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王子的鲜血染红了雪之国的大地,他虽然奋力斗争,却依旧不是蓝胡子的对手。

拥有恶魔眷顾的蓝胡子,不是一般人能够打败的。说他的黑魔法天下第一也不为过。

青蛙王子并不是输给了蓝胡子,而是输给了命运。

杀死青蛙王子之后,蓝胡子娶了白雪公主为妻。结婚之后,白雪公主受尽了蓝胡子的凌辱,整日以泪洗面。她在城堡里又冷又饿,一天吃不上一顿饭,感冒了也没有人来替她加衣服。白雪公主凄惨的哭声,总会在蓝胡子那黑暗的城堡里回荡。其余的人,如刺猬汉斯、穿靴子的猫、灰姑娘和小红帽,都被蓝胡子囚禁在密室之中。

他们将在这漆黑的密室中度过余生,永世不得翻身……

第一章 王者已逝

可能是因为过了上下班高峰时段,地铁上的人少得可怜。我坐在车尾,看着窗外飞逝而去的景色,恍惚间有种错觉,仿佛自己并非身处繁华的上海,而是某座静谧的小城。我向来讨厌嘈杂和拥挤,同样地,我也讨厌竞争。

我的名字叫韩晋,2008年从上海师范大学毕业,通过了国家教师资格证的考试,正式成为了一名教师,被学校分配到普陀区的一所初级中学教授历史。我承认,在那段时间里,作为一名见习教师,我很不适应。

教师是最缺乏合作意识的专业群体,而竞争机制更是导致教师人际关系紧张的导火线。作为一个团体,教师间的明争暗斗是学校教育体系的毒瘤,经验和知识无法共享,最终受害的还是学生。君子和而不同终究是个梦想,当我越发觉得无法适应这个环境时,我选择了辞去这份工作,回归社会,寻找更好的出路。2010年底,我在一本名为《历史参考》的杂志社找到了一份文字编辑的工作,这份工作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我热爱这份工作。之后,我在这个岗位上兢兢业业干了三年,直到杂志社关门大吉,我再次失去工作。按照合同规定,我可以得到三个月的劳动报酬,拿了这份钱,我又在家待了半年,这期间我没有找工作的欲望,整日整夜用游戏来麻痹自己。

我一直很独立,无论是生活上还是经济上。毕业之后我就从家里搬了出来,在外租房子住。刚开始父母非常反对,在我一再坚持下,他们才勉强点头。所以对我来说,除了吃喝需要钱之外,还有房租的负担。我不屑靠父母的救济来维持生活,毕竟我已经到了这个年龄,而父母平时的生活又如此拮据。

有一天夜里,我在便利店买日常用品。结账的时候,银行卡竟刷不出一分钱,那时我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于是,我开始疯狂投递简历,形势比人强,无论什么工作,只要给我工资,我都做。那个时候我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我的海投攻势下,接到了不少面试通知。可是,由于缺乏相关经验,一轮轮面试我都败下阵来。我感到前途渺茫,在这个硕士生满街跑的时代,我这个本科生更是一文不值。眼看房租时限越来越紧,我开始打电话给从前的朋友、同事,让他们替我物色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顺便找一些便宜的房子。像我这样穷困潦倒的旧友,大多数人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又怎会帮我?

除了石敬周。

他是我小学和初中的同学,我们可以说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可进入大学后联系渐少,我这次打电话过去,还未开口说话,就被他劈头骂了一顿,说你小子怎么才来找我?我跟他说了困难,他毫不犹豫要借钱给我。虽然婉拒了他的好意,但我心里却是满怀感动,真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他说有个朋友搞了个教育机构,是做课外辅导的,正巧我当过教师,问我有没有兴趣试试做家教。我哪里还有选择,当即答应了他。

关于住房的问题,石敬周神秘地说:“你介不介意与人合租呢?那个人你也认识的。”

我忙答道:“合租当然不介意,只要租金合理就行。你也知道,我目前囊中羞涩,太好太贵的房子可租不起。对了,你说那个合租人我认识,究竟是谁?”

对此,石敬周却讳莫如深,只是笑着对我说:“到时候就知道啦!咱们约个时间面聊!”

