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城冰失魂落魄地看着外面的月空,他感觉到,自己是真的失去了。真的,再也无法追寻了。

范灵冰这时也慢慢地清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众人还是一副呆样,个个失魂落魄的。她独自走到角落,召集自己的人马,连夜离开了南越,而这一切,皇宫里的众人还一无所知。

许久许久后,渐渐清醒过来的众人,把这个神秘的女人以及她那惊心动魄的美丽,传扬开来。因此,林嫣还不知道,在不经意间,她已经被封为“迷梦仙子”,成为了天下第一美人!

林嫣自冲出宫门外,便施展轻功,如烟一般在护卫们的眼前消失。 她站在高高的房顶上细想了一下,还是趁夜出城,到天亮时,又换回了自己的男装。到现在为止,她仅会这一种装扮。当然,如果不怕惊世骇俗的话,通过水魔法把自己的眼睛变蓝也不是不可以。只怕到时,会很麻烦。所以,这一种方法,她是绝对不会采用的。

想了一会儿,林嫣暗暗笑道:林嫣,你还当是以前那个无力自保的你吗?现在的你,凭武功而言,这个世间已经少有对手。天上地下,你尽可去得,何须如此想前想后?

这么一考虑,她便不再多想,坦然地一路向北方行去。

她一夜急奔,现在所在的地方,离南越已有几百里远,快到了西楚的境内。这时天已大亮,她放慢脚步,在官道上缓步而行。

她一身儒装,装扮得很是斯文,又没有骑马,一路上,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这时,四五骑以及一辆马车从她身边经过,那马车里传出一个声音,然后,这群人都停了下来,同时看向林嫣。

林嫣不解地向几人看去,看到他们全部是锦袍长袖,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相各异,表情和态度有一种常居优越环境的高傲。看她一表人才,他们向她展开了一个和善的笑容。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青年策马过来问道:“这位小兄弟,为何一个人在官道上步行?”

林嫣抬起头,正不知他们为何问自己这个,就听得马车里面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姐姐,这准是想要进京的书生,应该是没有钱买马,这么一个人用脚走,真是怪可怜的。”

林嫣这才知道这些人之所以问自己,是打算帮忙。她笑道:“小弟路上遇到贼子,把马给弄丢了,现在正准备步行到京里去呢。”

那个当头的青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大笑道:“小兄弟,你这样走,可能要走上半年一年的。而且路上盗匪无数,你一个书生,实在是太危险了。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同行吧?”

难得看到这么热情的人,林嫣哪有不愿意的道理。她笑道:“如此,求之不得。”

青年跳下马来,说:“你会不会骑马,这马就让给你了。”

林嫣说:“会!”然后,—个优美的姿势,跳上了马背。

几人一声喝彩,一个秀气的少年说:“看不出你这个书生,还真的会骑马。”

林嫣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这时,她听得马车里另外一个娇悄的声音说:“啊,我看到他了,难怪云姐姐要杨大哥帮他,肯定是看人家长得俊!”然后,只听这个说话的少女又小声地说:“姐姐,你说这个书生,是不是比你说过的那个潘安还要俊?”

然后,是几声轻轻的女子笑声。听笑声,马车里面至少有四个少女。

林嫣听了她们的话后,不禁苦笑。实际上,她也很想把自己扮得不那么显眼。可是没有办法,五官的基础在那里,这个样子,还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研究出来的。现在这个相貌虽然俊了点,至少不显得女相。

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林嫣知道,这些人全都是贵家子弟,仗着身手还不错,打算出来闯荡江湖。她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所说的京都,指的是当今十国中,武力最强大,也最为富有的大国——北唐。这北唐的国都建在燕京。北唐沿照前朝留下来的习俗,每一年举行一次大规模的科举考试。而且它的考试不管来自哪里,什么年龄和身份,只要有才,就能得到重用。

因为北唐的国力极为雄厚,加上国主对于老百姓极为优厚,现在诸国混战中,只有北唐国内稳定,百姓安居。对于乱世中的百姓来说,北唐无异于一块难得的乐土。因此,每年都有无数的书生和志士,千里迢迢地赶往北唐的首都燕京,渴望着能在那里博取功名。

听了这些,林嫣大为惊讶,她没有想到,在这个烽烟四起的乱世,居然还有一个这么强而有力的政权存在。她有些好奇,北唐如此强焊,为什么还没有一统中原。一问,才知道,北唐从建业到现在,才八年时间。八年时间,毕竟太短,再加上天下乱局已成,要扫清诸侯,一统中原,绝不是件简单的事。

