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洁苹给她发的信息:
——这次不是我搞的热搜!
——天,你真的是凉薄?
——你先别回应,我们这边商量一下怎么处理。
还有声声入耳给她发的信息:
——啊啊啊啊啊啊大大你真的是凉薄?!我哭了!我以前看过《花前》的!我超爱那个文的!之前你被抄袭我还帮你说过话,我的天!
《花前》就是她写的那本被说碰瓷的书。
她还发了一条几年前的微博过来,那个时候她确实是帮她说过话,站在她这边骂过那个女人。
还有出版编辑来询问,她闺蜜发过来替她打抱不平,和律师的回复。
钟渝一一回复了。
她心情挺好的,在发现季殊给她发了一张初初撅着屁股睡觉的照片过来之后,更好了。
他没有问她任何事情。
钟渝上了微博,看到了几千条辱骂私信,她赶紧截图,这也是证据。
然后发了昨晚编辑好的微博出去。
——这条微博,我其实早就想发了,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既然别人都跑上门来挑衅我了,那我就给大家还原一下真相。
几年前,我写过几本书,用的笔名是凉薄,确实不怎么火,但我写文也没想着火。我写古言,写正剧,写武侠,这些在那几年都是比较冷门的题材。最后一本书是《花前》,那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我这本书连载完之后的第二个月,秋月的《心动一百次》开始连载。
我有读者看过我的文去追她的文,发现两本书故事情节很是相似,就来跟我说了,我没及时看到信息处理,她就又去秋月的文下评论,说两篇文很相似,是不是撞梗了。
那名读者说得很礼貌了,但秋月的读者群庞大,立刻开喷骂那个读者,还来我的微博和文章底下骂我,说我碰瓷,让我做调色盘。
我被朋友提醒,去看了文,发现《心动一百次》这篇文,和我的《花前》相同的情节非常非常多,只不过她写的是现代文。
我做了调色盘,但因为时间仓促,做得并不严谨,调色盘一发出去,我就遭到了她的读者的网暴,只说我碰瓷,全然不提抄袭,只做了一个毫无说服力的反调,那些人就以此为证据,疯狂辱骂我,人肉我,也是像今天这样,把我挂上热搜,逼我退网自杀笔名。
这条微博下面,钟渝附上了她做的调色盘,和秋月的反调、澄清微博,以及当初她发声明的时候,被以雨微凉为首的博主她的粉丝骂的各种截图。
还附带了律师声明,要求雨微凉等博主删除造谣她碰瓷、抄袭的微博,并公开向她道歉,否则追究其法律责任。
以前她只有几百个读者,微博活粉也就五六个,那时候发一条微博,评论转发全是别人的读者,全是骂她的话。
今天这条微博发出去之后,转发立刻就上千了,为首的就是她的编辑和声声入耳。
她们在支持她维权,帮她讨公道。
还有她的读者们,了解事情全貌之后,都在支持她安慰她。
说句实话,她换了笔名继续写文,而且比以前更勤奋,等的就是这一天。笔名自杀那天她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重新来过,要混得更好,要积累比她更多的粉丝,比她更火,这样她发声才会有人听见。
前段时间她就想发这条微博了,只是那时候在谈影视版权,她当时怕有影响,所以没发。
后来书卖给了云霄,她就更犹豫了。
其实按她以前的性格,多半会在书卖给云霄的那一刻就报复性地发微博,毕竟那本抄袭她的书,就是被云霄买走的。
但是,她犹豫了。
即便是现在,微博发出去了,她一边痛快着,一边又在担心,季殊看到之后,会不会头疼,会不会对她不满,会不会要费心神处理这个烂摊子。
洁苹马上就给她发信息了,她也没指责她,只是说这样影响不好,对书,对云霄的影响不好。
“现在对家公司都在看热闹,说我们大水冲了龙王庙。”洁苹在那边焦头烂额的说,“唉,这可怎么办!”
“姐。”钟渝笑着问:“你能帮我买个热搜吗?”
洁苹气得要死,“热搜热搜!你还热搜呢!”
接着便不理她了。
洁苹去找苏钰,想让她去请示一下季总,要怎么公关,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心动一百次》拍了还没播,《阑珊》又是刚签,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是真的头疼。
她没找到苏钰,却一上楼就碰到了抱着女儿来公司的季殊。
“怎么了?”季殊放下初初问。
她简洁地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但季总似乎已经知道了,听完了之后神色不变,只是点了点头,“给衣刀买个热搜,找几个营销号转一下带一下节奏。”
洁苹疑心自己听错了,“季总?”