我们约在第二天下午见面,他说可以直接带我去看房子,顺便见见老朋友。我好奇心重,可也了解石敬周这家伙喜欢故弄玄虚,所以不再理他。这天晚上我心情大好,一通电话便解决了工作和住处两大难题,心下感喟,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第二天下午,我和石敬周约在思南路上的一家咖啡店见面。他比从前胖了不少,肚子鼓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很喜庆。一见到我,他就跑来使劲拍打我的肩膀,笑声震耳,一如从前。我们聊了聊读书时候的趣事,又谈到谁结婚了,谁连孩子都养好了,纷纷感叹时光匆匆。

“说到老同学,你还记不记得有个叫陈爝的家伙?”石敬周突然问道。

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哪里听过,于是我冲他摇头。

石敬周轻拍桌面,提示道:“你真不记得了?咱们的小学同学,那个小学霸,有点孤僻又有点张扬的那个,读了一年就转学了。”

“陈爝……”我猛地抬起头,“是那个跳级的小孩?比咱们小三岁的那个?”

“对啦!就是他!”石敬周应道。

我怎么会不记得他呢?虽然印象模糊,长相也一点记不起来,可陈爝的事迹当年在学校里可是无人不知的。那时我正在念四年级,记得非常清楚。有一天,班主任带了一个胸前系着绿领巾的小孩走进教室,简单介绍一番后,就说这位小同学日后与我们一同上课,不过他年龄尚小,才念一年级,大家要好好照顾他。而这个跳级的小同学,名字就叫陈爝。他学习成绩非常好,可惜的是,在我们班级只待了半个学期就转学离开了。

“怎么突然提到他?”我问道。

石敬周不说话,只是对着我笑。这时我才明白过来,接着追问他:“你怎么找上他了?都多少年没联系啦!”

“说来也巧,那天我正在华山医院看病,你知道,我从小膝盖不太好。在门诊等候时,就看见显示屏上有‘陈爝’两个字。这名字我瞧着眼熟,突然就想起来啦!像这种怪名字,我想中国也找不出第二个。于是,我立刻绕到那人身前,问他是不是念过咱们小学,这一对就对上了,你说巧不巧,地球小不小?”

“我印象中他念书特别好,现在应该混得不错吧?”

“人家可是海龟,刚从美国回来的,你说混得好不好?他的事迹,我待会儿一边走一边跟你讲。服务员,买单!对了,他的房子就在这条路上,好像是思南路200号,我约了他今天见面,就当办一次小型的同学聚会嘛。”

我们两个一边走一边聊,都是关于陈爝现状的事儿。石敬周说,他只知道陈爝刚从美国回来没多久,至于做什么职业、为什么回国之类的问题,一概不知。在我有限的记忆中,陈爝在教室里不常说话,可能是年龄的关系,几乎不怎么和我们玩。班主任一度认为他有孤独症,劝其家长带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他母亲也确实这么做了,检查报告说是陈爝患有艾斯伯格症候群,类似社交障碍的一种心理疾病。那时候我们年纪小,也听不明白,只是班主任反复强调要关爱陈爝,让他体会到四(2)班集体的温暖。

我和石敬周漫步在这条路上,忽然发现思南路的景色很美。道路两边林立着一棵棵阴翳蔽日的法国梧桐,它们伸出茂密的枝桠,在马路上连成了一道避阴长廊。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洒落下来,路面树影斑驳。偶有行人或车辆在空寂的路上穿行。路两边的围墙里,树木掩映下耸立着一栋一栋各种式样的小洋房。

“这儿租金应该不便宜吧?”望着这些美景,我开始担忧起来。

“废话,你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段,市中心啊。”

“我看还是算了吧,就算分担房租,我怕还是租不起的。”

“说什么话呢!既然都来了,总要进去瞧瞧吧。”石敬周见我打退堂鼓,硬拖着我往前走。

思南路并不长,它的北端和淮海路相接,南边和泰康路相连。我们穿过孙中山故居和周公馆,大约向南行了几分钟,终于找到了思南路200号的门牌。让我惊讶的是,这里并非蜿蜒崎岖的小弄堂,而是一栋红瓦屋顶、卵石镶壁的洋房。见到这番景象,不止我,就连石敬周都惊愕地张大了嘴。

“会不会搞错了?就他一个人住?”我看着石敬周,“你知道这一栋房子值多少钱吗?”

