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的差不多,小区里很安静。林燕羽缓缓地散步,整理思绪。没有见到宁霜洁,她并不感到遗憾,甚至有些兴奋。独居小楼,深居简出,丈夫儿子一年也难得见到一次,可见日子也没有多如意。这是不是报应?林燕羽充满恶意的揣想。

萧磊的车停在林燕羽家楼下,远远看到她纤长的身影自黑暗中缓缓而来。卷曲的长发梳拢在一边的肩上,纤腰不盈一握,大概是夜晚有点冷,竖着风衣的衣领,她的两只手也插在口袋里。

等了半天才终于看到她,萧磊有些激动,从车上下来,大步走过去,握着她胳膊。林燕羽惊觉的一抬头,见是他,眼神放松下来。

“有事吗?”

“跟我来。”他带她去他车上,声音有点哑哑的。他的神态、他的动作,他眼神里浓浓燃烧着的火焰,让他的话具有不可抗拒的力量,林燕羽感觉自己像是被下了咒,很听话的跟着他。

萧磊打开车门,示意她上车,林燕羽见车里黑魆魆的,感觉到危险,手扶着车门,拒绝上车:“不能在这里说?”

“在这里说,你不怕给人看到?”萧磊下颌微抬,脸上的表情带着点狡狯。林燕羽没有和他对视,低头上车去了,他怕车门碰到她,手一直放在车顶。

等林燕羽上车坐稳了,萧磊也才上了车,锁上车门。两人并排坐在后座,车内狭小的空间让气氛变得微妙。

9

9、向来缘浅...

手指依恋的碰了碰林燕羽头发,萧磊再也顾不得理智,忘形的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低头亲吻她。她的红唇软软的,带着淡淡的甜味,他越吻越深。

他的感情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已经不能压抑,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火山,喷出炙热的岩浆,热吻要把她融化,让她与他合二为一。

林燕羽顺从的闭着眼睛,感觉到他的唇不时在自己脸上耳畔摩挲,她想挣扎,可是他的力量令她无法抵御,只好神智昏沉下去,这种感觉令她心折,令她脑海里澄净,可以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面对。对面就是万顷波涛,一片壮阔,而她就是海上的一叶孤舟,安逸的徜徉在海的怀抱。

她的身体比慕晴丰润不少,抱在怀里软乎乎的,感觉很不错,他的手轻轻抚探,触到她身上最柔软的部分,手覆在上面,慢慢地吮吸她,用唇舌抚慰她,要多宠爱就有多宠爱,在她耳边很小声的问:“去哪儿了?叫我好等。”

林燕羽的心都在颤抖,听到他问话,才恢复了一点意识,娇喘:“香山。”还在沉迷,还在渴望他的深吻,他身上的气息叫她迷醉。

“跟谁去的?”他放开她一点,看着她嫣红的脸蛋儿和迷离的星眸,轻轻的吻咬她耳垂,继续问话。她却不答话,只是撒娇的搂着他脖子,在他颈窝里蹭。根本不用多想,她一下子就能找到跟他契合的角度。

刹那间,萧磊有些意乱情迷,慕晴以前最爱这样撒娇,像只柔媚的小猫,她喜欢蹭他脖子。熟悉而亲昵的动作摧毁了他所有理智,手开始伸进她衣服里抚摸,梦一般呓语:“慕晴……慕晴……”

就在这当口,他忽然惊觉怀里的人使出大力要甩开他。他不由得停下动作,睁大了眼睛看她。只见她偏着脑袋,俏脸紧绷,被吻的红艳艳的嘴唇嘟成了生气时才有的弧度,眸光更是毫无隐藏的泛着怒意。

“我不是叶慕晴,叶慕晴已经死了!”林燕羽怒不可遏,拉车门要下车。怎么拉也拉不开,她就拍车门,拍的手都疼了也不停。

萧磊被她歇斯底里的态度惊醒,把她抓回来牢牢的按在腿上:“你要怎样才能承认?不要再伪装了,你根本不是林燕羽。”

他不止一次的猜测过,林燕羽不肯认他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她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林燕羽挥起胳膊,不停的打在萧磊身上,情绪失控了一样。萧磊不客气的把她双手反剪到身后,强迫她横枕在他腿上。林燕羽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被他捏碎了,剧痛让她眼睛里起了水雾。

