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想起了娘娘腔徐莫言,难不成?不可能……隋大哥肯定是喜欢女孩子的。再说徐雨戒这胖子哪里惹人怜爱了?倒是徐莫言那模样……坏了,他怎么老想起徐莫言肆意轻笑的样子?

宁三郎甩甩头,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徐莫言气到了,才会记得这般清楚。

“彻衡也在呢?”安南王从院子里走进了,笑道:“孜谦,怎么样,戒哥儿没事儿吧?”

隋孜谦摇摇头,说:“看起来并无大碍。”

“那么孜谦可是要和我去前堂,有人还想寻你喝几杯呢。”黎弘贺试探道。

隋孜谦垂下眼眸,道:“不了。我已命人去知会徐家。”

黎弘贺挑眉,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隋孜谦,说:“那么侯夫人可是……要过来?”

隋孜谦淡淡的撇开头,道:“也许。”他心情有些烦躁,徐念念那性子会来吗?其实早上他说完那些气话就有些后悔了,尤其是发现徐念念眼底清澈可见的泪花,胸口处莫名觉得难过。可是说出去的话是泼出去的水……两个人既然吵开了,总不能现在他还主动回徐家吧!

隋孜谦也不晓得他在纠结什么,徐念念总是可以让他轻易动怒。

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黎弘贺寻了个话题,看向宁三郎,道:“你堂姐生日,还不去前面贺喜,戳在这里干嘛。”他可不认为妻弟和徐雨戒关系好。

宁三郎也不好解释,瞥了下嘴巴,说:“那徐雨戒你好好养伤,我去前堂了。”

黎弘贺纳闷的扫了宁三郎一眼,这句嘱咐倒不像是挖苦对方。

徐雨戒和他们都不熟悉,此时只想回家。

他犹豫片刻,主动道:“姐夫,我身子无碍,大晚上的就别让姐姐跑这一趟,您还是命人将我送回去吧。”考虑到姐夫和姐姐不睦,应该是不想回徐家的吧。

隋孜谦胸闷了一下,自然不会轻易放徐雨戒离开,否则徐念念更要龟缩在徐家避而不见了。他尚未吱声,已经有下人前来禀报,道:“侯夫人来了。”

黎弘贺不由得怔住,他发现隋孜谦眼睛一亮,竟是有些欣喜的情绪。他犹豫片刻,吩咐道:“让王妃去迎。”

隋孜谦扫了他一眼,看起来颇为满意这番安排。

第17章

徐念念来的匆忙,却不忘记带来一份礼物。她没想到安南王妃会特意出门迎接,倒是有些诧异。毕竟上次两个人算是不欢而散话不投机。她将送给宁家六娘子的生辰贺礼交付给安南王妃宁氏,忆起曾经有过的不愉快的谈话,着实生不出什么亲近之感。

宁氏盯着徐念念仔细看了一会,这女子依旧如记忆中的明媚耀人,却又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宁静安详。一张纤瘦的瓜子脸,柳眉明眸,小巧的红唇,直挺的鼻梁,因为瘦弱更显得五官棱角分明,令人依旧过目难忘。那盈手可握的细腰被一根白色束带缠着,身上是及地的淡蓝色袄裙,整个人装扮不媚俗,非常清新怡人,别看衣衫花样普通,上面的丝线手法却别具一格,定是出自名门大家。

“我家王爷让我过来迎你。”宁氏随意道,目光小心翼翼的打量徐念念。安南王这人之所以可以活的潇洒自在,因为他非常有自知之明,不会强求得不到的东西。宁氏深知丈夫是什么性子的人,所以他特意嘱咐她亲自来接隋夫人,必另有深意。

“多些王妃厚待了……”徐念念淡然道,面无表情,看不出心情起伏。

宁氏哦了一声,也不再多言。她对徐念念烦了好些年,着实做不出讨好的事情。

两个人沉闷的绕过一条条小路,穿过了一个月亮拱门,来到后院客房。

前面的主屋亮着烛光,徐念念加快脚步,颇有些想要冲过去的样子。她问了四喜多次,到底是什么伤,偏偏四喜一问三不知。又或者故意知而不言?

