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回宫去吗?”黑影怯怯问到,这主子是不是遇到什么高兴事了。

“南宫俊一道就启程,这些奏折都留着,独孤影批阅起来可比本太子熟悉多了。”穆子轩笑着说罢便大步出门去了。

黑影一脸狐疑,走到一旁棋盘边瞄了一眼,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

果然,上回皇上来的时候留下的棋局便解开了。

天底下似乎就只有这么一件事能让这太子殿下那么开怀的笑吧。

出了御书房,正要往凌华宫而去,却又突然止步。

“冷宫修建地怎么样了?”淡淡问到,身边总是不见任何一人,总是这么莫名其妙的开了口。

“禀殿下,已经完成,那小院子还留着。”一个黑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了,瘦削如影,在黑暗中若影若现,所有影卫皆是如此,谁都不知道这个太子身边究竟有多少影卫在,亦难得见他亲自出手,上回同独孤影斗了那么久,还是第一回。

穆子轩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便是掉头往冷宫方向而去了。

黑影缓缓走了出来,方要追随,却见一个太监一脸慌张快步而来。

“怎么回事?”黑影蹙眉问到。

“禀大人,这时刑部刚呈上来的急务,钟离皇陵那边出事了。”小太监颤抖着手呈上折子,平日里就不敢轻易来打扰,何况是这个时候了。

“下去吧。”黑影淡淡说罢,身影一幻便消失不见,小太监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那冰凉凉的天朝太子不在。

穆子轩独自一人静静地在空荡荡的宫里穿梭着,时而快,时而慢,负手在冷宫前驻了足。

当差的徐公公不似以往那么早早睡下,夜夜便是如时守着。

一见穆子轩连忙点头哈腰小跑了过来,其实骨子里还是蛮喜欢这太子爷的,至少不会像以亲那些主子们对他不闻不问。

“太子殿下,您好久没来了,这冷宫都竣工好几日了。”乐呵呵地恭敬问候。

穆子轩挑眉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人有来吗?”

“没,老奴天天都守着呢,一个人影也没见。”徐公公连忙禀,也不知道这主子是在等谁,就让他看着那没动过的小院子。

“来了。”穆子轩冷冷说到。

“啊?”徐公公没有反应过来,一脸惊诧。

“殿下,刚刚到的,还在院子里。”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徐公公连忙转头,又是冷不防吓了一跳,这影卫什么时候给出现的啊!

穆子轩看了他一眼,眸中掠过一丝捉弄得逞的快感,身影一幻,根本来不及看呢,人早已消失不见了。

徐公公四下察看着,根本不再见任何人影,又是一惊一乍,拍拍胸口,快步回自己那小屋子里去了。

他并不知道,这太子殿下其实有时候也很容易满足的,小小捉弄了他一把,也会高兴的。

他,有时候,确实,很无聊。

冷宫里,一切布局皆是完全依照月国冷宫的布局,是当年鸢后亲自设计的,没有多复杂的回廊设计,很是简单的楼阁,十分雅致。

然而,右侧却留下了先前的小院子,动都未曾动过,小木屋的门仍旧敞开着,屋前不远处一座矮矮的坟墓上已经长满了荒草,连墓碑都被淹没了。

穆子轩就站在主楼最高处,不动神色地看着。

不一会儿,小木屋里便走出了一个白衣男子来,静敛着双眸,脸上没有太多的神情,一步一步朝那低矮的坟墓而去。

在墓前站了许久,却是弯腰俯身,将坟边重生的杂草一颗一颗亲手拔了去。

也不知道用了多久,才将一周的杂草除尽,唇畔泛起一丝无奈的浅笑,在墓碑前蹲了下来,咬破手指,就这么顺着淡掉的字迹一笔一划临摹而下。

他也没有去多想为何这座冷宫会被重建,亦是没有再去多想,这个院落为何会被留下。

抑或是独孤影,抑或是紫萱吧。

大手轻轻按在墓碑上,猛地运力,便是将藏与手心里的玉佩印入墓碑中。

温雅地笑了笑,缓缓起过身,只是驻足了须臾,轻点脚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高楼上,穆子轩眸中掠过一丝玩味,仍是不动声色。