他还不放过她,腾出一只手解她的风衣,解开风衣后,等不及似地,又撕扯她衬衣的扣子,直到黑色蕾丝内衣暴露在他眼前。

他随手打开车顶灯,微弱的光线下,她白嫩的肌肤被黑色内衣映衬的更加莹白,曲线起伏诱人。看到她既倔强又绝望的眼神,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体内乱窜的火苗,轻轻地扯开内衣左肩的肩带,

然而出乎他意料,林燕羽的软润丰盈的左胸到腋下一片酥白,并没有他预料中的粉红胎记,他有些着急,把她翻了个身,后背上也没有,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不会,绝不可能,慕晴身上每一处细节他都记得十分清楚。她这个胎记从小就有,长在左胸靠近腋下,他们每次做`爱,他一咬她身上这个可爱的胎记,她就会兴奋不已。

“你干什么?”林燕羽终于忍不住哭起来,可怜巴巴的用手挡住胸口,可哪里遮得住。萧磊觉得自己脑袋就要炸了。怎么不是她,明明就是她。

“你这里以前有没有胎记?”萧磊用手指在林燕羽漂亮的酥胸上点点。林燕羽委屈的咬着嘴唇,拼命摇头,眼泪满脸都是。

“告诉我,到底有没有?”萧磊急了。“没有就是没有!流氓!”林燕羽哭着骂他。萧磊顿感受挫,所有的力量在一瞬间垮塌,像是灵魂被抽离,失掉了神采的眼睛和死灰般的脸色可怕的吓人。

林燕羽被他的样子吓坏了,有些不知所措,也顾不上扣衬衣扣子,匆匆的把风衣扣好,开车门下车。门被锁了,还是开不开。林燕羽又惊又怕,回头看萧磊,萧磊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车门锁解开,她这才得以下车。

她哭泣而去,萧磊半天才回过神来,脑袋里嗡嗡作响,从车后座下来,打开车门坐上前座,把车开了出去。

林燕羽站在窗台边,看着他的车开出去,眼神中掠过一丝忧伤,眼泪自眼眶里潸潸而下。她缓缓地蹲下,抱膝坐在墙角,脸埋在曲起的膝盖上,默默的抽泣。哭够了,她闭目片刻,再睁开眼睛时,黑眸幽深,再不见幽怨之色。

回到家里,萧磊洗了个澡,花洒喷出热热的水洒在脸上,他甩了甩头,想让脑袋清醒一点,可还是满心疲倦,早早便回卧室休息。弟弟萧淼在外面敲门。“进来吧,门没锁。”萧磊抓开盖在脸上的被子。

萧淼走到他哥床前,转了一圈,审视的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事物,奇道:“哥,你最近怎么总是怪怪的,这才几点你就闷头睡觉。”

萧磊没理他。

“哥……”

还没理。

“哥哥哥哥哥……”

依旧不理。

“哥,你理我一下。”

“拿上你要找的东西,快滚!”萧磊没心思和弟弟瞎扯,不耐烦的呵斥一句。萧淼这小子正是二十岁不到的年纪,调皮捣蛋、胡作非为,是军区大院儿里有名的。也怪父母太宠,从小就被惯得无法无天,然而萧淼谁都不怕,偏偏最怕他哥,他哥哼一声,他不敢跟着哼。

萧淼嬉皮笑脸,跟他哥耍赖:“哥,给我点钱花花,咱妈这个月给我的指标又用完了。”萧淼整天无所事事,花钱如流水,萧母为了克制儿子乱花钱的毛病,不得不把他的零花钱控制起来,每个月只给他一个整数,花完了也不再给。没钱的时候,他就偷偷跟他哥要,他哥最疼他,一向是有求必应。

“前几天不是刚给你五万,怎么又要钱。”萧磊眉头一皱,坐起来。萧淼见他哥不大高兴,赶紧道:“上个月不是买了辆新车嘛,特烧油,你们给我那点钱,油钱都不够,我跟贲子他们出去玩儿,总不能回回吃人家的。”

“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甭再跟贲子混一块儿,你总是这耳听那耳冒,那小子不是什么好鸟,迟早得把你带坏了。我没钱,想要钱跟咱妈要去。”萧磊躺回枕头上,不再理他弟弟。

