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她从聂羽峥那儿听说了关于车祸的最新消息——章靖鸣虽然抢救回来了,可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目前,警方已经锁定了嫌疑车辆来源和逃窜方向,正在进行排查和追捕。

生活就是这样一出没有剧透的连续剧,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剧情,只能老老实实当个即兴演员。

“天意啊…”祝瑾年幸灾乐祸地哼了口气,使劲地切着一把小葱,像是在泄愤。

聂羽峥靠在厨房推拉门一侧,望着暖黄色灯光下她窈窕的背影,“怪不得沈子平会直觉认为,你是最大的嫌疑人。”

她噗嗤一笑,“可我分明听说,你也被询问了。”

“不是询问,是请教。”他纠正她,“我建议他们,从章靖鸣以往迫害过的女人里头寻找嫌疑人。就你我来说,都不具备这样的仇恨度,非要对他实施这样的犯罪行为。”

这话祝瑾年不爱听了,质问道:“难道我被他一再骚扰跟踪,你心里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你…就不想揍他?”

“我动手的话,可能也会出人命。”他回答,“几番自我心理调试,还是觉得做一个守法公民更适合我。”

不了解聂羽峥身手的祝瑾年丝毫不以为意,把切好的小葱往锅里一撒,拍拍手,“大功告成!还是自己家的锅碗瓢盆用着顺手。这次的皮蛋瘦肉粥,我敢说——”她双手竖起食指,分别往左右方向一指,瞪大眼睛,学着某节目主持人的招牌动作和语气,“完美!”

“老板娘,你卖多少钱一碗?”他笑着逗她。

祝瑾年双手叉腰,“十块!”

“哦?这么便宜…”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真的掏出钱包,找了找,抽了张五十出来,“没零钱,这五个晚上我就都住这儿了。”

祝瑾年才反应过来,这阴险的家伙说的不是碗筷的碗而是晚上的晚。她哧了一声,自顾自装了一碗,“瞧你多没诚意,我明明瞅见你包里一大叠红票子,最后就掏了张五十出来,可见对我的新鲜度也不过五天。”

听她这么说,聂羽峥从善如流地把整个钱包往她桌上一放,“现金、卡,所有身家都给你,包你一辈子。”

“你这是在侮辱我。”祝瑾年虎着脸把碗往他面前一放,随即笑开,一把操起钱包抱在怀里,“以后请尽情侮辱我吧!”

聂羽峥不再跟她贫嘴,尝了口粥,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竖起大拇指。

“禾诗蕊的案子…你看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什么?”祝瑾年又装了一碗粥出来,随口打听道,话音刚落,她自觉失言,“这好像不是我这个局外人能问的,你可以不说。”

“破绽百出。”他言简意赅道。

“那…她现在还…还…”她含蓄地问。

“不知道。”

“唉,好吧。”

“等沈子平手头的案子结了,组织个案情分析会,可能会重启侦查。”

祝瑾年由衷地说:“他肯定后悔没早点找你,若十年前就把你拉进来一起办案,说不定当年就把禾诗蕊给找着了。”

“我不是搞刑侦出身,现场痕迹、监控侦查等方面都是外行,仅能从心理学方面分析每个线索是否可靠。我敢肯定,那些人中一定有人隐瞒或者说谎,如果每个人都说真话,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你虽不是刑侦专业的,可看起来比沈子平、林睿他们靠谱多了。”

聂羽峥停箸,抬眼看了她一会儿,“你一直奉承我,是因为我还没把银行卡的密码告诉你吗?”

“偶尔说几句实话,倒被当成居心叵测了。”祝瑾年耸耸肩。

饭毕,聂羽峥绕到她身后,捏了捏她的肩膀,“夫人辛苦,洗碗这种小事,为夫代劳。”

祝瑾年刚答应,好像又想到什么,改口道:“算了,我是东道主,还是我来吧。”说着,急忙收拾了碗筷跑进厨房。站在水池边,她苦恼地看着还剩大半锅的皮蛋瘦肉粥,不知如何处理。

这时,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原来,‘完美’一词仅仅是形容口味,而不是份量。”

被他发现了。

祝瑾年讪笑着转身。

他不饶她,继续道,“在你心中,我们俩究竟谁是饭桶?”