“殿下,要追吗?”黑影早落在他身后了。

“与我无关。”穆子轩淡淡说到,他确是故意留下这院落等他的,只是,看着看来,确实与他无关了。

“殿下,这时刑部刚送来的急件。”黑影这才递上折子。

穆子轩接过,翻开大致浏览了一遍,却是骤然蹙眉。

“殿下,出什么大事了?”黑影心中一惊。

“顾云兮…”穆子轩冷冷说到。

264寻到

纵使是盛夏,高高的雪山顶依旧是层层积雪,寒风肆掠,一片冰雪天地。

山腰间,一座座宫殿仍是保存着,只是人去楼空,四处皆是寂静,唯有呼啸而过的风声,终年不断,似乎千百年来都不曾停息过。

山顶上才有些人际,是自愿留下了看守的族人们,

原本那高耸入云霄的冰雪神殿早已消失不见,什么都烧得干净,干净地甚至任何灰烬都没有留下,仿佛这里本就是一片空地一般。

“真的灭了…”司空武长长一声叹息,拢了拢身上宽大的狐裘袍子。

“嗯。”百里瑄点了点头,看着那片空地,眸中有些莫名的情愫。

司空武这才回过头,蹙眉道:“你怎么又上来了?”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百里瑄反问到,她知道司空武想做什么。

“当然。”司空武笑了,很是温文尔雅,外表总是那么能欺骗人。

“王上说了,等他们从月国回来,集了百家泪,在为大祭司超度。”百里瑄提醒到。

“我当然知道。”司空武淡淡说到。

百里瑄骤然一惊,道:“那你想作什么!?”

“就想试试,看看她还在不在。”司空武笑了笑。

“还会在吗?”百里瑄知道他说的是谁。

“恶灵虽是不灭,但亦是永不超生啊!动情,向善,只是,她没有遇到对的人,或者,对的时间。”司空武感慨道。

“你同情她吗?”百里瑄笑着问到。

“你呢?”司空武反问。

“我只知道,我不喜欢她。”百里瑄如实说到,没有多少评价标准,说不出多少理由,多少大道理来,似乎从来都是全凭感觉,要么喜欢,要么便是不喜欢。

“我呢?”司空武又问到。

百里瑄蹙眉,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喜欢我吗?”司空武仍是笑得文雅。

“蛮喜欢的,还不算太坏。”百里瑄笑着说到,很是自然。

司空武看着她,眸中掠过一丝无奈,道:“天都快黑了,赶紧下山去吧。”

“我的马是最快的,来得及的。”百里瑄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见司空武不解,又道:“我一会去趟玉郡,容嬷嬷缺了些东西,我给她补齐。”

“这差事什么时候落到你身上了?”司空武问到。

“反正我最闲了。”百里瑄笑着说到,族人们已经开始着手在狄水便,最丰美的那篇水草旁建造一座大营献歌王后娘娘了。

“哦。”司空武点了点头,没在多少说什么,看了一眼天色,便送百里瑄下山了。

待再回到山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月圆当空,今日又是十五了,月光下,山上的一切皆隐隐可见,然而,往山下望下,却远远可见草原上,好几团篝火。

司空武小心翼翼地往冰雪神殿旧址而去,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寻到善柔,只是抱着一丝希望。

一直没有说,恶灵不灭,亦入轮回,便是会一直守护着最原始的神址,积蓄力量,等待有朝一日觉醒过来。

他也不确定,这冰雪神教究竟是不是起源于这雪山之上。

提着灯笼,四下察看着,当初善柔还在瑄儿身上的时候,他若动手,或许就能封印住她吧,只是,他没有,存着一己之私,亦是存着对瑄儿的不舍。

月光之下,空荡荡的雪上之上,寒风一阵子呼啸过去,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小雪来。

