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凌说:“放心吧,刘金花可不是省油的灯……”

话音未落,唐凌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地上有一个万金油瓶。唐凌一愣,当即捡起万金油瓶藏于手心,对大当家说:“回去吧,这里面有情况。”

他摊开手,让大当家看了一眼万金油瓶,大当家疑惑地跟着他调头回去。回到土地庙,唐凌把万金油瓶打开,里面有一张小纸条,写着:我们已撤离饭店去了宪兵队,都安全。

唐凌说:“撤离是策略,他们跟去也是策略,之后会有更详细传讯。”

宪兵队里,那警监低声说:“熊老板怀疑王大顶还有同伙在城里,就设了个套想诱敌入瓮,结果人来了,脸都没露就把套儿给破了,就像故意挑衅一样。”日下步与野间相觑了一下。

2

早上起床后,乔治白走出大门,到了街上,他往左边看,没人;转个身再看另一边,也没人。他转了转眼珠子,匆匆返回饭店。

他走到在一楼后门的瑞恩身边说:“应该是都撤了。”

瑞恩疑惑地说:“连夜撤离,一点儿动静都没察觉,搞什么鬼?”

乔治白说:“我也奇怪呢,陈佳影都知道我们的秘密了,不会轻易放过吧?”

瑞恩说:“难道日本人只想追踪那笔钱?虽是骗局,但巴布洛夫已骑虎难下,把钱拿到才能有所交代,所以日本人想要抢在他们前头?”

乔治白说:“可我们要带走的人价值超乎想象,陈佳影是有判断的。”

这时,饭店经理向他们走来说:“恢复正常了,二位先生。我的办公室又是我自己的了。”

说完,饭店经理向一楼后通道口走去。瑞恩与乔治白悄悄跟了上去。

瑞恩与乔治白刚要上楼梯,却见老犹太从楼梯下来,在错身之际,老犹太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美钞,瑞恩不由得低声惊呼:“Gosh!”

老犹太低声说:“我不喜欢‘财富’这个代号,真的,我只是在原子核理论上与爱因斯坦有些小小的分歧而已。”

在苏联人的房间,诺尔曼猛地睁开眼,并把巴布洛夫叫醒。诺尔曼急切地说:“平时睡眠我一小时醒一回,可这次持续了六小时。”

巴布洛夫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坐起说:“我们被人下药了!”

诺尔曼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巴布洛夫说:“走,出去看看。”他们走出门去,却见四下无人。

巴布洛夫说:“四楼岗哨不见了,搞什么鬼?”他们进入电梯,电梯却在三楼停下,陈氏兄弟每人手里拎着一个旅行箱准备进入电梯。

陈氏兄弟看到巴布洛夫夫妇,都愣住了。巴布洛夫推着陈氏兄弟回到314房间。巴布洛夫狠狠说:“你们这就想跑了?真是无耻,甚至都懒得弄清日本人为什么撤离!”

陈敏正说:“大家都知道这是骗局了,还揪着我俩干什么吗?”

巴布洛夫说:“你们跑了,我跟诺尔曼就成了戏耍斯大林的坏分子!等着被枪毙吗?混蛋!政治献金是骗局,但钱却存在,我们必须拿到这笔钱,这样还能交代。否则,我现在就宰了你俩。”

诺尔曼忽然眉头一跳说:“巴布洛夫,政治献金是骗局,但钱存在,这点儿陈佳影也很清楚。”

巴布洛夫脸皮一皱说:“你是说日本人悄然撤离,是想抢我们前头?”

诺尔曼说:“要不然呢?”

3

在宪兵队,野间走到陈佳影身边说:“或许昨天是你的狂欢,但你太过强势,难免会让日下步怀疑,你为了攥紧主导权,隐藏了一些内容。”

陈佳影笑笑说:“所以,我应该感谢您的信任。”

野间幽幽地说:“情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陈佳影说:“反正新佑前辈那边的调查函很快就能回来,在此期间信任我又何妨?至少案子在不断推进。”

野间说:“我在思考照片中还没查清身份的那个人,假设他跟政治献金有关,就多半与发起众筹项目的两名犹太人在一个圈儿里,应该是不难查的。”

陈佳影说:“政治献金交易若要成功,人员布置会更立体,想想金主以外,他们还需要些什么人。”

野间说:“能帮助财款隐秘出境的人?”

陈佳影说:“我们必须获取对犹太银行进行内部调查的权力,找出资金流动的规律,锁定最大宗款额的最终落点,如果那个人是运送者,我们最好在他的前一步就做截断。”野间点点头。

这时,在宪兵队值班室里,暂时安置在这里的刘金花与王大顶焦躁地看着窗外。刘金花说:“我咋有一种刚出虎穴又进狼窝的感觉呢?”

王大顶说:“你踏踏实实地相信我,更要相信陈佳影,她说能出去,就千万别逆反,这方面我吃过亏。”

4

“就是这样,我们得分路走。”陈佳影指着三张照片中未查清身份的那人,“查出这个人,调查犹太银行,密切跟踪陈氏兄弟和苏联人,我想他们之后会同进同出。”

日下步说:“陈女士,之后我们工作内容密集,让王大顶走人吧,还有他那个刘金花。”

野间接话说:“佳影,他俩待在宪兵队里有点儿不尴不尬的。”

陈佳影说:“他们若没在我视线内,做什么一概不知,我会很忐忑。”

日下步说:“他们占用了我的值班室。”

陈佳影说:“大佐,这不是您该操心的事儿吧?共党唐凌到现在还没落网呢,别被抢钱的欲望搞得那么亢奋行吗?”