这些少男少女,都是北唐之人,那个为首的青年,名字叫杨路。那个十五六岁,与杨路同骑,有着一张娃娃脸的少年,叫莫文,他旁边那个虽然年幼,却身量高大,浓眉大眼的少年,叫赵炎兵。还有一个书生模样的少年,长相清俊斯文,叫做周海。

至于马车里面,则坐了四个少女,其中有一个姓云,有两个姓孙,是两姐妹,还有一个姓何。几人都是青春年少,―路有说有笑地向前面赶去。

这里是荒郊野外,离下一个县城还有大约百来里路。要是林嫣一人的话,她还可以施展轻功,小半天就可以到达。现在与这些少年人同行,他们性子跳脱,好奇心强,看到一只兔子也要跳下马来追一阵,而且还时不时地打一架,因此这行程便拖得奇慢无比。

不过林嫣本来也没有什么目的地,见这些少年颇为有趣,虽逢乱世,却还是一副少年不识愁的样子,也就乐在其中,随他们一路慢慢晃悠了。

他们现在所经过的西楚国,算是十国中比较安稳的,一路上虽然面黄肌瘦的流民也有不少,但老百姓至少还有一口饭吃,并没有南越那么荒凉。

“李大哥!”

林嫣听到马车里那个小孙姑娘喊自己,便把马策近了一点,向从马车里面伸出一个头的小姑娘问道:“怎么啦?”

小孙姑娘长得灵秀可爱,一双大大的眼睛,笑起来两个酒窝。她看到林嫣靠近,甜甜一笑,说:“李大哥,你是哪里人啊?”

林嫣笑道:“我啊,你听过昆仑山没有?李大哥就是那里长大的。”

小孙姑娘把嘴一扁,说:“骗人!”

林嫣一愣,问道:“怎么说?”

小孙姑娘吐了吐小舌头,说:“哼!我听人说过昆仑山,那里离这里有几千里路,就是骑马,也要走上一年两年的,再说,你是昆仑山来的,怎么会出现在北方,现在又说你要去京都赶考?哪有这样转了一个大弯的行路法子,那不是骗人是什么?”

林嫣笑道:“我只说是昆仑山长大的哦,可没有说是从那里赶路来的。”

小孙姑娘做了一个鬼脸,说:“好啦,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你争啦!”说罢格格一笑,把头缩了回去。

林嫣摇了摇头,离开了马车。

不一会儿,日已西斜。看这个样子,今天又得在野外过夜了。林嫣早就习惯了这个,而这些少年,也不得不去习惯。

九人来到一个山林里,见时间不早,便停了下来,准备扎营过夜。几个少年动作十分利落,忙活一阵后,两个营帐就整整齐齐地扎好了。接下来是晚餐。虽然他们都带了干稂,可这些富家子弟哪里吃得惯这些淡而无味的东西?等少年们把锅子摆好,跑去打猎时,少女们就在这里弄起饭来。

这时,林嫣才想起,自己的空间手镯里好像还有不少菜果粮食等。不过这手镯太过惊世骇俗,不方便拿出来。

不一会儿,猎物打回,少年们着手清理起来。等弄好饭菜时,天色已黑,启明星升起,而天边最后一道晚霞,也慢慢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众人围在一起,一起吃喝起来。吃完饭后,他们又闲聊了一阵,便准备睡觉。林嫣因为假扮男装,所以和少年们睡在同一个帐篷里面。

和异性睡在一起,一时之间,她怎么也无法人睡。听着这些少年发出的鼾声,她一个人在那里辗转反侧。这时,她感到身边有一个人在看着自己。她回头一看,见杨路一双狭长的眼睛睁着大大的,英俊的脸上满是奇怪的表情。

林嫣刚看向他,就听得杨路说:“李言兄弟,你一个男子汉,为什么在身上抹香?害得我睡不着。”

林嫣先是一愣,接着脸上一红。这个香味,真的给自己带来了很多的不方便。

杨路打了一个哈欠,又说:“不过真好闻!兄弟,咱们男子汉大丈夫,那些娘们儿的玩意,还是不要涂的好。不然的话,别人会以为你是兔儿公的。”

林嫣脸更红了。她想要说话,却又不知道回什么好,一个转身,发现杨路已经睡着了。

第三十五章 妙手相救

正在这时,林嫣听到外面远远地传来脚步声,心里一凜,悄没声息地走了出来。她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应该有百来人,脚步声整齐而有规律,带着杀气。那些人离这里不过一里多地,正朝此处前来。她看了看身后睡得极沉的少年们,想了想,还是准备前去看一下。

她拿出一块黑布,把脸蒙上,施展轻功向前跑去,很快就看到了那群人。

今天晚上月亮又圆又亮,林嫣把这些人的面目看得一清二楚。这些人应该是军人,虽然他们的衣服杂七杂八,动作却张弛有度,训练有素。

那个带头的人转过头,低声向走在他身边的一个矮个子问道:“是这里吗?”