司空武戴起兜帽,朝山腰上几处留守的灯火处看了一眼,依旧是紧缩着眉头,放要回头,身子却骤然一僵。

只听呼呼的风声里似乎还夹杂着什么,低低的,像是哭泣,又是像是低鸣。

心中顿紧,止步,握紧了灯笼,自小就喜欢这些灵异之事,痴迷于占卜之道,隐隐有些兴奋看,却也难免有些畏惧。

或许,真正能让他找出这个冰雪神教的原址来,或许,真的能让他找出究竟千百年轻,这恶灵凶神究竟是因何怨气而生的。

突然,一旁山洞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司空武不慌,反倒是定下心来了,这声音,只会是山上的豺狼,或者是狐狸,久居雪山之山,根本不畏惧这么些生物。

果然,只见一道白影飞出,落在他身前不远处,竟然是只端了尾巴的小白狐。

贼溜溜、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一直看,这狐狸不是王后娘娘的吗?怎么被留在这里了?!

司空武笑了笑,道:“你的主人早走了,你怎么还不下山?”

小白狐仍是盯着他看,一动不动。

司空武走了过去,正要蹲下身子,小白狐却是从他身下窜了过去,回头看他,似乎想告诉他什么一般。

司空武这才发觉不对劲,连忙快步跟上。

然而,小白狐却是越跑越快,快得司空武不得不使起轻功来。

一路追逐,穿过了好几个山洞,不知过了多久,早已离冰雪神教的原址很远很远了。

终于,在一出高崖上停了下来,小白狐却是主动窜到司空武身上去,就趴在他肩上,亮晶晶的双眸满是戒备,朝悬崖下看去。

司空武伸手摸了摸它,一脸皆是复杂,隐隐有些恐惧,没想到在这片雪域高原上生活了那么久,竟然不知道在山后,居然隐藏着那么一出深渊,千百万丈皆不止,寒气不断从下方飘了上来,刺骨冻人。

提高灯笼,四下察看了起来,这儿似乎是处遗址,因为有桥的痕迹,逼人的寒气缭绕,根本看不到对面,若是真有桥,是何人所建,何时所建?

沿着悬崖边走着,突然,趴在他肩上的小狐狸狠狠地抓了他一下,司空武蹙眉,正要回头,却突然僵住,是光,水面折射而来的月光!

急急快步走了过去,只见地上光滑的积冰上,一出小小的水洼,整个月圆都被映照在水中,隐隐可见水中似乎有个黑影,时而模糊凌乱,时而却又似乎要幻化成人脸。

小狐狸兴奋地吱吱直叫,终于是引人寻到了这里。

司空武心中却是又喜又惊,看样子,他是寻到了,竟如瑄儿十六之夜在净水中看到的一样,是她,恶灵。

给读者的话:

咳咳咳,还有两更,估计明天或许后天,正文真结束啦,呜呜…

265商量

司空武就这么看着那一泓清水中不断变幻着的黑影,紧锁着眉头,亦不知道如何是好,肩上小白狐仍旧是吱吱地叫着,似乎是催促他一般。

司空武将那小白狐抱了下来,无奈道:“你怎么就知道我能封地住她呢?”

小狐狸哪里能明白他说的具体是什么,仍是挠着他。

司空武无奈,放下小狐狸来,甚是戒备地在水洼边蹲了下来,蹙了蹙眉,亦是只能做一个结界,暂时封住这恶灵。

或许,该告知王上,新的神殿要尽快建造起来了。

能镇压地住的,必定要是强大的神祗吧。

“上来吧,该下山了。”司空武又看了水中黑影一眼,这才起身来,对小狐狸说到。

小白狐看着他,又看了看那一泓清水,眼神很是无辜,它亦是贪玩,溜到这儿来才遇到的,谁知找到原路回去的时候,整座山都给空了,两个主子竟然都不找它了。

唉,可怜的狐狸…

而它的主子,其实也没忘记它的。

不知道是到哪里了,总之已经快出钟离国境了。

一路往南行,南部战争的痕迹更甚于北部,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哪里能恢复地那么快。

夜深深,紫萱和独孤影皆未入睡,相拥在榻上,仍是闲聊着,即便是天天在一起,却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

