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隶见尉迟寒风出来,没有说话,径自跟着他向寒风阁行去,直到了书房,方才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笺恭敬的递上,说道:“王爷,这个是派去北国的探子送回的消息!”

尉迟寒风点了下头接过信,刚刚准备打开,好似想起什么,抬头看着萧隶说道:“多派些人去找慕枫,最好能在苏墨产子前找到!”

萧隶有些为难,去年本以为在南朝发现慕枫的影子,却不知道原来是个假的,也因为方向错了,断了线索,这真的慕枫就更加难寻,“王爷,这么短的时间恐怕……”

“怎么?我东黎的探子就连一个人都寻不到吗?”尉迟寒风声音冷了几分,沉声道:“本王不想让苏墨的孩子做药引……所以,如今找慕枫就是势在必行!”

萧隶一惊,蓦然问道:“王爷要放弃这个药引?”

尉迟寒风的眸光突然冷了几分,犀利的看向萧隶,萧隶顿时垂了头,急忙道:“属下逾越了!”

尉迟寒风没有说话,径自拉回的视线,打开信看着,角落里抱剑倚靠在墙上的夜冷淡漠的看了眼萧隶,收回了视线,王爷会如此决定他早就猜到,也就他还自以为是。

“原来是她!”尉迟寒风喃喃自语道,放下了信,缓缓说道:“本王就觉得她有些熟悉,竟是当年寒霜遇劫被救的那户人家的女儿……”

说着,不免忆起当年十岁的寒霜出游被歹人挟持,幸好遇到那户人家偶遇相救,并将她送了回来,记得那个时候……好像是有个四五岁小姑娘跟着,而且寒霜和她一见如故……还在府里住了几天,这也难怪她好似对府里有些熟络了。

知道了傅雅的身份,尉迟寒风也就觉得父王那纸婚书的合理性,想来,这个也是父王当年为了感谢他们而留下的承诺吧!可是,又为什么先是让北帝赐婚呢?这点,尉迟寒风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想到此,尉迟寒风眸光突然眸光变的凌厉,猛然站了起来,萧隶和夜冷还来不及反应下,人已经大步流星的离去。

碧涛园不同王府别的园子,因为傅雅和宝珠的性子,整日好似都洋溢着欢乐的氛围,加之奴才基本都是北国随同而来,傅雅就更是有些肆无忌惮。

尉迟寒风也渐渐习惯每次来时这里在欢歌笑语,不同于苏墨给他的宁静,翩然给他的软声细语,傅雅带给他的好似是无限的活力。

“王爷,你想什么呢?”傅雅眨巴着眼睛,双手托腮的看着尉迟寒风。

尉迟寒风浅笑,眸光幽深的看着她,问道:“这些年见过寒霜吗?”

傅雅突然身子一僵,眼神顿时变的忽闪起来,咬着唇,头瞥到了一侧,说道:“没有!”

尉迟寒风眸光突然变的凌厉,他脸上的笑容变的阴冷,冷漠的问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我没有见过!”傅雅说完,猛然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收去,原本含笑的眸子突然覆上了一层哀戚,说道:“王爷,小雅突然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

她刚刚想转身,只觉眼前一晃,尉迟寒风已经移步到了她的前方,她吓得踉跄的后退了两步。

尉迟寒风擒住了傅雅的肩胛,声音里存了几分迫切的问道:“告诉本王,寒霜她们在哪里?说……”

傅雅看着尉迟寒风的样子,眼眶渐渐微红,只是瞬间,大颗大颗的眼泪溢出,平日里开心的样子不在,她抽噎的说道:“霜姐姐她……她已经死了……”

最后,傅雅的声音几乎不可闻,被抽噎取代,尉迟寒风的手颤了下,存了小心翼翼的又问道:“你……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霜姐姐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傅雅泪眼模糊,朝着尉迟寒风吼道:“已经离开五年了……”

尉迟寒风像是被什么猛击了心扉,擒着傅雅的手顿时无力的垂下,人,更是沉痛的退了几步,久久的,方才从牙缝中挤出,“不可能!”

