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医生,你喝酒了?”夏悠小声问。众所周知,石景是不喝酒的,沾一点酒都会醉得不省人事。

“我没有喝。”石景回答地一本正经,微张的口里却是飘出一丝酒气。

陶悦猜到是怎么回事,问:“他喝了多少杯果汁?”

“啊。果汁里含酒精吗?”夏悠后悔地叫道,“我们以为是普通的果汁,给他敬了很多杯。”

果汁里掺的酒精不多,但是如果数杯,却也相当于一杯酒了。陶悦让石景把车停下来。石景让出驾驶座时,嘴里嘟囔着:“谁说的,我没有喝酒。”

车子开回到医院宿舍,她们两人把石景送到陶悦的房间里。陶悦对夏悠说:“你先走吧,我来照顾他。”

夏悠想是两个男人,没有异议。

陶悦把门关紧,看着躺在床上不动的男人,知道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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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9

有时候运气很重要。陶悦本想无意中石景喝醉了酒,是天助人也。她面无表情抽掉石景的裤带,把手伸进去探了探,微微一惊:没想到挺大的…怕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事。她不得不思索用什么药物。

没有点灯的房间里,石景却是忽然坐了起来。陶悦算是镇定,没有慌张,因为仍旧闻得到他口里的酒气。可是这醉酒人各有各的神态。未料到这平常像个和尚的石景,喝醉酒也会想乱性。陶悦迅速后退,石景只来得及扑到她腰上。

明显,石景比那粉底衫男人要聪明得多,感觉到她的裤带复杂,干脆拉开裤链直接把手指放进去。摸到没有男性的..,他抬了下迷蒙的眼:“怎么回事?”

陶悦已是举起一个枕头往他俊脸上一砸。他骨碌碌滚落床板,四肢平摊躺在地板上,活像只王子变回的青蛙。她一会儿心跳未平复下来,拿脚尖碰碰他。见他完全没有反应,她稍微敢喘口气:所以,她讨厌做对象是同行的生意!

陶悦着手准备继续。这时房间的门突然一开,灯光也亮了。

“石医生?!”进来的姜桐惊诧。

陶悦脸一黑,俨然李斯给她安排的那名不会回来的室友便是姜桐。今晚姜桐因工作关系没有去天香国色K吧,却是跑回宿舍睡觉。

在姜桐看来,此刻的房间里露出一些□的光景,令他不得不惊叹。瞧瞧,躺在地板上的石景裤子掉了,底裤也松了,奇怪的是,上身的衣物还算得上整齐。

陶悦以很正经的语气解释:“石医生喝醉酒了,我们送他回来。”

“我闻得到酒气。”姜桐捏捏鼻子,却是眯眯小眼睛望向她,“没想到他会喝酒,而且…”

而且?陶悦顺着他的视线,面色冰冷地地立刻背过身拉上裤链。

姜桐在她背后说:“没事,都是男的。”

陶悦回过身,勾勾嘴角:“是的,都是男的。”然后她帮姜桐把一动不动的石景搬回床上。

这一夜三人睡一间屋子。姜桐睡自己的床,石景睡她的床。陶悦只得在地板上铺了张草席,和衣而睡。

半夜,石景爬起来抓着洗手盘呕吐。把胃内的酒气酸气吐掉,他的脑子醒了几分。发现睡的不是自己房间,他问向给自己拍背的姜桐:“姜部长,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是我和陶医生住的宿舍。”姜桐递给他毛巾,眯眯奸猾的小眼珠子,“你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

石景拿毛巾沾湿洗把脸,听到这问话愣乎地让水流淌下巴:“我…昨晚奉李部长的命令开车送陶医生和夏医生回来。”

“对。你喝醉酒,陶医生好心把你扶回自己宿舍。接下来——”姜桐慢慢地说,好像一名催眠师引导他回忆起那些不堪回想的往事。

“接下来?”石景迷惑:接下来他不就是酒醉不醒吗?

“接下来就是。”姜桐说到这,有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心态了,“你对陶医生做了什么?”

石景不知自己怎的,听到这句问话第一反应是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裤裆。

姜桐小声说:“你好像拉了陶医生的裤链。”

石景有点黝黑的脸微绿了,转头望到在屋子另一边角落倒开水的陶悦,他立刻再度低头看自己的裤裆。醉酒时的事他是记不起了,只依稀记得个感觉,黑灯瞎火的,他的指头从一个洞里伸进去…貌似自己真是做了不得了的事。他正色道:“姜部长,我不太记得了。但是你放心,我会向陶医生问清楚的。”

“也好。”姜桐拍拍他肩膀,“都是同事,有什么误会先解释清楚比较好。而且陶医生看起来不像是会介意这种事的人。”

“是吗?”石景语气古怪地问。

“是。陶医生说了,都是男的没关系。”

可是,石景听着这话就是别扭,又把那只伸进黑洞的手指举起来详细研究。

陶悦心知没能办成事,被姜桐进来一搅和反而坏了事。她按兵不动,把冲泡好的解酒茶端到石景那里。

姜桐故意走开,石景问她说:“陶医生,你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吗?”

