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景飒到了两杯茶过来,茶叶是康熙特地准备的,覆盆子蓝莓花茶,酸甜可口,泡好后,颜色也好看,就像紫红色的玛瑙色。

皛皛喝了一口,这个酸度,正是她现在最喜欢的,“邻居是男是女?”

景飒因为嫌有点酸,加了两颗方糖到杯子里,搅拌后,试了试味道,大概是甜过头了,她又加了点水,“档案下面有份报案书,上头有写。”

皛皛找了找,果然找到了一张纸张已发黄的报案书。

景飒道:“XX年下午13点15分报的案,报案人是黄招娣,她与死者算是青梅竹马,两家也住得近,死者当年一个人来璃山旅行,之后过了半个月也没回来,她就觉得奇怪,后来因为一直联系不上死者,她起了疑,就向公安局报了案。”

“死者没有亲人吗?”按照道理一般最先发现死者失踪的应该是家人才对。

景飒摇头,“据前去问询的警察反馈,杜芙的父母在她18岁的时候就双双去世了,杜家人丁稀少,有几门亲戚,但都离得远,不怎么联系,长久下来也就不来往了,杜芙父母去世的时候,她还在读高三,因为这事,她估计伤心难过,辍了学,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伤心难过了,性格大变,变得很是孤僻,平常都不出门,老把自己关在家里,也没有出去工作。”

“没有工作,她怎么生活?”父母去世时,她不过刚成年,又没什么亲戚照料,没有了经济来源,她吃什么喝什么。

“哦,是这样的,杜家在当地算是小康人家,严格说起来还是书香门第,有经营一家书店,生意不错,攒了不少家底,听说还珍藏了几本很有来头的古书,杜老夫妇去世后,杜芙就将这些古书都卖了,拿了一笔钱。”

“也就是说她靠着父母留下的财产过活。”

“没错!”

皛皛又问道:“她也没有结婚?”

“没有,别说结婚了,连男朋友都没有过,父母去世后,她就一直躲在家里,不和人来往,几乎没出过门。”景飒诉说着Y市公安局警察问询回来的信息,“简直是骨灰级别的宅女。”

“她这可不算宅!”

宅不代表不出门,不交际,现在的宅家一族,只是不喜欢出门,但社会交往还是很多的,微信、微博、QQ都是交际的手段,也诞生了SOHO一族,即在家办公的族群。

景飒道:“我就是打个比喻!”

现在不都喜欢把不爱出门的人比作宅男宅女的吗。

皛皛思索道:“这就奇怪了!她既然不喜欢出门,又不爱交际,那她为什么会来璃山旅行?这似乎不符合她表现出来的性格,如果我没估计错,父母死后,她可能受到了刺激,封闭了自己,不排除有抑郁症,也可能有轻微的厌世症状。”

照理说,这类人的确会给自己下一道‘紧箍咒’,将自己锁死在自己创造的时间里,如果没有心理医生的介入,或是开导,她可能一辈子都会这么下去,直到闷死自己为止。

“我也觉得奇怪,但过了9年了,警察去问,有些细节也问不出来了。”

皛皛又问道:“黄招娣就没有这方面的信息?警察不是去问询了吗?”

“是去问询了,但都过了9年了,现在这世道,一年就能变一个样,就别说9年时间了,Y市公安局派去的警员,也只是到杜芙居住的小镇上做了个调查,但她深居简出,很多事当地人都记不起来了!”

“不是有黄招娣吗?她不是和杜芙是青梅竹马吗?”

“问题就出在这个黄招娣身上,警察去后才知道,她三年前中了风,半身瘫痪,说话都不利索了,还大小便失禁,儿子媳妇就把她送去了养老院,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她哪还想得起以前的事。”

算算岁数也是60岁的老年人了,身体不好也是正常的。

“说话不利索不代表她真想不起来,缺的是有效引导,另外,既然杜芙老躲在家里不见人,那黄招娣又怎么知道她去璃山旅行的事,我觉得在这里头,黄招娣那里一定有很重要的线索。”

景飒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放心,我已经让师兄亲自去Y市了,等师兄找到她住在哪家养老院后…”她挑了挑眉头,瞅向皛皛,“你确定你家那位门神会放你去Y市?”

按照先前的那番话,她是肯定要亲自去找黄招娣问话的。

“Y市离这里又不远。”正确的说,璃山就在Y市的隔壁,开车过去也就1个多小时。

“这可是你说的,你别到时又让我一个去问话,你知道的,对付小孩子我还行,对付老人家,我真没那个本事。”

“知道啦,我不会放你鸽子的。”

皛皛说这话时,其实心里也没有底,康熙连璃山公安局都不想她过来,要是对他说,为了查案,她要跑去另外一个市,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暴跳如雷…?

