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姜秀娘还准备去给姜秀枕说情,觉得是自己任性,怎么能怪大哥呢?谁知道一旁的姜秀枕的媳妇吴氏拉住他,还抓了一把瓜子给她,看热闹一般的说道,“你大哥回去跟我说了好几次,说是愧疚,正好挨罚了也能心里舒坦些,别怕,你大哥以前可是练过掌法的,别说是竹板,就是拿着针都扎不进去。”

姜秀枕的两个双生子也凑了过来,一人拽着一个姜秀娘的胳膊,“姑姑,我们去看兔子吧,他们可能吃了,一把青菜一眨眼就吃光了。”

姜秀娘“…”

那之后又开始陆陆续续的下了几天春雨,加上河水的浇灌,翻地,放水,培育稻种子,这是好一些的田地,还能当水田种稻子,那不好的沙地上却是都种上了红薯,但好歹都是粮食,农人挑担浇水,不过几日就长出绿油油的苗子来。

虽然过去二十多天了,但是姜老太太依然惊魂未定,去哪里都要带着姜秀娘,正好外面芸薹花(油菜花)开了,天色又是正好晴朗,姜老太太,李氏,一同出门,拿着篮子,准备摘点花苞回去腌制,那一大片花海里,不止姜家几个人,还有许多姜家村的人妇人和孩子。

姜秀娘一边折了芸薹往竹篮子里放,一边想着心事,这河水的事情是解决了,她也算就是松了一口气,只是汪老爷子一直没消息,让她忍不住一直牵挂着。

一开始姜秀娘是很担心汪叔晨是不是遭遇了不测,不过有一天晚上做梦,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挂着湖绿色纱帐的床上,老爷子正躺着被人喂药,虽然还昏迷着,但是神态已经安稳了许多,那之后她才舒了一口气。

正是这时候,姜秀枕的大儿子姜东舫急匆匆的跑过来,“姑姑,县丞乌大人领着状元郎过来了,叫姑姑快点回去见客呢。”

姜秀娘皱眉,道,“状元郎?”

一旁的姜老太太正是听见了,也问道,“哪里来的状元郎?”

姜东舫道,“说是中了状元郎的姑父。”

姜秀娘很是诧异,知道这是指她前夫沈辅林,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两个人早就和离了,他还找她作甚?

姜老太太可是个暴脾气,听到是沈辅林来了,将手里的竹篮直接摔在地上,骂道,“这混账东西,以前没看到就算了,这会儿找上门来了,可是要给他好看。”然后去拽姜秀娘,道,“秀娘莫怕,有祖母给你做主,一定好好给你出出气。”

李氏惊魂未定,想了想就找人去把田里劳作的姜秀枕等人喊来,不然怕是真有个什么…,毕竟沈辅林可是状元郎,还是由县丞大人陪同着。

回到家中的时候,里里外外都围着许多看热闹的人,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姜家老太太来了。”

沈辅林正站在门外和县丞说话,还是时不时和煦对发问的村民闲聊几句,很是和蔼可亲的样子,再加上他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让人没办法联想到那个传闻中抛弃糟糠之妻的负心汉。

沈辅林赶忙整了整衣袖,走了过去,郑重的给姜老太太行礼,道,“孙婿见过祖母,娘…”等着他把目光对准了姜老太太身后的姜秀娘,他的目光一亮,觉得姜秀娘身姿窈窕,面色如玉,竟然是要比在家中还要姿容出众,竟然让人挪不开目光来。

“娘子,为夫来晚了。”

这一句话让所有疑惑的人马上就明白了,原来这沈辅林竟然是来接姜秀娘回去的,忍不住想着,早就说了,这读书人都是学治国之道,心中自由乾坤,怎么会做出抛弃原妻的缺德事情来,想来不过就是中间有什么误会吧。

姜秀娘垂下眼睑来,道,“我早就拿了和离书,和你们沈家无关,何来娘子这称谓?还请沈状元郎切莫胡言乱语,坏了我的名声。”

沈辅林一时发愣,在他的印象中,姜秀娘一直都是温婉的,柔顺的,就是带着委屈也只是自己忍着,从来没说做出这般当众反驳他话的事情来,更不要说还讲的这般犀利,一时让他尴尬万分。

“娘子莫要生气了,你的委屈为夫都知道,早晚要操持家务,还要替为夫孝敬爹娘,嫁入我们沈家就没有享过福,可你这不是熬出头了吗?如今为夫金榜题名,已经是状元郎,更是入住翰林院,大有前程,家里也买了丫鬟进来,你以后再也不用受累了。”沈辅林讲的情深意切,又是这般风度翩翩的人物,许多村民,就是许多旁支的姜家人也觉得深受感动。

有人便是率先说道,“俗话说夫妻床头吵床位和,哪里有什么隔夜仇,既然状元郎这般寻来,姜秀娘你就跟着回去吧。”

“就是,好女不嫁二夫,就算你拿了和离书,难道还打算再嫁旁人?”

