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兴和我差不多,他还晃了晃脑袋,而刘千手和锤王的反应更大。

刘千手整个人踉跄一下,脸变得撒白,锤王更惨,痛苦的嗷嗷吼上了,也别说砸刘千手的脑袋了,他自己张牙舞爪的,有种要发疯的趋势。

刘千手趁乱赶紧往我们这边靠来,但走几步后他腿一软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我想扶他,但他不让我碰,还盘腿坐着,用手指使劲戳打自己的脑袋,我对中医穴位不了解,也不知道刘头儿这么戳打有什么讲究?

这还没完,一股哇哇的哭声隐隐从远处传了过来。

我们可在市郊,这里也没见有什么住户,四周除了土坡就是荒林子,怎么能有婴儿的存在呢?

我四下的看了看,但婴儿的哭声持续很短,等我再想辨认声音来源时,它就停止了。

这么一会功夫,锤王已经大变样儿了,他鼻涕横流,嘴里还吐白沫,整个人无力的蜷曲在地一抽一抽的,大有救不活的意思。

我心里有个猜测,锤王的变故,一定跟那婴儿哭有关,但让我想不明白的是,这婴儿哭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能无声无此的让锤王毙命呢?

第二十五章 缉拿

我没急着动弹,四下望着,怕那婴儿哭再次出现。

杜兴蹲在刘千手旁边,我发现他也懂点医学脉络的东西,不时戳戳点点,帮刘千手一把。

大约过了一支烟的时间,刘千手缓过劲来,但脸色很难看,那白劲儿跟死人都快有一拼了,他还不住的抹着大鼻涕,鼻涕里沾满了血丝。

我有啥说话,问了一句,“头儿啊,咱们刚才是不是被婴灵附身了?”

“啊呸!”刘千手立刻把我否了,还强调,“什么婴灵?刚才哪有什么古怪?”

我不服,指着他说,“那你刚才都晕乎了。”

刘千手跟我较劲,揉着太阳穴说,“我晕乎是因为被锤子顶的,这里可是大穴,我没被顶死就不错了。”

我看他那死不承认的样儿,又看了杜兴一眼。他刚才也有反应啊,可他故意回避我的目光,没什么表示。

我一看得咧,杜兴肯定明白那哭声咋回事,故意装糊涂。

刘千手看我还有追究的意思,又指着锤王,把话题岔开,“看看吧,人邪性就是不行,经常吃脑袋,这下好,连自己脑袋都得病了,突然羊癫疯犯了。”

我是觉得自己说啥也没用了,反正都被刘头儿“合理”解释了,既然如此,这事就像放着,日后慢慢琢磨。

但我打心里敢肯定,那婴儿哭绝对有什么讲究,甚至弄不好跟QQ神秘人,或者说是我们二探组第四人有关。

刘千手从地上爬起来,招呼我俩凑过去看看。

也别说死不死的话了,那锤王连脉搏都没有,瞳孔都放大了,这可是死透了的表现。

一晚上接二连三出现的危险,算告一段落了。刘千手又打电话叫人,至少现场这尸体要运回去,昏迷的恶匪要带走,还有那三辆卡车也都要及时处理掉。

在搬运锤王尸体时,有一个小意外,刘千手本来在旁边站着,突然间咦了一声,凑过去对着尸体上的三颗痣打量起来。

我发现刘头儿的表情古怪,明显藏着心事。

可抬尸体是很累的活儿,尤其那俩搬尸的举着尸体很费劲,我就跟刘千手劝一句,让他会回警局在慢慢研究。

我们仨回到警局时天都亮了,审讯还没完事,我们熬了一夜,一点精神头都没有,最后一商量,这或许是持久战,先找地方睡一觉再说。

我们不想在会议室睡了,那种睡法不舒服,我们出了警局,就近找了一个宾馆入住。

倒不是我们仨抠门,为了图急事时方便一齐行动,我们只订定了一个房间,哥仨挤在一张床上。

我心里念念不忘着刘头儿左胸前的纹身,本想借着这机会再瞧瞧,毕竟睡觉嘛,不得脱衣服么?

可刘千手就是不脱,他好像明白我啥想法,竟和衣而卧。

他一身脏兮兮的,他要不脱,我也不脱,反正都埋汰,互相挤着呗。

这一觉睡的还不错,都到晚上了。

不得不说,刘千手找来审讯的女子,效率真高,24小时内,把话全问出来了。

我发现这案子不小,最后连主抓刑侦的副市长都来了,跟警局高层一起开会。

我不关心这里面的机密,到底这几桩案子牵扯出来什么了,随便,跟我没关。我只在乎那悬而未决的疑团。

我和刘千手趁空聊了聊。

我问他既然审讯都完事了,那能不能说说江凛城和许多多的事。

我发现刘千手心里藏了好多秘密,他问我,“你要了解哪方面的?”