“记得什么?”陶悦反问。

她的雪白长衫及到膝盖,十分恰当地掩住了男性体征,使得她的身材在这会看来有丝纤弱。石景两条眉拧了拧:“我是怕,昨晚我有没有无意中鲁莽地伤到你。”

陶悦意会到他是指什么了,想必还是那姜桐的示意。她马上否决:“不,没有的事。”

“但是——”

“没有‘但是’。”陶悦咬定,“你知道的,石医生,醉酒的人会发生记忆错乱,把一些以前的记忆乱套到如今的现实里。”

“可是我从来没有和其他人发生这种关系,男女都没有。”石景以科学狂人的态度进行理性分析。

“…”

石景很认真很诚恳地请求:“我帮你看看吧,陶医生。”

“不用。”陶悦本能地连退两步,“真的不用。没有的事情,而且,我是要进泌尿外科的人,我完全能自己处理。”

石景看着她后退的动作,心里骇然地想:自己醉酒真是男女不分了吗?

陶悦安慰他,她现在也只能是安抚他:“石医生,确实是没有的事情。你可能没醉醒才会乱想,继续睡吧。”

石景倒回床上,闭上眼,根本睡不着。黑暗里他模糊地估量被子下她的身体直径,始终觉得自己那只指头摸进去的地方不是那么回事。可惜过了一夜,他仍然记不起来指头摸到的具体印象。

这事儿三个人心照不宣,没有对外说出去。

陶悦进入泌尿外科,这里的科室有实验室,能方便她及时把采集到的标本进行处理。没几天,她上次在夜总会取得的第一批标本送回去后有了回音。黄老夫子在写给她的信里说:对方没给钱。

即是说,对方给黄老夫子的支票是需要对方入账兑现的。对方一分钱没进银行账户,表示对方对于陶悦送回去的标本并不满意。

陶悦本想着委托人是个爱收集标本的怪人,现这样的情况看来,对方是在搜找特定男人的标本。那么这男人和委托人是什么瓜葛呢,是报复,是情债,是其它…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直觉告诉她,大宗的金额委托不应该是上述如此简单的理由。

把标本压缩成胶体兜入口袋里,陶悦第一次心里拿不定主意,走出实验室去饭堂的时候有点神情恍惚。

夏悠在路上搭住陶悦的肩膀,亲昵地走到她身边。

进这家医院后,陶悦与夏悠走得最近。一是夏悠主动接近她,二是夏悠个性单纯,做事不经大脑粗枝大叶,不需要她多加防设。

结果夏悠今天忽然发现新大陆,把手伸入她口袋里抓出那支像装糖果的塑料圆棒:“是糖吗?好漂亮的颜色啊。”

陶悦惊醒,转身要抓回装标本的塑料圆棒。

夏悠却是打开盖子倒出一颗,毫不在意地将椭圆胶体直接放入嘴里。嚼了嚼,她脸蛋儿一瘪,道:“陶医生,这糖味道好怪。”

陶悦已是汗然到说不出话来:小姐,你要知道你吃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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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医生有糖吃吗?”听见夏悠说话的人,都围上来讨糖吃。

陶悦赶紧把塑料圆棒放入贴身口袋里,说:“不是糖,是药。”

夏悠讶叫:“我乱吃药了吗?”

陶悦瞥她一眼:不,你是乱吃了某个男人的标本。考虑到那东西经过科学研究证明其实富有营养,她便是安慰夏悠:“只是药商送来的营养剂。”

夏悠拍抚着胸脯:还好还好。

走到饭堂,她们俩发现今天中午这里不同寻常地闹腾。三三两两的人头聚在一块,讨论报纸上的最新新闻。

陶悦竖起耳朵听。众人说是昨晚市区里某处出了一起杀人案,死的是个女人,而且有警官早上来外科部找人。

因而从清早来上班,李斯的办公室里就坐了个男人。这是个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稀疏的头发上戴了顶棕色小毡帽,人到中年会发福,但他不是,是干瘦,枯槁的手撑着一支黑拐杖,左腿走路微瘸。他两只小眼珠子是深灰色的,好像浑浊的玻璃球,折射出来的光线却是惊人的锋利。