“快应了吧,这是状元郎,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福分,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

那县丞要比县令王智年岁大些,是个考了三十多年的老秀才,捋了捋胡须,道,“姜老夫人,说起来这等家事,本官是不予参合的,只是状元郎心存愧疚,说是姜秀娘嫁入沈家之后实在是辛劳,这般和离回来,他并不知情,要是早知道自然不会同意,为了显示诚意,特意请了本官过来,以示郑重,看我的薄面上,就不要再计较之前的错处了。”

“祖母,娘,娘子,我是真心诚意请娘子回去的。”沈辅林很是诚恳的说道。

姜老太太一开始自然是蒙的,不过毕竟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马上道,“这件事你祖母知道?她同意的?”

姜秀娘却道,“祖母,娘…,他只说迎我回去,却是没有说过是不是正妻?”

沈辅林脸色一僵,好一会才说道,“实不相瞒,前几日祖母已经应下了另一门婚事…,我也知道这般回去会委屈了她,可是那户人家是朝中徐阁老的侄女,身份显贵,家里也实在没办法拒绝,只是我发誓我待秀娘如同正妻一般。”

看到姜老太太渐渐铁青的脸色,还有姜秀娘带着几分讥讽的目光,沈辅林有些无措,马上补道,“秀娘在奎县,我和徐家女成亲则会在京城,只有祭祖的时候才会相见,祖母放心,秀娘不用去新主母的脸色。”

一旁的乌大人却是有些不耐烦了,道,“姜秀娘不过一个村姑,状元郎不计前嫌的迎回去,就好生欢天喜地的的跟着才是,怎么还想争那正妻之位?你这是不贤呀!贤惠的女子看到夫君有更好的前程,应该主动自请下堂才是。”

姜秀娘露出一个比哭的难看的笑容来,道,“祖母,娘,几位叔伯,哥哥们,你们就这容不下我?非要逼着我去人家的妾?”

姜老太太心都要跟着碎了,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猪油懵了心了,怎么没有直接拒绝,一边搂着姜秀娘安慰道,“秀娘,你胡说什么,你就是祖母的心肝…,祖母是一时糊涂,莫急,祖母给你做主。”,一边指着沈辅林骂道,“把这混账给我赶出去,以后再也不许他踏入我们姜家村!”

“祖母!”沈辅林也是有些恼羞成怒,觉得这些人也太给脸不要脸了,不识抬举了,只是想到家里被祖母蹉跎的不行的亲娘,又只好忍住了下来。

姜秀枕一开始也是蒙了,看一个状元郎还这般低声下气的,还以为沈辅林是真心实意的改过…,可是这人竟然是要把姜秀娘接回去当妾!

“给我滚滚!”上前就要拽住沈辅林就往外走,沈辅林个子也不矮,可是姜秀枕人高马大的,拎着就跟拎着小鸡仔一样的。

沈辅林怒不可遏,道,“放肆,你这是冒犯官威。”

姜秀娘不想让姜家因为自己惹上麻烦,上前说道,“大哥,你放手,把人送走就是了。”

姜秀枕这个憋屈呀!

真想打死这个混球!

就好像是听到了他的祈求一般,忽然身后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这种你畜生就该打死才是!怕什么,我给你做主,狠狠的打!”

众人顺着那说话的声音寻过去,看到几个轿夫抬着一顶轿子过来,那老者正掀开帘子往这边望着,恶狠狠的说道,“竟然要将我未来的儿媳妇抢去当妾,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作者有话要说:修修改改写到现在,o(╯□╰)o

第15章

第十五章

乌县丞见一个状元郎被村人这般对待,很是恼怒,觉得简直无视自己的官威,正要怒斥,想要好好教训这下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佬,一个村姑能被迎回去当妾就不错了,竟然还奢望那主母之位!

“大胆,你知道这位是什么人?这是今年的陛下亲点的状元郎!”

老者哪里怕过这个,说道,“状元郎?就是当朝首辅也不能强娶别人家的媳妇,难道天下还没王法了?”

