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她对燕都丝毫不熟,天色黑下来,到处都是巡逻侍卫,也不知去哪里先安身。

此刻躲着的墙角,有着一堆臭气熏天的垃圾,她腹中本来就不舒服,现下更是恶心难耐。而就在此时,两个小乞丐忽然出现,在垃圾推理翻食物。周青青小声唤道:“你们过来!”

那两个小乞丐不过十来岁,戒备地看着她,小心翼翼走过去。

周青青从钱袋里掏出一点碎银子:“你们帮我躲过外头搜寻的官兵,这些银子就给你们。”

两个乞儿相视看了一眼,用力点点头,走上前将手上的东西往周青青脸上一抹,又抓乱她的头发,嘿嘿道:“要跟我们一样才躲得过。”

周青青忍着脸上的臭味,想都不用想,只要看着这两个脏兮兮的乞儿,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样子。小乞儿将木盆递给她,拉起她道:“走吧!”

夜色下,一大两小端着破木盆的乞儿,四处寻找着地上丢弃的食物。

官兵看到几人,不耐烦地驱逐:“走开走开!别挡着路!”

周青青学着两个小乞儿唯唯诺诺地让开,大约是三人都臭得厉害,官兵没有一个人仔细看他们。

总算是有惊无险跟着两个小乞儿到了一间漏雨漏风的废弃破宅子。这里面总共七八个乞儿,有男有女,最大的不过十一二岁,最小的不过六七岁,看到多出来的周青青,都有些惊奇。

带着周青青进门的小乞儿将手中的银子,交给一个大一点的姑娘,道:“这个姐姐给我们的。”

周青青笑道:“我被坏人捉了,好不容易逃出来,没地方去,想跟你们一块儿讨口饭吃。”

那小姑娘大概是这群乞儿的头头,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跟我们讨饭没问题,不过以后要听我的安排。”

周青青忍住笑:“一定一定。”

小姑娘满意地扬扬眉毛,给她指了块地方:“你今晚就睡在那里。”

周青青笑着道谢,爬到那处稻草堆,折腾了一晚,也有些累了,干脆闭着眼睛躺下。手又不由自主放在腹部,暗自道:小豆丁,这几日就委屈你了!

北方夜晚寒冷,这破宅子里只有稻草,几个小孩子挤做一堆取暖,周青青旁边的两个小孩,也不认生,双手双脚并用缠着她。虽然到处都是难闻的气味,但周青青竟然觉得比待了多日的那睿王府要让人安心许多。

接下来几日,周青青就打扮成乞儿,跟这群小乞儿混在一起,白日里在大街上乞讨,晚上回来在破宅子里休息。蓬头垢面,身躯佝偻,每日都能遇到巡视搜捕的官兵,但没有任何人发现她。

她甚至还看到过睿王府的马车,只是不知那马车里坐着的是不是冯潇。

当乞丐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趁机观察大街上的巡视状况。几日下来,周青青明显发觉搜捕的官兵在减少,想来冯潇以为她出了城。

事不宜迟,她身子的反应也原来越明显,再如此下去,只怕腹中的那小豆丁受不住这整日又脏又臭的日子。

几日下来,她已经跟着一帮小乞儿混熟,不过都是些没爹没娘的孩子,乞讨也是迫不得已,她将身上的钱只留了一点给自己傍身,其他全部给了这些孩子。

不想这些孩子听闻她要出城离开燕都,竟然都要跟着她一起。

她想了想,有这些小乞儿做掩护,兴许出城更容易,便欣然答应。

白日里城门处人来人往,并不严格,加之是一群小乞儿,守城的官兵见了,都不耐烦地赶人,让他们快些走。出城竟然出其不意的顺利。

一行人走到一处小林子,那林字旁有一条小溪,周青青浑身上下臭得厉害,也顾不得溪水冰凉,交代孩子们在林子等着,她去溪边洗漱。

溪水刺骨,她也只能随意洗洗脸和手,但也是神清气爽许多。

慢悠悠往林子走去,却忽然发觉这林子安静得出奇。

“小豆子!”她轻唤了一声,这是那小姑娘的名字。然而没有人回应。

她皱了皱眉,暗道不对劲,正要往后退,可是脚边忽然踩到一个什么软软的东西,转头一看,吓得尖叫出声。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早没了气息的乞儿,正是她唤的小豆子。

她再一转头,那些本来应该等着她的孩子们,全部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已经都没了声音。

周青青踉跄地后退了两步,脑子里一片空白,抱着头崩溃大叫:“冯潇!你出来!”