应该不会,她现在是孕妇,他是不可能对她发火的,顶多凶两句,脸再更黑一点。

十有八九是碎碎念无签字后,粘着她,要陪她一起去。

嗯,这个不算太糟糕。

想着,她心里就有点数了,决定今晚回去好好和他说。

而在另一边,康熙火速回到了雪月花,一进房就到处找汤圆,平日里,要是他不在,皛皛也不在的话,小家伙就会在院子里找乐子,刨个坑,挖个土什么的,这是它这个年龄段最喜欢干的事情。

说到刨坑的本事,它真能算上犬类中的挖掘机,最高纪录是挖了个能把它自己彻底掩埋的坑,里头还储藏了不少它不知道从哪里叼来的骨头、玻璃杯、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

为此,雪月花的老板娘每次看到院子里又多了一个坑,就往房费结算上加一层。

这庭院的布局本来挺美的,自从有了这个小家伙,就成地雷区了,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坑。

康熙很快就在院子里找到了真在挖掘新基地的汤圆,它挖得正起劲,只看到撅起的小屁股,上头的大尾巴摇得极速,活像个螺旋桨。

他奔了过去,二话不说将它提溜了起来。

汤圆吓了一跳,死命挣扎,但小鼻子嗅了嗅就闻出是谁的味道了。

“汪?”它歪着脑袋看向康熙。

只见康熙两眼放光的看着它,那眼神就像要活宰了它,然后将它清炖了似的。

它的小心肝立刻闷跳,下意识的夹紧尾巴,两只眼珠子迅速往他身后看去,目的很明确,看皛皛在不在。

他身后哪有什么人影,连个屁都没有。

它的小脑袋瓜子立刻拔凉拔凉的,拱起前爪,开始朝康熙卖萌的拜拜,“汪汪!”

“叫什么?”康熙凶它,“我又不是要吃了你!”

“汪?”汤圆竖起大耳朵抖了抖。

“呵呵…”康熙捏住它后劲的肉,将它提到眼门前,“汤圆啊汤圆,这次可要靠你了,你要是想往后有好日子过,你就乖乖听话。”

汤圆绝对是听懂了,立刻做出很乖的表现,伸出舌头往康熙脸上舔了一口,然后哈哈的吐着红色的小舌头。

康熙嫌弃的把脸别了过去,用手擦了擦,“不准舔!”

“呜…”汤圆委屈的垂下脑袋瓜子。

“现在开始我要魔鬼训练你,你可不许偷懒!”

汤圆:“…”

要是它会说人话,一定会说:这个男主人真是不好伺候。

Round 166 求婚(四)

傍晚,皛皛回到雪月花,忙了一天,她精神很不错,或许是案子有了进一步的线索,她有些兴奋,即便没有午睡,她也不觉得困,倒是肚子很是饥肠辘辘了。

一踏进房间,她就嚷嚷着要吃饭,一边脱外套,一边点着菜。

这现象就像个千金小姐,正对着有求必应的管家提要求。

管家自然是康熙,把一个本来无欲无求的姑娘,宠成这般,不得不说这也是他的一个‘功绩’。

皛皛盘腿坐在餐桌旁,一是等开饭,二是纠结着要怎么对康熙说去Y市的事,像以往一眼,她习惯性的唤了一声汤圆,准备在吃饭前好好逗逗它。

哪知唤了好几声,汤圆都没反应。

“小家伙呢?”她看向康熙。

康熙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指了指角落的狗窝。

皛皛视线瞥了过去,果然看见汤圆在趴在窝里,狗窝是屋子的造型,厚实的帆布里填充了海绵,看上去相当挺括,进出口的地方被汤圆的胖乎乎的小屁股给塞满了,它正头朝里的呼呼大睡。

这可奇了怪了,平日里,只要她一回来,汤圆势必会绕在它身边求抚摸,求抱抱。

她疑惑的顺着榻榻米爬了过去,“汤圆?”

皛皛戳它都没反应,只好爬到另一边,往小窗里看,小家伙睡得正香,还打着轻轻的小呼噜。

“它怎么了?”竟然这么早就睡觉了,往常可是上蹿下跳的终日不得闲啊。

“我怎么知道!”康熙摸了摸鼻子,把脸扭到一边。

他可不会说这是自己下午特训造成的。

“会不会生病了?”目测狗是不是健康,最直观的就是看他的眼睛、鼻子、还有活跃度。

“不会,它可是吃了两盆狗粮才睡得。”

这就和人一样,能吃得下,就代表不会有什么大病。

皛皛狐疑的扫向康熙,“我记得今天没有你的戏份,你一天都会闲着,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欺负汤圆了。”

肯定和他脱不了关系。

“我欺负狗干嘛?”

