刻派人把那些画像揭下来。

花无幽的话音一落,林采雪的神色黯然了一下,但此时已由不得她多想,身后的战云冷硬的声音响起来:“花无幽,你做梦吧,想都别想。”

“你?”花无幽脸色冷冽下来,好似又要发怒了,林采雪飞快的挡了过去,抱拳:“来者是客,今晚青莲山庄做东,请花宫主一定要赏光,至于那画像之事,如果确实是花宫主女人的画像,我们会派人揭下来的。”

花无幽总算满意,点了点头,一扬手,红衣闪过,人已失去踪迹,只远远的抛下一句话:“今晚准时赴宴。”此话可谓狂妄至极,那些名门正派的脸色都难看极了,下午的比武场就这么散了,柳柳只能等夜晚再离开青莲山庄了,这画像事件搞得如此之大,想必皇上也知道了,她一定要抢在他们之前赶回京城去。

青莲山庄的一处别院,临近池畔的亭闾里,灯火辉煌,小丫头们穿梭其中,宴席摇好,柳柳领着黛眉跟着小丫头的身后走进亭子,迎面见到戴着银色面具的苍狼,两个人相互间点了一下头,不再开言走进亭子。

亭子里坐着武林盟主战云,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一看到他们进去,抬头笑着吩咐两个人坐下:“来,想来那个男人是不敢来了,坐下吧。”谁知战云的话音一落,夜色下响起讥讽的笑声,冷哼:“难道我会怕你战云不成。”

随着话音一落,花无幽火红的身形从亭外走进来,一身妖娆的艳红在白纱环绕的亭子里,显得分外的刺人眼目,亭子里的人和他一比明显的失了些色,不过看着他张扬的狂笑,其他三个人不悦染于眼底。

“花无幽,没想到你胆子竟然如此之大,难道不怕本盟主害你吗?”战云眼角扬起冷寒,一双黑眸深不可测。

“怕你害我?你不是自偷为名门正派吗?如果你害我,即不是让天下人耻笑你的小人,今天白天可是你夫人当众邀请我来的,如果我花无幽出事了,肯定和青莲山庄脱不了干系,到时候你有千张嘴也说不清楚”,亭子里响着花无幽自信满满的冷魅之言,眸子因为耀着月色的光辉,愈发清冷,幽暗,深不见底,唇角却闪着邪魅的笑,好似暗夜下的修罗。

柳柳看他们斗气,心下暗急,因为今夜她要离开黑风城,千万不能耽搁了,因此一抱拳,冷冷的开口:“你们究竟在干什么?如果不用膳,在下就告辞了。”

“七夜?”花无幽轻声开口,看来他的消息倒灵通,柳柳沉住气,见他微眯起眼睛,认真的打量着她,不会被认出来了吧,好在他很快开口:“怎么是个娘娘腔的家伙。“

“花无幽,看来你就是欠扁的那一种人,怪不得走到哪都是人人喊打,”柳柳的肚子饿了,也不管别人,径自坐到膳桌边,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也不理这些人,招呼着黛眉自顾吃了起来。

亭子里的其他三个男人面面相觑,目瞪。呆,这就是那个邪魅的七夜,怎么看好像饿死鬼投胎的,三个人依次坐下来,把酒言欢,席间还不忘相互奚落,柳柳很快吃饱了,抬头见那三个男人除了喝酒,筷子都没动一下,彼此间狠命的紧盯着,人家说一山不容二虎,这里有三只老虎挤到一起了,能不打起来吗?她还是尽早脱身才是,柳柳放下筷子站起身。

“各位慢饮,在下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可惜她的没能如意,那花无幽长臂一伸生生的拽住她,冷邪的命令:”坐下,不准走,既然都是来喝酒的,你怎么能不喝酒呢?”

柳柳当下脸色一沉,准备发作,坐在花无幽身边的苍狼飞快的击掉他的手,那张银灰的面具上,一双眼睛好似千年的冰潭般凌寒萧杀:“你别强人所难。”

“苍狼,没想到你竟然护着这个七夜,不是说点苍闾冷血无情吗?我怎么看着不是那么回事啊?“花无幽可就不依了,挑衅的望着苍狼,他特然好想看看这家伏长得什么样子,这念头一起,一只手快如鬼魅的伸到苍狼的面前,苍狼显然早有防备,头往边上一移,飞快的反击,两个人竟然在亭子里打了起来,旗划目当,身手都极狠辣,招招逼人于死地的那种,柳柳望着他们跃到半空中,劲风横扫,击飞了满衬的村叶,叶落满天,飞舞中,两个人身形如影附随的进攻着对方,柳柳望了一眼,不再感兴趣,两个高手对招,打个两三百招是常有的事,难道她要一直坐在这里看吗?

“你不去帮苍狼,他可走为了你才打的架?”战云靠在柳柳身边说话,柳柳往边上让了一下,森寒冷漠的望着战云,这小子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她会不知道,想让他们三败两伤,好让他坐收渔翁之利。

“省了吧,我又没让他多此一举”,柳柳站起身准备回去了,战云正想拦住她,却从亭子外面走进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凑近他的跟前小声的说着什么,只见他的脸色瞬间闪了一下,抱拳望向柳柳:“好,楼主也累了,请回去休息吧”,抬头望过去,刚才还在半空打斗的两个人早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也顾不得管他们了,还有正事要办呢?

