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糯米的住宿费、狗粮费、驯养费,美容费都算在了饭里。

她再说下去,就是矫情,只好妥协。

于是,这饭一送就是两周,风雨无阻。

计孝南19点15分准时提着食盒来到皛皛家,按了门铃,却无人回应,这是他送饭以来,头一回扑空。

他又拍了拍门,确定皛皛不在家,估计是下班路上堵车了,无所谓等个几分钟,就是食盒里的香味太浓郁,让他有点把持不住。

今天可是蓬莱阁的瑶柱贵妃鸡,他的最爱,上蓬莱阁必点的一道菜,那真是皮滑、肉嫩、骨香、鸡味十足,回味无穷。

眼珠子咕噜一转,反正皇后娘娘还没回来,他偷吃一点也不会被发现,就吃一只鸡翅…再加一只鸡腿。

他躲到墙角里,鬼鬼祟祟的打开食盒。

走廊里是感应灯,没什么动静就会熄灭,黑灯瞎火的,他正吃得欢。

安卉提着刚买的草莓蛋糕来看皛皛,冷不丁发现角落有个人影,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吓得当场尖叫,“有贼啊!”

这一叫,走廊里的灯立刻放光,把计孝南照了个上下通透。

他嘴里还塞着鸡腿,听到安卉的声音,立马转过头,咽下嘴里的鸡肉,喝道:“瞎叫什么!”

他差点被鸡骨头噎死。

安卉认出了他,没怎么多想,冲口一句:“你这小受怎么在这?”

“什么小受?”计孝南自然也认得她,和他抢排骨的女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像小受了。”

他承认自己长得有点奶油,但也不至于沦落到小受这个地步吧,他绝对是百分百直男。

“你什么眼光,没瞧见我清朗俊秀,一脸男人味吗?”

他把吃剩的鸡骨头神准的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销毁偷吃的证据。

安卉瞅了他一眼,凡是和康熙有关的人,她一律差评。

“什么清朗俊秀,少往脸上贴金,你顶多就是9块9包邮的长相。”

“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他直觉这话不好听。

“不懂啊?”安卉捂嘴偷笑道,“康熙要是正品,姓卫的就是高仿,耿不寐是淘宝特买,你…”她上上下下打量他,用看地摊货一样的表情说道:“9块9包邮,我都嫌贵!”

计孝南这辈子就没遇过这么牙尖嘴利,骂人不带脏话的女人,竟敢说他长得丑。

大学时代,谁不说他玉树临风、相貌堂堂、胸脯横阔、才高八斗。

若在古代,头戴一片毡巾,身穿水墨锦衣,怎么也属于一朵梨花压海棠,玉面小白龙那个范畴里的。

这女人什么品位!

他学安卉的样子,也跟着上上下下打量她,鄙夷了一句:“我要是9块9,你也好不到哪去,你个死三八!”

“你敢骂我三八!”安卉怒目圆睁,说话的声线都是颤抖的。

计孝南对她吐了吐舌头,作了个鬼脸:“骂你怎么了?死三八!”

这绝对是火上浇油。

安卉怒了,她可是演过泼妇的,怒气如同涨满河堤的洪水,突然崩了堤口,将手里的蛋糕直接砸向他的脸,然后抡起肩上的小包抽他。

计孝南没想到她会动手,躲过她丢来的蛋糕,反射性抓住她的包,两人像拔河似的,谁也不肯让谁。

蛋糕落在地上,成了一滩泥。

“你放不放手!”安卉扯着自己的小包,试图用自己的恨天高踩他的脚。

“哇靠,你知不知道高跟鞋属于杀伤性武器。”计孝南只是扭来扭去的躲她,对女人动手可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你放手!”安卉拼了命要把包抢回来。

计孝南怎么可能会放,放了不等于让她有机会攻击自己,他可没那么傻。

嘶的一声,小包不堪凌辱的出现了一道裂口。

安卉急得直跳脚,“你给我放手!我刚买的新包!”

