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一航微微一笑,“着了火自然往水边跑,绍西和啸天在那里捡漏,我们多抓几个活的回去。”

展昭等都点头——赵普算的是一丝不差。

小良子在旗杆上蹦跶,“跟我师父说算一模一样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感慨——赵普果然不负常胜之名,原来仗是这么打的啊,干净利落。

而兰克弥和兰克明则是面面相觑——赵普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盘算的?

小四子搂着公孙问,“爹爹九九是不是好帅?”

公孙搔了搔下巴颏表示好困啊,小四子该睡觉了!

那么众人赞赏有加的九王爷,现在在干嘛呢?

黑风城里,赵普站在城墙上,问手里拿着远镜的欧阳少征,“怎么样了?”

“嗯,很好很好!”欧阳少征拿着远镜认真点头。

赵普皱着眉头,伸手戳戳欧阳,“我问你吞尸池那边的情况你丫看黑风城里干嘛?”

“啧啧。”火麒麟直点头,“哎呀,那几个波斯舞娘身材太好!那个腰那个胸喔!”

赵普真想一脚把这红毛踹下城楼去。

不过展昭留意到,打了胜仗的贺一航却似乎并不是那么开心,是常胜所以习惯了么?看着似乎不像。

展昭问他,“怎么了?”

贺一航无奈笑了笑,道,“对方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打招呼?”展昭不解。

贺一航微微皱眉,道,“敌军人并不多,其实那天瓶钟城提早炸开之后,仟翼就查探到大批敌军已经撤退,他们入了辽境之后就不见了。”

“辽境?”展昭不解,“这次的敌军是辽人,还是他们彼此有勾结?”

“应该不是辽军,而至于勾结,辽国自然是不会承认,而且是擦着辽境的边缘走的,说不清楚。”贺一航一摊手,“辽国不会趁机挑衅中原,但不代表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凭无据我们也没法跟大辽开战,再说率先挑起争斗也不是我家元帅的性格。”

众人都点头,别看赵普利得跟把刀似的,但善战却不好战,相反,他向来的风格都是和稀泥,能太平一天就太平一天。

展昭他们都赞同这种做法,毕竟一旦打起仗来,无论输赢,边关百姓首当其冲遭罪。作为将军大侠,他们是武艺高强,就算兵荒马乱也能自保。可平头百姓老弱妇孺却不具备这个能力,轻言开战等于夺人性命,赵普是万万不会做这种不负责任的决定的,什么“乱世出英雄”之类的论调,他向来都嗤之以鼻。

“对方撤走了主力,留下了一小部分人施了个诱敌之计,本来想以小博大给我们一个下马威。”贺一航叹了口气,“只不过想忽悠我家元帅没那么容易,但对方损失也不重,不伤筋骨,再者就是”

众人都看他,“什么?”

“你们也看到那些来偷地图的黑衣人了。”贺一航道,“都是死士。”

展昭等人都点头。

贺一航 “啧”了一声,淡淡道,“敌方将领对待手下十分的残酷。”

众人都同意,的确很残忍,人命如草芥的感觉,就为了那么点儿事死了四个士兵。

“从瓶钟城这一整个计划来看,对方用计歹毒、行动力强、出其不意、敌将指挥官性格阴毒,十分狡猾!而士兵纪律严明,更像是奴隶的感觉。”贺一航轻轻叹了口气,“换句话说,我们是瓷器对方就是瓦罐,关键时刻他们是会不惜与我们同归于尽的,这种敌人最不好对付,今后要加倍小心。”

众人听了贺一航所说,仔细想想的确如此。

见众人忧心,贺一航倒是觉得自己说得严重了,笑了笑,“无妨,看到坏的一面也要看到好的一面。如果是一盘棋的话,起码我们是得了先手,这第一仗,也算打得漂亮。”

众人都点头,心说——什么叫也算?简直是兵不血刃的漂亮仗。

正如贺一航所预料的,对方的确是“瓦罐”。

在瓶川河边准备活捉敌军的封啸天和沈绍西并未如愿没抓住一个战俘,捡到的都是尸体。

瓶川河边,那些黑衣的敌军一个两个不是战死就是被俘之后服毒自尽,河滩上横七竖八都是尸体,河水都红了一大片,场面十分灿烈。

收拾战场的封啸天直晃头,“至于么!又不是什么守城战,都不拿自己当人啊说死就死。”