傅雅的眸光突然一瞬间变的愤恨,只是稍纵即逝,她哀戚的看着尉迟寒风,说道:“大夫以前就说过,霜姐姐的病拖不过双九,不是吗?”

尉迟寒风沉痛的闭上了眼睛,艰难的问道:“她……走的痛苦吗?”

傅雅流着泪,摇着头哽咽的说道:“霜姐姐是笑着离开的,她临走说,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王爷,所以……所以我……”

傅雅咬着唇,嘴唇微微颤抖的说道:“所以我才要嫁给王爷,只是想让霜姐姐在泉下有知,小雅可以代替她!”

尉迟寒风缓缓睁开了眸子,眸中的沉痛无法掩去,他凝视着傅雅,缓缓问道:“寒雪人呢?”

傅雅哭着摇摇头,哽咽道:“霜姐姐去世后,他也离开了……我再没有见过他!”

尉迟寒风点点头,漠然的转身离去,转身那刻,自嘲浮上了俊逸的脸颊,他一生都希望能护着所有人周全,却最后依旧弄的支离破碎,自那年一别……他竟是和寒霜天人永隔。

尉迟寒风脸色阴沉的在王府的小径上走着,府中的奴才纷纷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狠戾,人人自危的退避闪开。

苏墨将弄好的小菜放到桌上,想着尉迟寒风快要来,嘴角不免噙了丝笑。

“主子,不好了!”突然,小双冒冒失失的跑了进来。

苏墨和紫菱对看一眼,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奴婢刚刚听小葵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王爷脸色阴沉的好似要杀人一样!”小双喏喏的说着,心里想着等下王爷还要来墨园,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遭殃。

苏墨锁了眉,心讨: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知道王爷在哪里吗?”苏墨问道。

小双摇摇头,说道:“听他们说王爷在府中到处走着……”

苏墨心里有些担忧,提了裙摆就想着去寻,人刚刚到了墨园门口,就看见尉迟寒风征神的侧身站在那里,她看着他,久久不见他动。

“风……”苏墨轻唤,那刻,人在外面,可是,她不想唤他王爷,他身上笼罩了那么深的悲恸和孤寂,她想告诉他,他的身边有她!

尉迟寒风拉回思绪,瞥眸看着站在墨园门口的苏墨,薄唇微抿,唇角微微上扬,笑的邪魅异常,他眸光深邃,缓缓说道:“本王在想,你今天准备了什么吃食!”

苏墨浅笑,心疼的看着尉迟寒风,缓缓说道:“很简单的家常小菜……你不要嫌弃就好!”

尉迟寒风点了点头,笑着上前,拉着苏墨的柔荑转身回了墨园,边走边说道:“只要是你做的,本王就不嫌弃!”

苏墨侧眸看着尉迟寒风,此刻的他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悲恸,他是怕她担心还是在掩饰?

晚膳吃的极为安静,苏墨本就是个不多话的人,待二人吃完,紫菱她们收拾了碗筷退了出去,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可是,依旧谁都没有说话,尉迟寒风躺在软榻上假寐着,苏墨则是坐在另一处,静静的看书,时不时的看一眼他……从头至尾,苏墨都没有看进去一个字,几次欲言又止!

“墨儿,本王今天很不开心!”

突然,尉迟寒风说道。

“我知道!”苏墨轻柔的说道,眸子静静的看着假寐的人。

尉迟寒风睁开了眼睑,看向苏墨,正好对上她的眸光,怔了下,方才嗤笑的说道:“是啊,淡漠的你总是那么细心,那会儿在墨园外自是发现了的,本王本想着收拾了心情再进来,却被你撞见!”

苏墨放下书,走到了尉迟寒风身边,圈着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淡淡的说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问……就让我静静的陪着你好了!”