她眼珠转转,狡辩道:“我这是一步到位,把明天的早饭一块儿做了,起床热一热就能吃,多方便!”

“早饭吃这么多?”他扶额,“我恐怕是养不起你了。”

祝瑾年撇嘴,戴上防水手套洗碗,“好了好了,你就别管了,君子远庖厨!”

君子远庖厨是这个意思吗?引经据典大触挑眉,没拆穿她,而是顺着她道:“君子远庖厨,小人长戚戚。”

这种混搭的句式把祝瑾年搞懵了,转头愣愣地看着他。

“浪费可耻,不如明早我们一起把剩饭吃完?”

祝瑾年还没参透他此话的深意,“好啊,分你一半。本来我想着章靖鸣住院了,你就不用这么早起过来接我上班,现在倒好,要一起吃早饭的话,你还得更早起一点儿。”

他走到她身边,伸手环住她的腰,刻意压低了声音,“你说得很有道理,也不知道明天我们能不能按时起床。”

这下,祝瑾年忽然反应过来,横他一眼。感觉到他掌心的热度,她又忍不住脸红,就用手肘去推他,一推,没推开,他却迎上来,低头吻住了她。

祝瑾年狼狈极了,“我手套都没脱…”

他将她抱起来坐在料理台上,“我帮你。”

祝瑾年伸手等他,他脱的却不是她的手套。“喂!”她喊道,无奈地自己扯掉手套,回抱着他,任他索吻。他指尖抚过之处,都像点燃一小团火苗,汇聚成燎原之势,令她心口滚烫,理智飘渺。

或许是今天心情太好,或许是厨房狭窄的空间增加了亲密感,又或许是被他撩拨得欲罢不能,祝瑾年感觉到那紧紧抵着自己的坚硬,脸热得不行,咬着下唇一直没叫停。

倒是他,攻势稍有停顿,双唇贴着她的耳垂,“以往到这一步,你已经喊停了…”

他记性真好!

“那就…停了吧?”祝瑾年哑声道。

“我不停。”他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宣告战火重燃。

敌军势如破竹,祝军无招架之力,只能趴在他肩上,又急又羞地叫道:“不行啦!我家没那个!”

他会意,垂眸凝住她红彤彤的脸颊,故意问:“哪个?”

她重重捶了他一下,挣扎着要下地。

他横抱起她,“我们去买。”

“我不去。”祝瑾年指着门,“谁用谁买。”

“一个巴掌拍不响。”他放她下地,“给你一分钟整理衣服。”

祝瑾年看看他,又低头看看自己,气呼呼地想,为什么每次撩完自己,他都衣冠楚楚,而她衣衫不整甚至有时衣不蔽体?

“温馨提示,还有50秒。”

第70章 我看过你的心(3)

祝瑾年站在屈臣氏门口, 抿了抿唇, 却迟迟没踏进去。这是离她家最近的、能买到那个东东的地方,她经常来买个喷雾、洗发水什么的, 却从没想过有一天要被聂羽峥挟持着一起来买…

“怎么不进去?”魔爪搭上她的肩膀,大魔头关切地问。

“你进去,我在这儿等你。”

他与她十指交握, 并带着她往前走,“我不了解你的口味和爱好。”

“又不是吃的, 还讲究什么口味啊…”她嘟囔着被他拉着一起走,到卖套套的区域后就甩开他的手, 背过身随便拿了包纸巾在看,假装不认识他。

导购很快就迎了过来, 习惯性地走向女客人, 可瞥见聂羽峥, 眼睛一亮,马上改变路线站在了他的身边,笑得比平时更加灿烂, “先生,需要什么帮助吗?平时习惯用那种牌子?您看这款,是超薄的, 只有001公分, 晶莹剔透, 戴了跟没戴一样, 又称‘皇帝的新装’!别看它薄, 但是韧性超好的,刀子都捅不破,弹性绝对没得说!”

祝瑾年憋着笑,别看导购好像在推销,可越听越像在调戏。

“有最小号吗?”

