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吴慧尧做淘宝,除了回家拿货,已经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宅女,何棠看不过眼,每天饭后都会拖着她外出散步锻炼。

出了春山新苑,穿过两个路口有一条春山路,到了夜里,路的两边都摆满了地摊,俨然成了一条自发形成的夜市街,何棠和吴慧尧都是年轻女孩子,所谓散步,很自然地就往夜市街走去了。

两个人每天都是只看不买,吴慧尧喜欢逛服装摊,因为她卖的衣服和地摊货差不多,所以她很关心价格。

有一家服装摊在卖情侣T恤衫,单件40,两件70,生意很火爆。吴慧尧一边摸面料,一边小声对何棠说:“我只卖30一件,两件50就够。”

何棠瞧着满是顾客的摊位,也压低声音说:“那你不是赚死了?”

吴慧尧翻白眼:“狗屁。都囤着呢,你要不要?一件20我卖给你。”

“一件10块我全收了!”

“滚!”

逛了大半个小时回到小区,何棠从裤兜里掏出两条长绳,一条递给了吴慧尧。

“又要跳绳?!”吴慧尧摸着肚子叫苦连天,“何妈妈!我晚饭吃得好饱啊,跳绳会不会烂盲肠啊!”

“我只知道你不跳绳会变肥肠,你瞧瞧你的肚子。”何棠说着已经走到一边,找了块空地顾自跳了起来。

每天规律地生活,三餐正常,早睡早起,按时锻炼,这就是何棠的生活宗旨。她从小看惯了生老病死,所以格外珍惜自己的身体,即使手头没什么钱,也会想着法子让自己过得健康一些。

哥哥何海从小生病,不知哪天就会突然离开他们,何棠记得离家上学时,父亲何庆国嘱咐她的话,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哪天何海走了,爸爸妈妈就只剩下她了。

其实,只有父亲是这么想的吧。

两个女孩子断断续续地跳了半个小时的绳,终于回了家,吴慧尧哆嗦着腿去洗澡,何棠则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登陆QQ,找到“山中人”的头像,点开对话框。

【呆可可】:田叔叔,现在是每周一次的工作汇报。这一周…

她“啪嗒啪嗒”地打了很多字,详细地说了近一周的工作内容,发送以后,她等了好一会儿,对方没有回应。何棠习以为常,心情愉快地起身去洗澡了。

慕芳里。

晚上8点,秦勉和秦理准备离开了。

秦理叫父母奶奶都不要送,自己操纵轮椅沿着缓缓的坡道出了屋,一路到了车库门口,司机老宋已经将车子开出来了。

商务车的车门自动滑开,老宋按动按钮,后排的单人座椅就向着车门方向旋转过来。

这是经过改装的座椅,可以遥控旋转,甚至可以延伸至车外。

秦理等待着,老宋下车走到他身边,正要伸手,就听到刚刚走到的秦勉说:“不用,我来。”

秦理已经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秦勉背对他弯腰下蹲,秦理自己用左手拉起疲软的右臂搭在秦勉右肩上,然后腰身用力,人往前一冲,身子就伏在了秦勉背上。秦勉双手一捞,就捞住了秦理的双腿。

秦理的左臂牢牢地圈在秦勉肩脖处,说:“好了。”秦勉就站了起来,背着走了两步,转身将秦理安置在汽车后座上。

最后,他替秦理整理了一下衣裤,系上安全带,座椅就又90度转了回去,秦理低下头,默默地摆正自己双腿的位置。

一路上车厢里都没有声音,秦勉闭目养神,秦理则靠在座椅上,静静地看着呼啸而过的窗外风景。

二十分钟后,车子到了锦宏国际的地下停车场,秦勉先下车,从后备箱取出一架轻便轮椅,打开,推到后车门边将秦理背下来,让他坐在了轮椅上。

老宋开车回家了,秦勉推着秦理往电梯口走,直到进了电梯,秦理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回家一趟,真是麻烦。”他松松自己的衣领,语气疲惫,继而又挑眉问秦勉,“奶奶是不是又念叨要你找女朋友了?”

秦勉眼皮都懒得抬:“唔。”

“我说,你就当帮我一个忙,赶紧从了那几个老人家吧,找个姑娘谈场恋爱,结了婚生了孩子,就再也没有人在我们耳边念念念了。”

秦勉终于抬眸扫了眼秦理:“为什么不是你找。”

“…”秦理微笑,“明知故问。”

秦勉站得笔挺,语气冷淡:“我没兴趣。”

秦理大惊:“你对女人没兴趣?!”

