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刚刚才跟他解释了一遍呢!”方才那黑衣家丁重重地叹息到。

而就在他话音落下之时,这瘦弱的家丁便是紧锁起眉头来,双手扶在脑袋上,只觉得脑袋中一阵一阵的疼痛,仿佛是被抽打一遍。

他会炖汤,他记得他会炖汤,他会熬药。

是伺候先前的主子吗?

主子是谁?

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小脸来,眸中带着嘻嘻笑意,眼儿弯弯,很是可爱。

是她吗?

她是谁?

这么个爱笑的女子,怎么会对他下毒手呢?

这是,还未来得及想起,眼前却是一黑,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众人无奈叹息,黑衣家丁上前将他抱了起来,每每都是这样,不经意想起了什么来,便是又昏死了过去。

看样子,小主子今晚又有得忙活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山下镇子里,灯火通明,镇子再往前不远便是北疆的最大的一个郡了,名为玉郡,玉氏是郡中权贵,曾经富甲一方,玉太傅为朝官,地位最高,却是因为贪污军饷而为玉氏一族招来灭族之祸。

这里,是玉妃玉筱筱的家乡。

就在入镇前的那条小道上,一场恶战刚刚结束。

寒羽手持长剑缓缓从遍地尸体中缓缓走出,脸上蒙面未掉,手中长剑却是被血迹染红了。

百里瑄就站在远处,瑟瑟发抖,一见他来,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便扑了过去,紧紧地拥着他,方才若非她在一旁碍手碍脚,他也不会分心,他也不需恶战那么久。

“没事了,别怕。”寒羽轻轻安抚着,抚拍着她的背,手上血迹却是染红了她的衣裳。

“他们是影阁的人吗?是不是那太子找来了?”百里瑄急急问到,满心的惶恐。

“不像。”寒羽淡淡答到,眸中却依旧如何方才那般,嗜血!

这个女人,还不能死。

他不会让任何人动她一根汗毛的,她,必须死在他手上!

“那他们是什么人!”百里瑄问到。

“不知道。”寒羽说着放开了她,却是牵起了她的手。

“不会是那个小少爷的人吧?”百里瑄一脸的怀疑。

“不知道。”寒羽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心上,确是如此,若非要保护她,他根本不用费那么大的力气。

这批黑衣人一直都是追踪着他们,然而,下了山,他便不允许了。

“走吧,今晚不赶路了。”说罢便只牵着她朝镇上而去。

过了这个镇,便到玉郡了吧。

玉妃的故乡,记忆中,她入宫后,每个两年都会回来省亲一回的,每次来都会带好些雪酒回宫去。

“前面是何处了?”明明知道,却是偏偏要问。

“过了这镇子就到玉郡,玉郡就是高原脚下了,上高原有几道盘山的道,甚是艰险,但是上了高原便能见到草原了,那片草原就属狄狨了。”百里瑄答得很是详细,她知道这里一切!

“冰雪神教的圣女,还知道些什么呢?”寒羽打趣地问到。

“到时候一一都告诉你!”百里瑄娇声答到,纵使对他有情,却也不是完完全全的信任,她当然清楚,她于他,利用价值太大了。

“你确定百里瑄就是圣女了?”寒羽问到。

“她对独孤影动了情,灭了神教。”百里瑄肯定答到,她能洞悉真正的百里瑄心中的一切,包括她的一切挣扎。

她就是圣女,就是因为她动了情才招致天雷的,这个愚蠢的女子还不敢承认,企图自己不是圣女,不用程度这份罪过。

“为何雪山上还会有教徒?”寒羽蹙眉问到。

“大祭司死,并无继承人选,神教名存实亡!”百里瑄冷笑地说到。

见寒羽仍旧蹙眉,又道:“何况,神教和狄狨彻底灭族不是不久了吗?”

寒羽听得明白,唇畔泛起一丝冷笑,便不再多问…

山上,小太子已经回来了,什么都顾不上便是入了营帐,不许任何人打扰。

管家一脸的担忧,若是没把这小主子照顾好,还不知道如何同皇上娘娘交待呢。

“主管,那批人怎么还没个消息?”黑衣家丁挨近,低声问到。

“殿下让他们在镇子上等呢。管家却没多将这事放在心上,最好是追不上那夫妻二人,寻个借口搪塞过去,这个蒙面男子似乎不那么简单。

小太子那么好事的主儿真真难伺候。

给读者的话:第二更吃完饭回来写哦,紫萱那么到哪里了呢?化肥很少,所以按照粉丝榜上的名单轮流送了,活动到下个月,除非订阅成绩很差,要不应该都能轮流到。

235嬷嬷

一辆马车缓缓驶入热闹的街道。

没有任何随从,没有任何阵势,马车亦是再朴素不过的了。

然而,所行之处却是引来无数路人驻足,只为那车夫。

一袭黑衣,懒懒地驾着车,侧脸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却在这份慵懒中凭添了一份冷邪之气来。