徐念念走入屋内,入目站起来两个人,除了面容冷峻的隋孜谦,还有一位瘦高的男子,应该就是大皇子安南王黎弘贺了。

徐念念冲他俩简单打了招呼,便走向床边,一把握住了徐雨戒的手。

徐雨戒愧疚的看着姐姐,说:“三姐姐,我就是腿烫伤了,其实根本没大事儿。还让你担心,大晚上就过来看我,哎……”他有些埋怨的瞄了一眼隋孜谦,却是不敢直接告状的。

徐念念捏了捏他的手心,说:“烫到哪里了,让我看下。”

徐雨戒捂着大腿,道:“不成不成……大腿根呢。”他脸颊红了,徐念念见他说话力气很大,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她深吸口气,想起什么回头道:“多些王爷和侯爷的看顾……既然我弟弟伤势不深,稍后我就接他回家吧。今日本是王妃夫人堂妹的生辰宴,总是不好因为我弟弟耽搁了你们。”

她一路想了许多事情,最后选择不和隋孜谦纠缠,说多了都是气自己,何必呢。

她想和离,自然要先忍着,否则父亲那头怕是顾不及呢。可是她越平静,隋孜谦心里便越不舒坦。

隋孜谦见她一副想要立刻带着徐雨戒离开的样子,心里就平生出几分不痛快,脸色沉了下来,更显得肃穆慎人。

安南王适当的开口,道:“夜色已深,我已经吩咐人安排好了房间,侯爷和夫人就不用走了吧。”他把隋孜谦和徐念念放在一起,发现隋孜谦果然没有出言反驳。他不由得心里一惊,这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儿?难不成外面的话都是胡说八道?

他和隋孜谦是过命的交情,深知隋孜谦为人最不耐烦轻易和别人绑定一起。更何况对方是让他沦为谈资的徐念念呢?

莫非他对徐念念有想法而不自知?

毕竟隋孜谦领兵打仗有一套,对待女人么……难免直接粗暴。他意识到了么?

徐念念愣住,她没有去看隋孜谦,低下头道:“不必了。我……”

“戒哥儿腿受伤,不易连夜赶路。”隋孜谦打断她,道:“就按照王爷所说安排吧。”

……

徐念念沉默下来,考虑到安南王和王妃在场,她若是反驳和隋孜谦对着干,定是落了他面子。索性不去怵他眉头,犹豫片刻,点了下头。

可是问题来了……

若是任由王爷安排,她必然要和隋孜谦一个屋子吧。

她浑身一僵,竟是有些不敢去想。

安南王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多言,吩咐管事去安排。徐念念攥着手帕,咬住下唇,待众人都离开后扭头去看隋孜谦,道:“我……”

隋孜谦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墨黑色的瞳孔好像山里深夜的天空,看不到尽头。

“三姐,都是我不懂事儿……”徐雨戒稚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徐念念怔了下,宽慰他道:“不碍事儿的,好好休息。”她站起身,不小心踩到自个裙角,又尴尬的坐下来,重新搭理衣衫,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脸颊微红,映衬在跳动的烛火下,非常可爱。

隋孜谦眯着眼睛,自嘲的想着,他居然会觉得徐念念可爱。

岫红站在一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们家侯爷真是难得好性子,顾全夫人面子,居然没有要求分开住。

徐念念尚未意识到,若是侯爷烦她让人分开安排房舍,这才是落人口舌,明个必然又成了笑话。

岫红旁观者稍微比局内人看得开一些,她望着举步维艰的徐念念,好心道:“夫人随我来吧。”她给旁边丫鬟使了个眼色,自然有人带他们去了客房。

她还真担心三姑娘脑子又哪根弦不对付了去和侯爷争吵,这可是安南王府,前面宾客无数,别说丢了襄阳侯脸面,徐家也很难看!往深了说,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心里就好受了?

岫红半拖着犹豫不决的徐念念往外走,来到一处高规格的客房……

岫红揪着徐念念衣袖,道:“夫人,我瞅着侯爷貌似想好好和您处呢,您可别胡说八道什么。”

徐念念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道:“我现在求的什么你不晓得吗?”

岫红绷着脸,说:“夫人!您就别说气话了,您嫁给侯爷那可是赐婚,万一和离不成,最后落下骂名的还是女孩家。”

“成了,再不济能比现在还差吗?”徐念念鼓着嘴巴,无奈道。

“这倒也是……”岫红摸了摸头,说:“可是现在处境不同,这是安南王的别院……若是侯爷和你分开住,那么多人面前,岂不是落下口舌。您忘了相爷的吩咐啦!要忍耐……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对吧!”