沈绍西则是庆幸自己看不见这场面。

吞尸池里的伤亡更加惨重,草场差不多都炸平了,形成了一个大坑,地下水冒上来,这回成了真“池子”,有多少敌军死在里头无法估算。而那位敌军将领“毒火”也没抓着,是提前跑了,还是被炸死在吞尸池里了,没人知道。

贺一航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带着中麓军和开封府众人回了黑风城。

瓶钟城百废待兴,黑风城派了工匠帮忙修缮房屋。

兰克靖铎退了位,兰克明继承瓶钟王之位,和兄弟兰克弥率领城中百姓一起重建瓶钟城,干劲十足。

赵普只留了那枚兵符和几枚联络用的响箭给兰克明,没留下一兵一卒。

按理来说,赵普大可以留下驻军在瓶钟城,以保护为名,让兰克家族成为傀儡皇族,强占瓶钟城。可他没那么干,赵家军所有兵马拉回黑风城,倒是每隔一段时间,会派人送一些物资和木材石料过来。

所谓君子之交,不止兰克明和兰克弥,连瓶钟百姓都为赵普所折服,不用买不用逼的交情,才是真交情。

再加上兰克弥崇拜中原武学,没事儿总往瓶钟城跑,如今跟同龄的太学众学生已然成了好友,现在他最大的心愿是能去一趟开封府,见识见识。

短暂的风波之后,西域恢复了平静,转眼已经入冬。

西域的冬季天寒地冻,但也相对比较太平,塞外暴雪封路,什么兵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发动攻势,所以冬季是西域最安稳的一个季节。

展昭等人第一次在黑风城过冬,本以为闲来无事,却不料,迎来了到达黑风城之后的,第一桩奇案。

作者有话要说:

战卷01瓶钟彩鸦·瓶川河之战 已经完结,

《黑风城战记》是战卷和案卷的结合,除了打仗还有破案。

第二卷 逍妖楼。

第28章 【意外】

黑风城的深秋,连着下了三天的雪,这一日终于放晴,全城银装素裹,冻得人精神抖擞。

天不亮,赵家军的将士们就将操场上的积雪铲掉,天亮之后,开始正常的操练。

这些将士们也挺逗,铲了雪之后,在操场边堆了一个比城墙还高的雪兔子,害得鲁严老爷子一大早就上火,“要是塌了不是跟雪崩一样?你们都还小啊!”

展昭起床想开门出去吃个早饭但推了两下门,门没动。

展护卫抱着胳膊站在门前歪着头打量。

白玉堂不解问他,“猫儿,干嘛?”

展昭神神秘秘地指了指门,小声说,“门打不开了。”

“所以呢?”白玉堂不解。

“会不会是有人恶作剧?”展昭警惕地围着门转了两圈。

白玉堂无奈,“是冻住了而已。”

展昭一愣,看他,“门都冻住了?”

“天冷的话很平常啊,大概昨晚雪积得过了门槛,天不亮的时候是最冷的,门就给冻上了。”说着,五爷推开窗户,对展昭招手,“来,从窗户出去。”

展昭一脸“长知识了”的表情对白玉堂点头,“不愧是天山长大的啊!”

说着,展护卫往窗外一蹦,随后就听到“哎呀”一声。

白玉堂往窗外一望就见展昭掉进窗外的雪堆里了。

五爷忍笑。

展昭仰脸看了一眼白玉堂,头顶上“哗啦”一声,屋顶上滑下来一大捧雪,砸了展昭一身,加上地上那些,展昭成了个大雪人不知为何看着还有点像猫的外轮廓——雪猫。

与此同时,笑声传来。

展昭扒开雪堆抹了把脸,就见房门口,霖夜火正拽着房门的门把,难怪刚才打不开!屋顶上,小良子乐得直奔,两人一脸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对面的石桌上,正在吃早饭的天尊和殷候都捂着嘴。

火凤松开了门把手,指着展昭,“门冻上了你都信,蠢猫哈哈噗。”

霖夜火正嚣张,远处“呼”一个雪团子飞来,砸了他一脸。

火凤抹脸一甩袖,“哪个敢袭击本大爷的脸?!”