那矮个子轻声说:“是的,小的看到他们正是往这个方向逃去。他们人不多,而且还受了伤,爷这一次,肯定可以把这些人一网打尽,立一个天大的功劳。”

那头儿说:“如果你说的没错,那好处是少不了你的。只是,你要是骗了爷,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矮个儿连忙说:“不会错的,爷,小人跟踪了好久。那些人走后不久,后面还来了一群少年。他们个个衣着华贵,还有几个漂亮妞,―看就是大肥羊。这两伙人,不管是哪一伙,爷得了也能发大财。”

那头儿吞了吞口水,说:“算你说的有理。”

林嫣一听,心里有了计较。她闪电般地飞到那头儿前面的树上。等他走到自己脚下时,忽然身子一翻,倒吊着向那人做了一个鬼脸!

那头儿正在暗自高兴,忽然,一个漆黑的怪物,亮着一对招子向自己伸出长长的舌头,那舌头还古怪地长在招子的上面。他大惊之下,心脏猛地跳得飞快,想大叫出声,不知为什么,声音到了嗓子中,却卡住了!

林嫣见这人被自己吓得脸色灰败,不由有点好笑。她抬眼扫了一下那人身后那帮人,见他们全部呆呆地站着,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当下,她一把抓着那头儿,在空中一甩,远远地丟出几米外,让他重重地撞到一棵树上,又“砰”的一声被弹回来,然后落到地面上。

林嫣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又捞向那矮个子,抓到后就是一甩,把他依样画葫芦地甩向那棵大树。这一下劲力用得极巧,那矮个子给丟到树杈间,卡在那里倒吊着。

林嫣就这样如法炮制,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就看几十人都倒在地上。他们呻吟的呻吟,没有动静的没有动静。再回头看时,那个黑影居然消失了。月亮照得大地贼亮,却没有了那人的影子。

众人先是一呆,然后两股战战!忽然一人大喊一声:“鬼啊——”拔腿就逃。这一逃,便如捅翻了马蜂窝一般,百来人的队伍,转眼就跑散开来,只留下地上躺倒的几十个人。

没多一会儿,那些人又鬼鬼祟祟地跑过来,东张西望了一番,然后扶起那些倒在地上的人。还有两人爬到树上,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那卡在树杈间的矮个子给救了下来。他们救出人后,立刻东倒西歪地向回路退去。

直到他们全部退去,林嫣才笑了笑,向营地走回去。刚才她下手其实很轻,还用了一股保护的绵力。因此那丢出去的十几个人,没有—个受重伤。

其实林嫣也知道,这几个少年,身上都有不错的武功,对付这百来个人,虽然难免要受点伤,还是能全身而退的。不过,听了杨路的话后,她已经决定不再与他们同行了。她出手替他们解决一些麻烦,也算是报了他们一路相照顾的恩情。

看着月色下的两个帐蓬,林嫣想了一会儿,便没有再进去。她把一棵树的树皮剥下,用剑写下几个字:“因急事需离开,勿念,有缘再会。李言。”想了想,她还留下了一些自制的伤药,便乘着夜色离开了。

等她走了一段路时,天色已亮。早晨蒙蒙的亮光照在满是露水的草地上,一股清香的气息弥漫在呼吸之间。林嫣长长吁了―口气,停了下来。她看这里安静无人,天地之间还有一股灵气在流转,正好在此练练阵法。

林嫣在几个方位安放了几颗石头,再在其中的机枢位置,放了一粒晶石。这个隐身阵法,便启动了。这是她根据祖师的法诀里面的阵法所布置的。她现在功力有限,仅是凝神阶段,这些阵法,也就只会两三种。而这个隐身阵,是其中最简单的,叫做“迷障”,凡是撞上这个隐身阵的人,都会围着它绕来绕去,最后回到原点。

她手镯里还有一些极为珍贵的草药,以前一直找不到时间炼制。现在有了时间,这个山林又安静无人,何不就此炼制一些药,以备不时之需?