“起码1.5亿,可能还不止。”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翻出手机,确定地址没错后,才去叩门。我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过了好一会儿,屋里才有动静。

出来应门的是个青年,有些睡眼惺忪,顶着一头乱发。他推开门后,呆立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对石敬周说:“是小石啊,请进请进。”说完,他又转过头来看我,并与我握手:“韩晋是吧?你好,我是陈爝,好久不见。”和过往印象不同,现在的他看上去很开朗。

陈爝个子高瘦,身高有182公分,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配了一条做旧的牛仔裤。他长相清秀,睫毛很长,尖下巴,肤色白,有些男生女相。要说缺点的话,只是生得有些病态。不过他的那双眼睛,和整个人的气场完全不同——锐利并且明亮。

我们三人穿过天井,进入这栋欧洲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房子一共三层,据陈爝介绍,进门之后有两条通道,保姆和业主通道分开,一楼的客厅和餐厅朝南,厨房朝北;二楼的两间套卧都朝南,一间主卧朝北,带阳台,是他的房间,如果我愿意住下,另外两间随便挑。三楼有两个房间、一个桑拿间和约30平米的露台。

走进屋子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书墙和四处堆积的书籍,这里的藏书量令人叹为观止,除了在图书馆,我从未见过如此丰富的藏书。此刻,石敬周坐在沙发上张望,陈爝去给我们沏茶了,而我则流连在这面书墙前。这里大多数都是外文书籍,内容涉及文学、历史、艺术、数学和物理学,偶有几本中文书也都是如《春秋左氏传》或《鬼谷子》这样的古籍,书架上的书应有尽有。此外,我还发现有一块区域,都是讲刑侦调查和犯罪学的。书墙的尽头架着一块大黑板,黑板上涂写着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和方程组,作为文科生,我完全看不懂他写的是什么。

“黎曼猜想。”陈爝站在我身后说道,“这可能是最基本的数学问题,在某种意义上,这是加法和乘法纠缠不清的关系。抱歉,在无聊的时候,我总会做一些无谓的尝试,希望你别介意。”他边说边用黑板擦抹掉了黑板上的符号和数字,粉笔掉落在地,他也毫不在意。这种凌乱与整洁、理性与感性的混搭似乎在这间屋子里形成一种独特的美感,必须承认,我已经开始喜欢这里了。

“你大学念的是数学系?”坐下后,我喝了一口陈爝泡的红茶。

“嗯,是啊。”

“真厉害啊!记得小时候你的数学成绩就在班里名列前茅,没想到后来真的念了数学系!数学很难吧?”石敬周由衷赞叹道。

“数字可比人简单多了。”陈爝端起红茶,意味深长地说道。

随后我向陈爝表达了我对这栋房子的喜爱,只是表示经济上可能承担不起这里的租金。别说这里,就连我那一室一厅的小屋,我都快付不起房租了。陈爝听了我的话,沉吟片刻,说出了句我意想不到的话。

“这房子不是我的,你喜欢的话可以住下来,不需要租金,只需要分担一些日常的花销。”

怎么会有这种好事?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陈爝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开始告诉我关于这栋洋房的故事。这栋洋房的业主是陈爝在美国的朋友,由于这栋洋房曾经发生过谋杀案,所以暂时无法买卖。陈爝是个唯物主义者,对此自然不在乎,那位美国朋友便把这栋房子租借给了他,象征性地收取了一些租金。

“这房子原来是凶宅啊?怪不得我走进来的时候,就感觉阴仄仄的。”石敬周双手环抱胸口,摆出一副胆小的样子。

“可以这么说。一个富商半夜发疯,把他的妻子和女儿都杀死了,然后把尸体埋在花园里。喏,就你们刚才走进来的地方。”陈爝又问我,“韩晋,你介不介意?”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调平静,看不出情绪有丝毫的波澜,似乎在陈述一件很正常的事。

说实话,我确实介意。尽管我是个唯物主义者,对怪力乱神之事嗤之以鼻,但当真让我搬进一栋死过人的鬼屋,我确实犯怵,感情上亦不能接受。可如果不这样,我又能怎么办?现在住的房子租期就要到了,我无力再付下半年的租金,再过几日,可能就会流落街头。住凶宅总比当流浪汉好吧?大不了等将来有了钱,再搬出去。另一方面,我不想让陈爝和石敬周瞧不起,我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可以和山村野夫一般,于是我硬着头皮,点头答应下来。

石敬周对我竖起了大拇指,佩服道:“韩晋,我知道你胆子大,没想到这么大,死过人都敢住,小弟自愧不如啊!”

