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酒很辣,何棠根本不会喝,眼泪都被辣了出来。

吴慧尧在边上低呼:“何妈妈!”

何棠好不容易喝下了一杯酒,正要倒第二杯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扣住了她的手腕。

这只手苍白、优美,却也十分有力。

何棠抬起头,怔怔地看着这只手的主人,她的眼里还留着一层水汽,看人的样子一点也不清晰,她只看到那个男人慢慢地动了动嘴唇,低声说:“何棠,够了。”

何棠说:“不够,我帮你罚酒。”

秦理重复道:“够了。”

“不够。”

“我说够了。”

齐飞飞突然插嘴:“不够!说罚三杯就是三…唔!”

秦勉的手臂环过她的脖子,一下子就捂住了她的嘴,半是拽半是拖地把齐飞飞拖出了酒吧间。

谢玮文和马佑杰早就不敢说话了,两个人面面相觑,赶紧站起来跟着秦勉走了出去。

临走前马佑杰还拽了一把吴慧尧,吴慧尧立刻抓了包也溜走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酒吧间一下子就只剩下了秦理和何棠两个人。

秦理终于松开了扣住何棠手腕的手,他看看四周,说:“他们都走了,你呢?我安排了几个司机在十楼等着,他们可以送你们回去。”

他的语气平缓温和,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何棠抬头看他,周围没有其他人,她觉得稍微轻松了一点,原本绷得很紧的神经正在渐渐松弛下来。

她有些疲惫地说:“不用了,我和慧尧打车回去就行了。”

秦理低头想了想,说:“何棠,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真的。”何棠牵着嘴角笑一笑,“是我该说对不起。”

秦理默不作声。

几秒钟后,何棠抬眸看他,非常认真地说:“秦理,对不起。”

然后她站了起来,穿上羽绒外套,再围上围巾,拎起包后就向着门口走去。

那个男人坐在轮椅上,没有动过一丝一毫,也没说话。

何棠不敢回头,她根本不敢去看他的身影,哪怕只是一眼。

她走到电梯边,马佑杰、谢玮文和吴慧尧在那里等她,马佑杰按了密码打开电梯门,四个人搭电梯下十楼。

到了十楼以后,何棠和吴慧尧准备走了,马佑杰好意想送她们,被谢玮文拉住了。

谢玮文看何棠的眼神带些鄙夷和不屑,马佑杰没办法,只得和两个女孩说了再见。

何棠和吴慧尧打了出租车回春山新苑,下车后两个女孩子挽着胳膊往小区里走。.83kxs.

吴慧尧见何棠一直闷闷不乐,忍不住说:“何妈妈,刚才就是玩个游戏,你就让人亲一下脸又不会怎样,瞧你搞得大家多尴尬。”

何棠闷了一会儿后,回答:“我不想让他再误会了。”

吴慧尧咀嚼了一下何棠的话,点头:“我理解,他身体这么糟糕,你不答应很正常。可是何妈妈,他真的很有钱很有钱哎!你不觉得可惜吗?”

何棠瞪她一眼,吴慧尧立刻闭了嘴。

又走了一段,吴慧尧说:“何棠,你告诉我,你心里还在喜欢王宇霖吗?”

何棠没有回答。

大学的后面几年,何棠几乎没和王宇霖见过面。他在D市工作生活,早已与在校读研的女友分手。

何棠一直与他保持着QQ联系,有时候碰到学习上的一些问题,她会向他请教。

大三那一年,王宇霖去S市出差,特地找了几个老同学和围棋社的老朋友出来吃饭,顺便还叫上了何棠。

那一次虽然吃饭的人有七、八个,何棠却觉得王宇霖对自己格外照顾,他殷勤地为她倒饮料夹菜,还关心地询问何棠大四毕业后的打算。

何棠说自己不回老家,打算在S市找工作,王宇霖随口说了一句:“到时你可以考虑来D市工作,投投我们公司,专业都是对口的。”

然后他给了何棠一张名片,何棠一直将它藏在了钱包里。

第二年春节后,何棠真的来到了D市,她没有告诉王宇霖,只是在人才网上找到他任职的公司,悄悄地投了简历。

几天后,她就接到了富洋建筑的面试通知。

何棠还记得自己走进面试间时的情景,王宇霖和其他几个面试官坐在桌子后,他正在纸上写着什么,听到开门声就抬起头来,看到何棠后,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然后他扶了扶眼镜,浅浅地笑了。

何棠在椅子上坐下,王宇霖一边翻着她递上去的简历,一边说:“何棠是吗?先自我介绍一下。”

秦勉叫上司机把齐飞飞送回家,一路上齐飞飞很是活跃,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想到之前的情景,侧过身兴奋地问秦勉:“秦勉哥哥,你说,何棠姐姐会不会是不好意思,我们都走了,没人做电灯泡,他俩说不定就会亲亲了对吧?”