Chanel2.55款早春限量版方扣徽章包,售价RMB36000,她今天可是第一次用。

她心疼死了,急得脸也憋红了,见裂口越来越大,一副快哭了的模样,计孝南心一软,手就松开了。

安卉还在用力扯,他一放手,惯性使然,她直接往后仰倒。

计孝南一惊,赶紧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怕她后脑勺着地,到时脑浆迸裂,可就有理说不清了。

不知道是他刚吃过鸡,手没擦干净,过于油腻了,还是安卉的皮肤太滑嫩,他竟没抓牢她。

安卉见他靠近,第一反应是用手抓住他的衣服好稳住自己,脚上的10寸恨天高踩到了地上的奶油崴了一下,她尖叫一声,更用力的抓住计孝南的衣服,整个身体的重量都用了上去。

计孝南被她这么抓着,也没稳住,跟着一起摔了下去。

安卉的脸都白了,这一摔恐怕会出大事情,计孝南处于道义伸出手护住她的后脑勺。

呯的一声,两人摔倒在地,叠在了一起,男上女下,还来了个亲密大接触——嘴对嘴。

这一下让两人都僵住了,世界就此安静。

安卉身为女演员,并不陌生接吻,对她而言,接吻就是肉碰肉,没什么激情可言,但从没接过这么油腻腻的吻,还一股鸡肉味。

计孝南刚吃了一嘴的鸡,嘴都没擦过,自然是油腻的,他显然也被吓到了。

“你个下三滥的流氓!”安卉爆发了,抡起小拳头猛捶他。

他的脑门子挨了好几下,躲都来不及。

操!这是他的初吻!洁身自好27年,就毁在这个泼妇手里了。

安卉使劲力气推开他,不顾身上沾满了奶油,从地上爬起来,抡起手里的包对着他又是一阵乱抽,“敢吃老娘豆腐,我杀了你。”

她真是气疯了,忘了手里的包已经不起摧残。

“你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计孝南用食盒挡着她的连番攻击,秉着好男不跟女斗,他没还手,拼命往墙角里躲,到最后只能蹲在地上抱着脑袋承受她的抽打。

“别打了!姑奶奶!”他讨饶。

“你个混蛋!老娘青春无敌,貌美如花,竟然让你占了便宜!”

皛皛上楼刚拐弯,就看到了这滑稽的一幕,安卉披头散发的像个母夜叉,拼命抽打着躲到墙角里的计孝南,活像当家主母在教训奴才。

安卉一见到她,立刻呼救:“皛皛,这个流氓,他…他…他…轻薄我!”

“轻薄我”三个字让皛皛的脸色一沉,暗黑色的瞳孔瞬间涌出凌厉,将安卉护到身后,对着计孝南散发出无边的杀气。

计孝南吓得牙齿都打颤了,这杀气凛凛样子比康熙生气的时候还可怕。

他立刻高举饭盒,作臣服状,缩在角落里解释道:“我是来送饭的!误会!真是误会!意外事故!”好似怕皛皛不相信,他又指向安卉:“是她先骂我的!”

皛皛深知安卉有把圣人弄疯的本事,尤其一张利嘴,见到不喜欢的人就会冷嘲热讽。

安卉因为有皛皛在,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叫嚣道:“我骂你怎么了?你活该!皛皛,揍他!你看,他还把我的包都弄坏了。”

计孝南立刻反驳道:“你这是恶人先告状,是你用包来抽我,它才会坏得。”

这女人太不可理喻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皛皛就明白了个大概,笃定是安卉先惹得人家,她的脾气她最了解,疯起来就没底。

“进来!”她开了门,拽着安卉的衣领往里拖。

她还有笔帐,要跟她好好算一算。

“皛皛,你怎么不帮我,反而帮他。”安卉嘟着嘴,脸都气鼓了。

计孝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万一皇后娘娘也是个护短的,他这条命就算完了,还是走为上策。

这时,景飒突然出现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皛皛诧异的看着她,“你怎么也来了?”