“只要不顺眼,你连株牡丹花都会欺负。”她可是太清楚他那宇宙人的性子了。

康熙被她的话噎到了,脸皮子颤了颤,事情还没完成,绝不能让她发现,否则就没惊喜了,他咳嗽了一声,正色道:“胡说八道!”

他走到她身边,不等皛皛反应,他就从狗窝里拽出汤圆,使劲将它摇醒。

“臭东西,醒过来,不准装死!”

可怜的汤圆被它操练了一下午,体力告罄,回到旅馆就软趴趴的动不了了,哪还经得起他这魔爪的蹂躏,眼皮子睁了睁,也不挣扎,不是不敢,是真没力气了,当它看到皛皛也在时,犯困的眼眸立刻一亮,努力挣扎了一下,直往皛皛怀里扑。

“你别闹它,让它睡觉。”皛皛阻止道,伸手抱过汤圆。

汤圆一到她手里,立刻摇着尾巴讨好她。

“乖!”皛皛抚了抚它的大脑门,“不理这个坏人。”

她抱着汤圆又回到餐桌旁,让它舒服躺在她的腿上,然后对着康熙指使道:“肚子饿,做饭!”

康熙讪讪然的站起身,走过皛皛身边时,瞪了一眼汤圆,抱怨道:“你是第二个让我见识到什么叫情敌是条狗的女人。”

第一个不是别人,真是他亲爱的娘亲大人。

正如他家老爹说的,情敌是条狗这种事,真是能让人酸爽到外太空去了。

“不服啊!”皛皛抱起汤圆,往它小鼻子上狠狠亲了口,示威道:“来呀,咬我啊!”

汤圆是高兴了,康熙的脸皮却是抽搐了,她是明知道现在他连一根手指都不敢碰她的。

原因嘛…

苦逼至极的怕自己把持不住啊。

从确认皛皛怀孕开始,他都一直极力克制着自己,一有歪念和心魔,他就离皛皛三尺远。

想到这日子还要持续一年之久,他心里就拔凉拔凉的。

瞅了一眼皛皛,美人在旁,不能碰的悲哀,能怪谁,只好吸吸鼻子,握握拳头,再免费送汤圆两把锐利眼神之刀。

汤圆抖了抖小耳朵,这时候它是不敢造次的,见康熙瞪着自己,直往皛皛怀里躲。

怨念过后,康熙便尽责去做他的家庭煮夫了。

皛皛逗了一会儿汤圆,但汤圆实在太累了,没逗几下,它就打起了瞌睡,卷缩在皛皛的腿上又睡了过去,等它睡死了,她又将它放回了狗窝,然后去盥洗室洗了洗手,趁着康熙做饭,她拿出电脑笔记本,整理一下尸坑案的心得。

屏幕里有个尸坑案的专门档案,就放在桌面,点开文档,里头有所有已确认身份的死者档案,都被她放到一张页面上,现在有多了个杜芙。

在连环杀人案里,凶手作案的第一个目标往往是最关键的线索所在,也是最能体现凶手动机的源头,一般而言,只要知道第一个死者为何而死,那么案子大体方向就会显现。

但是这起连续死了12人尸坑案,却有个很让她无法理解的地方。

第一个死者死时51岁,算中年妇女,后头死去的死者年龄却都是20—30岁之间,没有一个是到中年这个层次的。

为什么呢?

而且,按照资料上显示,已知的死者中像灵茜,黄薇,都属于跋扈骄纵的女子,也就是所谓的泼妇,但是杜芙这个年龄最大的死者,是个不爱与人交际,终年躲在家里的女人,如她之前所推断的,杜芙很可能因为父母去世换上了抑郁症。

有抑郁症的人可不会是一个泼妇,大体这种人因为厌世,会变得十分消极,以情感低落、思维迟缓、以及言语动作减少典型症状,她不太可能为了一些事情,和人大吵大闹,更多的是龟缩起来。

这就让死者的性格产生了不同。

更重要的是,如果连性格都不同,那这12名死者还有什么是相同的,这对于破案而言会成为一个很大的阻碍。

如果找不到共同点,也就表示如果凶手再想杀人的话,她连可能会被杀的目标人物都找不到,也就失去了犯罪心理学里的预测之法。

所以,黄招娣这个人她必须要去见一回,她想要知道杜芙的过往,来判断她是不是真如警方所查到的那样,是个有点自闭的女人,在她的性格还没有彻底明朗前,她的存在绝对是是至关重要的。