徐念念盯着岫红绞尽脑汁劝她的样子,不由得失笑,说:“知道了,你说话都开始文绉绉?今个你给我把夜守好了,不许离开半步,我没准会唤你。”

岫红快哭了,道:“我的三姑娘呀,侯爷和您同处一室,您可千万别唤我……”

“瞧把你吓得,没出息!”徐念念轻声斥她:“没准隋孜谦不过是为了侯府门面才如此说的,晚上他定不会和我同床睡的。”他不是一直厌弃她么?

岫红撇了撇嘴吧,暗道他们家三姑娘在侯爷面前就有出息啦?她这个奴才也是随了主子的!当然,这话她不敢说出来,心里想了一会,抱怨道:“其实侯爷那威名连三岁小孩子听到都会哭……也就是三姑娘您当初上赶着嫁给他。”她见徐念念沉下脸,急忙改口,说:“奴婢去外面侯着了……”

岫红话语刚落,嘎吱一声,外面大门开了。

徐念念心口咯噔一下,该来的真是躲不过。她坐在床边,两只手攥在一起互相捏着,咬住牙口抬起头,看向由远及近的襄阳侯,隋孜谦。

这人长得真是好看,此时穿着一身白色长衫,倒是把骨子里的戾气遮掩住了。他的头发很黑,束在脑后,衬托着一张白敬的脸颊越发玉面如冠,眉眼分明。

他不爱笑,唇角总是轻轻抿着,虽然冷漠,却无法否认这是一张无可挑剔的英俊容颜。

徐念念由下及上的打量他,直到对上那双墨黑色的瞳孔时候,才方觉失态,不好意思红了脸颊。她总觉得该说些什么,又仰起头,直视他,道:“这屋子南北各一间,中间是小厅堂。我吩咐岫红在厅堂搭了床铺,我可以去厅堂和她挤一挤,没人会知道的。”

隋孜谦怔住,却是无言。

他其实不太习惯安静下来的徐念念,好像个小姑娘似的,有些拘谨,眉眼平和,眼里的情绪带着几分忐忑,仿佛一只兔子惴惴不安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大老虎。这样的徐念念和他印象中的女子性子大相劲庭,让他生出几分怜悯之心。

他本想说几句安抚的话语,没想到徐念念率先开口,还说出那样一番话,让他快被她无辜的表情融化的心境立刻变成一片寒冷的冰潭,又好像跌入深谷,总之是各种不快。

徐念念见他方才还是一脸平静,现在却拉了脸,暗道隋孜谦可事儿真多,她都说去厅堂和丫鬟挤在一处睡了,难不成他想让她睡在地上?

入秋的天可冷极了,她下意识的扫了一眼灰色的地面,撇了下唇角,难不成真要睡地上……

第18章

徐念念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隋孜谦像是个闷葫芦似的坐在一旁的红木椅子上,还不忘记吩咐人沏了一壶铁观音。小丫鬟低眉顺眼的从她眼前走过,然后在隋孜谦刀子似的目光里快速离开。一时间,屋子里特别安静,仿佛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到。

徐念念率先沉不住气,开口道:“若是侯爷担心府邸名声,我铺床被子在地上睡就是了。”

她咬着牙,心里委屈的不成。这身子是爹娘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啊,哪里遭过罪。

隋孜谦的脸色更差了,他不停喝茶平复心底的积郁,刚想不和徐念念稚气,这女人就又开口刺他。合着她宁愿睡地上也不想和他同床共枕?

两个人彼此对视一眼,又都看向别处。夜色渐深,隋孜谦没来由的心情暴躁,站起来踱步。他走了一会,将桌子旁边的窗户推开了。徐念念皱了下眉头,开口道:“今年冬日感觉来的早了一些,十月份的天气像是腊月里,你还是关上窗户吧。”

隋孜谦一怔,耳边是她的柔声细语,带着几分关切。似乎没那么生气了。他回过身,定定的看着徐念念,淡淡的说:“准备休息吧。”

……

徐念念木讷半分,良久,道:“好。”她踌躇片刻,琢磨着是不是要唤小厅堂的岫红铺地炕呢?还是脱鞋上床和衣而眠?又或者……她偷偷瞄了一眼隋孜谦,这人站在前面不会是等她伺候呢吧?