柳柳和黛眉走出别院,走在庄院的长廊里,小丫头在头前领路,一直把她们送到梅院门前。

幽径无人的小道上,柳柳抬头望着月夜,星辰遍布,脑海中闪烁着刚才战云的神情,能让堂堂武抹盟主变色,只怕这世上只有一人,看来他知道了,她还是立刻回京吧,要不然柳家便出事了。

“黛眉,他已经知道了,我要立刻离开这里回京,你和端木留下来参加接下来的比武,记住千万不要逞强,我们的目的不是得到盟主之位,而是让江湖人记住七星楼这个地方,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你们只要等着结束就是了,另外如果有什么情况,就让小白给我送信。”

小白是柳柳养的一只信鸽,非常通人性,因为通体洁白,所以楼主便给它起名小白,小白是楼主巾养大的,所以只要把楼主的东西拿给它闻一遍,他就能准备无误的把信送到楼主手里。

“好,那你回去吧,当心点,东院门外,我让芷姑驾了马车在外面候着,让她送你回京吧,“黛眉立刻点头,妩媚的脸上闪过心急,她自然害怕楼主家里出什么事情,楼主是最喜欢家里人,不愿意让家里任何人受到伤害,宁愿那个受伤的人是她自已。

柳柳不再多话,只叮咛一声当心点,便纵身离开青莲山庄往东院门外疾驶而去,东院门外果然有一辆马车,芷姑正坐在马车前面,不过芷姑她并不知道柳柳是个女儿身,还是个当朝的娘娘,她只听命做事,虽然诧异主子连夜回京,但她什么都不问,驾起马车迅速的离开黑风城。

黑风城最豪华的酒楼,雅致高贵的房间里,此刻一片静谧,歪斜在铺着白色软榻上的男人,一张俊美的五官上染着杀人的狂怒,凤眉高挑,琉璃一样的眸子里闪过黑沉沉的狂风骤雨,凉薄的唇角紧抿成阴寒的线条,此时手里正拿着一张画像,大手紧拽着那幅画像,随着他的怒意涨高,大手一扬,那画像眨眼间碎成纸屑,纷纷扬扬的在房间里飘过。

“主子,你别气坏了,也许这只是个误会”,手下小心翼翼的劝解着,主子每次遇到娘娘都会失去控制,在外人面前从来是冷漠的不桀的,不知道主子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对娘娘如此易怒呢?

这盛怒的绝美男人正是凤邪,得到手下的禀报,说武林盟主战云张贴画像找一个丑女人为妾,本来他也没什么意见,因为男人纳妾是正常的,可谁知道至晚上日影把画像递给他时,他差点没掀了这家客找,这画像的女人竟然和他的皇后长的分毫不差,惟妙惟肖,尤其是脸上的那个大胎痣,想来整个天凤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有这么独特记号的女人了,虽然那女人不讨喜,可现在她是自已的皇后,皇帝的女人竟然要轮为一个属下的小妾,他怎能不愤怒。

窗外,风吹起,村枝摇曳,卷起村叶飞舞,房间内烛光摇曳,窗影斑驳,寒气四拂,杀机顿起。

门忽然被轻扣了两下,月影走过去开门,果然是日影回来了,身后跟着战云,他不明白这夜半三更的主子召见他所谓何事,虽然不明白,却感受到了房间的冷气,还有主子的怒意。

“把战云给我拿下。”一道如地狱修罗般凌寒嗜杀的话出口,屋子里的三个人同时一震,却在同一时间有所动作,日影和月影身形一动,宝剑出鞘,而战云双手垂立,一动也不动的听任两个人抓着他,一张俊美的脸上闪着困惑,他做了什么让主子愤怒的事吗?

“战云不明白自已做了什么错事,请主子明示?”

凤邪冷哼一声,绝美的五官上,眸子闪过森冷阴骜,唇角粲然一笑,却带着帝皇的冷漠无情:“黑风城墙上的画像是你贴的吗?”

皇上的话音落,战云的脸上浮过苦笑,想不到主子连自个纳个妾都要过问,一定是林采雪那个女人偷偷的来见了皇上,可恶的女人,她别想他有一天会给她好脸色,他们最好老死不相往来,她连他的一个妾都容不了,还妄想得到他的关注,而且皇上竟然因为她的话便抓了他,如果说这女人不是皇帝弃之不要的女人,他实在无法相信。

“是”,他低头应对,自然皇上要抓他,他任凭他们处置了。

“采雪那么好的女人你竟然不珍惜,还要娶这么丑的女人为妾,那丑女人你见过吗?”凤邪低沉凶狠的语气,脸上鬼魅般神秘惑人,紧盯着战云的唇,他希望听到否定的话,但是战云点了一下头:“是的,战云见过那个女人,她并不像皇上说的那么丑,脸上的胎痣并不难看,相反很独特,像一朵盛开的莲花,使得她整个人圣洁而高雅,高雅中又带着小汝人的我见犹怜。

战云说得如痴如醉,皇上的脸越来越阴暗,难道那个女人真的来黑风城了,因为朕冷落她了,所以她不甘寂寞跑到黑风城来勾引男人,不过她脸上的胎痣真的像莲花吗?还是战云看到的是另一个女人。

日影和月影见战云说得起劲,递了好几个眼色给他,他都不自知,这个蠢男人,他们无语了,没看到皇上的脸色越来越绿吗?而且他说的那个人怎么那么像娘娘呢,连他们都要怀疑是不是娘娘来黑风城了,可是娘娘一个弱女子来黑风城干什么?