转过脸看,就见邹良正拍手上的雪花,霖夜火捡起地上的雪团子还击。

一个雪团子扔过去,邹良一歪头那雪球就砸向了他身后的房门。

正好房门一开,小四子欢欢喜喜跑出来,“嘭”一声,被一个跟自己脸差不多大的滚圆雪球拍了一脸。

小四子懵了就一屁股坐门槛上了,身后跟出来的公孙赶紧抱起来,“谁啊!”

小四子眨眨眼,双手捧住腮帮子一缩脖子,“讨厌啦!”

屋顶上一群影卫连发雪球就砸霖夜火,给小四子报仇。

霖夜火往旁边一闪就想夺门而逃,赵普正好走进来,霖夜火赶紧让开,好悬没撞上。

赵普本来刚走进门看到公孙抱着小四出来,就想凑上去,谁料眼前突然红影一闪,九王爷一蹦,心说谁啊!刚一个愣神,被自家影卫糊了一脸雪球。

影卫们一惊都跑了。

九王爷擦着脸进门,抬脚一绊,把身后的火麒麟绊了个跟头摔雪地里了。

火麒麟一头红毛顶了满脑袋雪爬起来要跟赵普拼命。

另一边厢,展昭举着两个雪球追得白玉堂满院子飞,边扔边喊,“耗子你竟然暗算我!”

早起的太学众学生们也加入了战局。

一大早,帅府的院子里雪球乱飞。

天尊和殷候坐在石桌边边吃早饭边摇头,“啧都是小孩子!”

终于,众人休战吃了早饭,正计划着上街溜达一圈的时候,外边鲁严跑来了。

老爷子进门给赵普行了个礼,没禀报军务,反而是到了展昭身边,“展大人,有空么?”

展昭点点头,他闲着嘞。

“那正好,城里出了桩案子,您要方便帮忙去看看?”鲁严跟展昭打商量。

展昭还挺意外,“人命案?”

鲁严点头。

跟别的州城府县不同,黑风城是没有衙门的,一切都是赵家军在管理。城中治安有专门的军校负责,但最终还是要报给鲁严。

赵普挺纳闷,“黑风城里出了人命官司?是不是将士喝醉酒伤人了?”

邹良眼睛一眯,“谁这么大胆?”

鲁严摆手,“不是军营的人元帅,是普通百姓家里出的人命官司。”

白玉堂问,“案子很怪么?”

鲁严点点头,“的确是有些特别,开封府办案比较有经验。”

展昭点头,反正他闲着呢,有个案子查查也不错。

公孙去带上了小四子,提着药箱,帮着去验尸去了。

其他人也闲着没事,就一起跟着去。

案子发生的地点,就在黑风城书院斜对过,一家客栈里。

黑风城由于赵家军军纪严明,而且人口不多,所以很少出这种命案,因此有些轰动,大门口围了不少人。

展昭他们进入客栈,就见几个伙计站在一旁正私下交谈,不远处的一张桌边,坐着个年轻的女子,样貌端庄。

而就在那个女人坐着的桌子前边,躺着个满头是血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长什么样子有些分辨不清了,因为头上脸上都是血,地上也有一滩血,应该就是死者。

而在死者身边,躺着一把带血的锤子。这是一把木柄的铜锤,是平日木匠会用到的工具,不大,做工考究。

公孙过去大致检查了一下尸体,就说,“被锤子砸了,从楼上摔下来了等一下”

公孙说着,又发现尸体的嘴里有血,察看了一下,皱眉,“他怎么舌头也被要掉了一些然后下巴也破了,唉?胸口这是被木桩扎过么?怎么搞的?”

展昭等人都看着这伤痕累累的尸体,纳闷这位仁兄是被多少个人弄死了多少次啊?

鲁严给展昭等人介绍,“这位死者叫沈大,是这家大福酒楼的掌柜,这位是他的夫人。”

沈夫人起身,给众人见礼。

展昭给她还了个礼,问,“沈夫人,沈大是怎么死的?鲁大人说你看见了?”

沈夫人叹了口气,“不止我看见了,店里的伙计也都看见了。”

众人看一旁正小声议论的伙计们。

几个伙计都点头。

沈夫人示意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伙计说。

那伙计就过来,告诉了展昭等人事发的经过。

用伙计们的话讲,这位沈掌柜的死,完全是一个意外。

展昭等人都皱眉——都伤成这样就差五马分尸了,竟然只是意外?