季殊抬头看她。
这表情仿佛在问她“还有什么事吗?”洁苹只好提醒他,“《心动》是我们公司出品的。”
“我知道。”季殊说,“但是《心动》制作太粗糙,上不了星,视频网站出价又低,男演员前段时间又出丑闻。”
言下之意,是要舍弃一个了。
但舍弃这一个,他似乎也并不心疼。
这么一想,洁苹忽然想起来,当初制作《心动》的时候,季殊就不是非常重视,选的团队和演员都不是最好的,没有花心思找投资,更没有给她多少钱。
“但是您觉得《阑珊》值得吗?”洁苹又问。
季殊笑了,“你买的IP,你问我值不值得?”
话题抛回来,把她堵得哑口无声。
第31章
出季殊办公室的时候她碰到了苏钰,对方正拿着文件上来要给季殊签字, 看到她跟她打了个招呼, 问她上来做什么, 洁苹便将事情跟她提了一下。
听到她说季殊要给衣刀买热搜, 舍弃《心动》的时候, 苏钰愣了一下。
“这么一闹,《心动》估计没法播出了。”洁苹忍不住叹息, “钱打水漂了。”
“倒也不一定。”苏钰笑着说,“说不定有了这个热度,《心动》反而能卖出去了。”
《心动》的制作可以称得上是粗制滥造,剧本也改得乱七八糟, 一直没有平台看得上眼, 季殊又不愿意便宜卖了,就一直留在手里。
“但愿如此吧。”洁苹说。
“你跟季总说的时候。”苏钰又小心地问,“他没有生气吗?”
“生气?”洁苹想了想,“还真没有, 不仅没有, 我感觉他好像还……要怎么形容呢?”她为难了一会, 才找到词,“感觉好像松了一口气吧?”
苏钰抱紧了怀里的文件, “松了一口气吗?”
钟渝本来还在跟声声入耳买个热搜要多少钱, 结果就看到自己的微博上了热搜。
#秋月抄袭衣刀#
这个tag, 实在是让人太解气了。
到了下午, 甚至还有几个比较知名的作者出来发声, 明里暗里讽刺秋月抄袭还倒打一耙,仗着自己粉丝多欺负人。
还有人翻出了她另外一本书抄袭的证据。
事情越闹越大,舆论也一边倒地倾向她,雨微凉审时度势,删掉了那条微博,又发了一条内涵钟渝的微博,立刻又被钟渝的粉丝和路人骂删博了。
到晚上,她才不情不愿地出来发了一条微博,向钟渝道歉。
“那个雨微凉道歉了!”声声入耳看到微博之后立刻来跟她说,“只可惜那个秋月一直装孙子,没出面过。”
“不出现才好。”钟渝说,“我一点也不想再见到她,更不想跟她正面撕逼。”
反正她的目的从头到尾也只是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的真相而已。
她现在已经解气了。
晚上她约了小姐妹吃饭庆祝,小姐妹开了一瓶红酒庆祝,酒是好酒,钟渝心情也好,大半瓶都是她喝的。
“你现在几乎可以与她比肩而立了,甚至比她还火了,没有必要把自己和她栓在一起。”小姐妹劝她说,“你这样其实还把她带火了。”
确实,那个人这两年一直不温不火的,因为她这段时间言论的影响,反而红了一把。
“我就是为了这一天才这么努力的。”
就是为了有一天,她被人熟知,读者群足够庞大的时候,才有能力为自己讨回公道。
她要永永远远把她抄袭自己的事拴在身上,这样她走得越高,就越多人看见。
出门的时候她都站不稳了。
“送你回家?”小姐妹问她。
“我要去我女儿那。”
“你女儿不在家?”
钟渝摇头,“在她爸爸那。”
小姐妹就笑了,“钟渝啊,你可真是太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吧?”
钟渝一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表情。
“装模作样。”她捏了一把她的脸,“那就把你送到你的白月光那里去咯。”
小姐妹叫了车,把她送到季殊家,按门铃的时候,竟然是季殊亲自过来开门的。
她和季殊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结婚当天,就是钟渝生初初那天,她在产房外面陪着,他从公司匆匆赶来,眉心拢着,和她一样担心。
可以说两次见到的他,都是滴水不漏西装革履,连头发丝都透着冷漠的他,今天倒是第一次见他穿得这么居家,这么亲民,额前耷拉的刘海,让他身上那种凌厉冷漠的气质都敛去不少。
对方看到是她们两,也并没有多意外的样子。
“钟渝喝醉了,嚷着要看女儿,我就把她送过来了。”小姐妹说,担心对方不记得自己了,又连忙自我介绍:“我是程子,钟渝的……”
“我知道。”季殊说,“我们结婚的时候,你是她的伴娘。”
程子笑了一下,有些意外,“没想到季先生还记得我。”
季殊侧了侧身,“进来吧,初初在洗澡。”
程子本打算送到人就走的,没想到对方还邀请她进屋了。
她没拒绝,搀着钟渝进屋,没走两步钟渝就歪了一下身子,旁边的季殊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腰。
“你来吧。”程子干脆完全松手,把人交给他——她这是一个试探动作,没想到男人立刻就自然又顺手地把钟渝揽进了怀里,几乎是半抱着把她带到了沙发上。
就这么一个动作,程子便察觉到了,他们之间不寻常的氛围。
阿姨不在客厅,季殊亲自到厨房去给她们泡了茶,程子喝了一口,便对这茶大夸特夸,“入口清香,回味无穷,好茶!”