要说他这个弟弟,真是不省心,整天跟军区一帮游手好闲的部队子弟吃喝玩乐、到处闯祸,不知道多少次被人找上门,萧父萧母有时气得灰心,想把他送到国外去上学,又舍不得小儿子一人在外头,之后还是纵着他。

“你不给我,我就跟雁翎姐要,她家有的是钱。”萧淼故意拿话激他哥。果然,萧磊睁开眼睛,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你小子是不是又皮痒了,你敢跟她要,看我不踹死你。”萧淼凑上来,漂亮的五官全挤在一处,可怜兮兮的双手捧着作乞讨状:“那你施舍点银子给我。”

萧磊对这个弟弟实在没办法,只得拉开抽屉,拿出一张卡,扔给他:“只许提五万,多提一块钱我都饶不了你。”萧淼乐颠颠的拿着银行卡跑了,萧磊叹口气,重新躺了下去。

睡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想给林燕羽打个电话,又忍住了。毫无疑问,他今晚的举动冒犯了她,她才会哭着跑下车。然而,他心里深深的疑问却不会因为她的举动而有所动摇。在她身上,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抱着她的时候,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坚信,他们的心灵能够交集,如果不是他激动之下叫出那个名字,他们一定能够继续缠绵。

萧磊坐起来,再次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装着慕晴照片的相框,手指轻轻的摩挲她的笑脸,神游物外。

“哥,你跟个鳏夫似地整天看她的照片,她也不会再回来了。”萧淼幽灵一般飘到萧磊床前。萧磊抬头看他,冷冷道:“一边去。”

萧淼还不走,摊开手心,给萧磊看他手里的东西。“刚刚忘了给你,这是大猫去南美旅行时,海地一个大巫师给他的,据说是有起死回生力量的一块水晶,我用一瓶路易十三跟他换的。”

大猫是他们同院的一个孩子,北京军区司令部参谋长田济生的儿子,喜欢到处旅行,见多识广,萧淼一直很崇拜他。

萧磊看着那块水晶,黑不溜秋的,半点特别没有,刚要说萧淼一定是上人家的当了,转念一想,这是他弟弟的心意,从他手心里把黑水晶拿过去。萧淼咧着嘴一乐,跑开了。

还跟小时候一样!萧磊又叹了口气。萧淼快二十了,可还像个小孩子,一点也不成熟,然而又不得不承认,亲兄弟之间那种血脉相通的感觉,很微妙。

连着好几天,林燕羽的电话打不通,去画廊找她,雪儿告诉萧磊,林小姐身体不舒服,说要休息几天再上班。萧磊想去探望,可又不方便。他在林燕羽家楼下看到了秦隽的车。

这天傍晚,他下了班从单位楼里出来,段雁翎的红色小跑车在他身边停下:“上车,有事儿找你。”“我没空!”萧磊一口回绝。

“跟林燕羽有关的,你有没有空听听?”段雁翎使出杀手锏。萧磊眉头一紧,看段雁翎倒也不像是撒谎,上了她的车。

车上,段雁翎道:“你跟叶小航前些日子整人那事儿给秦隽知道了。”“你怎么知道?”萧磊好奇的问。段雁翎跟叶小航在一个单位,关系也不错,她的消息应该不会有假。

段雁翎把她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萧磊,他们整的那事儿,对方颇有些背景,托关系找到她爸爸的秘书,秘书又找上她,想让她帮着找叶小航求情,双方息事宁人,都别再闹了,结果秦隽不答应,那一家画廊硬是给逼的关张了。

“你想啊,秦隽知道是你们出面,会怎么想?叶小美倒也算了,他跟秦隽关系好,不至于挖他墙角,你呢,你为那女人出头,难道没有别的目的?”段雁翎冷眼瞥着萧磊。

萧磊不以为然,冷哼:“你说我有什么目的?”段雁翎道:“哎呦喂,这不明摆着,你看上那妞儿了呗,不是我拈酸吃醋,那种女的,来历不明不说,手段向来高明,俩男人被她哄的团团转,只怕你们都没发觉吧。”

听不得她诋毁林燕羽,萧磊的表情里有些不悦:“她不是你说的那样。”段雁翎听出他的语气,看他:“你不会来真的吧?你这么做可不地道,秦隽跟你虽说不是很熟,可也是一起玩的朋友。”