徐念念身上不由自主的冒汗,脑门映衬在烛火的跳动下,显得特别明亮,上面仿佛涂了一层油。她搓了搓手,扭捏的看向隋孜谦,鬼使神差的问了出来,说:“侯爷……您觉得我是睡哪里合适?”

噗,隋孜谦忍不住乐了。他不是爱笑之人,轻轻唇角映衬着一张脸特别光彩耀人,令徐念念看的有些痴了,过了会才意识到他是在笑话自己?她摸了摸脸,皱起眉头,这有什么可笑的!

隋孜谦目光玩味,直言道:“你是我夫人,自当是和我一起的。”

徐念念呆住,隋孜谦的意思是他要睡自己吗?徐念念脸颊通红,脱口而出,道:“使不得。”

……

隋孜谦愣住,蹙眉道:“徐念念,你到底要怎样!”他已经很给她脸面了,反倒是她在推三堵四干什么?他们明明是夫妻,倒好像他自个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徐念念那双惊恐的明眸深处,分明是掩饰不住的嫌弃!

隋孜谦不乐意了,他今个还偏就要和她一起睡了!难不成她还敢大孽不道的轰人吗?

徐念念见他越来越近,整个神经都蹦了起来,紧张到最后没骨气的噗通一声给他跪了,委屈道:“妾身对侯爷一直有所隐瞒,还请侯爷赎罪。”

隋孜谦顿住,眼睛眯了起来,说:“你、到底要干什么!”他今个的好性子真快被徐念念磨光了。当初奋不顾身嫁给他的人是她,后来莫名其妙为情自尽的人也是她,现在躲瘟神似的逃避自己的人还是她,这女人到底又要耍什么花招。

徐念念咬住下唇,泪眼朦胧,抬起头,一字字道:“我、我全不记得了。”

……

隋孜谦眉头紧皱,表情肃穆,目光定定的看着她,说:“你说什么?”

徐念念深吸口气,认真的说:“我都忘了……忘了侯爷,忘了自己,我醒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偶尔脑海里会晃过一些画面,可是都不甚真切。岫红一点点告诉我自己是谁,我、我一直在寻找我自己,关于侯爷,关于这场婚姻,还有所谓的我喜欢您……我真的、都不记得了。侯爷……”她情深意切的低声道:“妾身伺候不了你,我做不到。还望……侯爷给我一些时间。”

徐念念垂下眼眸,不敢去看隋孜谦。

良久,她听不到声音,喃喃自语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吧。侯爷不是不耐烦我吗?这样的我,自不会再痴缠侯爷,侯爷若有中意的女子,妾身也愿意让贤。人这辈子,经历生死,也不过如此。曾经是我太固执,一切都是妾身的错,不管日后什么难听的名头,亦应由妾身一人承担。本是我强要嫁你,连累侯府,连累隋家的名声,扰了皇后娘娘清净,辜负了太后娘娘的宠爱,一切都是念念的错,对不起、隋孜谦。只是事已至此,我除了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剩下也做不了什么。”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不再发颤,是难以形容的冷静自持。

可是隋孜谦发现,他一点都不痛快。反之,胸口疼的要死……她的平静退怯,令他痛彻心扉。难怪近来觉得徐念念安静的可怕,万事能退则退,不多说一句,真的是失忆了吗?有那么一瞬间,他竟是生出宁愿是这狡诈女子的又一次诡计。

可是他清楚的知道,人一旦豁达起来,那么多半是放下了……

徐念念忘了他,忘了她曾经可以不顾一切追逐的自己。隋孜谦胸口闷的喘不上气,他想发火,却是在看到徐念念低眉顺眼,半垂着眼眸的温柔侧脸时强咽了回去。

他发什么火?气她忘了自己?可是他就喜欢她记得吗?

他在不甘心什么!

徐念念抬手擦了下眼角,这些话终究是说出来了。她曾以为很难启口,真到了这一步反而无比心安起来。

她抬起头,眼圈发红,圆滚滚的泪滴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想哭,用力眨了眨眼睛,还是流了出来。

真不争气啊……

眼前的男人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她缠了那些年的男人,终于……说开了。

徐念念用衣袖擦干净脸颊,生硬的扯出一抹笑容,轻声道:“让你看笑话了……”她想起什么,又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虽然在你面前出丑也不差这一次,可是方才的话,真的是我的心里话。你不用怀疑什么,这是真的,隋孜谦,真的、对不起。”她张着嘴,后面的话融入空气里,吐不出一个字,胸口处揪着疼。

良久,她撇开头,难以克制的颤抖哽咽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徐念念的肩膀有些颤抖,泪水绝提而下。明明说开了而已,为何这般委屈呢?