李斯想,这人的眼睛还是像两年前一样,让人讨厌得很。

中年男人说:“很久没见了。李部长,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我不知道。”李斯坐回办公椅上,语气有着平凡百姓担心惹上官司的不耐烦,“你应该升官了吧,王警司。”

王智利把小毡帽摘了下来,搁到旁边的案几,寓意深长地说:“我两年前调走,现在回来,是因为一直记得你妹妹的案子。”

“我妹妹的案子不是结了吗?你们官方出的结果,我妹妹是在下雨天失足落入河里意外身亡,我在同意书上签署了名字。”李斯说完拿起一支笔装作要办公,意为遣客。

“那份官方报告是当局为了瞒骗百姓安定人心,你怎么也自欺欺人了呢,李部长。”王智利道。

李斯埋头写字。

王智利抚摸拐杖那光滑的弧头,回想那雨是从昨晚开始下的。

泄洪似的暴雨让市内的河水暴涨,淹没了河边的街道。在河水幅度渐渐回降的时候,他所管辖区的一名巡警带的警犬,发现了名被水浸泡的女人。

那女人的脸,一边肿胀成包子,表面有大小不一的浑浊脓疱,另一边皮肤稀烂露出长满蛆虫的骨头。容貌无法辨清,只得抽DNA检验。法医抽验女人体内的液体,发出的一些报告,让他立刻联系到两年前给他印象最深的那个案子。

王智利灰色的小眼珠子望向窗外沉默的天空,以感叹的长音说:“昨晚死的那个女人,从河里打捞出来时,与你妹妹是一模一样的死状。”

李斯低着头,貌似在奋笔疾书。

“好。”王智利挑半边稀疏的灰眉,“你想忘掉这个事,我理解。但是如此下去,死的人远远不止你妹妹,事实上我在其它城市也有发现类似的案件。只是,同样的案件发生在同一个城市的,只有这个城市,你妹妹又是头一桩。”

李斯始终没有停笔。

王智利也没有起身要走的征象。

这么僵持了一个上午。午间,扣扣,有人敲打门板。李斯应道:“进来。”

姜桐给他拎了个饭盒走进办公室,看到王智利,出于礼貌说:“你好,王警司。”

王智利见到饭盒,不觉摸摸肚皮:“你们这里有饭堂吗?”

姜桐道:“有,有,在一楼。不然,我叫人给你打一份上来。”

“不了,我这人挑食。当然,按你们医生的说法,挑食不是好事。”王智利哈哈爽朗地笑了两声,把小毡帽戴回头顶,拄着拐杖走出办公室。

“他来找你做什么?”姜桐问。

李静美死的事,属官方机密,除了认尸的他和他委托假扮李静美的陶悦,普通百姓不会知道。就是姜桐,也只知道他有个妹妹叫李静美,从没见过李静美。这是因为李静美本来不在这个城市居住学习,死于这个城市是由于那天她专程来这里为哥哥庆贺高升。

李斯垂下眼,答:“没什么。”

王智利搭乘电梯来到一楼。作为一名高级警探,他喜欢边走路边不着痕迹地观察每一个进入他视野里的人。他的眼睛便像是摄像机,把一幅幅面孔装进脑子里存档起来,一旦与他的案子有丝毫联系,马上就能从记忆里提取出这个人。

当陶悦与夏悠吃完饭,并排顺着通道走上来时,王智利站住了脚。李静美可谓是死得面目全非,但是他脑子里存有李静美的档案,包括李静美过去的所有照片。陶悦的这张脸,怎么可能逃得过他最骄傲的记忆库呢?

于是李斯在办公室里刚扒了一口饭,忽地想起陶悦的事来。他立马搁下筷子急匆匆走出办公室。姜桐不明所以地跟在他后面。

“那个老男人——”夏悠注意到了王智利投来的视线,向陶悦耳语。王智利那双往她们这边看的眼珠子是两支冰利的刀,她不禁抓紧陶悦的手。

陶悦嗅得到王智利浑身散发的猫的味道,看来这人是传闻来外科部找人的警官了。有昨晚的杀人案件,她不以为这人是冲着她这个黑市医生而来。他到此的原因她多少可以猜到些,眼见李斯从电梯里贸然出现。

李斯迟了一步,没能拦截住王智利发现陶悦。

王智利取下小毡帽,回头向李斯动了动口。

李斯按照他嘴型,读到他要说的话:“我会调查清楚的。”李斯心里便是焦急起来,却干急而没有办法。过去与警察打交道的经验告诉他,对付警察永远是不说话比多说话好。

王智利见李斯不追上来,也不着急。他慢慢扭转回头,把小帽子抓在另一只手里把玩,神态仿佛一只心满意足的猫儿。果然如他所想啊,到李斯这里必是能挖掘到些可疑的东西。不枉他亲自到此一趟,干坐了一个上午,饿着肚子离开。为此他走的时候,不忘擦过陶悦身边,对她示意地点了点头。