烛火跳动,鬼魅般幽暗,

凤邪冷哼一声,凌寒的开口:“采雪那么好的一个女人,你不珍惜,竟然大张旗鼓的在黑风城里找人纳妾,看来你是过得太得意了。”

战云总算回过神来,心内暗自咒骂一声,自已真是疯了,是嫌命太长吗?明知道主子是为了给采雪出气,还大说特说那个女人的好处,这不是把自已往绝路上推吗?

“主子,这是属下的家事,“战云坚定的开口,烛火映着他的脸,镇定坚持,没有一丝胆怯,眸中跳跃着两小族的火花,是炽热的,一想到那个女人,他便有点不顾一切的感觉,人有时候真的好奇怪,明明只见了一次面,可就是那么的想要她,有些人相处了有一辈子那么长,可就是没感觉,甚至于厌恶。

“大胆”,凤邪阴骜的怒哼,身形已落到战云的身边,一双手快如鹰爪的锁向战云的喉结,只用了五成的力道已使得战云呼吸困难了,喘气急促,脸色苍白起来,但是他一动也不动,眼前浮现出自已和日影月影,三个人在街头流浪的情景,整天跟狗一样,被人家撵来撵去的,还被打,要是受伤了,就是伤处烂了也没人过问,走到人家面前,那些人只会捂住鼻子,骂他们几声小杂种,后来遇到了当时的太子,虽然后来他们知道太子是看中了他们的骨骼奇正,是练武的好材料,要把他们培养成得力的手下,说到底他们都是太子手里的一颗棋子,但是这些年来,他们得到了应有的尊重,有了武功,有了身份,这一切都是皇上给予的,所以即便皇上要杀了他,他也不会反悔的,战云闭上眼,思绪已经有些飘渺,好想娘亲啊,娘亲的怀抱好温柔啊。

日影和月影一见皇上愤怒了,看样子真有可能杀了战云,慌忙跪下来:“主子,请你饶过战云吧,他并不知道那女人是娘娘,而且战云看到的也许根本不是娘娘,这一切都有待查证,如果皇上杀了战云,武林盟主突然被杀,势必会引起江湖的动荡,到时候又要费一番心力去培养下一个心腹。”

凤邪听了日影和月影的话,眉一凝,手下力道一收,人已落到软榻上,冷望着瘫到地上的战云,等到他幽幽的醒过来,才森冷的开口:“这次先饶过你,把此次比武大会的事整理好,否则别怪朕毁了你。”!!谢主子“,战云应了一声,心里松了一口气,主子总算在最后一刻放过他了。

“把他送出去,明日把画像全部揭了”,凤邪面无表情的挥手,日影点头:“是,主子”,弯下腰来扶起战云送下楼,吩咐了他的手下把盟主带回去休息,又回身走到楼上。

“主子,现在我们要回京吗?”日影和月影恭敬的开口,他们跟了主子有十年之久了,有时候也能摸索一点主子的思想,但这种时候不是很多,除非主子愤怒得失了常,就像此时。!!是,朕要立刻回京,看看那女人究竟在不在京城里,如果她不在京城里,看朕怎么好好治她,好好治柳家”,凤邪吐气,可心里的郁结仍在,明明应该高兴的,他终于找到这女人的把柄了,可以休弃她了,可心里竟然不甘心,很深的不甘心和不忍,是的,不忍,他竟然不忍心把那个女人撵出宫去,什么时候他有了这样的思绪,凤邪困惑起来,漆黑的眸子冷且寒。

“好”,两个人抱拳应声。

柳柳总算在几日后的傍晚赶回京城了,先回到云宵闾,吩咐芷姑依旧回黑风城去,芷姑领了命,吃了些东西便离开京城,连夜回黑风城。

月光朗朗,街道边高高的梧桐村像是被水洗过一般,显得格外清亮,白露晶莹,牲在砖石隙缝冒起的幽草上,暗夜下,有一个白色秀丽的影子,轻灵的闪过,若隐若现的在薄雾中穿过,顺着外宫墙那碧绿苔藓铺成的翠绿小,径疾驶而过,身形一闪,进了高墙围绕的皇宫。

皇宫内,华清宫门前,灯火辉煌,一大批的侍卫高举着火把团团围住了华清宫,为首的正是皇上的贴身护卫,日影和月影,冷邪的望着阻挡着华清宫大门的两个小太监。

皇上要见皇后娘娘?!”