萧磊不说话,脑子里却在反复思索段雁翎的话。秦隽看来已经知道林燕羽的画廊被人捣乱的事,所以狠狠的收拾了对方。他心里会不会因此对林燕羽生了嫌隙?假如生了嫌隙,林燕羽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生病了?想到这里,他心里隐隐的、闷闷的疼。

段雁翎把车开到后海的某个酒吧,两人喝酒。萧磊喝的有点多,一瓶接一瓶,仿佛在拿自个儿撒气,或者说,借酒消愁。段雁翎并不劝他,她知道这个时候劝他也没用,倒不如让他发泄发泄。

等到他喝的差不多了,走路开始打漂儿,眼神也开始直了,她才叫来酒吧保安帮着把他从酒吧里架了出去。

去哪儿?段雁翎边开车边盘算,脑子里幻想着无数个可能,油门一踩,把车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童鞋的支持,还有一点点就爬上了,继续支持撒。

这男人要是流氓起来,女主不是个儿,考验女配的时候到了……

10

10、奈何情深...

车里有点热,萧磊不住的扯着衬衣领子,段雁翎打开车顶的天窗,冷风吹进来,或许可以缓解他的燥热。

衬衣的领口敞开,而他的意识似乎不是那么清醒,段雁翎用余光瞥着他,心里直感叹,要不要这么性感啊,他怎么穿什么都这么帅呢,不知道身边坐着个女色狼吗,随时可能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把他就地正法。

第一次见到萧磊,段雁翎脑中的保险丝就断了,不用多打听,她只要听他说几句话,就知道这男人是个极品。他说话的腔调,那种随意又大气的感觉,既有军人的凛冽气质,又有公子哥儿的不羁,旁人怎么模仿都模仿不来,非得这种家庭、这种经历的男人才会有。

他们渐渐熟识,却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两人被抽调进一个临时工作组,负责一份密档的破译工作。她的英语水平在三部北京局是一流的,而他的专业是密码学,同为最优秀的情报人员,他们配合的天衣无缝,后来那个工作组结束的时候,他们一起受到内部嘉奖。

车里充斥着酒精和荷尔蒙的气息,被冷风一吹,更加刺激彼此的皮肤。而萧磊的脑海里只有林燕羽那张漂亮的脸,或者说是叶慕晴的脸,在他潜意识里,早已将她俩合二为一,林燕羽就是叶慕晴,叶慕晴就是林燕羽。

到了军区大院儿萧家小楼楼下,段雁翎给萧淼打电话,让他出来帮她把他哥架上楼。萧磊头疼的厉害,脚下发虚,一躺到床上就呼呼大睡。

萧淼指着他哥,向段雁翎道:“姐,我哥都这样了,你还不主动一点凑上去,等什么哪。”段雁翎拍了萧淼一下:“这可是你亲哥!再说,你雁翎姐还没那么贱。”

看着萧磊到洗手间呕吐,段雁翎道:“好好照顾你哥,让保姆给他擦擦。”萧淼点了点头,送段雁翎下楼。

“雁翎姐,你对我哥还是得多下点工夫,不然的话,他迟早得魔怔了。”萧淼觉得他哥一门心思的惦记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实在是种自我毁灭的行为。段雁翎撇了撇嘴:“那也得他搭理我才行,你哥脾气别扭,不是缠着他就能成的事儿,他想法太多。”

萧淼笑笑,人小鬼大:“这就得你自个儿争取了,没人能帮你,我哥这条件的,你未必能遇到第二个。”“呦,你还挺看得起他。”段雁翎呵呵直笑。

萧淼把头一偏:“我长这么大,还真没遇到过比我哥强的。”段雁翎摇了摇头:“你哥最近看上一个女的,可惜是他哥们儿的女朋友,所以他犯愁。”

“有这事儿?不可能,我哥不是那种人,他一向最讲义气的。”萧淼不信他哥会做出横刀夺爱的事。段雁翎嘴角一抿:“那可说不准,遇到他真喜欢的,他才不管是谁的。”

萧淼想了想,没说话。

林燕羽病了一星期,一直没有去画廊上班。萧磊请了半天假,趁着上班的时候去看她,料想这时候秦隽应该不在。要说秦隽对她看护的也挺仔细,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来看她,所以他下班以后想去看她,多半不能成功。