我在脑门上画个十字架,问,“这跟许多多有什么关系么?”

我记得那一晚,杜兴带我去扮行尸时,就是画了十字架。

刘千手这次没隐瞒,告诉我说,“江氏兄弟是武把子,收了很多徒弟,但他们没把这身武艺用在正道上,反倒信起了邪门歪道,尤其江凛城那兄弟,特别信仰天主教,还自己琢磨出一个药方子,配出的药让人吃了后会改善体质,激发潜能,他就觉得这是上天给的机遇,还让他的子弟也信起天主教来,用十字架作为一个所谓信仰的标准。至于他跟许多多,无非是狼狈为奸罢了,一同出人出力,做些黑买卖发财。”

按刘千手这么说,我一下联系起很多事情,包括最早接触到的结痂的小黄毛,他手臂上就刻着十字架,还有大玲子她们的死,弄不好都是吃了这邪药,变得疯疯癫癫的。

打心里说,我又觉得刘千手话里有所保留,我和杜兴也结痂了,我俩并没变得疯疯癫癫,尤其结痂这现象,貌似光靠吃药是不行的,还得有病毒之类的东西刺激着。

刘千手不给我问话的机会,又说了另外一个事,“李峰啊,你还记着江凛城和秦军的死么?现在一看,这俩人一定是被锤王杀的,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他俩跟许多多的利益有冲突了,就被许多多派锤王过去灭口了。”

我真想说不信,心说刘头儿你这个老骗子,忽悠谁呐?锤王杀人那得是用锤子作案,江凛城是出车祸死的,秦军是饮酒过量死的,真要是锤王杀的,根本不符合他杀人的风格嘛。

我发现刘千手这次耍滑,他又解释了几个之前的疑点,但给我感觉,他在误导我,或者说是在栽赃,反正锤王死了,往死人脑袋上扣脏帽子,他扣多少都行了。

等我俩结束谈话后,我自行回了办公室,这时候杜兴不在,我待着没事,把手机拿出来。

这一阵我都没联系QQ神秘人了,但每天我都上来看一眼,怕他有啥提示。

让我失望的是,他一直没说话,我这次憋不住,主动给他留言道,“谢谢你昨晚帮我们击毙锤王。”

我这是在借机套话呢,想试着让他承认自己的身份。

但QQ神秘人也没那么好忽悠,没多久他回了信息,反问我一句,“什么?”

看架势,他是想跟我装糊涂到底了,我合计自己是继续逼问他好呢?还是就此打住。

我跟QQ神秘人的关系很微妙,我怕自己问的急了会让他离开我,我决定缓缓再说,又回了一句没事。

QQ神秘人又发了一张图片和几个字就下线了。

这几个字我很熟悉,依旧是小心狼。而那图片呢,竟然是个手绘的锤子。

我心里觉得不对劲,锤王不是死了么?怎么还再强调这锤子呢,尤其依旧小心狼,难道杜兴还有问题?