季殊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只是普通的绿茶,解酒。”
程子:“……”
这人是真的难聊。
季殊给钟渝也倒了一杯,递过去的时候钟渝迷迷糊糊的,没有伸手来接,只是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那边程子的视线太过灼热,季殊要收回手,却被钟渝捉住手腕不让他拿开。
“还要。”
“自己喝。”季殊把杯子递给她,她又不接,只凑着脸过来要喝。
他只能继续喂她,她喝得急,唇边漏了一点,怕滴到衣服上,季殊下意识伸出手掌在她下巴接着。
一杯茶她喝得干干净净。
季殊又给她倒了一杯,她又不愿喝了,在那蹭季殊。
程子坐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偶尔看看天花板,好在没多久阿姨就抱着初初出来了。刚洗完澡的初初奶奶嫩嫩的,出来就看到了妈妈,喊了一声妈妈又看到了程子。程子经常去钟渝家玩,所以初初对她很熟悉,看到她立刻喊了一声橙子阿姨就扑上来,在她包里找糖吃。
“阿姨今天没有带糖啦。”程子把她抱起来,“哦哟,我们小初初又长胖胖啦。”
初初跟她玩了一会就要爬过去找她妈,到了跟前又嫌弃钟渝身上的酒味,又回她爸怀里窝着了。
程子不确定自己是要立刻离开还是带着钟渝和初初走,犹豫了一会,看季殊似乎没有赶人的意思,就壮着胆子寻了个理由要走。
季殊居然也没拦着,还站起来叫司机送她。
司机送她,意味着一会要是钟渝要走的话,季殊就得亲自送她回去。
再敢想一点的话,就是钟渝要住下的意思了。
钟渝感觉自己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再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季殊家,她叫了一声程子,坐起来时才看到坐在旁边在看书的季殊。
她有一瞬间的失忆,“我怎么在这里?”
季殊合上书,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朋友说你想见初初。”
“程子呢?”
“我叫人送她先回去了。”
她觉得口干舌燥,看到茶几上有一杯水,指了指,还没开口问,季殊就点了头示意。
她拿起来就干了。
这杯水她喝得很急,大半都泼在她领口上了,季殊看得欲言又止。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很薄很透的白T。
“初初呢?”钟渝又问。
“睡觉了。”
钟渝扶着沙发要站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借张床睡一晚。”
季殊在她身后似乎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来扶她,“酒量真差。”
钟渝想反驳,张口又觉得想吐,忙一把推开季殊,冲进最近的洗手间,抱着马桶一顿狂吐。
季殊跟在她后面,实在看不下去地帮她抓住了头发。
钟渝吐完之后就虚脱了,软在那起不来,还是季殊帮她擦了嘴,半抱着她上楼的。
恍惚间她听到季殊在问她要不要洗澡。
她很大声的说要。
然后她被带进了浴室,季殊帮她开了浴缸的水阀,还体贴地帮她把头发束好。
“自己洗?”
钟渝使劲点头,抬手就脱掉了T恤。
季殊:“……”
脱衣服倒是利索。
季殊把她留在浴室,自己带上门出去了。
他去看了一眼初初,又到楼下拿回自己的书,上楼经过客卧的时候他瞄了一眼表。
十分钟过去了。
季殊进了房间,敲了敲浴室门,“钟渝?”
里面没有声音。
他推门进去,就看到女人和衣泡在浴缸里仰着头睡着了。
他废了好大劲才把湿漉漉的她捞起来,又皱着眉帮她脱掉了湿衣服换上干净的,弄到床上去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不叫阿姨上来帮忙。
“钟渝。”季殊站在床头叮嘱她,“我回房间了,有什么事你叫我或者阿姨都可以。”
钟渝没有动静。
“恩?”季殊伸手碰了碰她,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结果对方却突然睁开眼睛。她的眼睛跟猫似的,黑亮黑亮的,动作迅速地抓住季殊的手腕,拉着他在床边坐下,“你别走。”
季殊由着她拉着,也没挣开,只说:“初初在房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