翌日清晨,我收拾好行李,搬进了新居。陈爝没想到我会这么早来,于是和我一起把行李搬上二楼的房间。我用了一天时间布置房间,将带来的东西各归其位。陈爝对我说,除了他卧室里的东西,其他都可以共用。特别是客厅里的书籍,如果有兴趣也可随时拿去看。他得知我的职业后,对我说他有套珍藏的《二十四史》,中华书局版的,在书架的底层,打开柜门就可以看见,我对此表示了感谢。

关于工作,通过石敬周的介绍,我顺利入职那家教育机构,成为一名家教。这样让我多了一份收入,并且不需要每天打卡上班。因为没有租金的负担,我的日子似乎过得比从前更舒适了,也多了不少闲钱,可以购置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生活就这样渐渐走上了正轨。然而,经过几天的接触,我越来越觉得我的室友浑身散发着一种神秘感。

陈爝通常都很晚睡觉,也许是凌晨2点或是3点,总之我从未见他在半夜12点之前就寝。很多时候,他总是在房间里偷偷地接一些电话,一聊就是好几个小时,我偶尔听见总是“尸体”“谋杀”之类的词汇,这让我更对他的职业产生了兴趣。有时候接到一通电话,他会立刻动身离开,一两天不回家;有时候从早到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言不发,或在黑板上整日整夜地进行着复杂的运算。对此我都不闻不问,我认为每个人都有隐私,没必要刻意去打探,这是基本的礼貌。

直到有一天,我们在饭桌上聊到了一起轰动全国的谋杀案。

那天下午,我从学生家赶回住地,路过超级市场时发现正在大减价,于是买了许多菜。回到住处后,我和陈爝两人联手忙碌了一番,总算搞出了一顿像样的晚餐。说到这儿,我不得不承认陈爝厨艺之精湛,是我无法比拟的。他对烹饪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不过这是后话。

2013年4月12日下午5时许,某陈姓女白领被害于虹口区东宝兴路的出租屋中,警方勘验现场发现,受害人颈部被切开,上衣被推至双乳之上,下身赤裸,上身共有刀伤20处。这个案子引起了虹口警方的重视,成立专案组进行调查。可由于线索少,出租屋周围人流量大,排查有一定困难,于是案件侦破工作陷入僵局。同年8月20日,在普陀区曹安路上,又发现一位女性遇害,颈部被切开,上身共有刀伤36处。经过法医鉴定,手法系同一人所为。就这样,相同的案件接二连三发生,引起市民高度恐慌,媒体称凶手为“新开膛手杰克”,用大幅版面进行报道。直至2014年4月15日,已有十名女性被害,凶手依旧逍遥法外。

之后,上海市公安局向社会发布《上海市公安局侦破系列杀人案件宣传提纲》,悬赏二十万元向全社会征集线索,以期早日破案。没想到就在近日,这起困扰警方多时的案件竟然突然告破,凶手竟是某公司普通职员,被抓后身边同事和邻居都表示不敢相信,还认为凶手平时为人善良热情,完全不像一个杀人狂。

当我读到报导后,高兴地对陈爝说:“所以嘛,在中国杀人一定会被抓。想要骗过公安局的刑警?真是异想天开!”

没想到陈爝却不以为然,对我说道:“刑警们的破案手段相当单一,而且不注重逻辑,喜欢靠经验来办案。当然,经验老道的警察常常能一眼看穿谁是凶手,但也会有走眼的时候。如果运用科学的方法,犯错的概率则会下降很多。”

“但是你不能否认,他们成功了!”我把手中的报纸递给陈爝,“他们在凶手家中找到了大量的证据,而且凶手自己也亲口承认了罪行。”

陈爝接过报纸,冷笑道:“这个案子是我破的。”

“什么?!”我以为他在开玩笑。

“我说,这个案子是我破的。上周市局刑侦总队的宋伯雄队长来找过我,让我去参加一次案情讨论会。我在会议上给他们提了些意见。”陈爝低头吃饭,那口气,就像是在讲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陈爝,我知道你聪明,可这也太离奇了吧?他们为什么请你去?”