这是嫌她还不够乱是不是?

景飒没吭声,垂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怎么了?”她对景飒身后的男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景飒抬起头,双手合十,朝她拜了拜,“皛皛,对不起,穿帮了!”

她皱眉,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穿帮了?

景飒身后的男人开口了:“端木小姐,我是公安局…”

曹震的话还没说完,公安局三个字足以让皛皛明白穿帮的意思。

她狠狠瞪了一眼景飒,景飒缩了缩脖子,又把头垂了下去。

皛皛大步一跨,将景飒也拽进了屋,再将计孝南手里食盒提走,一句话没说,大门一关,直接将两个男人隔绝在外。

公安局刑警大队队长曹震对着紧闭的门扉哭笑不得,果然如景飒说得,她不喜欢见生人。

他瞅了一眼身旁的计孝南,不能确定他的身份,试探性的问道:“男朋友?”

计孝南的脑袋立刻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送外卖的。”

说完,他拔腿就溜了。

今天万岁爷没上线,大家不要着急,后面会有的。

先恭喜老计,老婆即将到手。

哈哈~~~~

Round 26 (上)

皛皛将食盒放到餐桌上,转头看向景飒时,清丽的脸蛋已染上了一层寒霜,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正在慢慢结冰。

景飒心惊胆战,一颗心险些跳出胸口,立刻举起双手,求饶道:“坦白从宽!我自首!”

安卉是最莫名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张望,气氛看起来不妙,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皛皛,我先去洗澡,你们…有话好好说。”她头发和身上都是奶油,决定先把自己弄干净再说。

可惜浪费了一盒草莓蛋糕,她在心里又把计孝南臭骂了一顿。

皛皛侧眸觑了景飒一眼,“说吧!”她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像缓缓流淌的河水。

景飒的心却是一阵冰凉,越是平静,代表她越生气。

她紧张吞了口唾沫,缓缓道:“其实上次快感杀手案时,邓局就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

“他怎么会知道?”

特警教官的工作,是父亲生前的好友,黑豹特警前任武术教官推荐所得,由他做了担保,履历上她只写了毕业于美国马里兰大学,对于自己曾任职FBI的事情只字未提。

在黑豹,只有白露和张医生知晓她的过去,白露是因为她的父亲——特警前任武术教官,张医生是父女俩为她安排的心理医生。

“是我师兄,他去美国研修时遇到了FBI的人,那时案子不是破不了吗,他就求教了FBI的人…”

皛皛明白了,她的身份泄露是一个偶然。

景飒继续道:“邓局当时就要我和师兄去黑豹要人,但那件案子已经被你分析出了结果,我们忙着抓人,要人的事情就搁置了,我发誓,那时有关你的事情,我一个字都没提。”

不仅没提,她还想尽办法遮掩。

皛皛相信她说得,否则门外的人也不会现在才来。

“那么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面对她的质问,景飒显得很无措,她瞅了一眼紧闭的门扉,“皛皛,你看…我师兄还在门外,你要不先让他进来。”

这件事,还是让师兄跟她说比较好。

“有他没我!”在她面前毫无求情可言。

景飒哭丧着一张脸,说道:“他是我师兄,也是我上司。”

“与我何干!”皛皛冷情的回应。

特警和刑警虽然都是警察,但不是一个部门,她不必讨好一个不相干的人。

景飒深知她的脾气,心里直捉急,跑到门口,往猫眼里张望了一眼,希望师兄已走,好让她安生的度过今晚。

结果,曹震居然还在,正十分悠闲的靠着墙等候,一点没有被拒之门外的窘迫,看来他对她很有信心,认定她能说服皛皛。

“皛皛,我先提醒你,我这位师兄是出了名的固执,你要不肯见他,多久他都等得下去。他有个绰号叫蹲点王,曾经为了抓捕一个凶手,在民居里蹲了三个月,一步都没离开过,除非你是不打算出门了。”