“娘娘睡了,她今儿个身子骨不太好,烦请日影大人回禀皇上,明日一大早便让娘娘过去,可行?“小安子的一颗心提到嗓眼上,小腿肚子轻颤起来,怎么也没想到皇上突然想见娘娘,可是娘娘根本不在皇宫里,这可怎么办啊?华请宫的宫女和太监都惶恐的垂首望着脚面,谁也不敢直视日影大人和月影大人的视线,生怕一个不小心,害怕的说出娘娘不在宫里的事情。

日影冷凝着脸,沉声喝止:“大胆奴才,皇上要见人,即便是生重病也是要见的,立刻去禀报皇后娘娘,让她随属下去上书房。”

日影的话一说完,宝剑已架在小安子的脖子上,小安子抖索了一下,那冰凉的触感清晰的靠在他的肌肤上,唬得他腿肚子发软,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脑海里只知道不断的追问,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天际一抹乌云遮住了空中的月亮,暗夜漆黑凌寒,火光中,两个小太监和几个宫女轻颤起来,难道今晚便是他们的死期了,重要的是娘娘如果再不回来,只怕事情就闹大了,几个人低垂着头,哭丧着脸,浑身冷汗如雨。

小安子迫于形势只得低喃着开口:“好,奴才这就去请娘娘?”就在这时只听到一声冷魅之声好似天簌之音降临:“大胆日影,仗着是主子的奴才便跑到华清宫来欺人不成?”随着话音一落,从门里走出一个人来,月亮破层而出,光芒照在宫门上,投射到一抹娇丽的身影上,不是娘娘又是何人,正冷凝着脸怒瞪着日影和月影两个人。

“属下见过娘娘”,日影和月影恭敬的开口,心里一抹诧异,刚才看到小安子和小年子的害怕的神情,让她们以为娘娘不在宫中,没想到原来娘娘在宫里,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他们不希望这一对帝皇帝后闹僵了,而且皇上其实还是挺在意娘娘的,只是他自已没有意识到,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明白的。

华清宫的人同时松了口气,没想到娘娘竟然在最后的关头回来了,每个人在极度紧张之后,浑身无力,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抬头呆呆的望着娘娘,多日未见娘娘,娘娘还是如以前一般清冷,望着日影和月影两个人,越发的萧杀冷硬。”走吧,不是皇上要见我吗?”柳柳领头往外走去,翠儿亦步亦随的紧跟着娘娘,她都哭了一回了,幸好暗夜中那红肿的眼睛使人看不真,她同样担忧着,如果娘娘赶不回来,不但华清宫里的人死无葬身之地,就是柳家也会惨遭飞祸的,幸好,最后的关头,娘娘回来了。

一队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华清宫,华清宫门前,小安子小年子,还有明月和彩霞几个人抱头痛哭,他们就好似从鬼门关走了一糟又回来了,身上汗如雨下,现在全都粘连在身上,几个人相互搀扶着走进华清宫去。

柳柳领着翠儿走到上书房门前,见小玩子一脸小心的守在书房门外,琉璃折射到玉石牌匾之上,光华灼灼,小玩子一抬头见到皇后娘娘,赶紧弯腰,恭敬的请了一声安:“奴才见过娘娘。”

柳柳轻纱水云袖轻拂过,柔润的嗓音响起来,淡淡的:“起来吧。”

“谢娘娘”,小玩子退到一边站好,他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一回来,连夜命日影和月影去召见娘娘,而且还怒气冲冲的,皇上出宫了,娘娘在宫里怎么惹着他了,小玩子百思不得其解,已经请了娘娘进上书房。

上书房龙榻上慵懒的歪靠着皇帝凤邪,他俊美的五官上,布着山雨欲来的狂怒,凤眸危险的眯成一条缝,里面暗芒四射,如果那个女人真的不在宫里,那么接下来就别怪他了,正想着,小玩子从外面走进来,跪下来恭敬的禀报:“娘娘过来了”,说完让到一边去,柳柳站到宫灯下,望着凤邪盈盈福了一下身子。

“不知道皇上深夜召见柳儿,所为何事?”

凤邪好看的眼眸中琉璃光芒暗了一下,这女人竟然真在宫里,难道战云看到的那个女人不是她,天下还真有和她一样脸上长着胎痣的女子,凤邪冷魅的扯出笑,透着丝丝凉意。

听过战云的话,凤邪一直想看看,这女人脸上的胎痣像莲花吗?仔细的望过去,光亮处,柳柳眉细长如柳叶,眼睛闪烁似星辰,肌肤白晰,唇似施脂,那半边脸上的血色胎痣,真的很像一朵盛开的莲,着一袭白色的长裙,长裙柔软的拖在地上,散发出淡淡的花草的香味,就那么定定的站在那里,圣洁高雅。

“朕想问问皇后上次的病可好些了?”凤邪的声音和缓了一些,深邃的眸子掠过幽光,好似草原上狼的眼睛,看到猎物的兴味。

柳柳挑眉,眉峰闪过讥诮,她会不知道这男人心里想什么吗?本来以为抓住她的把柄了,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损,换成是谁都会暴跳如雷,而他竟然若无其事,只更能说明他的心机深沉,连她都感觉到一丝不安。

“谢皇上桂念了,柳儿没事了”,既然他装,她只好也装着很感动了,低垂首,眼里冷光扫过。

凤邪唇角杜着玩味,他越来越觉得这女人有意思了,明明一脸不耐,竟然还有功夫摆出很感动的样子,话里带着随意的懒散。

“朕听说皇后的姐姐病了,看皇后久没有动静,所以想关心一下。”

柳柳一听凤邪的话,心里陡的一沉,姐姐怎么了?可是此刻在皇上面前,她自然不能有丝毫的表现,虽然心里已很慌忙,水云袖中的双手已紧握成拳,不动声色的开口:“柳儿正想向皇上告假,明日出宫去黄府看望姐姐?