祝瑾年差点把手中的纸巾掉在地上,他这句话也不知是在逗谁。

导购的脸色变了变,戴着失望的神情上下打量聂羽峥一遍,一副“可惜好皮囊”的样子,小声敷衍道:“呃…我去问问库存那边…”

说着,急步离开。

祝瑾年回头看了一眼,他双手揣口袋,气定神闲慢慢浏览货架。

亏他想得出来。

“你没什么特殊的爱好吗?”他背对着她,漫不经心地问。

“我又不是你,哪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爱好。”

“真的不过来看一眼?”

“不看!”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说罢,抬手看似随意地拿了一盒,转身搂住她的腰,走向收银台。

匆匆赶来的导购迟了一步,只看见聂羽峥从货架上拿了一盒l size,搂着个女的走了。她摇摇头,心怀怜悯地想,为了面子,在女朋友面前打肿脸充胖子,真的大丈夫吗…

祝瑾年一路低着头,走出电梯更是磨磨蹭蹭,好像脚上挂满了铅块。聂羽峥信步走着,等她开门。好一会儿,她才慢慢跟上来,不知是不是紧张,钥匙几次都没对准锁孔。

老半天,门才打开,她却缩起肩膀,像一只受惊的小鸟,带着一丝防备和怯意抬眼看了看他。

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晚安。”

祝瑾年一愣,张了张唇。

他把小盒子塞给祝瑾年,又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很明显即将打道回府。

“聂羽峥,我…”

“放松,我不强人所难。”聂羽峥捏了一下她的肩膀,还紧绷着呢。

祝瑾年目送他走回电梯,按了向下的按钮。她微叹口气,关上门,看着手中的小纸盒,无奈地摇摇头,也不知道自己在顾及什么。

她听见电梯门打开沙沙的摩擦声,一个女声机械地报着楼层数和方向。

他要回去了。

他又一次选择尊重她的怯意。

明明对他也充满着憧憬和渴望。

迸发而出的情感像冲天而上的井喷,涌进了她的心口。

忽然,她打开门冲了出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过去,奋力伸出手,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时候按住了向下键,电梯门发出“咚”的一声,又缓缓开启。

门还没完全打开,她就探身进去,拉住聂羽峥的手臂,将他扯了出来。

“你?”他不解她此举含义,蹙眉问。

“不让你走。”她抱住他,像个不情愿被送到幼儿园的小女孩一般,蛮横地说。

聂羽峥默了一会儿。

她听见他越来越有力的心跳声。

“不走。”他说着,横抱起她。

祝瑾年睡眼惺忪,瞥见天已大亮,在枕边胡乱摸了一把,没找到手机,爬到床头柜边一看,聂羽峥的手机静静躺在那儿,已然8点20。

聂羽峥从浴室走出来,正用她的浴巾擦头发。晨光中的美男出浴自然美不胜收,可一想到自己起码要迟到半小时,祝瑾年就无心欣赏。

“我明明定了个7点半的闹钟…”

“显然没什么作用,你并没有醒。”他将浴巾搭在一边,随意向后捋了两下头发,光裸的上身还挂着零星水珠。阳光透过乳白色的小纱帘,细细洒在他结实的肩背,仿佛镀上一层银白色柔光。

既然注定会迟到,祝瑾年淡然了,被单捂着胸口,懒洋洋起身,低头一看,只见昨晚散落一地的衣物、撕开的铝箔包装什么的早就被他收拾干净了,丝毫看不出‘战况’的激烈。

她伸手去捞自己的衣服,一下两下都捞不着。他见状,挑起两件衣物给她,叮嘱道:“在我还有自制力时,速战速决,否则你整个上午都别上班。”

祝瑾年站起来,双腿发软,没好气地问,“你哪还有力气?”

他扬扬唇角,“要不要试试?”

“不试了,我9点40有个访客,不知道赶不赶得上…”祝瑾年匆匆抱着衣服去了浴室。换好衣服,她探出头来,“我才想起来自己在为你打工!我这样敬业,你难道不感动?”

“不感动。”

“聂羽峥!”

“但我对昨晚很满意。”

满意你个头…

他的语气公事公办,“满意归满意,但我不能因此对你放松纪律要求,全勤该扣的,必须扣掉。”

“你也不看看我是为什么起晚了…”她委屈道。

“为什么?”他反问。

祝瑾年语塞,瞪着眼睛看他。

“以后这样的情况将经常发生,你如果每次都以此为借口赖床…”

“经常发生?”祝瑾年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