尉迟寒风伸手拥住苏墨,再一次的闭上了眼帘……

苏墨,这次本王一定要一个完整的家!你和孩子……本王定当用全部去保护……

兰花园内,柳翩然愤怒将桌子上的瓷器通通的扫落在地上,顿时屋内被“哐啷”的瓷器破碎的尖锐声音充斥着,屋内侍候的人纷纷吓得跪在了地上,不知道主子为何突然变了脸,纷纷向纸鸢看去,不知道她刚刚给主子说了什么。

“将这些都收拾了,然后就下去吧!”纸鸢冷声说道,然后扶着柳翩然进了内室,为她倒了茶,轻声劝慰道:“主子,您不要气到了身子!”

柳翩然眼神阴戾,搭着椅子扶手的手死死的捏着,好似要将扶手捏碎一般,她阴戾的说道:“哼,你让我忍,让我忍……再忍下去王爷的魂都丢到墨园了!”

纸鸢微叹,说道:“可是……如今为了老夫人,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猛然,柳翩然阴狠的盯着纸鸢,眸光犀利狠戾。

纸鸢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心里打了个颤,有些结巴的问道:“主……主子……你为什么……这样看着……看着奴婢?”

“纸鸢,你跟了我多久?”柳翩然问道。

“从……从主子被老㊣(13)……老夫人收……收养,奴婢就……奴婢就跟着主子了……”纸鸢喏喏的说着,猛然间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柳翩然眯缝了眼睛,缓缓问道:“纸鸢,给我一句话,你的心是向着我的还是……老夫人……”

纸鸢一时不明白柳翩然的话是何意,可是,心里开始打着小九九,沉思了下,坚定的说道:“奴婢自小跟着主子,心自是和向着主子的!”

柳翩然缓缓站了起来,走到纸鸢跟前,缓缓说道:“如果我做出对老夫人不利的事情……你会怎么样?”

“咚!”

纸鸢跪在地上,竖起手掌指天,急忙说道:“奴婢对主子绝无二心,只要是主子想做的就是奴婢想做的,奴婢的主子只有您一人!”

“好!”柳翩然微微弯腰扶起纸鸢,深深的凝视着她,并未曾发现什么异样,方才沉声说道:“以后我们主仆一心……”

“嗯!奴婢早就和主子一心了!”纸鸢坚定的点着头,她心里已经大致猜到柳翩然要做什么,心里虽然有些害怕,可是,为了以后的荣宠也只能孤注一掷了。

【第二卷】001都是假的①

【第二卷】:残忍的爱

卷首语:爱原来不是坚固的溜冰场,爱只是一片结了冰的湖面。我们可以在上面手牵着手,轻飘飘的嬉戏,绕着我们自己的圈圈,只是不会有人来警告我们,冰会在哪一刻溶化、裂开,沉陷在爱中的我会在哪一秒,带着忽然冻结的欢笑,掉进冰冷的水中,孤单,挣扎,觉得好冷,好冷……

夜,渐渐的变的很深,变的沉寂,除了偶尔不安分的虫鸣声猛然叫几声外,就只剩下远远飘来的打更的声音。

黎王府内,除了巡夜的侍卫在来回走动着,守夜的奴才们都开始打着盹儿,脑袋仿佛挂着东西,沉重的怎么也抬不起来。

如此静的夜,傅雅却全无睡意,卸去了白日里欢乐的伪装,整个人看上去被浓郁的哀伤笼罩着,竟是比这黑夜更让人感到压抑,深沉。

她坐在凉亭里,借由月光看着被鱼儿惊了的湖面,光晕一圈一圈的向四周扩散开来,她的目光也渐渐的涣散,整个人的脑子好似被放空了一般,想去回忆些什么却又仿佛怎么想都无法想起……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宝珠走来,看着放空的傅雅说道,适时,人易走进了亭子。

傅雅收回目光,头未曾回的说道:“你不也没有睡吗?”

宝珠轻叹一声在一侧坐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头轻倚在木柱上,看着墨蓝的天空中那轮皎洁的月,四周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她突然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傅雅看了眼宝珠,亦学着她的样子倚靠在柱子上,撇了下嘴角,幽幽的说道:“总是要找个最适当的时机的,要不……效果不理想可就不好玩了!我不允许我失手……”

宝珠坐了起来,盯着傅雅问道:“为什么要告诉他寒霜的死?你不怕他知道主子的行踪吗?”