首先要炼的,是一种治伤的灵药。林嫣准备在其中加入一种从西方大陆采集到的天灵草。这天灵草可是仙家之药,无价之宝,她打算先只炼一棵。以她现在的修为,要是全用了,才叫真正的浪费。

她把天灵草和其他十几味草药放好,用先天的三昧真火慢慢烧制起来。过了三日三夜,药盅里发出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芳香,这伤药,便是炼成了。

取出一看,足有九十九颗。林嫣数了一遍,不觉好笑。这些修真界的东西,一切都合乎天意,连自己随便炼一些下等的修真伤药,也正好是九十九颗,不多也不少!

接下来,林嫣又用了两三天时间,炼制成了一种解毒丹,这解毒丹自然用上了回生花。她已是先天之体,这毒,她自己是不惧,但是有些时候,如果是个好人中了毒而自己没有帮忙的话,她不免会心里愧疚。

炼好这两种药后,她打算先停下。解毒丹是八十一颗,也合乎九九之数。她把这两样各收到玉瓶当中,然后盘膝坐好,敛神内视,发现自己经络空虚。这一番炼药,实是耗费了自己太多的精力。

等林嫣终于收功站立,功力尽复,把迷障阵解开时,她才发现天已入夜,外面不远处有人声隐隐传来。那地方,离她只有七八百米远。她听到人声中混有呻吟叫痛声,不由转身走近。

那里是一个破烂的废屋,茅草搭成的。从门口斗大的洞口中,可以看到里面灯火通明,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不少人。

林嫣犹豫了一下,听得里面的叫痛声不断,还是忍不住向里面走去。还没到屋前,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大喝:“什么人?”与此同时,一个大汉挣扎着出现在门口。

林嫣在暗夜中行了一个礼,说:“在下李言,因有事路过此地。见夜色已深,又错过宿头,所以一一”

那个大汉喝道:“你个臭书生,恁地多话。还不快走?”

林嫣还没开口,只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温和而充满磁性的男声“让他进来吧。”不过这声音中气不足,还隐带痛楚,显然主人正痛苦难耐。那个大汉听后,便不再说话。

林嫣整了整衣服,向里面走去。

那大汉虽然摇摇晃晃,一副连站也站不稳的样子,却一直站在门口,瞪着铜铃大的眼睛,盯着林嫣,显然是在防备她。

林嫣来到门口,冲他笑了笑。那大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牛眼还是紧紧地盯着她。

林嫣走进去,只见破烂陈旧的屋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大汉。这些大汉个个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身上到处都捆缚有布条。

她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角落的木板上的一个青年,此刻,那青年正睁大眼睛看着她。

一看到那青年,林嫣只觉得脑袋一震,嗡嗡响了起来。那俊美的面孔,那含成不露的眼睛,还有那微挑的唇角,都像极了昆仑山上的五师兄!

林嫣深呼吸了一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这时,她才发现青年正在审视着自己,而周围的人也都在诧异地看着自己,不明白这个文弱俊美的少年为什么会对着他们的头儿发呆。

林嫣脸一红,勉强笑了笑,说:“兄台长得真像我的一个故人。”

那青年却不再看她,而是闭上了眼睛,紧紧地咬住嘴唇。

林嫣再一看,这人竟是先中了毒,又受了内伤,实是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只怕撑不了三天,便会丢了这条命。而且细看之下,这青年与五师兄只有五分相似。他比五师兄多了一些成熟和不怒而威的气质,面目上,也显得更俊挺一点。

这时,那个一直盯着她的汉子怒喝道:“你这书生,瞅着我们头儿不放干吗?”

林嫣的脸上又是一红,幸好她易了容,看不出来。她行了一个礼,说:“在下略懂医术,刚才看到这位朋友不但先中了奇毒,还身受内伤,因此多看了几眼。”

她这话一出,几乎所有的人都注视着她,脸上都是惊喜莫名。那个大汉更是直接跑到她面前,就这么跪了下来,“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说:“这位哥儿,刚才是俺老张无礼了,请你救救我们头儿。”

林嫣连忙双手扶起老张,说:“怎么如此多礼?我既然说了,自然就是打算出手。”

她来到那青年旁边。这时,旁边—个同样重伤的文弱青年说:“且慢,兄台是何方人?不知身上可有路引文件?”

林嫣一愣。这时,这个领头人刚才那一波剧痛显然已过,艰难地说:“小何,不要为难这位朋友,我现在落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无须多疑了。”

他这话说的有理,小何便不再多嘴。

林嫣穿着书生长袍,早就不动声色地把刚炼制的伤药和毒药瓶放入袖子中。她把手放在那人的腕脉上,把了把,轻轻地吁了口气,对他一笑,说:“你这毒,我可以治。”

青年眼睛一亮,林嫣把解毒丹拿了出来,倒出一粒药丸,把它交给一直站在她旁边的老张,说:“把这个用水调着喂下吧。”

那青年不待老张说话,便开口道:“放在我口里。”

那文弱书生小何说:“主子,不可!”