明明就二十出头的年纪,三千青丝却是白尽。

马车缓缓在一家酒楼门口停了下来,男子亲自掀起车帘来,出来的却是个白衣蒙面女子,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里噙着嘻嘻笑意。

不是别人,正是天朝那下落不明、生死不明的公主,穆紫萱。

独孤影展颜一笑,便是将紫萱拦腰抱起,下了马车。

“快放下啦,都围观过来了!”紫萱低声,埋在他怀里,明亮的眸子不忘贼贼地瞧四周几眼。

“让他们看去吧。”独孤影爽朗一笑,便是大步朝店内而去,走了许久的官道,不见多少人影,好不容易路过这么个小城镇,当然是要停下来歇歇脚了。

入店,上了二楼,独孤影知道紫萱喜欢热闹,便特意不进包厢,只在临窗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自是引来了不少的好奇的目光,然而两人相视皆笑。

“客官,茶还是酒?”店小二连忙跟着过来了。

“一碗水,一壶茶,炒几样招牌菜来,小米粥,然后…”紫萱想了想,又道:“一壶酒吧。”

“好的,马上上来!”店小二笑着说到,走时还不忘再看独孤影一眼。

“不是不让喝酒的吗?”独孤影笑着问到。

“偶尔嘛,不许贪杯便是。”紫萱却是坐了过去,替他挽起那三千白发来,摘下自己发髻上一根簪子,轻轻别上,这几句都亲自为他熬药,就为他这白发能快些黑回来。

“呵呵,你也不许贪杯,怀着身孕,茶可得少喝。”独孤影亦是有要求的,说着轻轻覆上她那已经有些明显的小腹,一脸的小心翼翼。

紫萱见他那神情,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家伙似乎太过紧张了。

独孤影睨了她一眼,道:“你可得保护好他。”确是紧张着,先前不明显的时候还没这感觉呢!

“那是自然!”紫萱一脸人有当然,小手放要拍下,却被独孤影抓住了。

“怎么老记住!”独孤影蹙眉。

紫萱吐了吐舌,一脸调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养成的这坏习惯,肚子大了,就习惯不经意地拍几下。

楼上众人见这么对奇怪而又恩爱的夫妻,方才的话题都中断了。

“看这紧张模样,是初为人父母吧。”对面一妇人低声同夫婿说到。

“那男子少年白头,也不知道是出什么事了。”夫婿亦是低声。

这时,邻座的那大嗓门的大汉又开口了,“刚说到哪里了?谁说天朝公主私奔了的?”

“哎呀,你这嗓门就不能小点,震地老夫都快聋了。”回答的是背着他而坐的一个老者。

“他就那样。”亦是临窗的一个少妇碎了一口。

这楼上的似乎都是街坊邻居一般,大伙都很是熟络。

“我去忘忧镇的时候听说的,那紫萱公主同侍卫有奸情,战争一爆发,那独孤大人就救她走了!”说话的亦是个老者。

“胡扯!”大汉大声一呵,又是令人震耳欲聋,扰得他背后那老头端着茶,无奈地直摇头,挪了位置。

“你那么激动作甚?”临窗而坐的少妇又碎了一口,显然,这二人认识的。

“我相信紫萱公主不会做出这种事来,要真是那样,也是独孤影那个混蛋强掳走她的!”大汉话语方落。

这边,紫萱身子顿时一直,想回过头去看,手却被独孤影拉着。

“紧张什么呢?”独孤影直视她,问到。

“好奇!”紫萱却是一脸莫名其妙。

“我呸!”临窗而坐的少妇竟是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屑,声音并不输大汉那大嗓门。

“好了好了,你们两别闹了,坐下来好好商量不成吗?”劝架的是方才那妇人。

“没什么好商量的,我决定相信紫萱公主不会做出那种偷鸡摸狗的勾当来,独孤影不过是个侍卫而已,怎么都配不上她的!”大汉亦是站了起来。

紫萱心下又竟,莫非这人是熟人?只是听这声音并不像啊!

想回头,却见独孤影一脸的警告,便是眯眼一笑,温柔地替他夹了菜。

“怎么不会了,我看她勾引了独孤大人也说不定!先前不还是传她失宠吗?大婚那夜,寒王就宠了她的婢女了!”少妇继续反驳。

“决定没有这个可能!总之我相信紫萱!”大汉激动地连“公主”二字都不说了,一手重重拍案,震得桌子上的茶杯直抖。

“我也相信紫萱!”

“哎呦,我可喜欢她了。”

“我是慕名已久了!”

“我也信她,铁定是被独孤影掳走了。”

接二连三的声音就这么传来过来,皆是在座之的男子。

“呵呵,老朽也相信那公主。”一老者亦是乐呵呵地说到。

“看到没,大伙都站在我这边的。”这下子,大汉得意了。

“我喜欢独孤影!”少妇再次直接地表明了立场。

这话一出,独孤影却是蹙眉,似乎是风水轮流转一般,紫萱一脸气定神闲了起来。

怎么回事呢?