秦勉牙关紧咬,扭头看窗外。

齐飞飞还不消停,又说:“我就知道我的主意一定管用,哈哈哈…我做媒人可厉害了,我一个玩得挺好的姐妹儿就是我帮介绍的男朋友。”

秦勉转头看她,问:“你出的主意?”

齐飞飞乐了:“是啊是啊,我帮秦理哥哥想的办法呀,因为何棠姐姐很内向嘛。”

秦勉难以置信:“齐飞飞,你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

齐飞飞眼睛瞬间瞪大了,她尖叫起来:“你骂我?!你居然敢骂我!我爸我妈都不敢骂我你居然骂我!”

“你别把你爸你妈扯进来!你这么任性不懂事就是他们给惯的!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全世界都要围着你转啊!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像你这样做事随心所欲不动大脑任性妄为的!”

秦勉气极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总之对于齐飞飞,他是从头到脚哪里都看不顺眼,之前齐飞飞强吻了他,现在她又说刚才那些烂招都是她的主意,秦勉真是气得想把她丢下车去。

齐飞飞显然呆住了,愣了片刻后她跳了起来:“我做什么了你要这么骂我?!你脑子里才进水了呢!你凭什么说我任性妄为啊!我哪儿招你惹你了!”

秦勉冷冷地看她,说:“你看看你的样子吧,你才17岁,还没成年,你平时都在干什么?不好好上学,做小太妹!喝酒抽烟!混酒吧迪厅!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你看看你的耳朵,打了多少耳洞!”

齐飞飞气坏了:“我打多少耳洞也要你管啊!你会不会管太宽嗷!我爸都管不了我你算老几啊!”

秦勉毫不退让,在这车上说的话似乎比他一整天说得都要多:“你别提你爸爸!你爸为了你这个女儿操碎了心!你一点都不领情反而一次次捣乱让他难堪!你有做什么事让你爸爸能以你为豪吗?没有!你只能在被人欺负时才会记起你爸爸!”

“他活该!要不是他那时候在学校里搞七捻三他和我妈能离婚吗?!”齐飞飞穿上外套,大喊,“你们这些人都是坏蛋!一个个都不讲道理!都是神经病!更年期!我爸也是!你也是!早知道那时候我就跟着我妈去美国了!停车!我要下车!”

她拼命拍着车门,为了安全考虑,司机只得在路边停了车。齐飞飞哆嗦着手要开门,一直打不开,秦勉在她身后冷冷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根本不是你不愿意跟着你妈妈去美国,而是你太任性,太不听话,太不懂事,你妈妈故意不带你去的。”

齐飞飞“嚯”地回头,眼睛已经红了:“你胡说八道!”

秦勉继续说:“你爸爸肯把你接回去,已经是你的福气了,你是怎么报答他的?说不定他现在都后悔把你接回去了。”

“你胡说!胡说!!开门!让我下车!!开门!”齐飞飞突然崩溃了,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她开始疯了一般地砸门,却一直打不开。

秦勉看着她的手都砸红了,手臂一伸就把她揽了过来。

齐飞飞被禁锢在他怀里,还在没命地挣扎,秦勉也不管她怎么打他,踩他,只是冷冷地吩咐司机:“开车。”

齐飞飞闹了很久,最终累得筋疲力尽,秦勉抱着她,听到她一边低声哭泣,一边重重地喘着气。

“别闹了。”他沉声说。

齐飞飞的脑袋闷在他怀里,突然抬起头,拉起秦勉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他一直没躲,齐飞飞终不敢太用力,只是在他手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牙印。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你不准再骂我。”

“…”

“谁都可以骂我,就是你不准!”

秦勉默了片刻,终于叹了口气,低低地“唔”了一声。

车子在浓重夜色中向着前方驶去。

秦勉回到锦宏国际十二楼时,客厅里已经漆黑一片,他走到秦理房门口敲敲门。

门里传来他的声音:“请进。”

秦勉开门进去,发现秦理已经洗过了澡,穿着一身棉睡衣坐在电动轮椅上,在起居室的落地窗边看夜景。

圣诞夜,满城狂欢,灯火璀璨,远处甚至还有腾空而起的烟花,一朵一朵在漆黑夜幕中绽放。

那些拥抱在一起抬头看烟花的情侣们,一定很快乐吧。

可是秦理的圣诞节,却一点也不快乐。

秦勉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犹豫地问:“后来…怎样了?”

秦理抬头看他,轻轻一笑:“什么怎样了?”