姜秀枕正是想揍沈辅林,想的心里都难受,既然有人让他揍,正是装疯卖傻去揍就是,等着后面在两手一摊,说自己当时不知情就是了。

“哎呦!”

姜秀枕拎起沈辅林,提到他的面前,随即就是一个拳头打在胸口,接着又是好几拳,直接把沈辅林打到在地上,如此还不解气,连着用脚踹,沈辅林痛的在地上打滚,嘴里却是说着狠话,“姜秀枕,你好大的胆子,且等着,回去禀告县令,定你一个蔑视官威罪,要让你吃上牢饭,一辈子不见天日。”

说完这些又对着乌县丞喊道,“乌大人!”

乌县丞正要说话却是看到那正指使姜秀枕打人的老者从轿子下来,被人扶着走到了跟前,显然大病初愈,面色苍白,不过几步就喘着粗气,却还是使出吃奶的力气,硬生生的抬脚踩在沈辅林的脸上,直到那脸上有了鞋子的印记,这才放开,其实也是没力气继续踩着了。

老者道,“这种不要脸的畜生,就应该先打脸。”

老者说完就扭过头去看姜秀娘,朝着她温和的笑了笑,露出怜惜的神色,哪里还有刚才的狠劲儿,又把目光对准姜老太太,用很是愧疚的语气说道,“亲家,老朽这还是来晚了,让咱们家秀娘受委屈了。”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和姜秀娘在岩洞里呆过的汪叔晨,虽然汪叔晨一直住在姜家村,但是住的地方在村里的另一头,又加上平时不喜欢和人交往,平日更是深居简出的,许多人都没见过他。

只不过这许多人里却不包括姜老太太。

姜老太太看着这老者就就像是那位,首辅大人的父亲,住在竹林里的汪叔晨,又见身上的气度不凡,唆使着姜秀枕揍人时候的威严,就心里有了几分数。

只是颇为不解他说的话,据说汪叔晨就一个独子汪右林,还正是当了当朝首辅,他说是亲家…,那就是指姜秀娘和汪右林了,想想就觉得有些荒唐,到底是什么意思?

“多谢老丈,您是?”

乌县丞三番两次被无视,简直怒不可遏,当着他的面打了人就算了,还自顾寒暄了起来,眼睛里到底有没有他这个县丞?道,“大胆,你们这些刁民,这是反了天了,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把这几个人统统抓起来。”手里几乎把在场所有姜家人,包括姜老太太,还有汪叔晨也都指了一遍。

显然是准备都抓回去的。

乌县丞来的时候,为了给沈辅林助威,正是带了两个衙役一同过来,那衙役听了这话忙不失迭就要抓人。

心里却是想着,这姜家要完了,得罪了状元郎老爷,以后可是麻烦不断了,他们还是手脚麻利点。

谁知道正在这时候,一个男子气喘吁吁的过来,喊道,“都给本官住手!”

“你又是谁?”乌县丞暴怒,怎么还有人赶拦着他…,却不曾想一抬眼就看到县令张智,脸色一变,本能就感觉到了危机感,他听闻县令这几日都在照顾首辅大人家的老太爷,而县令大人一来就一直盯着那老者看…

张智原本坐着轿子,却是嫌弃轿子太慢,半路一路小跑过来,脸上,额头上都是汗水,衣服更是被汗水浸湿了,他这几天跟着李姑姑一起日夜照顾汪叔晨,夜不能寐,脸上自然带着菜色,加上满脸的汗水,更是狼狈不堪。

当初刘勤把老爷子从岩洞带出来的时候,几乎是没有气息,吓的他们立时往回赶,还以为凶多吉少了,谁知道竟然救回来了,他们请来的郎中还直说简直就是老天有眼。

结果眼看身体渐渐好起来,今天乌县丞带了两个衙役来姜家村给沈辅林助威,让同在县府里养病的老太爷听见了,也不管别人,就这样怒气冲冲的赶过来,可把他吓的够呛,一直追到这里来。

张智使劲儿的朝着乌县丞递眼色,道,“老乌,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拜见汪老爷子?这会儿正是在你眼前呢。”随即像是要给在场的人听见一般,道,“你们大概不知道吧,汪老爷太爷的儿子就是咱们首辅大人。呵呵呵”

那后面的笑声显得很是讥讽,这让在场的几个人脸色都很不好看了起来。

乌县丞转了转眼珠,立时就陪着笑脸,对着姜家人说道,“原来是一场误会,李三你们俩个!“乌县丞指着那俩准备抓人的衙役道,”还要真要抓人?平日里早就对你们说过了,这平头百姓过日子不好过,咱们既然是当差的,做事就更要慎重,别动不动就要抓人。”

大家都被这个专变惊呆了。

这个老头子竟然就是首辅大人的父亲?