再者,父母去世的打击虽然很大,但致死原因是车祸,从景飒了解到信息看,与杜芙没有任何直接或间接的关系,但她的表现却是如此的有负罪感。

当然因为父母伤心所致受到打击,一段时间郁郁寡欢,厌世的,大有人在,但像杜芙这样把自己紧闭了差不多一辈子的,却是少见。

是她本就性子懦弱,是朵被父母骄养在温室的花朵呢,还是有其他什么隐情。

书香门第的出生,应该是知书懂理的女子,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反转的这么极端吧。

在她看来,这是很值得探究的事情。

皛皛在自己的编写文档里注明了这一笔,目前她会将此作为重点的调查点。

接下来就是…她皱了皱眉头,就是对康熙说她要去Y市的事情了。

正当她思索着怎么开口时,康熙这位家庭煮夫端着锅碗瓢盆回来了,一贯的厨神技艺,她老远就闻到了香味,锅碗瓢盆上桌后,揭开盖的那一刹那,香气更使浓郁到让人食指大动。

大锅里浓厚的汤头,十分粘稠,一看就知道已经食材的精华都吸收了。

“老样子,先喝汤!”康熙布好碗筷后,先给她盛了一碗。

“鸽子汤吗?”她嗅着味道问道。

“我哪敢给你吃鸽子!”

不是鸽子孕妇不能吃,而是从小生长在美国的皛皛,根深蒂固的将鸽子当做和平的象征,是吉祥物,不是食物。

之前,他就做过鸽子汤,毕竟在中国,鸽子乃大补之物,最适合儿童和孕妇了,一开始她以为是小鸡,但见到脑袋后,她就一脸惊恐,明明连人类的尸体都不怕的人,见到鸽子头却是大惊失色。

她一副恶心的模样,好似看到的是不洁之物,“为什么会有头?”

康熙这才想起,西方国家的人吃禽类的食材时,是不会把禽类的头和爪子一起炖煮上盘的,就像感恩节吃的火鸡,一定去了脑袋和爪子的,基本上西方国家是不吃脑袋和爪子这种部位的。

既然有了脑袋,那么一开始以为是小鸡的皛皛自然看出那不是鸡鸭类别的禽类,而是鸽子,顿时脸都白了,那模样就像是爱狗的人,看到自家的狗被炖了一样。

因为怀孕的关系,她立刻大吐特吐。

自此,康熙可不敢做鸽子这道菜了。

“那是什么?”皛皛没敢尝,戒备的看着汤碗。

“燕窝鸽子蛋汤!”

“鸽子蛋?”皛皛一愣。

“皛皛,蛋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连受精卵都不能算,不算鸽子。”但比鸡蛋有营养就是了,还不会上火。

孕妇可是很容易上火的。

皛皛默然,其实她真的不挑食,只是偶尔对中国的饮食文化有点敬谢不敏,真是什么都吃。

不过,蛋这个食物,一直有着历史上最难解的问题,它到底算荤的,还是算素的?

嗯,一半一半吧,因为至少有一部分素食者,不吃肉,但鸡蛋却会吃。

她也就不为难康熙了,乖乖的喝了一口汤水。

没有禽类的腥味,融合燕窝的粘稠,味道真是顶呱呱的。

吃饱饭后,她继续对着电脑工作,奇怪的是康熙却不像之前那样,催促她早点睡觉,正一个人坐在床褥上,对着一张纸涂涂抹抹,像是在画画,他一脸严肃,画得十分认真。

原本积极工作的心态,立刻被他分去了一大半的注意力,她合上笔记本,想去看看他在画什么。

可人还没靠近,他就注意到了,将画纸给藏了起来,往被褥一下一塞。

这就更让她好奇了,“你在画什么?”

“没啊,闲着无聊而已!”

她狐疑更甚,扫视他的面部表情,这家伙一定有事情瞒着她。

康熙却表现的十分镇静,“忙完了?”

她点头,心头全是刚才没看到的画作。

“忙完的话,赶紧洗澡睡觉。”他站起身,很主动去盥洗室替她放洗澡水。

趁他不在,她立刻翻了翻被单,明明看到他放在这里的,怎么没有了。

盥洗室的康熙一边放洗澡水,一边暗自抹了一把汗,真是千钧一发,差点就被她发现了。

求婚大业在即,他可不许被提早发现,要不然就没有效果了。

外头的皛皛,仍不气馁的找着被褥下的画纸,却是翻了个遍也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