萧磊按门铃,过了半天林燕羽才来开门。打过针以后,她的高烧退了,但是身上还是不舒服,人有些昏昏沉沉。

“怎么忽然就病了?找医生看过了?”萧磊瞧着她的病容,猜测她忽然病得这么厉害,是不是跟自己那天冒昧的行为有关。

“这几天天气忽冷忽热,夜里受了寒。”林燕羽带他进客厅,请他左边坐,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下,刻意的和他保持距离。萧磊站起来,想扶她回卧室:“你脸色很差,还是回床上躺着吧,多休息休息身体才能恢复。”

林燕羽躲开他的手,摇头:“不用了,我已经躺了几天。”萧磊就势坐在她身边,看到她想往边上挪,他已经先发制人把她圈在他怀里。

“请你别这样。”林燕羽像是怕他碰她,身体绷紧了。这男人霸道起来的时候,让人无法遁逃。眼见她不停地咳嗽,他把她抱得紧紧地,彼此身体贴在一起,有一种奇怪的热度。

“我很担心你,这几天一直想来看你,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萧磊轻轻的握着她的手摩挲,抚弄手腕上的玉镯,玉镯衬的她手腕尤其纤细,手背看起来青白瘦削,仔细一看都是针眼儿。

“那你就好好坐着,别这样,你这样我不敢再让你进家门了。”林燕羽挣扎着要推开他。萧磊见她神情憔悴,脸色苍白,眼圈都是黑的,舍不得她为难,轻轻放开她一点。

自从和她相遇,从来没见她展眉笑过,她会笑吗?还是像严寒的冰雪,没有消融的时候?

“病得挺厉害,很难受吧。”萧磊有些心疼的问。林燕羽想说话,可嗓子里忽然干涩,痒的难受,只得咳嗽了一会儿才道:“我免疫力低,一到换季的时候就容易生病。”

“那天……对不起。”萧磊不知道如何开口是好,想问的话始终哽在喉咙里,怕更刺激她。林燕羽猜到他心思:“别说那天了,我都忘了。”

“画廊那件事秦隽已经知道了……他有没有难为你?”萧磊沉吟着,决定把这件事和林燕羽交个底,就算秦隽按兵不动,也要让林燕羽有个心理准备。

“没有,他没跟我提过,我以为他还不知道。”林燕羽思索秦隽这几天的态度,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秦隽是个挺能扛事儿的人,有时候让人摸不透他心思。

萧磊于是不再提,从口袋里拿出萧淼给的那块黑水晶,放在林燕羽手里:“这是我弟弟的朋友从南美带回来的黑水晶,大巫师给他的,据说有起死回生的力量,能辟邪。”

林燕羽握着那块水晶,看到它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奇异的光芒,心里不禁有了些感觉。萧磊再次将她纤瘦的身体搂在怀里,脸贴着她头发。她身上很凉,他想把她捂热了。

就这一回,纵容一下自己。人在病中容易伤心,伤感的情绪不知不觉就溢满林燕羽整颗心。从他们相遇那一刻开始,她已经能感觉到,他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就像致命毒药,怎么想躲也躲不掉。

她仰脸看着他,下意识的伸手轻抚他脸颊,他按住她的手,唇凑过去亲吻。她想叫他别再来找她,可真是说不出口。这么柔情,这么疼爱,忍住眼泪,她又咳嗽了一会儿。

“我带你去看看医生吧,让中医给你号脉,对症下药治标治本,我爷爷原先有个保健医生不错。”萧磊征询的问。林燕羽推辞:“不用了,我吃点药就好了。”

一再回避,逃不开两人之间的牵绊,萧磊不松手,林燕羽的手就始终握在他手里,见她低着头,浓密的睫毛闪了两闪,他看出她眼睛里的犹疑,坚持要带她去:“你这是不足之症,西医治不了本,还是看看中医好。”

林燕羽抬起头看到他殷切的目光,仿佛只要她一点头,他立刻就能带着她飞走,他要带她去的不是医院,而是更遥远的地方。

“不喜欢去医院。”林燕羽低着头轻咳。“我陪你去,决不让你一个人落单,到医生那里我也陪着你。”萧磊疼爱的捏了捏她的手。

她有点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萧磊注意到她的疲倦,扶着她肩,执意要把自己的力量传输给她,在她耳边低语:“走吧,跟我走,去看看医生,你才能好起来。”拗不过萧磊,林燕羽换了衣服跟他出门,怕感冒加重,在风衣里加了毛衣,又围了一条围巾。