“准”,凤邪倒也干脆,柳柳的姐姐也是他的大表姐,何况那个大表姐为人极是温柔,又娴慧,他即有不准她去看望的道理,不过对于她此次能到现在才来禀假,他有些疑惑,难道这女人知道他不在宫里,眸子有意无意的扫过去,只见柳柳已恭身谢过他。

“柳儿告退”,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不敢再留下来,一想到姐姐竟然病了,而她还不知道,眼里便潮湿起来,心里很慌,姐姐,你千万不要有事啊,明天一早柳儿便去看你。

“皇后下去吧,天色不早了,想必也累了,明儿早上朕让他们送你去黄府吧”,凤邪难得关切的叮咛,夜色中他的嗓音带着酒醇的甘香,沙哑中透着磁性,光是声音便让人心动的那种,但柳柳此时心中悲戚,哪里还管他声音好不好听,急急的退了下去。

等到皇后娘娘一走,日影和月影便走进上书房,只见皇上正凝眉沉思,不敢打扰,静立在一边,等候主子的吩咐。

“难道天下真的有如此想像的两个人?”凤邪冷魅的话里有一丝困感,抬头望向自个的得力手下,日影和月影。

“皇上,这天下想像的人多了,所以并没有什么稀奇的,等到战盟主找到那个女子,皇上便会明白的”,日影恭敬的开口。

凤邪锦袍一扬,点头站起身,眸中光芒冷冽,锐利,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为了闹个明白,他们连日来赶路,他也累了:“但愿吧,如果战云找到了,别忘了让他带来给朕瞧瞧,朕很好奇。”

“是,皇上”,两个属下遵命,小玩子过来侍候皇上回永元殿休息。

柳柳一走到僻静无人的地方,便支撑不住,整个人虚弱的靠到湖堤边的柳衬上,翠儿吓得赶紧上前扶住她,心急的叫起来:“娘娘,你怎么了?”

柳柳挥挥手,月色下,她脸有些苍白,眸子里闪过忧虑,紧盯着翠儿:“是谁派人来说姐姐生病了?是爹爹还是黄家的人?”

翠儿迟疑了一下,她知道主子和大小姐感情深厚,告诉她怕她难受,不告诉她,又怕她焦虑,搓着手拿不定意,只到柳柳的手紧拽上她的手臂,那指尖冰凉,轻颤着,翠儿知道娘已经急了的,怕她急出啥事来,赶紧开口。

“娘娘,你别急,是黄家派人来请娘娘了,说大小姐病情很重,所以想见娘娘一面。!”

翠儿的话一落,柳柳的心头便罩上暗影,姐姐病重,如果不是重,她那样一个处处为她人着想的人断不会派人来请她的,她的姐姐啊,柳柳的眼里一下子染上霎气,水波轻荡,她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大声的喊着,姐姐不会有事的,她相信,姐姐不会有事的。

“我要立刻黄家”,柳柳心急的掉头,翠儿一把拉住柳柳的手,挡住她的去路:“娘娘,夜已经深了,还是明日一早再过去吧,而且,而且?”翠儿后面的话没说出口,柳柳停住身子,直视过去:“怎么了,你说啊?”

“听宫里的小太监说,丞相大人有求过南宫御医,但是南宫月谁也不见,如果他出手救大小姐的话,说不定她会好起来啊?”

月色下,柳柳手指轻颤了一下,南宫月,脑海里不由思虑起他强吻她的事,到现在她也没想明白,美男南宫月为什么会看上自个儿,他那样一个美若天仙的人,竟然强吻了她这个天下第一丑女,如果这事她说出去,人家一定当她说痴话了。

“好,明日我去见南宫月,那怕是用求的,一定让他救救姐姐”,柳柳微仰起的小脸蛋上闪过智慧的光芒,轻覆着清冷的银辉,姐姐,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因为知道姐姐出事了,柳柳哪里还睡得着,她坐等天际露白,窗外更深露重,落花知疲倦,但觉人心凉,她提笔素描,姐姐的笑容丹貌便留在画纸上,正笑意盈盈的望着她,温柔可人的笑,柳儿,姐姐来看你了?你还好吗?一定要开心喔,一定要开心,姐姐走了,柳柳受惊,大叫起来,却发现只是自已陷入了暇想,窗外,天亮了。

细雨迷蒙,如烟如雾,笼罩着诺大的宫阁,轻风拂过,水湖荡起涟漪,花园里,雨打残花,花落满香径,掩没了昔日的繁华,一道纤细的身影飞快的急步在细雨菲菲中,身后跟着好几个丫头叫唤着。

“娘娘,你等等奴婢,奴婢给你打着伞”,可惜前面的人影好似未曾听见,身形更快,眨眼把她们扔出去好远,娘娘一大早只简单的盥洗过后,便飞奔进御医院而去。

柳柳闯进御医居,小太盅们吓得纷纷跪下来,虽然皇后娘娘不受宠,可他们知道她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又得大总管的庇护,他们这些小呶才可不敢得罪娘娘:“奴才见过皇后娘娘”,细雨菲菲的廊檐下,幽径上跪了一地的太监。

柳柳走到一个小太监前面,冷冷的开口:“南宫月呢?”