伙计详细讲述了一下事发的经过。

事情是这样的,今早,沈大起床之后发现二楼的栏杆的扶手松脱了,一根木桩杵在外边,十分的危险。他拿来了锤子,准备将那扶手装回去。可是就在他拿着锤子走出门的时候,突然被门槛绊了一下,他往前扑去,下巴颏在了栏杆上,结果把舌头咬掉了小半,他疼的直蹦,流了好多血,脚下被血一滑,摔在了那根木桩上,胸前被捅了个窟窿,木栏杆也被压塌了,他就从二楼直接摔下去摔到了楼梯上,滚下楼后,又不偏不倚被飞起落下的锤子砸中了头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众人维持着惊骇的表情听着伙计说完。

连一贯面瘫的白玉堂都难得地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天尊和殷候活了一百多岁了,头一回碰到这种倒霉蛋,修个栏杆而已么,结果就莫名其妙地死了,死得还挺惨。

沉默片刻感慨了一下掌柜的倒霉之后,展昭问众人,“你们都看见了?”

几个伙计和那位沈夫人都点头。

展昭也没出声,如果真是意外,那这位沈大可能是世上最倒霉的人,可如果不是意外那么就是这几个伙计和沈夫人串好了供,店里只有他们,也没有其他目击者,死无对证。

鲁严无奈对展昭一摊手,这种情况普通军校是没处理过。

展昭点点头,这种案子在开封府倒是很常见,的确有很多情况是几个目击者就是凶手,害死人之后串供想逃脱罪责,最有嫌疑的那个就是这位沈夫人了。

可就在众人怀疑这几位证人证言的可信度时,那位沈夫人却开口,“不是意外。“

众人都看她。

“虽然我相公是意外死的,但他的意外死,不是意外!”沈夫人认真说。

“夫人只是巧合,那些怪力乱神不能信的啊。”一个伙计说。

展昭对那伙计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打断沈夫人的话,“夫人觉得,是有人害沈掌柜发生了意外?”

沈夫人点头。

“是谁害的?”白玉堂好奇。

沈夫人抬起头看了看众人,又叹了口气,说,“我。”

这下,众人都愣住了。

赵普看了看鲁严。

鲁严对九王爷点点头——展昭招奇案的说法果然不是假的啊,黑风城多少年没出过这种奇事了!

公孙不解,问沈夫人,“你是说是你害你丈夫发生意外的?”

沈夫人点点头。

霖夜火憋不住了,“你是怎么害你丈夫发生这种意外的?设了陷阱啊?”

沈夫人眼圈一红,“我昨天咒他了。”

众人越听越糊涂——咒?

沈夫人道,“他最近总跟一个琴姬来往,我一气之下,咒他不得好死。”

众人无语望天。

赵普叹了口气——这是天太冷冻傻了啊!

展昭哭笑不得,对她道,“夫妻吵架咒骂两句是平常事,并不能导致人这样”

沈夫人摇头,“不是!我下的是血咒,三天之内我必定要给他偿命的!”

说完,那位夫人就哭了起来。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

五爷也只能表示无奈——原来离开开封府之后还是会遇到这种怪事啊。

公孙好奇问,“什么血咒啊?”

“是跟血妖下的咒。”伙计道。

展昭不解,“雪妖会吃人,会假装成迷路的女子把人骗走之类的我也听过,怎么雪妖还管下咒的么?”

“她说的不是雪妖,是血妖。”鲁严小声跟展昭解释,“西域一带妇人间流传的一种说法,准备一个杯子,陆续滴进自己手指中的血,按照一个步骤下咒。”

展昭睁大了眼睛看鲁严——你们黑风城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平日都玩这么刺激啊,开封城那些个没事就会绣花买菜做个饭什么的谋杀亲夫也最多弄包耗子药。

老爷子也无奈。

“血妖传说西域一带的确是有的。”霖夜火显然也是听过,“不过下血咒很麻烦的,民间传的那种法子也是瞎编的居多,而且一旦成功,下咒之人三天内必死,是跟人同归于尽的方法。”

说到此处,众人都去看那位沈夫人——换句话说,这位夫人只要能活过三天,这里头就没血妖什么事儿了!可相反的,如果三天内真的死了呢?那凶手是血妖?

第29章 【偶然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