“乖,睡了,很晚了。”独孤影紧挨在她身后,手臂小心翼翼地揉着她,生怕伤了她腹中的孩子。

已经入了七月,还有四个月这孩子就出生了吧。

心中满满皆是急切,又有些慌张,更多的却是担忧,十月立冬,冬天亦是越来越近了。

“那小狐狸真能自己下山吗?”紫萱问到,没有一丝睡意,似乎是白日里睡太久了。

“那狐狸不小了,年纪一大把了,自小就在山上窜的,不用担心。”独孤影笑着答到。

“你也不把它带着,一路有个玩伴多好。”紫萱嘀咕道。

独孤影却是蹙眉,甚是认真问道:“难不成为夫陪着你还不够?”

“够,嘿嘿。”紫萱连忙回答,自知自己说错话了,这一路上就他陪着,这么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不许这样,不许那样,都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啰嗦了,比小札还会念叨。

“什么时候给我配药呢?”独孤影问到,把玩着一缕白发,挠着她。

紫萱咯咯地笑着,推他,翻过身,眯眼笑到:“紧张了吧。”

“有吗?”独孤影挑眉问到,模样甚是不可一世。

“没有没有。”紫萱笑着无害,很是好看。

独孤影去是将她拥了过来,吻轻轻落在她眸上,好一番啄吻,最是喜欢这爱笑的眼睛了。

紫萱乐呵呵地任由他吻着,唇角勾起丝丝甜蜜,就完完全全是个需要宠着需要疼着的小女人,即便是经历了那么多,即便是即将为人母,却谁都看不出这背后的一切来。

依旧是当年那个顽皮而爱笑的公主。

“咳咳咳…够了啦…”紫萱轻咳了起来,扑哧笑出声,独孤影这才停了下来,同她眉目相对,看着她这顽皮的模样,不知如何是好。

“真贪心。”紫萱睨了他一眼。

“瞧瞧,脸红了没。”独孤影轻轻攫取她的下颌来,认真打量。

“没有。”紫萱笑着说到,脸早红了,只是不会羞了,一路而来,比一路而去轻松了好多好多,这么一路玩笑,尽是被他调戏地能反调戏他了。

“不知羞。”独孤影亦是睨了她一眼。

“嗯。”紫萱重重点头,却是冷不防伸手将他拢了过来,第一回主动吻他,有些笨拙,有些胆怯,仍旧是拢着他的脖颈不放。

然而,独孤影却是整个人都给愣住了,直到紫萱放开了他,他依旧双臂支在她两侧,一动不动愣着。

“喂…”紫萱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

独孤影没动。

“影…”紫萱蹙眉,难不成吓到他了?

独孤影依旧没动。

“独孤影…”轻轻拍了拍他的俊脸。

“嗯。”独孤影终于是应了一声。

“红了…”紫萱低声提醒。

“嗯?”独孤影蹙眉。

“脸,红了,哈哈!”紫萱终于是大笑了起来,原来这家伙也能这么可爱啊!

独孤影缓过神,轻咳了几声,虽是红着脸,却是一脸的淡定,缓缓逼近她。

“好了好了,我要睡觉了。”紫萱急急侧过身。

独孤影仍是一寸一寸毕竟,炙热的气息就萦绕在她耳畔,扰地她忍不住伸手推他。

“我要睡觉了,困了。”已经了叫喊的声音了,有些颤抖和不安,知道他想做什么。

终于,在他那温暖的大手逼近之时,开口求饶了,“我不是故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保证,我发誓,我对孩子发誓!”

他想挠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极度怕痒的秘密被他发现了,从此,很多问题,很多分歧便是如此解决的,她一而再的投降!

“再来一次,你放过你。”独孤影眯眼一笑,无害至极。

紫萱撅嘴,这家伙完全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嗯?”独孤影挑眉,表示耐性有限,直勾勾地看着她。

怎么可能不羞嘛,蹙眉轻轻捶打真他,道:“好吧,明日就给你配药,把这头发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