傅雅笑了,笑的天真无邪,微微偏了脑袋,嗤笑的说道:“尉迟寒风,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自小就表现出无与伦比的智慧,无论文还是武都是高人一筹,他俊朗、位高权重,深的东帝厚爱,甚至封赐了他国号……这样优秀的人,简直找不到一丝的瑕疵,在外人眼里,他是完美无缺的,可惜……”

傅雅的笑变的阴戾起来,灵动的眸子更是笼罩着一层复杂的阴狠,冷冷的说道:“可惜,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谁都没有例外。而尉迟寒风的弱点就是他的家人……他对家人的愧疚!”

宝珠轻蹙了秀眉,疑问道:“告诉他寒霜的死固然能让他伤心,可是,如果他抽丝剥茧的知道你和主子的身份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不会知道的……”傅雅笑着站了起来,脸上有着无比的自信,她侧目倪了眼有些茫然的宝珠,缓缓说道:“你认为主子会让他查到吗?不要忘记了,就算他睿智的无与伦比,可是,却还有一个人和他不相上下,而且……我们在暗,不是吗?”

说完,傅雅拉回眸光,嘴角噙了丝崇拜的笑,继而转身步出凉亭,往寝居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道:“早些睡吧,这些费脑筋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想了……”

宝珠站起来看着远去的身影,渐渐的淹没在了黑寂的夜里,她的背影总是给人感觉如此从容,如此自信!和主人呆久了……好似将主人身上的东西都学了七八分一般!

宝珠笑了笑,亦离开了凉亭,是的,她不需要想,很多事情傅雅会早早的想的周全,她又何必自寻烦恼?!

春雨绵绵,东黎的春天几乎是在烈日和细雨的交替中度过的,连着数日的小雨淅沥的下个不停,天地间的万物都被这连日来的小雨清洗的焕然一新,花儿亦滋养了春的气息,纷纷争相怒放着……

清晨的鸟叫声又拉开了新的一天的序幕,连日的阴沉被东方那染红了天际的朝阳驱散,雨后的空气中飘散着清晰的气味,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总是忍不住的想去深深的吸口气,贪婪的想将这些气息深深的留在脑海里。

“总算是个好天儿了!”紫菱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来东黎快一年了,可是,却还是有些不习惯这里动不动就下雨的天气。

苏墨看着紫菱的样子,不免莞尔一笑,道:“这前些天热的时候你盼着凉快些,这凉快了,你又嫌弃天天下雨……人家都说做人难,依照我看,做老天爷可比人难多了!”

紫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苏墨是在揶揄她,不服气的撇了撇嘴,说道:“这雨是下的时间长了嘛!”

苏墨摇摇头,起身向门外走去,站在回廊上,闭着眼睛轻轻的吸了口气,空气中有她熟悉的竹叶的清新和紫藤花的淡淡幽香……

现在的她渐渐的迷恋上了这两个味道和尉迟寒风身上那淡淡的茶香,每天都能嗅到这些味道也是一种幸福。

想着,苏墨睁开了眼睛,说道:“紫菱,你陪我去看看前段时间定制的胭脂做好没有!”

紫菱一听,微蹙了眉头,说道:“主子,还是让下面的人去取吧,今天的日头有些强,奴婢怕你身子吃不消!”

“我哪里有那么娇弱!”苏墨无奈的摇摇头,道:“走吧!”

“可是……大夫说您现在是最要注意的时期……”紫菱还是犹豫着。

苏墨微叹的说道:“我的身子我有数的,而且,大夫好像也说要适当的走走,对身子是有益的,不是吗?”

紫菱笑着点头,陪着苏墨往府外走去,到了府门口,就见尉迟寒风不知道和萧隶交代着什么。

尉迟寒风远远的就已经看到了苏墨的身影,见她出来停止了说话,上前两步搀扶着她下了阶梯,问道:“出去吗?”

苏墨点点头,道:“难得今日天气好了,想着去馥香居看看前段时间送去的紫藤花有没有碾好脂粉!”