而如果刚才没听错的话…,汪老太爷说姜秀娘是他未来的儿媳妇,那就是这姜秀娘是首辅大人的未过门的娘子?

这可能吗?怎么看都觉匪夷所思到荒诞!

可是说这话的人他们的父母官张县令,他自然不会信口开河!

沈辅林这会儿正是爬着坐了起来,因为被汪叔晨踹了一脚,脸上带着鞋印,都是泥巴,看起来灰头土脸,狼狈的不行,哪里还有之前的风度翩翩,听了乌县丞和县令张智的话,心里翻起滔天巨浪来。

他之前可是拜访过汪右林的,知道他的老父亲就在姜家村,还曾想过来拜访,不过老太爷不愿意见人,把他的名帖直接丢了出来,他也没有生气,觉得上了年纪的人总归是有点怪脾气的。

谁知道竟然在这里碰上了?

等等,那汪老太爷刚才是什么意思?什么他未来的媳妇?

沈辅林脸上一时阴晴不定,却还是忍着痛起身,自认为风度翩翩的笑了起来,朝着汪老太爷行了礼,道,“汪老太爷,小可是沈辅林,正是今年的状元郎,还曾经给老太爷递过拜帖的。”

乌县丞心里想着,这沈辅林当真是能屈能伸,被人当众打了脸,竟然还能这般笑着去巴结讨好?

这就是典型的小人呀,要真是熬出头来,帮过他的人不一定得到回报,但是得罪过他的人就肯定可遭殃了。

心里却是后悔自己参合进这样的事情来。

当时沈辅林想请张县令过来的,但是张县令一门心思都扑在看顾汪老太爷上,根本就没空,这才轮到他,还以为可以结个善缘,谁知道竟然会扯上这种事来。

“你这畜生,我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高中了状元就休弃了糟糠之妻,还美名其曰的和离,读书人的面目都给你丢进了!”汪叔晨骂人十一点不留情面的,又道,“怎么把人赶了出来又后悔了?想着买不到像秀娘这般好使唤的丫鬟去伺候爹娘祖母?”

“你这真是把所有人当傻子不成?”

“告诉你,以后姜秀娘就是我们汪家的媳妇,以后还要拿诰命的官夫人,自有我给她撑腰,你这种畜生,来一次就打一次,打的你爹妈都认不出来!”

姜秀枕心里这个痛快,差一点捂着嘴笑了出来。

其实沈辅林倒也不是异想天开,古代三年一科举,举国之力,也才出一个状元郎,可见其难得,姜秀娘却是一个村姑,虽然接回去当不了正妻,但却是原配的良妾,地位自是不同,倒也不算是坏的选择。

旁的人看到沈辅林这般诚恳,自然会应了,第一个自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更别提和离回来,再嫁也不会有好的选择,还不如回去,第二个原因就是平头百姓真是不敢轻易得罪官身。

那是巨大的无法跨越的天堑。

沈辅林低声下气的求和,却被这样狠狠的打脸,脸上立时就不好看了起来,红白交错很是难看,厉声说道,“汪老太爷,我那岳父可是朝中的徐阁老,老太爷不给小可的面子,难道不给我岳父的面子”

“呸,赶紧给我滚!老子的儿子还是首辅呢,正好管着阁老不是!”首辅是内阁之首,还真就是汪叔晨说的这般.

不知道谁竟然在这时候笑了出来。

一时所有人看沈辅林的目光就都带着嘲讽和打探,沈辅林这被都没这般被人羞辱过,羞怒交加,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心里却是想着…,早晚他要让这些人都付出代价来!!!

姜老太太坐在堂屋内的太师椅上,左边是汪叔晨,然后右边一排作者姜家的几个叔伯,姜老太太的六个儿子,就来了四个。

汪叔晨很是诚恳的说道,“令孙女坚贞淑婉,是个心思纯良的好孩子,在岩洞里那般无助,却还是拉着我这个老头子,要不是她,我今日恐怕早就去了那边了,老朽是真心诚意的要替儿子求娶。”

“这…,令郎知晓吗?”

汪叔晨听了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这婚姻大事就是父母之言,他难道还会不听从?”