他们去的是解放军总医院,挂专家门诊的号。初冬乍冷,来看病的人很多,走廊上都坐满了挂水的病人,人声嘈杂。

也许是想多一点相处的时光,他们没有插号,耐心的坐在走廊上等着叫号。林燕羽不时咳嗽,萧磊细心的轻抚着她的背,把她的小手握在手里暖着。等叫到她,他跟着进了中医科办公室。

那大夫见了萧磊,很是热情,站起来跟他握手。林燕羽看着大夫,见他六十开外的年纪,早该过了退休年纪,想来是医术高明,被医院作为专家返聘。

萧磊亲自带来的,又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大夫一看就猜出他俩的关系,尽心的替林燕羽诊断,先是看了看舌苔,又让她脱了外衣,听听心肺呼吸是否正常。诊脉过后,医生说林燕羽身体里阴阳失衡,体寒血虚,让她吃些调理气血的药。

走的时候,林燕羽先出门,大夫跟着送他们,私下向萧磊道:“她的脉象不稳,像是生过大病,又是寒凉的体质,务必要好好调理,不然的话,将来恐怕会影响生育。”萧磊心里一沉。

药房的几个窗口都开着,可还是排着长队,人头攒动。“你去边上坐坐,我在这里排队就行。”萧磊怕林燕羽站久了会累,想让她去边上坐等。

林燕羽直摇头,紧紧的抓着萧磊的手,生怕走丢了似地。她一到医院就特别害怕,总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仿佛有人会把她抓去关起来。

萧磊像是能明白她心情,低头在她额头一吻,林燕羽没想到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样,着实惊了一下,可还没来得及动,萧磊的胳膊已经把她搂住了。

越挣扎越容易引人注目,林燕羽只得把脸埋在他怀里,尽量装作病容憔悴,以免给熟人看到,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里渐渐的平静下来。只有在他身边,她才能卸下心灵的层层壁垒,展现她脆弱的一面。

从医院中药房出来,萧磊搂着林燕羽的腰,往停车场走。他俩都没注意,萧淼从住院部的楼里出来,远远的看到他们,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萧淼追上他俩,叫道:“哥……哥……”萧磊回头一看,见是他弟弟,皱眉道:“你跑医院来干什么?”不用说,那群孩子又有闯祸进医院的了。他们三天两头打架,进医院是家常便饭。

萧淼看到林燕羽的正脸,下巴差点惊掉了,长长的卷发半遮住秀气的脸,娇慵的靠在萧磊怀里,那水灵灵的杏眼,清秀如画的眉目,不是叶慕晴是谁,腿有点哆嗦:“慕晴姐姐……怎么是你?”饶是他平时妄大胆,也从未白日见鬼。

“这不是慕晴,这是林小姐。”萧磊赶紧解释,可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他怪自己,怎么早没想到把萧淼带来看林燕羽,除了他之外,萧淼是他身边和慕晴接触最多的人。

“你弟弟?”林燕羽略显苍白的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语气也淡淡的。萧磊嗯一声,给他俩介绍。萧淼还愣在那里,怎么也不肯相信眼前这女孩儿不是他哥原来的女朋友叶慕晴。他自认记忆力不差,也不是近视眼,怎么可能认错人呢。

林燕羽见萧淼目不转睛又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移了视线,萧磊察觉她有些不自在,和萧淼说了一声之后,带着她离开。萧淼站在原地,不解的抓了抓头发。

从医院出来,萧磊开车送林燕羽回家,开着开着,他把车速放慢了,停在一家店门口。“我去买点东西,你等我一会儿。”萧磊把车停好就下车去了。

林燕羽目送他的背影,见他去的老北京有名的炒货店“秋栗香”,不禁多看了两眼,店门口排着长队,看来是有的等了。

谁知道,他不出十分钟就回来了,上车之后,把一包糖炒栗子给林燕羽:“这家店的糖炒栗子是北京有名的,尝尝看。”

林燕羽打开纸袋,看到一颗颗栗子饱满金黄,似乎还飘着桂花的香气,忍不住问:“我看排了很长的队,你不会是插队了吧?”

“我没插队,我只是等排在前几位的人把买好的栗子让给我。”萧磊莞尔一笑。林燕羽越发不明白了,谁会把辛辛苦苦排队买的栗子让给他?可是她很聪明,一下子猜到了:“你出了高价?”