脚步声踏着秋叶的悉悉索索,一步一步从林子里走出来。

周青青转头看去,只见一身灰色锦袍的冯潇,不急不慢朝她走来,脸上还带着清风朗月的笑,他看着她,云淡风轻道:“青青,我找了你五天。”

周青青全身都在发抖,好像置身在冰窟一般,她惊恐地看着他,过了许久才开口:“是你杀了他们?”

冯潇不置可否,轻描淡写道:“不过是几个乞儿罢了。”

周青青连退了几步,转身就要跑,只是脚还未离地,身子已经软了下来。

冯潇走过来,将她打横抱起,笑道:“你看看你离家这么多天,跟几个乞儿混在一起,多邋遢!”

他语气带着点温柔的宠溺,但是周青青只觉得恐怖异常。她被他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又不愿看他那张清俊温润的脸,她知道在那张脸下,有着一颗多么残酷冰冷的心。

她只得闭上了眼睛,但却没忍住流下了两行泪。

冯潇脸上笑容微敛,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神色难辨。

第五十八章

回到睿王府,冯潇叫来府中下丫鬟,将周青青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她虽然被解了穴道,但浑身像是卸力一般,连动一动手指都觉费劲,便任由着丫鬟折腾。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子里便全是七八个乞儿倒在地上的场景。虽然身心俱疲,但她睡不着,她知道这一睡,必然是噩梦连连。

咯吱一声,门被从外头推开,冯潇端着一碗汤走进来。

“你这几日在外头肯定没吃好,我让厨子给你做了碗鸡汤,你喝一碗补补身子。”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润温和,就如同他那迷惑人的外表一般。

周青青闭着眼睛不想看他,淡淡道:“不用了。”

但是说完这句,蓦地想起腹中那个小豆丁,又立刻坐起来,朝他道:“拿过来吧,这几日确实是没吃好。”

冯潇勾唇一笑,拿着碗走过来递给她,然后在床边坐下,外头看着她的脸,见她额间发丝落下,伸手替她绾在耳后,温柔道:“你这又是何必?这几日受苦了吧?”

他越是温和,周青青越是觉得恐怖,因为无法想象这样温润如玉的男人,是如何包藏祸心。如今想来,才觉得秦祯那样坦荡爽快是如何叫人怀念。

她别过脸,避开他的手,低头闻了闻碗里的鸡汤,本来香气四溢的鸡汤,却有些让她不她舒服。

“怎么了?不喜欢喝?”冯潇轻声问。

周青青怕他发觉自己的异状,用力压下胸口的恶心感,摇摇头,转而忽然问:“为什么?”

冯潇蹙眉不明所以:“什么为什么?”

周青青道:“为什么是我?”

冯潇轻笑:“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周青青嗤笑出声,斜睨看他:“或者因为我是秦祯的王妃?这样让你觉得有征服的快感?”

冯潇听她这样讥诮讽刺,也并不恼,只有些怅然一般道:“青青,我最遗憾的就是,没有能力阻止你嫁给秦祯。”

周青青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低头喝了两口鸡汤。然而那鲜美的汤入了肚,恶心的感觉就压制不住涌上来,不由自主干呕了两声。

冯潇眉头微蹙:“不好喝?”

周青青只得随口答道:“有点腥。”

冯潇接过碗:“那就别喝了,我让人再做点清淡的汤给你。”

周青青见他并未生疑,暗暗舒了口气。

哪知冯潇走到桌边,将汤碗放下,却云淡风轻朝外头吩咐:“把大夫叫过来,马上!”

外头的丫鬟回道:“是,王爷。”

周青青面色大惊:“我没伤没病,你叫大夫做什么?”

冯潇慢慢转身,面上的笑容依旧清风和煦一般,淡淡开口:“你在外头这几天定然没吃好也没睡好,怕是身体有什么不适,我让大夫给你把把脉。”

周青青往床内坐去,双手放在身前,呈现一个自我保护的姿势:“不用!我身体好得很。”

冯潇走到床边坐下,拉过她的手:“只是把把脉而已,你怕什么?”

周青青惊恐地摇头,黑沉沉的眼睛对上他,声音止不住有些发抖:“冯潇,我求求你!”

“求我什么?”

“我求求你放了我!”

冯潇神色莫辨地看着她,良久未再出声,直到听到外头传来声音:“王爷,大夫来了!”

他才笑了笑,将周青青拉着出来:“青青,不要怕,大夫就是给你把把脉而已。”

他面上在笑,但动作却不容置喙,力气更是让周青青无法挣扎。

那年迈的大夫推门而入,行了礼,在床边坐下:“王爷,这位小姐是哪里不舒服?”