“…”秦勉太阳穴突突地跳,“我对谈恋爱没兴趣。”

秦理叹气:“好吧,随你。反正老是回家被念叨的人也不是我。”

“叮——”电梯到了十楼,秦勉推着秦理出来,绕了几个弯到了另一个位置隐蔽的电梯前,他伸手按了密码,电梯门开,两个人入内。

到了十二楼,电梯门打开时,秦理看到郭建云已经等在了门外,他的身边是一架电动轮椅。

郭建云年近五十,个子不高,身材中等,眉目很是慈祥。

见到秦理,他就要来背,秦勉把他劝下了:“郭叔叔,我来。”

对于秦勉和秦理来说,这样的行为动作再是自然不过,从秦勉能背得动秦理那天起,他就没想过自己的肩膀会卸下这份责任。

何棠并不知道,她认为的那个二十五岁左右的轮椅小帅哥,和那个二十八、九岁的冷面董事长,其实,是一对同卵双胞胎。

甚至,秦理还是秦勉的哥哥,当然,两个人的出生只相差了五分钟。

秦勉把秦理从普通轮椅上背到了电动轮椅上,又打开了轮椅开关,秦理左手拉起右手搭上轮椅扶手,右手指尖熟练地按动按钮,轮椅前后运转了一下,他终于笑起来,语气释然:“哦!终于自由了。”

“郭叔叔,阿理就交给你了。”秦勉拍拍秦理的肩:“我回房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秦理懒洋洋地答:“好,晚安。”

快要21点,对秦理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他还有许多事要做。

他高举左臂伸了个懒腰,又扭了扭脖子,对郭建云说:“郭叔叔,今天比较晚,要麻烦你加班了。”

“哪有什么麻烦,应该的。”郭建云笑得慈祥,“走吧,阿理。”

早上7点,闹铃响了,何棠眯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前一晚和吴慧尧一起看了一部恐怖片,吓得她半宿没睡着,这会儿还是困得厉害。

何棠走到洗手间,掬一把冷水洗了脸,神志才清醒一些。她到厨房烧了一壶热水,又在另一个灶眼上架起了锅准备煮水饺。

等水开的间隙,她刷牙洗脸梳头,最后往脸上抹了大宝。

一切搞定,何棠叉着腰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女孩一头齐肩黑发,厚刘海,圆圆的娃娃脸,皮肤白白,眼睛大大,一副精神十足的模样。

“加油!”何棠对着镜子做一个鬼脸,如往常一般给自己打气,然后就去了厨房。

吴慧尧还在睡觉,何棠吃了一碗水饺,回房间翻起了衣柜——上着湖蓝色的衬衫,下穿米色西裤,脚蹬黑色皮鞋,再加上一个大大的黑色上班包。

7点40分,何棠准时出门,先走10分钟路到车站,再挤五站公交车,下车再走10分钟路,8点30前铁定到公司。

富洋建筑的上班时间其实是上午9点。

到了办公室后,何棠会把办公桌整理一下,保洁阿姨虽然已经打扫过,何棠还是会把自己的桌子椅子电脑显示屏都擦一遍,再给自己养的小花浇点水,然后泡一杯绿茶,想一想这一天的工作安排。通常这时,同事们才陆陆续续地赶到。

杜芳芳手里拎着一个三明治和一杯酸奶在何棠对面坐下,问:“昨天下午你没回公司?”

何棠答:“是啊,事情办完王经理叫我直接下班了。”

“你是去中勤盖章签字吗?”

“是啊。”

杜芳芳突然探了探脖子,神秘兮兮地问:“据说中勤的秦董年纪很轻,还帅得要死,是不是真的?”