我搞不懂,想了一会都头晕,只好把这事放一旁。

警局高层会议开完后,会议内容没对外公开,但下来一个命令,让我们抓紧时间,将王根生缉拿归案。

我一听王根生的名字,心里就产生莫名的疼痛,这可是我之前最好的弟兄。

而且随着我们的大力调查,怪事一个接一个的出现,每天都有情报传来,不是这儿就是那儿的,都出现了王根生。

这可够我们受的,每次有可疑人出现,我们都得急三火四的赶过去看看,尤其有时候,两处地方还同时出现消息。

这一晚又来了一个情报,说在一个废弃的厂址里,出现了王根生。

我们都被这类似的消息折腾麻木了,这时候正巧我们一、二探组在一起开会,刘千手接到命令就看着我们,大有问问我们,这次谁去现场的意思。

冷青先表态,说他带人去吧。

冷青最近表现很好,做事很积极,我猜测,他是盯准了一探长的职位,想借机升职。

我是没他那悟性,心说自己当个小刑警挺好的,不然当上探长,啥事都找。

刘千手也同意了冷青的请求,他带着一探组的即刻赶往先上。

他们一走,我们这会也没法开了,毕竟少人嘛,我们仨一合计,得了,趁空吃口饭再说。

这一阵我们都没回家,吃饭就在警局楼下。

我们仨是轮着请的,我发现刘千手滑头啊,我和杜兴请吃饭,那都实惠的请,可一到刘千手那,上来保准先点个锅,这啥概念,先把我俩灌个水饱,接下来就吃不了啥了。

这次我们来到一个砂锅店,刘千手依旧这么干,整个酸菜锅,可还没等我们吃上,他电话响了。

是调度来的电话,告诉我们,冷青他们出事了,一探组的人在那废厂址里发现真的王根生,还被偷袭伤了好几个人。

我没料到这次王根生能出现,但任务面前,我不会念着过去的友谊。我当先建议刘头,别吃饭了,赶紧支援吧。

我们急忙回了警局,领了枪,为了防止王根生耍滑,杜兴还把突击步枪领了出来。

我们坐一辆车往那废弃工厂赶,等到了地方,天都彻底黑了,只有一个大厂房里露出一丝亮光来。

杜兴在前,我和刘千手一左一右,我们仨小跑着往那赶。

这大厂房的铁门半掩着,我负责开门,刘千手和杜兴防范着。

之前接到的消息,是说警员都受伤了,我以为现场没那么严重呢,但铁门大开的一刹那,我愣住了。

冷青靠在门旁边,害怕的直哆嗦,另外那些警员,分散的躺在这库房里,死相也特别惨烈,有的脑袋都被打得细碎。

冷青看我们到来,有点小刺激,指着厂房一个角度说,“那,那……”

那角落里摆着好一堆大木桶,有一人多高,我被他这么一指,弄得犯迷糊,心说那里咋了?难道王根生就藏在那么?

第二十六章 小心狼

光说这满地的尸体,我就觉得自己以前白活了,竟看不出王根生这么冷血,身手这么高。

现场没有枪击的痕迹,也就是说,这帮同志一定是在都没回过神时相继死去的,我估摸着就算杜兴去做,都做不到。

我本以为锤王很厉害,是这起案子最让人头疼的凶手,现在想想,跟王根生相比,锤王那就是个娃娃。

我们不敢大意,依然摆好阵势,杜兴首当其冲,我们品字形向角落靠近,但我们谁也没敢走多快。

那里桶太多了,根本不知道王根生藏在哪里,更不知道王根生带没带枪,贸然逼近,很容易被偷袭。

我还不时用鼻子嗅嗅,我担心这库里别有瓦斯气,那我们这些枪可就毫无用武之地了。

我们哥仨全把注意力放在角落,却忽略了身后。

突然间,一阵关门声传了出来。

这仓库是个大铁门,发出的响动很刺耳,我一愣随后心说不好,王根生不会在门口出现了吧?那冷青岂不有危险了?

我们仨几乎同时转头,可等看清状况后,我们全愣了。

关门的是冷青,他不仅把铁门关的死死的,还从兜里拿出一个小锁头,咔的一下把门栓锁上了。

这时的冷青很怪,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靠在门上,闭着眼睛不说话,貌似在琢磨事。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仍开口问一句,“冷青,你怎么了?”

冷青闷闷的笑了,他这笑很怪,说不出是哪种笑法,既神秘又自然,有点疯癫,也有点娘气儿。

这绝不是一探组的冷青,就跟换了个人一样,或者像传说中的鬼上身。

冷青睁开眼睛冷冷的看着我们,叹了口气,摇着头说,“你们是不是畜生?嗯?我们活的好好地,你们二探组非得插一脚,把我的人全抓了,现在我把你们全锤死了也不解恨。”

我觉得嘴唇有点干,他话里的消息太猛料了,听这意思,真正的锤王竟然是他!那王根生难道是被他诬陷的?或者说王根生根本就没逃,而是早就死了?

杜兴不管那个,把步枪咔一下上趟,大步往冷青那走,吆喝一句说,“我艹你娘的,原来你才是内鬼,老子今天把一梭子子弹全招呼你身上。”

“啧啧啧啧……”冷青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打断杜兴,还揉起太阳穴来,就好像被杜兴气到了一样。

刘千手很冷静,示意我和杜兴别急,让他跟冷青对对话。

“你和锤王什么关系?”他问。

冷青拿出一副回忆样,跟我们像聊家常一样念叨起来,“告诉你们几个死人也无妨,我和问天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而且你们一定想不到,我们的启蒙老师是江氏兄弟,后来南下又拜了另一个师父,我们学艺归来就一直跟着师父干,我还被安排到警局里当内应,哼!现在师父死了,我的买卖也断了,这些你们要负全责。”

他说完又一摸后腰,拿出一把锤子来。

我本来还回味着冷青这番话,看到他的锤子时,心里更咯噔一下。

这锤子的锤头是模仿狼头来做的,尤其锤尖的地方就是狼牙,上面粘着大片的血迹,有些已经干枯了,有些是新的。

很明显这些血迹是不同时间染上的。

冷青突然又有些失落,仰头望着上空,用锤子无聊的翘起铁门来,发出啪啪的声响。

我心里各种感觉都有,尤其还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

我心说QQ神秘人这完蛋玩意儿,他几次三番提醒我小心狼,咋就不说明白点呢,合着他提醒的不是杜兴,而是这沾满血的狼头锤。

可我也没太紧张,我们有枪,我不信冷青身手能那么快,连子弹都能避过起。

杜兴跟我想法一样,他还连问都不问,对着冷青腿砰的打了一枪出去。

我以为能听到枪声呢,耳朵都做好了挨震的准备,可哪有枪声传来,只有咔的一声,这突击步枪竟然卡壳了!