小太监一听到如此盛冷的话,身子不禁抖索了一下,原来娘娘是找南宫大人的,心下便了解是什么事情了,前几天丞相大人也来找南宫大人,听说面都没得见,这次娘娘亲自出面了,可是南宫大人那么固傲的性子,会答应吗?小太监虽然估到南宫大人不可能去,可娘娘还等着他的话呢,赶紧磕头回话。

“奴才回娘娘的话,南宫大人刚才出去了,奴才不知道他去哪了。”

柳柳没想到南宫月竟然真在皇宫里,她本来打算皇宫里没有就找到他家去,没想到他竟然在宫里,可是他出去了,这么大的皇宫要到哪里去找呢,柳柳蹙眉思虑,脑海里灵光一现,南宫月会不会去香棒林呢?身形一移,往外闪去,身后的小太监面面相觑,慢慢站了起来。

柳柳奔到香榛林里,远远的果然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心里大喜,飞快的奔过去,枝叶飘飞的间隙里,南宫月一身白衣的林立着,俊世容颜上布着淡淡的疏离,正在吹蒂,萧声婉约,依旧带着淡淡的愁思,柳柳放慢脚步走到他的身后,不待他的萧吹完,便伸出手拉住他,怒吼。

“南宫月,人命关天的时候,你竟然在这里吹萧,是不是太过份了?”

正文第六十六章一跪求医

雨丝打湿了南宫月的长发,发丝粘连在他的轮廓鲜明的脸上,他的唇角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眼里是对尘世的淡漠,扫视了柳柳一眼,又拿起萧吹起来,好似柳柳的话根本不能影响到他。

雨打落叶,清脆有声,件和着那萧的清冷之音,缓缓的流淌着细雨中,柳柳急得一扬手打掉了南宫月手里的萧,冷冷的盯着他:“南宫月,你还是个人吗?还是个爹生娘养的人吗?”

南宫月听了柳柳的话一震,回身望着柳柳,俊美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上沾上水珠,分不清是泪珠还是雨珠,只听到他凶恨的怒吼:“我本来就是个爹娘不要的孩子,谁会管我死活呢,既然是这样,我有必要管别人的死活吗?这世界上每天死的人多了,难道要我一个一个的去救,即便我救了别人,谁又来救赎我呢?”

柳柳没想到南宫月竟然有这样伤痛的过往,他的爹娘怎么狠心扔掉他这样出色的孩子,天地间也难找出的孩子,为什么有人能狠下心来不要他呢,她的喉间有些热,可是却无法去安慰他,因为她既不是他的亲人,也算不得是他的朋友,她只是听了他几首曲子,在那样冷清的夜里。

“南宫月,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你有这样的过去”,柳柳动了一下唇,虽然他说的话很有理,有时候她也是那种人,他们彼此间该死的相像,可她不一样的是,为了家人和朋友,她会不惜一切代价。

“但是我姐姐生重病了,请你一定要帮我医治她,最疼我爱我的姐姐生病了。”

南宫月掉转身望着柳柳,两个人都打湿了衣衫,一个乌丝披散,一个云鬓高挽,那面貌竟然有几份神似,虽然一个是丞相的千金,一个是宫中的御医,一个是天上月,一个是水中影,但是两个人竟然从彼此的瞳孔中看到了熟悉的影子,原来两个人的禀性那么相像,他渴望着家里的关爱,她挚死守护着家人的关爱。

突然,南宫月仰天大笑,惊飞了林子里的无数只小动物,奔走流窜,飞出簌簌之声,柳柳不明白他为什么笑,却看到他陡的停下笑声,脸孔阴沉的望着自个儿,那声冷寒的不带一丝儿温度。

我知道娘娘一向自视甚高,既然你此刻求我,那么就跪下,如果娘娘跪下求我了,我便出手救治黄夫人。”

南宫月的话在细雨中飘飞出去,远处几个跑过来的宫女恰好听到了这句话,大惊失色,远远的叫了起来:“娘娘,不可以啊。”

柳柳笑望着那盯着她的人,看来他真的失去亲人很久了,连最起码的分辩能力都没有了,为了救姐姐,她一跪又如何,就算他此时说要她的命,她也毫不犹豫的献给他,只求他能救回姐姐一命。

雨点打在她的发丝上,顺着脸颊留下,混合到她的眼里,流到嘴里,有着苦涩的味道,说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总之她是高兴着的,那小脸蛋闪过骄傲,能为亲人做事,是骄傲的,她缓缓的往下跪,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他的眸睁大,完全无法置信,她是怎样骄傲的一个人,他还是了解的,但是为了亲人,她竟然连自尊都可以抛弃,这样的一跪,使得他的心里咯噔一响,好想拥有这样的亲人,哪怕用他的命去换,也是值得的,他的长袖一甩,在最后一刻阻止住她下跪,带着暖意的声音响起。

“我答应你了,不用下跪了,但是你欠我一个人情,日后是要还的。”

“好”,她笑,璀璨似星辰,炫了他的眼,直直的望着,忍不住低喃:“如果有一个亲人愿意为我这样一跪,我死也足愿了。”

“你会有的,只要你真心,便会有”,她肯定的开口,为自已总算请动了南宫月而高兴,只要南宫月出马,相信姐姐不会有事的,他是江湖上人称鬼见愁的弟子,连鬼见了都愁,还有他们医不好的人吗?