人家话都说那么白了,还指名道姓的。

“我也支持独孤大人,听说他长得可俊了,还有…”夫人后面的话,全因夫婿的瞪眼都径自吞了下来。

紫萱和独孤影皆是齐齐看了过来,全不是认识之人啊!

也曾听过不少关于他们的流言,却不曾见过争得那么激烈的,似乎都同他二人很是熟悉一般。

“都指名道姓了,喜欢你呢!这少妇长得还挺美的。”紫萱打趣地说到。

独孤影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视线仍旧落在那大汉身上。

却见那大汉从宽大的袖中掏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来,道:“这五百两银子,少数服从多数,就全押紫萱公主了!”

“还不是你们男的多。”少妇一脸不悦,嘀咕了一句,却也没好多说什么。

“就这么定了,都争了大半天了,再争下去,结果都出来了!”老者无奈叹息到。

独孤影同紫萱不约而同,齐齐转过头来,蹙眉相视。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赌什么呢!

“过去问问。”紫萱一脸兴奋,看样子是有热闹了。

“跟着去便成。”独孤影却是一脸若有所思,难不成有人拿他俩的名誉做什么文章了?

果然,还不待他俩杯中的茶喝完,一群人就陆陆续续地下楼去了。

紫萱心下一喜便要跟去,独孤影却是没好气将她拉住,道:“先把肚子填饱了。”

“我不饿啦。”紫萱哪里还顾得上吃饭呢,这群人应该是去赌场或是什么地方吧。

“他会饿了。”独孤影轻轻将她按坐了回去,小米粥亲自喂到了她嘴边。

这女人最近食欲都不怎么好,好几回吃了就吐,反应似乎强烈了点。

“我自己来啦。”紫萱的脸都烫了,还好白纱遮掩着。

“我又不是喂你,喂他呢!”独孤影视线落在她小腹上,一脸玩味。

紫萱瞪了他一眼,这才扯下面纱来,小嘴大张,同一个理由,这家伙百用不烦,也不知道等这小家伙以后会听谁的话多一点。

安安分分地一顿饭后,二人才离开酒楼,方才临窗而望,那群人去的去向皆看得清楚…

大街尽头,就一桌一椅,桌上摆放着各种占卜器具,蓍草、铜钱、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兽骨,很是神秘,一个蒙面黑衣老嬷嬷静静坐着,沉敛双眸,纵使前面早已围满了人群,她却死巍然不动,丝毫都不受影响。

“怎么还不开始啊!”不满只声终于传来了。

这嬷嬷一路从北而来,已经在不少镇子里出了名了,精通占卜之术,灵验无比,每每过一个镇,只占卜一次,却不是纯粹要卦钱,而是赌博的形式。

占卜一件事,两个结局,众人押注,输的一方付给赢的一方双倍的银子,而为她收集一百个人的眼泪。

不知是稀奇,还是占卜太过灵验,不管是在大镇子里,还是在小村落中,似乎人人都很热衷。

这一回,百姓们占的确不是镇子里的什么大事,而是那天朝公主的下落。

老嬷嬷没有回答,只是抬手示意大伙安静。

顿时,便是一片寂静,就这么一群人将一个老嬷嬷围在了中心,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手上。

老嬷嬷低着头,眸中尽是认真,然而手下动作却很闲适,犹如游走一般拨动着那一簇蓍草,分而为二,以象两,随后挂一以象三,以四揲之,以象四时…如此进行。

这是蓍草之占卜法,百姓虽都看得清楚,然而,能看懂的鲜有几个。

良久,老嬷嬷的手停了,原本沉敛的双眸此时却突然满满的是哀伤。

这卦象,乱了。

还是占不出,怎么都占不出来,公主到底是生是死,到底身在何方。

一旁一个老者走了过来,见了这卦像,不由得蹙眉,却是对众人道:“乱像生,无果!”

“什么!”

“那怎么办?”

“那谁来陪我们的银子?”

先前的寂静一下子便被打破了,似乎事前,谁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占不出,怎么办?

老嬷嬷这才缓过神来,站了起来,看着逼近的众人,蹙眉道:“老身破例再卜一事,只要不是那紫萱公主之事,老身都卜!”

“我们就想知道那事,其他事我们镇子上有的是法师!”说话的是方才酒楼里那大汉,桑门极大,这话一出,带动性极强。

“就是,费了这么多的劲,都吵了好久才决定押那边的,你好歹得给我们个交待!”

“你不会是技穷了吧,我看天朝公主这事很是诡异,估计不是卜不出来,而是你本领没到家!”

这时,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却不是从何处而来,缓缓地落在了那嬷嬷身前。

嬷嬷顿时大惊,整个人就这么愣了。

黑衣男子扫了众人一眼,冷冷问到,“所有押注着,我统统双倍奉还,如何?”

这凌厉的眸子逼得好几个人不由得退了回去,就这么莫名地慌了。

这男人竟是方才在大街上引来无数注意的白发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