我和刘千手又相继扣动扳机,结果跟杜兴的遭遇一样。

我整个心一下哇凉哇凉的,心说怪不得冷青不慌张,原来他早在我们枪上做了手脚,那要往深了说,枪库管理员会不会跟冷青是一伙的?

我们顾不上琢磨啥事了,刘千手喝了一句掏家伙事后,我们仨都把腰间的胶皮棍拽了出来,一同向冷青靠去。

没办法,现在只能玩肉搏了。

这期间,冷青也向我们这走了几步,我们仨还丁字型的把冷青包围住。

杜兴和刘千手都盯着冷青上下打量,我却留意着他俩的举动,心说只要他俩举棍,我就配合着,我不信我们三人一同出击,会打不到冷青。

但就是这么邪门,我们仨配合的很好,胶皮棍从三个方向一齐向冷青砸过去。可冷青仍不慌张,掐着时间突然反击。

他把狼锤举起来,猛地绕了一圈。

啪啪声传来,一把狼锤先后砸在我们三人的棍子上。

杜兴和刘千手好一些,棍子没脱手,我很点背。

我试图握紧棍子,但这狼锤打击的力道太大了,无奈之下,胶片棍被打飞了。

冷青没闲着,又突然向刘千手凑过去,飞起一脚。

他这一脚的力道好大,正好踢在刘千手的腰眼上。刘千手跟个滚地葫芦似得,打了好几个滚,最后脸都白了,疼的捂着腰在地上坐着起不来。

杜兴脸色不咋好看,很明显,冷青的身手远在他之上。但他没惧怕,爆喝一声,轮着棍子冲了上去。

我发现杜兴有股冲劲儿,大有玩命的架势,把胶皮棍抡的虎虎生风,这要遇到一般人,肯定会立刻死在杜兴的棍下。

但冷青很轻松,用狼锤挡着胶皮棍的攻击,甚至偶尔还哼笑一声。

我发现这次杜兴成了老鼠,冷青成了一只大猫,只是大猫在吃掉老鼠前,往往爱戏耍老鼠一番。

我估摸着要干任凭杜兴跟冷青死磕,他撑不了多久就得玩完。我虽然身手不行,可小人物未必没有大能量。

我抓住机会,嗖的一下窜了过去,整个人扑在冷青背上,双手紧紧勒着他脖子,双脚紧紧扣在他腰上。

我还对杜兴喊,“大油,打!”

杜兴哼了一声,借机用胶皮棍先把冷青的锤子打飞,又向冷青心口上砸去。

可冷青没那么好对付,他倒退几步把棍子避过,又猛地转起陀螺来。

这手段在当初捉捕白人时我见到过,可这次呢,我是身临其境的感受到这陀螺转起来有多可怕。

我感觉眼前的场景在嗖嗖的变化着,整个脑袋也胀胀的,就好像里面灌了气一样。

也别说冷青对付我之类的话了,这一圈陀螺转完,我自己自动从他身上掉了下来,还晃晃悠悠在地上直转圈。

我彻底晕乎加转向了,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反正傻呵呵的走上几步又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啪的一声响,在我身后传来,我听得一紧张,而且被这紧张感一调和,我脑子瞬间清醒不少。

这啪声跟锤声不太一样,我心说难不成冷青又拿出新武器了?

我扭头看了看,发现现在的场面有点奇葩。

杜兴捂着胸口,跪在地上,冷青正站在杜兴旁边举着拳,想用拳头砸杜兴的太阳穴,可他这一拳并没机会打出去。

他的脖颈上挂着一个皮鞋,脸颊上还印了一个极其明显的鞋印。

刘千手仍坐在地上,但有只脚上少了一只鞋。

我发现刘头儿真聪明,虽然站不起身帮不上忙,却能临时用起飞鞋的奇招儿,在关键时刻救了杜兴一命。

这一飞鞋没什么攻击性,更不是致命打击,但很羞辱人,冷青拿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望着刘千手,还特意伸手在脸上摸了摸。

这厂房里很脏,地上都是厚厚的沙土,这一鞋印上去,冷青又这么一摸,瞬间成了一个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