“谢谢”,他说完,身形一闪,接过横笛离开了香榛林,只远远的抛下一句:“你在宫门前等我,我去禀报皇上。”

“好,“她笑起来,姐姐你一定会没事的,站在她身后的宫女,看到主子高兴起来,总算松了一口气,翠儿关心的开口:“娘娘,你早膳还没吃呢?我们要不要用完早膳再出宫。”

“不用了,我一刻也不想耽搁,我回去换套衣服,立刻去看望姐姐,她不知怎么样了?”柳柳越过翠儿的身边,往华清宫走去,翠儿,巧儿还有彩霞和明月紧跟上去,一路小跑着往华清宫而去,没想到娘娘真的请动南宫御医了,若不是娘娘欲跪,只怕南宫御医根本不会去的,不过南宫御医也没要娘娘真跪,只是试探吧,不过娘娘为了家人可真是什么都愿意做啊。

华清宫门前已停了一辆豪华的辇车,看来皇上例没忘记昨晚说的话,柳柳换了衣服领着翠儿和巧儿上了马车,两个人一起出了皇宫,等候在外宫门。

皇宫的永元殿,凤邪正慵懒惺松的望着站在寝宫的南宫月,他本来睡得很香,今儿个早朝也没上,因为连夜赶路实在太累了,没想到一大早南宫月跑来寝宫,竟然跟他说要去帮黄夫人看病,黄夫人就是柳皇后的亲姐姐,这事把皇上吓醒了,因为南宫月一向心如冷冰,除了皇上,其他人他根本没医治过,就是王孙大臣他也不屑多看一眼,但现在他竟然要说去给人看病了,皇上能不惊讶吗?

“你确定自已没生病?”凤邪斜眯起眼,眼里是深深的幽暗还有危险的光芒,有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他是一个帝皇,任何地方都有他的眼线,所以不管是皇宫,还是这天下,他都是心中了然的,有时候不出声是因为没必要,他不会容计他不知道的事存在着。

“臣没病,臣只是被皇后娘娘感动了”,南中月如实回答,他身上已经换上了一套干净清爽的便装,整个人看上去如出尘的谪仙,南宫月的话一落,凤邪眯着的眼睛,陡的睁开,光华迫人,。

“那女人又做了什么?”他很好奇,那个女人可是坚韧的,而且根本不会倔服任何人,没想到她竟然把南宫月感动了,她做了什么?他很好奇。

“她给臣跪下来”,南宫月艳红的唇瓣微启,勾出一抹笑,那笑颠侧众生,龙床上的皇帝很不雅的滚下来,显然受到的惊吓太大了,他不是被南宫月的笑惊到的,而是被事实的真相吓到了,柳柳那个丑女人竟然给南宫月下跪了,他现在有一种暴怒,想杀人的张狂,每一根毛管里都布着杀机,他那样折磨她,她没给过他好脸色,就连把她囚禁在华清宫,她都笑着接受了,如果当时她也给自已跪下的话,自已一定会放了她的,但是她什么都没做,现在她竟然给南宫月跪下来,凤邪俊美的五官此时泛着莹莹的蓝光,怒哼:“那个女人呢?”

“回皇上,皇后娘娘出宫去了。”南宫月施了礼,对于皇上的动作好像没看见一样,面不改色。

凤邪跃回龙床,翻身坐起来,半敞开的中衣里露出他健硕的胸肌,凑黑如墨的长发分垂在两边,说不出的性感妖娆,南宫月看得一呆,凤邪看他脸色微赤,夸张的眨巴着眼睛挑逗他:“月,你是不是觉得朕很有男人的味道,如果你不在意,朕是不会在意的?”

“皇上?”南宫月飞快的闪身离开皇上的寝宫,这男人真是随便什么时候都不忘欺负他,耳边传来凤邪冷吼:“南宫月,你凭什么让她下跪,她好歹也是个皇后,只有朕才能让她跪。”

看来这男人的自尊心又在作怪了,但更多的是他对皇后娘娘的注视吧,以前他是绝不会护着任何一个人的,南宫月苦笑,想起娘娘为家人付出些骄傲的小脸蛋,如果她不是皇后娘娘该多好啊,他绝不会放手的,可惜她偏偏是皇后娘娘,而且凤邪还没有主意到自个的心态,他那样霸道的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已喜欢皇后娘娘,还知道他们觑视娘娘,只怕他们永远也别想见到娘娘了。

南宫月的辇车出了宫,在外宫门前遇到娘娘等候在那里的辇车,两辆豪华的辇车一前一后的离开皇宫往兵部尚书的府邸而去。

黄府很快便到了,门前石狮分立,牌匾高挂,正门大开,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柳柳他们辇车一停,便有太监在门前恭声的尖叫起来。

“皇后娘娘驾到。”

那黄府合府上下立刻忙碌起来,待到柳柳走下辇车,只见诺大的府邸门前跪了黑压压的一层人,柳柳皱眉,请冷的一挥手:“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兵部尚书黄大人上前一步恭敬的请柳柳入内,抬头瞄到皇后娘娘身后美若谪仙的南宫御医,不禁呆了一下,没想到丞相没有请动南宫御医,娘娘倒是请动御医了,想来还是娘娘的面子大啊,不管她是受宠还是不受宠。

柳柳扫视了黄尚书一眼,小脸蛋上布着心急如焚:“黄大人,我姐姐怎么样了?”