冯潇淡淡道:“你给她把把脉,看她是不是有了身孕。”

周青青大惊失色,又开始挣扎:“我没有身孕,不用把脉。”

冯潇却将她按住,温声道:“青青听话,别乱动,不然大夫把不准的。”

那大夫伸出手指,轻轻按住周青青的手腕,闭着眼睛把了片刻,低声开口道:“王爷,这位小姐很激动,脉象有些乱,不过基本上可以断定是滑脉。”

冯潇淡淡点头:“有劳大夫了。”

大夫恭恭敬敬问道:“要开几幅养胎的方子么?”

冯潇摇头:“不用了,你可以退下了。”

待到屋子里只剩下两人,冯潇才慢慢转头去看躺在床上面如死灰的女人,他似乎有些痛苦地开口:“青青,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闭着眼睛的周青青,终于慢慢睁眼,然而下一刻已经泪流面面,低声哀求道:“冯潇,我求求你,放过我也放过我的孩子。”

冯潇闭眼重重吸了一口气,又幽幽吐出来:“青青,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和亲路上,刺杀你的山贼,我明知是我义叔,但我还是救了你。西秦将你赐死,我一心只想把你救出来,甚至忽略了秦祯的心思。我从十三岁开始在西秦做马奴,隐姓埋名隐藏身份,漫长的十年,我有时候都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冯潇还是骆念之,这种不为人知的孤独,我也时常恐惧。所以我希望以后的路,可以有人陪在我身边,跟我一起走下去,我再也不想一个人。”

周青青低声道:“但是那个人不会是我。”

冯潇轻笑:“不,只能是你。”

周青青睁开眼与他对视,泪水盈满眶,而这个男人的眸子里,除了一丝不忍,余下的都是笃定,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冯潇又才开口:“你好生休息,过几日我安排你见你弟弟。”

周青青心中怔了怔,却没有出声。

这一夜,周青青没有睡,闭上眼睛,就出现那几个惨死的小乞儿,腹中的小豆丁还未有知觉,但或许是母子相连,她总觉得那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

她还记得当初秦祯还开过玩笑,说她肚子里说不定有了他的骨肉,那时他说这话的时候,必然也是开心期待的,但如今这生命却注定不能见到这个世界。是她没用,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隔日清晨,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冯潇,而是他府中的丫头。周青青闻到一股浓烈的药草味。她淡淡开口:“你们告诉王爷,我是不会喝的。”

两个小丫鬟跪噗通倒在地:“王爷说了,小姐若是不喝,她就将质子杀掉。”

周青青蓦地睁开眼睛坐起来:“冯潇呢!我要见冯潇!”

小丫鬟道:“王爷交代小姐喝了药好生休息,等养好身子,他就带您去见质子。”

周青青从床下走下来,她知道如今自己为鱼肉,冯潇未刀俎,这一关她躲不了。

她走到桌前,拿起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讪笑道:“你们告诉冯潇,他杀了我的孩子,只要我没死,日后定要血债血偿。”

小丫鬟吓得不敢做声。

周青青眼睛一闭,昂头将一碗药喝下。

喝完之后,她将碗用力摔在地上,大叫道:“冯潇,你不得好死!”

骂完这声,就捂着开始绞痛的肚子,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小姐,您怎么样”

周青青推开两人,但是腹中疼痛让她眼前发黑,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再次睁眼,已经不知是过了多久。入眼之处就是冯潇一张微微带着倦色的脸,他手中拿着一个碗,见床上的人醒来,柔声道:“青青,大夫说你没事,养个小半月就好,日后生养不会有任何问题。”

周青青看着他,朝他脸上啐了一口:“冯潇,我恨你!”

冯潇微微笑了笑:“从我将你带来燕都的那日起,我就知道你会恨我。不过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我会用下半辈子好好补偿你。我们会坐拥天下,生儿育女。”

周青青讪笑:“冯潇,你真是疯了!”

冯潇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青青,不管怎样,你现在好好养身子,等你好些,我就带你见你弟弟。”

周青青闭着眼睛不出声,但过了片刻,又坐起来,接过他手中的药,一饮而下。她不能就此垮掉,她要从这个鬼地方逃走,要将弟弟救出去。

冯潇见她喝了药,脸上露出欣然的笑容,抚了抚她的头发,笑道:“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看到我,这几日我不会来打扰你,丫鬟会好好照顾你。”

周青青淡淡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冯潇,我真是做梦都想不到,你我会有这样一天。”

冯潇道:“人生本来就有很多无法预知,我们都要学会接受命运的安排。”

周青青嗤笑:“当初那一刀怎么就没捅死你!”