守株待兔绝对是师兄的绝活。

皛皛本不想理会,但总不能让一个男人呆在自家门口不走吧。

她似乎想通了,伸出手,将门打开。

曹震没想到会这么快,有些诧异,赞许的看向景飒。

他是典型的东北汉子,高大、健壮、肤色有些黑,应该是长期出外勤晒黑的,五官有棱有角,十分英俊,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一点看不出是干警察这一行的,最扎眼的还属他的笑容,慈眉善目,笑得有点像弥勒佛,但眼里不经意流露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组合成了一种很复杂的气质。

“端木小姐…”他笑容满面,像个军人一样站得笔直。

“我不想听废话!”皛皛打断他,脸上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这一点都没打消曹震的笑容,他站在门口,也没要求进门,直言不讳道:“市公安局想正式聘请你为犯罪分析组顾问,并授予一级警督。”

一级警督算正处级,县公安局局长就是一级警督。

“我拒绝!”皛皛雷打不动,一点没动心的意思。

曹震毫不气馁,脸上的笑意依然阳光灿烂,“那么我们换种方式,端木小姐可以告诉我你的条件。”

皛皛冷笑,“如果我说20万一个案子呢?”

景飒在后头猛抽了一口凉气,这绝对是狮子大开口,很多案子的悬赏金额都没有这么高。

曹震愣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蹙眉看向她,若不是知道她的事迹,他很难想象眼前这个看起来还未成年,娇小又漂亮的女子,会是FBI犯罪分析组最年轻的组长,但人不可貌相的真谛没有人比警察更清楚,她的履历已经证明了一切。

他暗了双眸,这个条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她看上去不像一个向“钱”看的人。

“端木小姐,难道不知道正义两个字怎么写吗?”他不想口出恶语,只想提醒她。

“正义?”皛皛默念这个词的时候,身上散发出透彻心肺的冰凉,眼里满是鄙夷,但声音很平静,声线没有一丝的颤抖,“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正义代表了什么,尤其是它背后的代价!”

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人,有什么资格和她谈正义。

她曾经也视正义为信仰,决心将它贯彻到底,可结果呢?

家破人亡!

她的父母、未婚夫连完整的尸体都没有,一块一块的被装进黑色塑胶袋拎去了敛房。

曾经的幸福和美好,现在只能带给她锥心的痛楚,痛到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痛到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尝不出甜的味道,痛到甚至连麻木都不会。

她后悔当初没有听教授的话,留在大学任教,不去做授人予渔的人,非要做冲锋陷阵的英雄…

正义!?她只觉得这两个字充满了讽刺。

她仰起头,吸了一口气,睁大了双眸,泪花像水晶一般凝结着,偏巧有一滴泪,流过了她的脸庞,把所有的悲伤都凝固了。

景飒从背后冲了出来,将曹震推离了几步,“师兄,不要再说了!”

曹震到嘴边话,只得吞了回去,他看向景飒,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们是警察!”

“我知道!”她清楚警察的职责,但她不想看到皛皛难过,不想再看到她灰冷到连感知都没有的眼神。

她又推了一把曹震,“我们走,今天到此为止!”

两人到了楼下,景飒对着他破口大骂道:“说好了不会刺激她,你看看都干了什么?”

亲和的笑容从曹震脸上慢慢消失,静静的夜里,响起一种支离破碎的声音:“这世上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受过那样的伤害。”

景飒一僵,再说不出一个字。

两年前,曹震的妻子和3岁的女儿被凶手报复,活生生的被装进铁笼里,沉入了水库,他甚至不知道是哪一座水库。

他望着星空苍凉一笑,转身离去,踏着散漫步履的背影,像寒冬里的掠影,冻尽了一切悲欢。

时光流逝,快乐已化为灰烬,风吹灰扬,是宿命里的悲伤离别,也是不堪重负的的痛楚和思念。

曹震这个人,大家不要担心,不会成为奸夫的…真的…本文很干净,不会出现N男喜欢1女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