“媳妇她?”黄尚书一句话未完,脸色便有些难看,媳妇真是个好媳妇,操持着一家大小的事务,孝敬公婆,扶持夫君,虽然不生养,可对庶出的孩子如司已出,天下间还有谁比得了他媳妇呢,因为有了她,他们黄府合府上下,和乐融融,可是现在媳妇生病了,他们请遍了整个京城的名医,都束手莫策,就是皇宫里的御医也请了不少,大家都爱莫能助,后来亲家去请了南宫御医,谁知南宫御医根本不理,本来他们都绝望了的,没想到现在他竟然来了。

“怎么了?”柳柳脸色难看的停下来,身后的一大批人全部停了下来,齐刷刷的低垂着头,听娘娘的话,清冷异常,带着凉飕飕的寒意,黄大人知娘娘已不悦,赶紧开口:“娘娘还是快点去见见臣的儿媳妇吧,她一直在等娘娘呢?”

柳柳的心咯噔往下一沉,脚步重了几分,身子晕剧了一下,手心里便是冷汗,早晨的阳光洒落下来,照得黄府遍地金光,花草芬芳,满园的花朵凌落而萧条,原来是秋天到了,难怪她觉得周身阵阵恶究“黄大人,立刻头前带路吧。”

“是”,黄大人飞奔在前面带路,那佝偻的身形显得苍老了很多,看来媳妇的重病让他老了很多,没想到姐姐在黄府还是受人疼爱的,可是她所受的苦有谁知道呢?柳柳的眼里染上雾气,微仰头把泪水生生的逼回去,现在姐姐还没事,她不想流泪,流泪就代表输了,她不想输,这次输便是失去了姐姐。

黄府的府邸很是气派,父子二人同朝为官,皇上为表嘉奖,特点赐了一座豪华的府邸给他们,楼台亭阁,小桥流水,假山林立,景色例是不错,可惜此时众人心头都无比沉重,谁愿意去欣赏这样的园子,直直的往后院走去,很快来到一座雅致的阁楼,这便是姐姐的院落,这个地方柳柳来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姐姐一个人住在这里,只有几个小丫头在院子里走动,平常极是冷清。

黄大人把柳柳她们弓进去,这院子错落有致,亭湖相依,葱木郁翠,环静清幽,只是没有过多的花莘,而显得单薄了,院子的角落了栽种了计多的桃村,树叶已暗黄,随风飘落,洒落到院子里的青石径上,姐姐向来喜欢桃,爱桃如命,常看到她一个人对着桃花笑,对着桃花舞,真不知为什么有人爱桃成痴。

一排粉墙红瓦的屋脊房呈现在眼前,门前立着三两个神情黯然的小丫头,正不时的揩眼泪,这几个都是姐姐的丫头,姐姐为人一向和善,在丫头们心目中威望很高。

一行人走到前门,小丫头吓了一跳,抬头惶恐的跪下来:“奴婢们见过皇后娘娘”,对于皇后娘娘这些小丫头不陌生,因为她是少夫人最喜欢的妹妹,少夫人平素有两大爱好,一是桃花,二是妹妹,爱桃成痴,爱妹成痴,就是现在多少御医都断定她无法挨过明天了,但她挨过了一日又一日,因为她心爱的妹妹还没有来,她们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娘娘没有来,现在想来,娘娘去求南宫大人了,要不然南宫大人怎么会出面呢,但愿少夫人没事,小丫头们在心里念叨着。

柳柳已心急的提起裙摇跨上石阶,也不等翠儿和巧儿过来搀扶,直奔姐姐的寝室而去,黄大人和府里的男宾都呆在外室,寝窒里围了一圆人,坐在床榻四周,大家听到珠帘响动,飞快的抬起头,一看到皇后娘娘的身影,都准备起身见礼,柳柳淡淡的摆摆手,一双眼眸扫过床榻上的姐姐,她吓了一跳。

床榻上睡着的人是谁,呼吸那般微弱,似有似无,一张桃花脸庞瘦弱得只剩下骨架,眉紧蹙着,脸颊苍白,高高的露出来,唇失去了血色,下巴尖尖的,鬓发竟生出几缕白丝,这个女人是谁?柳柳跄踉的后退一步,纤指的手直指向床榻,抬头望着自个的娘亲和爹爹,他们好像也老了很多。

“她是谁?这女人是谁?”

柳夫人一听到柳柳的话,知道女儿无法接受姐姐如此不成人形,就是他们初见她,也吓了一跳,这还是他们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吗?她究竟生了什么病,一个月不见竟然病入膏荒了,偏偏大夫束手无策,都说查不出病因,柳丞相去请了御医南宫月,谁知道连面都没见到,那个男人根本不见他,更别说救他女儿了。

“柳儿,娘的乖女儿,你姐姐她?”柳夫人泣不成声,再也说不出话来,屋子里一片哭声,有黄家的老夫人,有姐夫的侍娈,还有娘亲和爹爹,他们伤心的哭成一片,就好像姐姐真的不行了,柳柳趋前一步,冷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