心里明明有无数的苦水,可是都要咽回去。因为眼前的男人不喜欢她,说再多都是惹人厌烦,一厢情愿,反而显得拖拖拉拉,欲拒还迎。不、这次她一定要离开他,再也不要见到他……

这些天她也想了许多关于自己的过往,一个心高气傲的小姑娘,把爱寄托在别人身上,对方还是不喜欢她的男人,这本就是自作自受。说难听点就是活该!

隋孜谦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陌生的情绪,他从未有过这种不知道该做什么的状态。眼前的徐念念明明还是那张明眸皓目的娇丽容颜,可是却略显卑微、退让、委曲求全。她不再张扬骄傲,褪去了华丽的妆颜,将骨子里的柔软显露出来,白皙的脸颊消瘦的令人心疼,勃颈处的锁骨清晰可见,她强忍着不大声哭泣,双肩却微微颤抖,可见此时心底的无助。

隋孜谦攥着拳头,克制着胸口处那道不明的疼……到底是恨、还是什么其他,他也说不清楚。若不是十余年锻炼出来的强大自制力,他说不准现在就将她揽入怀里了。

这个想法令他震惊、为什么是揽入怀里?而不是……质疑?

她说她失忆,他便信了。

她说对不起,他便想轻轻的告诉她,那么……就让一切过去吧。

他为何会这样?

见她默默的哭泣,心脏揪着疼痛……

见她控制不住的委屈颤抖,身子仿佛被什么掰开了似的生疼生疼,他到底犯了什么鬼毛病!他不停的提醒自己曾经的徐念念是多么得意孤傲,可是这都不及方才她不断重复的那三个字,对不起。他撕碎了她骄傲的脸,她终于认输,可是却是彻底忘了他,忘了自己……

隋孜谦眼眶发热,竟是生出几分无力的感觉。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上次特别难过还是七年前,父亲和大哥先后战死沙场。后来二哥也去了……他盯着地上的徐念念,心口仿佛被什么用刀刮着似的疼,一下一下的,他看不下去了,转身大步离去。

徐念念又哭了一会,才发现隋孜谦已经离开。她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岫红吩咐人煮了热水,轻声道:“姑娘,您和侯爷又怎么了。瞧瞧这脸,不如洗个澡吧。”

她拎着手巾去小院子里沾了点凉水,轻轻递过来,说:“眼睛要敷一敷,否则明个肿起来,又该被人拿了短处来笑话了。”

徐念念一怔,抬起头看她,说:“岫红,近来你辛苦了。”

岫红吓了一大跳,道:“姑娘,您说什么呢。奴婢伺候您是应该的……”

徐念念摇摇头,唇角忽的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岫红,我心里的事情,终是放下了。”

岫红愣住,望着眼前有些说不出来熟悉的气韵,慌乱道:“姑娘,你到底到底……不曾失忆?”

第19章

徐念念没有应声,只是挑眉瞪了她一眼,道:“去看下侯爷去了哪里。明个又是一场硬仗。”她都能想象隋孜谦在安南王若是和她分开睡,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会说什么!

越是王府里的女人们越是闲的,大多数是丫鬟婆子,吃饱了没事干可不平白议人是非?仿佛别人过的不好,自个就能有优越感似的。尤其是徐念念这种曾经眼高于顶的人,摔的越惨,越让人瞩目!

没准还有人觉得大快人心呢。

徐念念甩了下头,爱咋地咋地吧。想起方才和隋孜谦哭,她的脸颊不由的红了一下,她在他的面前总是有些无法自已。那一句句对不起,却是发自内心的话。她本以为一辈子无法面对的过往,居然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夜里,就这样翻篇了?从此她和隋孜谦,就桥归桥,路归路吧……

徐念念在丫鬟的伺候下淡定的泡了个澡,然后用冷毛巾敷着眼睛,不知不觉中就睡过去了。

隋孜谦离开屋子没想好去哪里,索性直奔大皇子黎弘贺的练功房,随手抽起一把长剑就舞动起来。然后不痛快似的又寻了个最重的斧头,挥来挥去的扰的别人都快睡不了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