“这就要去问他们了。宋队长来电话的时候说:‘陈教授,请您务必要帮这个忙。’我左右无事,所以就去了。总之我拿到了悬赏的钱,够我花一阵了。”看陈爝的样子,也不像在撒谎。还是他的演技特别好?

“教授?你……你是教授?”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他拿起餐桌上的红酒,抿了一口。

“怎么可能,你是怎么破获这个案子的?你又给了他们什么建议?”我平生最讨厌撒谎的人,虽然我和陈爝平时交流并不多,可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人。警察局怎么可能让一个普通人去协助破案?又不是侦探小说。所以我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直到他亲口承认自己是开玩笑的为止。

陈爝看我如此认真,也放下了手中的餐具。他站起身,走到了黑板前,然后用粉笔写下了一条复杂的公式:

“这是什么?”

“罗斯莫公式。这是一种分析犯罪行为的数学模型。”陈爝说道,“只要进行一些细微的调整,我们就能计算出凶手的所在地。”

“怎么可能……”

陈爝不理会我的反应,继续解释道:“当你在物理条件非常确定的情况下运用数学时,只要用得正确,数学总能给你正确的答案。连环杀手总会选择他认为随机挑选的地点下手,试图不暴露他真正的住处,可这个公式却可以揭露真相,以很高的概率来锁定凶手的住处,把大海捞针变为杯里捞针。韩晋,如果你有兴趣,我很乐意替你解释一下罗斯莫公式的运算原理。”

我连连摆手:“不用了,我是文科生。那你就是用这个公式算出了凶手的住址?”

陈爝点点头:“当然,这是很重要的一环。接下去只需要一些逻辑推理,来辅助这个公式,会使警方的排查工作更为顺利。其实侦破谋杀案和解决数学难题,本质上是一样的。给你已知的条件,探求未知的解答。只要条件正确,经过缜密的验算,总会得到答案的。”

这件事对我打击很大。首先不能以貌取人,你认为他只不过是个小白脸,谁会想到他竟然是市公安局的特别顾问。自此之后,我对陈爝的兴趣大增。一有空闲,我总会泡上两杯咖啡,和他在客厅中闲聊,因为这样,我也知道了不少关于陈爝过去的事。他的身世简直像一部小说,若非我亲耳听闻,一定会认为是胡说八道。

陈爝的父亲叫什么名字,他自己也不知道,母亲也从未提起过。他的母亲姓唐,从事音乐方面的工作。陈爝因为从小就在数学方面有惊人的天赋,进入小学后便连跳三级。在1999年,他获得过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的冠军。终于,学校的课程跟不上他的步伐,初中毕业后,他选择退学,在家中自学数学。16岁那年,他在《符号逻辑杂志》(《Journal of Symbolic Logic》)发表了关于“连续统假设”的论文,引起数学界关注,被普林斯顿大学数学系录取。他在2004年获得学士学位、2005年获得硕士学位、2009年获得博士学位,最后于2011年受聘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任数学系副教授,主攻“解析数论”,还曾一度被称为“中国最有希望获得菲尔兹奖的青年教授”。这期间,陈爝利用自己的数学知识和逻辑推理,协助洛杉矶警方破获了多起连续杀人案,成为洛杉矶警察厅的刑事顾问。因此,洛杉矶郡郡长麦克·安东诺维奇(Michael D. Antonovich)在洛杉矶市政厅,亲自授予陈爝“洛杉矶荣誉市民”称号,并颁发了荣誉证书。那年,他才24岁。

可就在两年之后,陈爝突然被驱逐出了学界,解聘回国。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陈爝一直不愿提起。我知道的是,因为他的不当言论,一位大学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校方认为陈爝作为一名教职人员,品行不端,言语不逊,没有为人师表的资格。回国之前,陈爝利用自己的数学知识在澳大利亚的赌场赢了不少钱,可回国之后却被诈骗电话骗去了大半。这件事听得我哭笑不得。

和陈爝接触的这些日子,我开始发现一些端倪。我曾说过,他是艾斯伯格症候群患者,典型的反社会型人格障碍。他对社会适应不良,有时候会说一些匪夷所思的话,毫不顾忌别人的感受。他不会考虑很多,喜欢直接点穿,令别人无法下台。而且,他还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