究竟是怎么了?姜桐和夏悠在旁看出事情蹊跷,问道。

陶悦摊开两只手:“我不认得他。”

李斯走回电梯,一拳砸到摁键。他快速回到办公室,锁上门,眼下的他亟需一个人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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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陶悦跟蓝小凤在门诊工作,很少进病房,更是没去过上面的手术室。

蓝小凤那天突然对她说:要她上手术室看看。

其实泌尿外科收的病人,不单止男病人。想当初蓝小凤就是因自身尿道肿胀,医院没有女泌尿医生给女病人看病,才有了要当泌尿外科医生的想法。现在她本人年岁大了,已是不能做外科手术。对此她曾寄望有女医生继承自己的位子。问题是来这个科就诊的多是男病人,他们不太能接受年轻女医生看病。本医院的医生有这方面的毛病,也一般不会来找她。

所以,蓝小凤看好陶悦,说:“我看,男女病人对你都放心。”

男病人以为陶悦是男的,女病人大多觉得陶悦的长相很让人窝心。

“我去手术室的话,是跟哪个医生?”陶悦问。自从那夜急诊差点露馅,她如今学会了如何装菜,万事必是先要征得上级医生的指示。如此一来,颇见成效。那些开初听闻她风头的人在观察她一段日子后,没瞧出她有不凡的能耐,便是都自行散去,风声渐息。

“跟石景医生吧。”蓝小凤说,“我们科肾脏的手术也是由他主刀的。”

“我可以观看其它科的手术吗?”陶悦想,若能顺道观摩正规医院的各科手术流程,是个不错的机会。

“你想看哪个科的手术?”蓝小凤为人爽快,口气像是探询其实心里已是答应。

“比如说,神经外科李部长的手术。”陶悦有意试探。

岂料,蓝小凤吁出口长气:“你是李部长推荐来的,所以不知道吗?”

陶悦拿一只手撑下巴,表明自己内心疑惑。

“李部长自两年前不再给病人动手术。”

不是因李斯自己身体有毛病,也不是因李斯职务的调动。具体的因故,无人清楚。陶悦第一次听说感觉蛮可惜的,曾从李静美那里耳闻,李斯有一双被业界誉为“鬼手”的手,以精湛的外科技术救人无数。因而无论李斯是由于什么缘故不能再拿起手术刀,这家医院也未曾打算放弃他。

陶悦对李斯不能执刀的原因,大致能猜到七八分。按照时间推算,李斯这事恰是发生在李静美死之后。联系到昨天撞遇的那个来外科部找李斯的警司,她对李静美的死因不免多了份迷惑。难道,李静美不是因意外溺水而死的吗?

陶悦每周固定一次,要与李斯去看望李母。

那天向蓝小凤告了私人假期,她坐上李斯的新福特。李斯工作繁忙,无法照顾老母亲,李母是个性格开朗爱交朋友的人,主动向儿子要求入住福利院。他们两人一早便是开着车前往E区李母所在的善德福利院。

去见李母之前,李斯边开车,边从车前镜对着陶悦身上的男士衬衫皱眉头。平常他不会对她的衣着言行发表任何意见,但是这次不同,她是要以李静美的形象去见他母亲,过于不修边幅的衣服自然是不行的。

李斯将车停在了一家服装店门前。

“你要买衣服,还是给伯母买衣服?”陶悦问。

李斯只是要她下车。

陶悦不解其意跟他进了服装店。

这是一家欧美品牌的女士时装店,衣服既是有嘻哈风格,也有正式的OL时装以及淑女服饰。李斯从一排衣架子里拣出件翠绿连身裙,对她说:“试一下。”

“要我穿去见伯母吗?”陶悦将手插/入两个宽敞的牛仔裤裤袋,并不打算伸手接衣服。

“你这次穿得太随便了。”李斯不满地指出她上身宽大的男士长衣。

“不需要穿裙子。”陶悦说着要店员取下模特儿身上那件嘻哈风格的短衫,看了下价格牌说,“你付钱,老大。”

“多少钱?”李斯探头想看价格牌。

“一千三。”陶悦丢下金额数,直接拿着衣服进了试衣间。

于是李斯叫也来不及叫住她。他只得坐到一边给客人享用的棕皮沙发上,咒骂着取出皮夹计算里面的银票子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