冯潇道:“所以说你要学会接受命运的安排。”

周青青倒在床上,将头蒙在被子中,不再看他。

第五十九章

周青青到底是底子好,大半月后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虽说那腹中只是个还未成形的婴孩,但每每想到本应该十月之后呱呱坠地的孩子,生生从自己腹中消失,就有如锥心之痛。

再如何想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也很难吃得香睡得安,大半个月下来,消瘦了一大圈,精神也差了许多。

在她稍稍好了一些后,冯潇就每日来看她,饮食起居都亲自打理。

此时已经是暮冬,燕都飘过了几场鹅毛大雪,直到岁末,才出了几日太阳,颇有点春回大地的意思。

周青青自从那日起,就没再同冯潇说过半句话。饶是他说什么,都置若罔闻。

腊月二十八的时候,冯潇再来看她,拿了束梅花插在屋子里的青花瓷瓶中,笑着问:“青青,我特意从母亲那里摘来的梅花,你看喜不喜欢?”

周青青看都未看他一眼,手一挥将那花瓶打碎在地,裂开的花瓶散落开,水流了一地,含苞待放的梅花,还未来得及开放就凋落。

冯潇看着地上的残迹,微微怔了一怔,蹲下身小心翼翼收拾。默了半响,才又抬头看向她,淡淡开口:“后天就是除夕夜,你要是不跟我使性子,我就把周珣带来,跟咱们一起过年。”

周青青蹙眉看向他,似是不太相信他的话。

冯潇轻笑道:“当然,你们现在还不适合打照面,我只能把他带来,让你看看他过得如何。”

周青青默了许久,终于点头:“好。”

冯潇嘴角的笑容荡开,起身到她面前:“你弟弟肯定也不愿看到你愁眉苦脸,开心些,别让他担心。”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你这个样子,我很难过。”

周青青嗤笑一声:“我这个样子,还不是拜你所赐。”

冯潇道:“青青,你怎么就不能接受现实?你现在人在北赵,你觉得你还能回去?就算是回去,秦祯以为你跟了我,你们还能回到从前?有些事情我不在乎,不代表秦祯也不在乎。”

周青青讪笑:“是吗?你真的不在乎?”她唇角勾起鄙薄薄的笑容,一字一句道,“你真的不在乎我和秦祯做过耳鬓厮磨的夫妻,不在乎我怀过他的孩子?别骗自己了冯潇,要是你不在乎,就不会杀掉我的孩子?”

冯潇温和带笑的表情,骤然变冷,伸手掐住她的脸颊,逼近她道:“没错,我是在乎!但是比起在乎过去,我更在意未来。未来的几十年,你的生命里只会有我,我们会生儿育女过一生,再跟秦祯没有任何关系。”

周青青下颚被他掐得生疼,却倔强地怒视着他发红的眼睛。

冯潇看着她半响,忽然上前将她吻住,只是那唇才贴上,就因为被她咬住,而吃痛离开。

周青青下嘴很重,他唇上立刻冒出了红色的血珠子。

他松开手,手指摸了摸唇上的伤口,低低笑了一声,不紧不慢道:“青青,无论我做过什么,我对你是真心的。”

周青青只觉得好笑:“你在秦祯身边十年,他将你当兄弟,你暗算他背后捅他一刀不说,连他的妻子都要抢走,你也配说真心!”

冯潇不以为意,仍旧笑得清风和煦:“若是秦祯不姓秦,不是西秦的武王,我也愿意将他当做兄弟。但秦祯父亲叔父十八年前血洗我们骆氏一族,我和他注定有血海深仇。至于我将你带来北赵,跟你是秦祯的王妃,没有任何关系。”

周青青不愿同他在和话题身上纠缠下去,一个男人因为仇恨,从少时就开始隐姓埋名在异国他乡蛰伏十载,想来这个男人的心早已经扭曲。如今她被软禁,要靠一己之力逃回南周或西秦,显然不太可能。不论如何,先见到弟弟周珣再做打算。

除夕那夜,冯潇领着周青青去了皇宫,同骆皇后吃了团圆饭,回到王府,已经快到二更。

周青青跟在他后头,有些急了:“冯潇,你不是说带周珣跟我们过年的么?”

冯潇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低声道:“我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失言。周珣已经在府中,我让人带他过来。”

两人走到大厅中,冯潇领她道屏风后头,让她坐在那卧榻上:“你稍等片刻,周珣马上就到。”

周青青点头,心中难免激动,已经将近一年未见弟弟,不知他长大了多少,如今是何模样。

冯潇默默看着她须臾,忽然伸手在她封了身上的两处穴位。

周青青顿时动弹不得,想要张口,却发觉发不出声音,只能睁着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愤懑地看着他。

冯潇将她侧方着在卧榻上,柔声道:“我说了你和周珣现在还不适合打照面,你就在这里躺着,透过屏风缝隙看看他。你放心,等时机成熟,我就让你们一家都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