“你和何棠…”

“我被她拒绝了。”没等秦勉说完,秦理已经讲了下去,“其实…我挺理解的,毕竟我这样一副身子。”

“阿理…”

“啊!我没事啊。”秦理眯着眼睛,伸展左臂伸个懒腰,“谁能一追一个准呢,是不是?好啦好啦,很晚了,我要睡觉了,你也回房吧。”

秦勉还是有些不放心:“你真的没事?”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该怎样?”秦理操纵着轮椅退后、转弯,慢慢往卧室行去,“放心吧,我还没有那么痴情。只是刚才那么多人,的确满没面子的。”

他自嘲地笑笑,又说:“现在想想,其实思远说得也有道理,人不是非要结婚不可的,如果一个人过得开心,两个人反而过得压抑,那结婚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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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爱你们,今天这章有点瘦,明晚又会是肥肥一章哦,等你们的留言!么么哒~~~

28、我尊重你的选择

圣诞节过去后,只过一个星期便是元旦假期。

何棠答应了爸爸元旦回家,于是就提前买好火车票,并办理起请假手续。

泽土镇还没通火车,何棠需要从D市坐5个小时的火车去家乡省会X市,再倒大巴回家。大巴班次不多,早中晚各一班,何棠下火车后赶不上头两班,只能坐傍晚5点的末班车。如此一来,元旦假期的第一天她就全部花在路上了,返程亦是如此。所以,何棠决定请两天假,这样就可以在家里待足三天。

请假需要逐级领导签字,何棠在办公室找领导签完字后,拿着请假条去找王宇霖,却发现他办公室没人。

何棠没多想,王宇霖时常外出办事,不在公司很正常。她回到自己办公室,打算到了下午再去找他。

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王宇霖都没有来公司,问过同事,都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眼看已经12月30号,何棠忍不住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对面传来王宇霖有些沙哑的声音,他低低地咳嗽着,问:“小何,什么事?”

何棠十分不安,问道:“王师兄,你生病了?”

“感冒发烧,咳得有点厉害,就没去公司。”王宇霖说,“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你找我有事吗?”

何棠小声说:“我想找你签请假条,我元旦要回老家,要请两天假。”

王宇霖又咳嗽了几声,说:“你一会儿去找财务潘经理,我会给她打个电话,叫她代我签。”

“哦,谢谢王师兄。”

“没其他事的话,我挂了。”

何棠急忙问:“王师兄你去看医生了吗?”

“去了,配了药在吃,小何我不和你说了,一说话就咳得厉害。”

“哦哦好的,王师兄再见,你…”

“再见。”何棠话还没说完,王宇霖已经挂掉了手机。

何棠心里很担心。下午,杜芳芳从其他部门回来,对着何棠抱怨:“真是苦逼透了,这么冷的天还要我送文件去王经理家里,这破玩意儿非要他签字不可。”

她把一叠报价单丢在桌上,何棠眼睛一亮,问:“你要现在去?”

杜芳芳眉毛一挑:“是啊,说是元旦前一定要交掉的,但是元旦前王经理都不来了,孙董叫我给他送过去签字。我的妈呀,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过了绕城高速西线啦!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真不明白他年薪又不低,干吗把房子买到那里去。”

何棠见杜芳芳气哼哼地开始收拾包,大着胆子说:“芳芳姐,要不要我帮你去送?”

杜芳芳抬头看她,见何棠满脸期待,不禁笑起来:“哦哦哦,我就知道~~好啦,就把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给你吧!”

杜芳芳把王宇霖的住址给了何棠,何棠又给他去了电话,说有文件拿给他签字,王宇霖说他在家,何棠立刻就出发了。想着王宇霖在生病,她还买了袋苹果。

直到换上第三辆公交,何棠才知道杜芳芳一点也没有夸张,王宇霖住的地方果然是远得离谱。公交车开过一段尘土飞扬的砂石路,穿过了绕城高速西线,又穿过一个城中村,才来到目的地。

何棠灰头土脸地下车,发现一共花了2小时20分钟才赶到这里,她问了路,又走了10分钟才找到王宇霖家所在的小区。

这是一个比较新的楼盘,看起来建成没几年。何棠走进去,看看住户的阳台发现小区入住率并不高,再看四周,绿化带杂草丛生,景观水池早已干涸,垃圾房边有垃圾袋丢在外面,环境实在是有点烂。

何棠找到王宇霖住的那栋楼,在楼下按了半天铃都没反应,只得打电话上去,王宇霖叫她稍等。何棠想不到,他竟然披着羽绒外套下来给她开门了。

他脸色有些灰暗,头发都垂在那里,完全没有了平时精神抖擞的模样。

王宇霖说:“抱歉,我家呼叫铃坏了很久了,平时也没人来,所以一直没有修。”

“没关系。”何棠又关心地问,“王师兄,你好点了吗?”

“好一些了。”王宇霖叮嘱她,“最近天气冷,你也要小心身体。”

“我知道。”何棠羞涩地说。

两个人一起坐电梯上去时,何棠看着电梯里贴涂得乱七八糟的小广告,忍不住说:“王师兄,这小区怎么这样子啊。”

王宇霖捂着嘴咳嗽了几声,说:“买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现在物业都跑了,整个小区根本没人管。”

何棠问:“那你当初为什么要买这个楼盘呢?好远啊。”

“因为便宜。”王宇霖坦然地回答,“我买的时候才3500一平,当时市里都破万了。”

“哇,那的确好便宜。”何棠感慨着。

王宇霖微微一笑:“还有个原因就是这里远离城区,空气不错,环境又安静,我妈妈喜欢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