作者有话要说:好难写呀,总算写完了这段。

第16章

第十六章

李姑姑是后面来的,带着郎中,药剂,还有一颗忧心忡忡的心,谁知道刚进入姜家村就听闻,汪老太爷要给自家当首辅的儿子迎娶被和离的姜秀娘,而那姜秀娘的前夫还是当今的状元郎,想起来就觉得匪夷所思。

要是别人这么说,李姑姑肯定就嗤之以鼻了,可是他们老太爷可不是寻常人,就没有做不出来的事情。

李姑姑心里七上八下的,想着这要是真的,那就…一想到新主母竟然是一个村姑,还是状元郎的原妻,就觉得尴尬的不行。

虽然他们老爷官职最大,可是同在朝为官,总有见面的时候,那时候该如何称呼?会不会成了京城里贵妇们的笑柄?

其实府邸里现在很多事情都没人管,老爷能早点续弦也是好事,就怕一个村姑,没见过世面,怕是连家里的仆妇都没办法使唤。

还有少爷,从小体弱多病,性情极为不好相与,到时候还不要欺负死姜秀娘?

不过这不是李姑姑能管的,她不过就是一个管事,也就是操心下老爷子的身体,只要老太爷这会儿身体无碍,也就能让她松一口气了,至于续弦的事情…,老爷这两日就能赶到了,他们老爷自会处置的。

就算是这样想,但还是忍不住看了眼人群中的姜秀娘,别说老太爷这眼光着实不错,虽说是个村姑,但是身姿窈窕,容色秀丽,举手投之间更是透着一股叫人愿意亲近的温婉来,竟是十分的鹤立鸡群。

虽然汪老太爷说的诚恳,但是姜家已经经历过一次嫁娶了,实在是有些发憷,更不要提,这婚事还是高攀了,说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过为了,根本就是门第不符,说是家里商量商量,汪老太爷也是知道这种事需要时间,满口答应。

走之前汪老太爷还有些舍不得姜秀娘,拿了个红包递给姜秀娘,道,“想吃什么就叫人去买,要是买不到就派人去跟我说,过几日就搬回旁边的竹屋了,别是委屈了自己。”

汪老太爷是越看姜秀娘越是喜欢,觉得给儿子做媳妇最好不过了。

姜秀娘也很喜欢汪老太爷,他身上那种豁达包容,不是常人能比拟的,和他在一起就会让她觉得很自在。

至于婚事,她早就打定主意不会再嫁,所以也就不提了,何必当面驳了人家的一片赤诚之心?

“您也要注意身体才是,李姑姑说您总是你不吃药,这可不行,兵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需要慢慢养着才是。”姜秀娘说话温温柔柔的,叫人听着就觉得舒服,不过李姑姑却是觉得姜秀娘这心思是白费了。

他们老太爷性子倔强,更是厌恶吃药,这几日找了各种理由不吃药,真是让她苦不堪言,今日她刚好去隔壁的郡府买老太爷爱吃的棉丝糖来,想着能让老太爷能按时把药喝了,谁知道刚回来就听闻老太爷来了姜家村,吓的魂都没了,又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谁知道汪老太爷竟然乖乖的点头说道,“你说的正是,我要好好养了这身子,看着你和右林成亲,过的琴瑟和鸣才是。”

李姑姑,“…”

更让李姑姑惊异的时候,回去之后,老太爷虽然每次都对着那苦药汁露出不满来,却捏着鼻子喝了。

吃了晚膳,姜老太太就将姜秀娘拉倒了屋内,搂着她的肩膀,柔声说道,“秀娘,今日的事情,你是怎么打算的?”

姜老太太是真的有点怕了,觉得还是要问问姜秀娘的意思。

姜秀娘道,“祖母,我一个身份不显的,又是被和离的女子,怎么能给当朝首辅做续弦?古人说这婚事需要门当户对,孙女觉得正是这个道理,汪家的门第太高了…,高攀不起。”

姜老太太其实心里也是这般想的,当初就是想要攀上沈家,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差点就害死姜秀娘了,而这个汪家门第要比沈家还要高。

“那就这般定了吧。”姜老太太当机立断的说道。“不过那位汪老太爷到真是个善心人,帮了我们许多,不然真要被那畜生气死,所以总要送一些谢礼过去。”还有个事儿姜老太太没说,送礼是一方面,还要委婉的拒绝了这婚事。

“家里不是还有些药材?一并送去去就是了。”姜秀娘舒了一口气,说道,“多谢祖母,今日差一点因着我给家里惹下祸事。”

“胡说什么?”