何棠脑子里想起秦董冷漠坚硬的面容,扯了下嘴角说:“长得的确是…还可以,不过没有帅得要死这么夸张啦。倒是他底下有个小员工,长得挺好看。”

“嘁——”杜芳芳撇嘴,“你什么眼光呀,你知不知道D市有多少名媛两眼放光地盯着那秦董呢。”

何棠皱眉:“至于吗?不就是个富二代嘛,顶多就是比一般的纨绔子弟靠谱一点儿而已。”

“什么富二代呀!中勤不是他们家的祖业,完完全全是秦董自己打下来的天下,哎哎,你不是D市人,自然是不知道啦。”

何棠眨眨眼睛:“怎么可能。他看起来顶多30岁啊,大学毕业再年轻也有21了,像他们这样的不是还要读个研究生出国镀个金什么的吗,难道回来创业,白手起家四、五年就能做到这个程度?”

何棠这么一说,杜芳芳也疑惑了:“对哦,是有点奇怪。中勤厉害起来大概也有六、七年了。那大概是我弄错了,我也是听业务部老黄说的啦。但不管怎么说,秦董很帅总是真的咯!”

何棠摊手:“真没帅到哪里去啦,要我说,我们王经理要帅得多呢。”

“…”

杜芳芳冲着何棠挤眉弄眼,何棠不懂,杜芳芳突然站起了身,面色平静地拿着茶杯走开了。

何棠呆了半天,渐渐感觉身后有一股压迫感。

她缓缓回头,脸已经变得通红:“王经理…早。”

“早。”王宇霖穿一身熨得笔挺的浅灰色衬衣,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整个人修长挺拔,神清气爽。他神色自然地上前两步,说,“昨天做的公证给我,10点开完会你来我办公室,我和你说一下这个标的后续工作。”

何棠低着头把档案袋交给他:“哦。”

“好好工作,别老顾着聊天。”临走前,王宇霖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他扬扬手里的档案袋,很轻很轻地拍了拍何棠的脑袋,然后施施然地走了。

他离开办公室后,何棠整个人“噗”一下就趴到了桌上,郁闷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你们没有看错,秦先森和棠棠又木有见面。而且,如果明天单更的话,他们还是不会见面,是不是很捉急啊?所以,给我看看你们的热情吧,也许,可能,大概,明天会双更哦,计划是中午12:00一更,晚上20:00一更,晚上这一更,两娃就会见面了哦~~

感谢阅读、留言的妹子们,也感谢以下投霸王票的姑娘(截止到9月19号17点整。),你们真是太可爱了,破费破费~~含含谢谢你们的中秋礼物!赶紧拿着去给我家晴宝买尿不湿~~

紫玉轻霜扔了一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3-09-17 20:08:51

糖包欣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18 20:11:30

木鲤鱼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18 22:38:39

Hilary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19 10:42:14

美少女壮士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19 11:08:26

最后!中秋节快乐!!你们说,明天到底要不要双更呀?

05、嗨,小和尚!

何棠认识王宇霖的时候,只有19岁。

那时大一新生刚报到不久,学校里的大小社团正在紧锣密鼓地招新,何棠和吴慧尧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时,被两边摆摊招新的学长学姐塞了好几张宣传单。

“无聊。”吴慧尧看都没看就扔掉了,何棠却注意到了一个正在发宣传单的男生。

他个子挺高,剃着短短的头发,戴一副黑框眼镜,身穿简单的黑色T恤米色长裤,T恤领口洗得有些发白,却掩不住他卓然的气质。

因为父亲,何棠从小就容易对衣着俭朴却干净的人产生好感,所以炎炎烈日下,她不由地多看了那男生几眼。

那男生似乎注意到了何棠的目光,走过来几步就把宣传单递到她面前:“同学,欢迎加入围棋社,会下的一起切磋,不会下的包你学会。你放心,一点也不枯燥的。”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何棠接过单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天气还很热,男生额头鼻梁有一层小汗珠,触到何棠的视线,他就笑了。

他笑的样子挺好看,但是他的眉目间却有着一丝隐约的冷意,似乎对外的笑容只是为了隐藏心事。

就这一点,他很像何海。

何棠当场就决定加入围棋社,填完表格交给那男生,他念出名字:“何…裳?”

“哈哈哈哈哈!第四个了!”吴慧尧在边上爆笑,何棠囧了。

她纠正着:“是何棠,海棠的棠。”

“哦,抱歉。”男生倚桌微笑,“何裳,何棠,傻傻分不清楚。”

“噗…”吴慧尧忍不住了,“何棠,搞定了没?搞定了就走吧,待会买饭队伍又很长了。”

何棠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事后,吴慧尧对另外两个室友说:“你们知不知道,何妈妈看着那男人的样子,那眼神,那口水,就好像看着一只香喷喷的大肉包!”