尉迟寒风微蹙了眉头,萧隶急忙上前躬身说道:“属下吩咐下人去给王妃取吧!”

苏墨摇摇头,道:“不用了,天气好,我想走走!”

刚刚说完,眸光瞥见尉迟寒风担忧的眸子,浅浅一笑,道:“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不去了,府中的花儿反正也开的极好了,想着采些回去做糕点……”

“整天憋在府里也不好!”尉迟寒风不忍拒绝,略微沉思了下,说道:“要不本王陪你去好了……”

“不用!”苏墨瞥了眼萧隶手中的马,显然他是有事情要去办的,“我也只不过是去取个胭脂就回来了,再说……这后面不是还有你的人保护着吗!”

尉迟寒风一听,轻点了下苏墨的鼻子,宠溺的笑着说道:“就你心思最清明……去吧,累了就早些回来!”

苏墨浅笑的点点头,带着紫菱转身离去,尉迟寒风看着她过了转角,方才翻身上了马,对着萧隶说道:“派个软辇后面跟着!”

萧隶应声后,他双腿猛的一夹马腹,马儿吃了痛,前蹄微扬,嘶声啼叫了声狂奔而去,马上的人儿随着奔跑衣袂翻飞,飘逸之极。

萧隶微锁着眉头,每看到王爷对王妃上心一分,他就隐隐担忧着什么,希望他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苏墨和紫菱从馥香居出来,紫菱手里多了个小竹篮,只见她拿着一个精致的胭脂盒闻着,赞叹道:“想不到这紫藤花制出的胭脂的味道很好闻呢,淡淡的,却又很持续……”

“等下每人赏一盒!”苏墨见紫菱陶醉的样子,嘴角噙了丝淡淡的笑,说道。

“谢主子!”紫菱一听,更是开心的不得了。

二人漫步在帝都的街道上,到处充斥着商贩的叫卖声,视线穿过人群,苏墨突然征了下,向前走去。

赵翌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苏墨,不免也先是一愣,随即迎了上前,笑着说道:“这么巧?”

苏墨微微点了下头,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条街多是女儿家的物什,照理说,赵翌不会出现在这里才是。

赵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家嫂本要来买胭脂水粉,却不想刚刚出门就崴了脚,却还是要来,大哥又不在,我也只好自告奋勇的代劳了……”

苏墨浅笑,就算是在现代,男人都不爱替女人买这些东西,何况这古代人,想着,从紫菱拎着的竹篮里拿了两盒脂粉递给赵翌,说道:“这个是我让馥香居帮我提炼的,如果不嫌弃,就代为赠给赵大哥的夫人!”

赵翌一见,也不客气的收下,一个大男人的来买这些,他却是有些难为情,想着,看了看天上的烈日,说道:“这附近有个不错的茶楼,去坐坐可好?”

苏墨轻点了下头,虽然上次别时发现了赵翌的心思,可是,多日不见,她也不想彼此变的尴尬,毕竟,他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她也不好自作多情了去!

茶楼十分热闹,二人找了临窗的位置坐下。

“看得出,这次气色不错!”赵翌看着苏墨,笑着说道。

苏墨微点了头,想起上次在赋雅小筑时的落寞,确实和现在不能同日而语,“上次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需要言谢!”

苏墨浅笑,不在矫情。

赵翌是个健谈的人,跟他在军营里长大有着莫大的关系,知道苏墨幸福,他由心的祝福她,看的出来,那个北国来的侧妃并未曾对她造成威胁。

二人聊了许久,苏墨方才起身离去,如今的她心境阔朗,渐渐的尝试走出那份自我保护的孤独,虽然依旧不习惯大笑的释放自己的情感,却渐渐的学会发自内心的笑,不再是必要时的伪装!

赵翌这次没有送她回府,二人刚刚下了茶楼,就见王府里准备的软撵在门外,苏墨心知是尉迟寒风怕她劳累,也就安然上了软撵。

赵翌是笑着看苏墨离开的,直到她消失不见方才离去,他每次都是如此看着她的身影在他的眼前消失,对于他来说,这也是幸福。

想着,不免自嘲的笑了笑,转身离去。

墨儿……希望下次再见时,依旧能看到你今日的笑容!不,是希望每次相见时,你都有如此幸福、满足的笑容!