姜秀枕撩开帘子走了进来,显然是刚听到了这话,反驳道,“这做男人的没办法护着家里的妇孺,那才是丢人的事情。”姜秀枕说着一屁股坐在姜老太太旁边的杌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两口,道,“妹妹这是嫌弃哥哥没办法给你出头吗?也是…,总是让你受委屈了。”

其实今天姜秀枕极为痛快,当众狠狠的揍了沈辅林一顿,只觉得积压在心中的郁气都消散了一些。

姜秀娘还没说话,姜老太太说道,“正是,就是你们这些男儿没用,不然我们秀娘能受那许多苦?”

姜秀娘,“…”

最后定下来让姜秀枕去给汪叔晨送礼,家里如今姜老太太的儿子们,年岁都大了,基本都是做祖父的年纪,正是让姜秀枕这一辈顶上去的时候,又加上姜秀枕见过汪叔晨,他去最为合适。

***

汪老太爷自然把玉珠换给了姜秀娘,玉珠回到了姜秀娘的身上,小树苗极为愉悦,摇摆着树叶,转了好几圈,就好像舞动一般,特别可爱。

她现在知道这玉珠是个真正的奇宝,可以窥探一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玉珠回来之后,连着几天,姜秀娘都觉得身心愉悦,不止是小树苗,就是她好像也跟这玉珠有了肉眼看不见的联系,极为亲密。

其实玉珠不在的时候,小树苗一直都有些蔫蔫的,她能感觉到小树苗虽然离开了玉珠,长在老槐树的旁边,但是玉珠就像是树苗的娘亲一样,对它极为重要。

想着也就这一次了,以后是不能在让玉珠离开身边了。

姜秀娘准备在后院里开辟了一个菜园子,自己种菜吃,一开始老太太不让,她恨不得姜秀娘什么都不要做,在家里养着,还对着她叹气,道,“咱们这地方是半沙地,就是最寻常的菘菜,种了下去,也要长的比别的地方长的矮小,味道还差,就别费劲那劲儿了。”

姜秀娘好一阵哄,才让姜老太太答应了,不过却是喊了姜秀枕和姜秀武来帮忙,道,“你这么许多哥哥呢,不让他们忙,难道还让你累着?”

姜秀娘,“…”

姜秀枕和姜秀武挥汗如雨的翻地,干的挺起劲儿,还道,“祖母说的正是,妹妹,你快去歇着,这日头大,别是晒到你了。”

姜秀娘如何肯,在一旁端茶递水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说说闲话,时间倒也过的挺快。

姜秀枕就说起汪老太爷的事儿来,“昨天就回来了,县太姥爷,还有那个乌县丞,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把人送到竹林门口,然后就被老太爷赶了回去,我早就听说老太爷性子古怪,从来不要人伺候着,还真是那样。“

“我拿了药材过去,老太爷就给我回了一堆礼,其中还有一只小拇指粗的山参,说要给祖母补身子用,我哪里敢接?”

“那婚事说了吗?”

“说了,不过汪老太爷不同意,说这件事我说了不算。”姜秀枕说道这里看了眼姜秀娘,很是无奈,“说改天要带着首辅大人亲自过来上门求娶。”

姜秀娘,“…”

姜秀娘本想说点什么,但是转念一想,汪老太爷因为顾念自己救命恩情,所以对她喜爱,想要当做儿媳妇,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旁人看着就不是良配了,甚至很是可笑,而且首辅大人都已经成过一次亲了,又是那样身份的人,自有主意,她只管等着就是,这件事婚事就会不了了之了。

汪右林知道老爹差点丢了一条命之后,吓了的够呛,当即就要回去,只是偏巧儿子汪羡康又生病了,换季的时候正是容易生病,家里已经很是小心了,还是得了风寒,一边是烧了好几日的儿子,一边是老太爷,那时候汪右林才感觉到…,自己该续弦了,不然怎么会像这次这般分身乏术,好在不过几日又说汪老太爷已经无大碍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着汪右林启程来奎县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汪右林已经在路上就知道老太爷要给他求娶一名村姑,还是今年状元郎的原妻,他却没怎么在意,老子昏头了,他还没昏头不是?只要过去解释清楚就行了,那姑娘既然救了老头子的命,多给些银两安抚就是。

谁知道在半路上,他又收到一封家书,汪老太爷让他准备一些聘礼,等着他到了就要亲自带着他去求亲。

汪右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