室友们哈哈大笑,何棠羞得满面通红:“别胡说!”

“谁胡说了!”吴慧尧摇头:“你真是疯了,一个女孩子下什么围棋。”

何棠说:“其实我会下。”

“!”

何棠没有说谎,小镇生活简单却也寂寞,何庆国不爱看电视,更不会去打牌搓麻将,忙碌的工作之余,他最大的爱好就是下棋了。

围棋、军旗、象棋…每一样都玩得不错,何海和何棠从小耳濡目染,也都学会了。

围棋社第一次搞活动就是欢迎新社员,何棠到了地方一看,新人里居然有三分之一是女生。

社长是个姓周的胖男生,看着七、八个女孩子,开心得都要飞起来了,连声说:“真是托了王宇霖的福!美男攻略果然厉害!”

何棠不知道王宇霖是谁,她也没有见到那个发传单的男生,她不敢问,直到九月底的一次社团活动,周社长把大家叫去聚餐,何棠才见到那个人。

原来他就是王宇霖,是学校建筑学院城市规划与设计专业研三的学生,虽然他是围棋社的老社员,但最近都忙着帮导师做课题,还忙着找工作,不会再来参加活动了,招新只是义务帮忙。

没想到,就凭他一张脸,竟为围棋社招来了那么多女生。

好像自己也是因为他才进的围棋社…何棠觉得挺难为情的,不过再一次看到他,她心里还是很开心。

王宇霖见到何棠,竟然还记得她,他扬起手打了招呼:“嗨,小和尚!”

后来,一直到他毕业,“小和尚”成了属于王宇霖的专有称呼。

很快就到了开标前一天,王宇霖对何棠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让她带着标书去中勤盖章了。

他说:“盖完了你自己找个文印店封装,明天上午9点前带着标书到广胜酒店三楼松竹厅,把标书交掉,等着开标,签字确认后就可以走了,不复杂,别紧张。”

何棠跟着部门同事去过几次开标现场,懂得流程,尤其是这种围标的事,更加简单了。

所以她信心满满地回答:“好的!”

吃过午饭,何棠带着标书又一次赶到锦宏国际,这一次和前台小姐沟通后,谢玮文直接出来见她了。

他带着何棠去了综合办公室,仔细检查过标书后,由办公室主任开始逐页盖章。标书共有一正三副四大本,每一页都要盖,所以很花时间,一会儿以后,站在边上的谢玮文等得无聊,就和何棠聊起了天。

他翻着一本副本,看了看价格,说:“这么小的标,富洋还要投?”

这是卡丽尔酒店集团旗下一个新建的四星级酒店的外墙装修工程,投标金额为360万左右,以何棠这个小菜鸟数月来对富洋建筑的了解,这个标的额并不算特别小。

她说:“有这个资质自然就能做这个工程嘛,而且这个标我们基本搞定了,领导也满重视的。当然,不能和中勤比啦,这样小的工程你们大概都不接了吧。”

谢玮文毫不谦虚地点头:“是啊,标的太小了,现在几个大工程已经让我们的工程部、设计部忙不过来了。我们甚至都派不出人去帮你们开标。”

何棠看看四周,问出自己的疑问:“中勤只在这里有一层办公楼吗?”

“当然不是。”谢玮文说,“在城南,我们有一块地,那里有一整幢办公楼都是我们的,算是中勤建设的大本营,工程部、设计部、技术部等核心部门都在那里,这里是中勤的总部,只有业务部、人事部和财务部在这边办公。”

“哦,原来如此。”何棠恍然大悟,富洋建筑规模比中勤小一些,办公场所却比中勤在锦宏国际的办公场所大很多,所以她一直猜不透锦宏国际的一层楼怎么能塞下中勤那么多人。

谢玮文继续说:“其实这样分开两个地方办公也满麻烦的,实在是因为我们老大…呃,他就喜欢这里。”

中勤的办公室主任是个美女,这时候已经在瞪谢玮文了,谢玮文赶紧闭了嘴。

何棠不明所以,也跟着不说话了。

等到盖完章,谢玮文帮何棠封装完标书,何棠向谢玮文道谢,离开了中勤。

第二天早上,何棠早早地就赶到了广胜酒店,找到三楼松竹厅,她镇定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