上兰苑。

老夫人整个人发抖的怒视着尉迟寒风,好半响,直指他沉声问道:“你是听谁说的?”

“儿子已经证实了,寒霜却是五年前走了!”尉迟寒风看着老夫人的神情,自小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何娘会对寒霜如此上心!

老夫人只觉得头昏目眩,眼前的景致好像幻化成了好几个,忽闪忽闪的,一会儿重叠在一起,一会儿又分开,她摇了摇头,狠狠的闭起了眼睛,紧紧的咬着牙,发出“吱吱”的声音。

“娘?”尉迟寒风上前想去扶老夫人,却被她打开,他狭长的眸子微微一凝,眸中闪过一抹心痛。

老夫人深深吸了口气,睁开了眼睛,没有了方才的慌乱,被一抹阴狠所取代,她冷漠的哼了声,咬牙说道:“死的好!那边的人都该死……”

尉迟寒风看着老夫人的样子,脸色有些阴寒,冷冷的说道:“这么多年了,难道娘还没有放开吗?”

“我为什么要放?”老夫人突然变的狠戾起了,阴沉的说道:“当年如果不是那个贱人,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如果不是她,王爷就不会死,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

说道最后,老夫人整个人都变的狰狞起来,脸上微微耸拉的肉更是轻颤着,眸子恨恨的看着尉迟寒风,嘶吼的说道:“他们都该死,所有人都该死!”

“够了!”尉迟寒风终于无法忍受,不愿意再看到老夫人此刻的样子,背了过声,冷声说道:“上一辈的错我不想议论,如今我只想寒月和寒雪能够回来!”

“呵呵……呵呵呵……”老夫人阴笑着,看着尉迟寒风那笔挺的后背,冷冷说道:“你知道寒雪人在哪里吗?而且……他会回来吗?”

尉迟寒风微侧了头,冷漠的说道:“不管怎么样,他始终是尉迟家的子孙,就算当年他心里存了怨恨,却永远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老夫人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久久的,方才说道:“我也希望他能回来!”

尉迟寒风一愣,转过身不解的看着老夫人,对于她这个回答颇感意外。

老夫人倪了他一眼,缓缓说道:“你说的对,不管如何,那都是我们上一代的恩怨,你一直希望他们回来,也寻了这么多年,虽然我不乐意看见,但是,始终舍不得你失望的!”

尉迟寒风微撇了嘴角浅笑,说道:“如果无事,儿子就先行告退了,过些日子再来看您!”

老夫人点点头,见尉迟寒风转身,突然问道:“最近苏墨的身子怎么样?”

“挺好!”尉迟寒风顿了下,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说道:“儿子告退!”

说完,不作停留的大步离去,苏墨的孩子他不会拿来做药引,娘的病他自会是想办法去治的。

苏墨今天的心情极为舒畅,人心情好了,自是整个人看上去也爽朗起来,听小双她们几个人说起,花园里的千日红开了,她想采摘些回来风干了泡茶喝,那个有明目的效果,对自己和胎儿都是有益的。

“主子,你先到那边歇会儿,奴婢给您去厨房里打些酸梅汤来!”紫菱扶着苏墨在树荫处的石凳上坐下,将采了不少千日红的竹篮放到石桌上方才离去。

苏墨拿出帕子擦拭着香汗,眼眸撇了眼千日红,突然想起以前在花店打工时,她总是喜欢在花束里配上几枝千日红,只因为它的话语不朽!

想着,不免嫣然一笑,她总是那样的矛盾,不相信任何,却又希冀着什么……其实,如今想来,人不能总是关着自己,只要肯突破心理障碍,踏出第一步,自是能看到明媚的阳光的……

苏墨抬起头,刺眼的阳光蛰的她微眯了双眼,白皙的脸颊上有着薄薄的红晕,东黎已经入了夏天,只不过采摘花的片刻功夫,已经流了不少汗……

“你听说那件事情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