青年却笑道:“无碍,放在我口里吧。”

老张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解毒丹直接放在青年的口里。青年一下把它吞了下去。那小何在旁紧紧地咬着牙齿,狠狠地对林嫣说:“如果我家公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就等着偿命吧。”

林嫣仍是微笑不语,又拿出几颗伤药,对着老张说:“把这些调在水里,喂每个人都喝一点吧。”她的声音中。有一种身为医者的尊严和自信。加上那天生的高华气度,令人不得不相信。

那老张接过伤药,转身便走。那个小何叫道:“且慢!”然后转向林嫣,“请问,我主子服了药,还有多久会起作用?”

林嫣一点也不因他的态不好而生,平静地说:“半个时辰吧。”

小何说:“那好,老张,半个时辰后,等主人醒了,你再调药吧。”老张一听有理,便坐到一旁。他坐下后。一双牛眼还瞪着林嫣,只是神色已和善许多。

林嫣把药拿出来了,便觉得没有自己什么事了。她看了一眼处于半昏半睡状态的青年,那熟悉的面孔让她的心又不由一暖,然后,她走到一旁,席地而坐,闭目养神起来。

过了一阵子,忽然听到那青年一阵呻吟声,她睁开眼晴,只见那青年猛地坐了起来,张口一吐,“哇”的一声,把一大口黑血全部吐在地上。那黑血黑如漆,说是血,不如说是秽物,发出一阵阵恶臭。

林嫣站了起来,拿起放在屋子角落处的一把剑,走到青年的旁边。她不理那个寒毛都竖起来的小何,还有那瞪着铜铃大的眼晴的老张,小心地把地上的秽物,包括周围泥士一起挖出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布,把那一团泥包起,拿到外面埋了。

当她回去的时候,那青年已经坐了起来。他目光炯炯,虽然面色有些苍白灰青,却比刚才那副泛着黑气的欲死之相好了太多。

这时,老张已经把林嫣给的伤药用水调了,一个一个地喂着,最后,他自己也喝了一口。

现在,不止是老张,连那小何在内,看向林嫣的目光都变得敬畏起来:眼前这个人确实医术通神,对手所用的,号称天下无人可解的奇毒,居然被他轻描淡写地解了。他们又看向自己的主子,越发觉得世间自有天命,像这种巧遇神医的事情也让他碰到到了,而且还是自动送上门来的。这不是天命。是什么?

林嫣却不知道这些人心里的想法,她见青年把伤药喝下之后,心里大安,不过青年这毒是奇毒,伤又是极重的内伤,这两三天里还会有些反复。好事做到底。她又没有什么急事,便决定留下来,于是不吭声地又打起坐来。

众人服了药不久,便不再呻吟,而是一个个安睡起来。

又过了好一阵子,天上的启明星已经冉冉升起。这时,老张挥了挥拳,发现自己流血的地方早就止血结痂了。他再一运气,更是神清气爽,内伤居然也在这几个小时里完全好了。

他一喜,大声喊道:“神医,神医,俺好了,俺老张的内伤全部好了。”

林嫣还在微笑,没有说话。倒是一旁惊醒了的小何怒道:“大清早的,叫什么叫。没看到主公和兄弟们还在休息吗?”

老张紧紧地把自己的嘴抿住,—副“我马上闭嘴”的样子。他黑粗的脸上,一双铜铃大的眼睛转着,做出害怕的表情,看得林嫣不禁失笑。只听得身边一个磁性的男声笑道:“小何,看来老张也会畏惧人了。”正是他们的主人。

四五个声音同时叫道:“主子,你醒了?”

青年一看,又有两个兄弟站了起来,神采奕奕的样子让他暗暗惊叹不已。

那两人来到青年面前,行了一礼,说:“见过主子。”然后来到林嫣面前,大大一揖,说:“李路、李冰,多谢神医施手,救了主人和我等。”

林嫣笑道:“不必多礼。”

那青年也从木板上翻了起来,说:“你对我们有救命之恩,这个人情,李长鹏长记在心。”说罢,对着林嫣长长一揖。

李长鹏站起身子,问道:“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林嫣说:“我也姓李,叫李言。长鹏兄无须叫我恩公,就叫我李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