“十倍,算不算高?二十多一斤,我给她二百。”萧磊见林燕羽诧异又有些感动的表情,很满足。林燕羽低下头,剥开栗子放到嘴里,的确很好吃,又甜又面。

萧磊没告诉她,慕晴以前最喜欢吃栗子,有一次她身体不舒服,他就排了一个多小时队买栗子送去给她吃,她就很感动很感动。

那时候好傻,怎么没想到出高价买别人的呢?看来人为了爱情总有犯傻的时候。然而一颗心,从往昔到今日,终究没有变。

“你吃不吃?”

“我不吃,我开车,你吃吧。”

于是林燕羽偏着身子,一颗颗剥开栗子,想喂一颗给他,又觉得不妥,只得全放到自己嘴里,栗子很香甜,却哽在喉咙里难以下咽,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她赶紧把脸转向车窗,把泪水忍住,装作看窗外的景色,不让他看到她在流泪。

被人这么惦记着,是好事还是坏事?明明想要忘记,记忆却总是挣扎着出来作祟,那些香甜的味道,从味蕾扩散到每一个细胞。原来,爱无需多么昂贵,一些琐碎的细节就足以叫人生死相许。

作者有话要说:我爱你这样深

11

11、生而不养...

车开到林燕羽家楼下,萧磊下车替她开车门,呵护的扶着她胳膊。林燕羽站了站,犹豫了半天终于抬起头,用很轻的声音道:“你别再来了找我了,好不好?”

萧磊一愣,心像是被利器刺中,吸了口气:“为什么?”林燕羽垂着眼帘,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措辞,半天才道:“我根本不是你心里那个人,长得再像也不是,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怎么想,也许我并不在乎呢,我只要看见你,就觉得很幸福。”萧磊直言道,有点表白的意思,手轻抚着她柔嫩的香腮。

林燕羽轻轻的摇头,下巴缩在围巾里,避着他的手:“我只是你的一种寄托,而我也不想和你再继续这种关系,这会让我觉得对不起秦隽。”

“你喜欢他吗,我感觉不出来。”萧磊可不是一个反应迟钝的人。林燕羽对秦隽并没有多上心,他能感觉到。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是他的女朋友,我不能背叛他。我也不想你们因为我而起争执。”林燕羽说完这话,转身走了。再不走,她怕自己会在他面前流泪,那样的话,她肯定走不了。

萧磊没有追她,心情有点沮丧,却又不完全是沮丧,林燕羽和他说这番话虽然有些突然,却也是在他意料之中,这说明她已经感觉到两人的关系发展的超出了她能掌控的范围,她开始要逃避了。

开车回家路上,萧磊单手把着方向盘,塞上耳机给弟弟萧淼打电话,让他快点回家,有话要跟他说。

“哥,你在哪儿找到那个女的,简直跟慕晴姐一模一样。”萧淼一进书房就嚷嚷。萧磊道:“你也觉得她很像慕晴?”“是啊,太像了,好像克隆出来的。”萧淼觉得很不可思议,世界上哪里会有如此相像的人。

萧磊没有说话,脑子里思索着。萧淼又道:“她会不会就是慕晴姐,我看她跟你在一起,穿着高跟鞋到你肩膀上一点点,那高度和慕晴姐一样的。”“你觉得她是吗?”萧磊看着萧淼。

萧淼不假思索:“我觉得她是,老师都说,世界上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何况是人,五官和身材有可能相似,但不可能一模一样,她和慕晴姐是一模一样。”

看到桌子上摆着一本相片册,萧淼打开一看,全都是慕晴的照片,指着其中一张道:“你自己看呀,世界上会有如此相似的人吗?”

“可她说她不是。”萧磊幽幽的叹了口气。萧淼哼一声:“她存心想骗你当然说她不是,要不就是她失忆了,把你忘了。”“我看她不像是失忆,她只是不愿意承认。”萧磊想起林燕羽的种种举动,觉得她不像是失忆,相反,她的思路很清晰。

“她不承认怕什么,有的是办法验明正身,你俩原来那么好,我不信你不知道她一些特征,就算她什么特征都没有,你也可以带她去验血型验DNA。”萧淼觉得这实在不是什么难题,现代医学那么发达,要认证一个人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