日下步说:“陈女士,我顺应你,并不代表就能随意被你指摘,肃正方面,我当然有我自己的安排。”

陈佳影说:“我要借用贵部的发报设备通知外勤,筛查那个众筹项目的最大金主,收集包括近期资金流动在内的所有材料。”

日下步说:“没问题,野间课长,你现在带她去通讯室。”

“是。”野间起身就走,陈佳影跟了出去。

进入通讯室,陈佳影坐到一台收发报机前面调试起来,野间站在旁边看着。不久,陈佳影说:“这是二级外勤的通讯专用频道,请您核查。”

野间走近收发报前,查对了一下,随后对陈佳影点点头。

陈佳影开始操作,不同节奏的“嗒嗒”声随即响起……

与此同时,“嗒嗒”声在棚户间隐约回荡,唐凌坐在一台箱式收发报机前操作着,不一会儿,他摘下耳机对大当家说:“陈佳影传讯,他们很快就会外出行动,届时会有脱身机会。”

傻狍子说:“别蒙我们,我对这玩意儿很懂,这不像是给我们发的。”

唐凌说:“我俩有秘密讯号,藏在每间隔句的中段,挑选出来即可组成内容。”

大当家说:“也就是说,陈佳影给别人发报,就等于在跟你说话?”

唐凌点点头说:“她还说日本人在拿你哥试探她,可能还有新的怀疑,我想他们已经得知城内还有黑瞎子岭的人。”

陈佳影发完电报,回到值班室,只见王大顶与刘金花正捧着饭盒吃着。陈佳影说:“会上,日下步提出让你们走人,但被我否了。”

王大顶与刘金花同时放下了饭盒。陈佳影说:“他是在试探,他们又有了什么新的怀疑点,但我也发现他们并不矫情,说明这个怀疑点并不算重,至少没有影响到抢钱的欲望。”

王大顶说:“其实现在离开也不是最好的时间点。”

陈佳影说:“这个时间点不会太久,唐凌以及你的人,会在外配合制造机会,所以我们可以铺垫离开这里的方式了。”

“我懂。”刘金花接住话茬,“王大顶贪财是忽悠我,那就是我贪财呗,该讨厌依旧讨厌,讨厌我一人成就大家伙。”

陈佳影点头说:“讨厌到我歇斯底里要你滚蛋,这样会显得自然。”

刘金花说:“唉,其实我挺想在你面前表现我温柔一面的。”她忽然将饭盒猛地一抖,里面的剩饭剩菜当即泼到了陈佳影脸上。

“哎呀!”陈佳影惊叫起来,王大顶也蹿出了轮椅。

刘金花“呼”地回身指着他说:“我还以为土匪脑袋别裤腰上得多横呢,合着在她面前你就是个跑龙套的。”

“咣当”一声值班室门重重摔开,陈佳影擦着满脸满胸饭菜残渣出来,两名宪兵正好经过,看到这个情景,都是一愣。

刘金花边骂边追到门外说:“我喷死你个臭娘儿们,我没钱挣,我男人跟你混屁啊?你还真把自个儿当日本人啦?我呸!”

“给我闭嘴!”王大顶一把将刘金花拽回屋里。

门外,满脸满胸饭菜污渍的陈佳影站在当下,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

两名宪兵看她的样子,匆匆赶到会议室,向日下步汇报。

日下步看着野间说:“这份三角关系,对陈佳影来说可算鸡肋啊。”

野间淡笑了下说:“您用不着旁敲侧击,我还是那句话,新佑前辈回函便见分晓,在这之前,多虑无益,多聚焦在急迫的事上吧。”

5

在418房间,诺尔曼对巴布洛夫说:“日本人走前拔掉了312房间私设的外线,这说明他们早有发现,之前留着纯是为了监听我们。”

巴布洛夫说:“这印证了我的判断,日本人已获知到我们的动向,忽然撤离就是为了抢在我们前面。”

话音刚落,陈氏兄弟从书房里走出来。

陈敏章哆嗦着说:“李佐,联系不上了。”

苏联夫妇惊悚地看着他们。陈敏章说:“他负责运送财款。”

巴布洛夫说:“那别人呢?”

陈敏正说:“我们所有对外电话的对方都是他扮演的,伪满境内我们就他一个人,天津那边只负责钱到之后的事儿。”

陈敏章说:“我们断线了!”苏联夫妇面面相觑,脸色煞白。

在403房间,陆黛玲站在门边看着龚导演说:“房间包了一个月,且没到期呢,你愿意的话就住着吧,反正我得走了,离开这个鬼地方。”

龚导演说:“连累你了,姑娘。”

陆黛玲笑了笑说:“我还帮着王大顶做了回间谍呢,间谍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说着,陆黛玲长长地吁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不久,石原从走廊另一端的墙拐后走出,眯眼看着陆黛玲的背影。

在四楼楼梯口,该隐对沃纳低声说:“日本人悄然撤走,显然是把我们甩了,陈佳影这个不讲信用的家伙,亏我还同情过她。”

沃纳说:“还是要想办法吧,没有卓越的业绩,我俩很难长期驻留‘满洲’,我可不想回去。”

这时,防火门开,陆黛玲从门里出来,走到该隐与沃纳身边。

该隐说:“陆小姐,您约我们过来这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吗?”

陆黛玲说:“政治献金交易就是骗局,是翻戏党攒出来的骗局。但现在因为我,它已真的成为了政权间的交易。我才是南京方的代表,事实上,我们一直希望这个骗局成真,但必须调整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