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启老脸都抽抽了,估计是难得他开口,结果还被人拒绝了,木有面子。

“多多在武汉上学,他们学校封闭式管理,一般时候根本出不来,怕耽误您的功夫,也怕将来丢您的脸。”小和大人暂时放过了小七,柔声对老人解释道,倒不是为了小七解围,而且是怕老爷子没面子。

听了小和大人的解释,老爷子总算好一点了。人不是专业的,也不是北京的,想拜师也得有地理条件不是。

“大师,收他!你学您的字以假乱真,不对,他是那种看一眼就能把人家模仿得神形兼备的主,简直就是台人型复印机。”小七把小和大人推了出来。

“哈哈,看来真是古玩行的。”老爷子还真不知道是夸小和大人还是夸骂他了。让牛大大和小和大人的脸都不禁抽了抽。不过以老爷子的江湖地位,牛大大和小和大人还真不敢说啥,于是只能抽抽。

启老是谁,收不了小七,随便就能让人换个人收?那启老也太不值钱了。不过大家经过小七拒绝启老这事也看出他傻了,谁也都没往这上头想,都很淡定了。

“大人,快写几个字给大师看看。”小七可不懂这些,急着推着小和大人。不管是不是真的能得到老爷子的指点,只要老爷子承认小和大人,那么小和大人将来在书画界可就是根正苗红,出身显贵了。

小和大人现在真的想掐死小七算了,但当着外人的面,他忍了。想想对启老笑了笑,“小时候收过您一幅字,学着写过,不过也不知道记得对不对,您费神指点一下!”

随手就在报纸上把那幅字写了出来,就是按着当初的布局,可以说分毫不差。启功拿在手里看了半天,显然觉得小和大人拿自己的字写在报纸上很不尊重,小七赶忙澄清。

“大师,我们大人很有人品的,他模仿人家的字和书画,要不就写在报纸上,就算画在宣纸上了也会烧了,坚决不会让人钻空子的。”

“还会写别人的吗?”启老看向了小和大人,启老不能不说内心是有些惊讶的,要知道坊间仿他字画的极多,一些老朋友们常说他们背后养活着好几千人。

所以听多多说小和大人仿他的字几可乱真时,他是不高兴的。但真的拿到手上,老爷子不淡定了,如果真的写在宣纸之上,盖上自己的印,照原样装裱了,他都不能肯定这是不是真的。看来小丫头真说着了,他真的能仿得神形兼备。

“董其昌的我也喜欢。”小和大人顺手又写了一张,启老拿在手里,抖了半天,这位不但是书画家,本人其实还是一位收藏家,对名家名画,他可是如数家珍的。现在他相信了,这位就是台人型复印机。

“大人写你自己的体。大师,我们大人八岁时就被封小小书法家的天才,十八岁就是我们广东省最年轻的书法家协会成员呢。”小七推着小和大人,学别人的总也不会有出头之日,刚让他仿写,就是让老爷子加深印象,现在就是正经的显摆时候了,“大师,我们大人从小也是习二王的,他的字非常有特点的。”

开玩笑,小和大人从七岁就练字,练了十多年了,只是改得不像自己而罢了,虽然那个也很难,好吧,那个比重头开始还难,还不如重新习个字体,但小和大人这么多年愣是练出来了,可见他的毅力了。

小和大人又白了她一下,拿张宣纸过来,想想写了一首乾隆的御制诗,小工从小看惯的,原版和大人的字原本是以清雅见长,字中颇有乾隆所好的柔媚、圆融之意。

小和大人还是这体,但笔意之中多了刚劲,同样的字,此时写出来透出了森森的寒意。就与原本的神韵完全不同了,可是也正是这样,就与原先的字体完全有了不同的感觉。

“真好!”牛大大轻叹了一声,他总说自己不在行,不在行,其实哪有不在行的道理,只是他精力有限罢了,但欣赏眼光在那摆着呢。

“真好!这功夫只怕一些人出娘胎就练也得五六十年呢!”启老也叹服。没法不服,他自己也习着两王呢,他太解这个字体呢,写成这样,真让自己收徒,他还真不好意思。

现在他相信小七是这位年青人教出来的了。

小七汗了,五六十年,可不就是小和大人写字的年数,所以他不肯换字体,因为之前习了四十多年呢,功底在里头。

“见笑。”小和大人看了一下,觉得不很满意,轻轻的揉了。大家看这一动作也知道,这人不是什么东西都肯拿出来显白的。

“你收了个好徒弟啊!”启功看向了牛大大。

“哪的话儿,这都是人爹妈教得好,我也撞大运了.”牛大大这话说得多好,一点也不敢居功。

现在小七知道为什么没人接自己那话了,开玩笑,小和大人已经拜了牛大大为师,甭管是不是真的能学到东西,他可是磕了头,正经拜了师的,现在当着牛大大的面,改投别人门下,往好了说是吃里趴外,往狠了说就是欺师灭祖了。

送走了启功,小七赶忙跟牛大大夫妇道歉,自己真不懂规矩。

牛大大笑着摆手,“你为什么不拜师,启功先生不轻易收徒,你拜在他门下,不管学不学得成,将来书画界都得给你几分面子。”

“我又不书画界、古玩界混饭吃!”小七拍着脑袋,继续道歉,“牛大大,真对不起,我只是想我们大人在书画界好混点,真没往其它的上想。”

“你这孩子真是墨迹,说几次了,不烦啦?多大点事,现在当是旧社会?一徒不能拜俩师?又没卖身契!”牛太太烦了,打了小七一下。她是真喜欢小七,知道她一心为小和大人,真是没想那么多的,所以她真没生小七的气,况且小和大人根本没理小七的那碴,人家心里有数,还有什么可气的。

旧社会说是收徒弟其实就跟买个下人一样,那个有卖身契的,师傅打死徒弟都是不犯法的,徒弟在师傅家吃喝,帮着做事,这些都是义务。等出师了,能赚钱了,多少年内,还是要供奉师傅的,年节礼还不算。所以那是门禁森严,徒弟也是资源。

解放了这么些年,这些规矩也没这样了。不过小和大人是乾隆年直接出来的,到现在,在长辈面前,人家不叫,他都是不坐的,规矩极严,连带着小七都跟着受罪,不过习惯了也就好了。

所以此时牛大大坐着,小和大人和小七老实的站着。

“这么大了,也该知道点事,再不能这么糊涂,别人不会说你没规矩,只会说师傅没教好。”小和大人瞪了小七一眼,中规中矩的说道。

“行了,本来就跨着界呢,让你拜师也是真为你好,习的本来就是两王的字,由他指点一下,带你出去见见人,你在京里也就算一号了,将来开个书画展,也算是立下足来。小七也是真为你打算!”牛大大看小和大人都这么说了,笑了笑,用手按按,示意小和大人可以坐了。小七看看牛大大,牛大大笑了笑,也对小七做了个手势。

“多多才说自己明明胸无大志,都被生生逼成了文武全才,文我们见识了,武是什么?你不是会武术吧!”老爷子似乎是想搞气氛。

“她是军校生,所以一般的擒拿会一点,不过学得最好的是手枪,她刚拿了军校军事联赛上的手枪固定靶和移动靶的冠军!”小和大人笑着替小七答了。

“卟”牛大大正在喝茶,又喷了。

若是平时牛大大在家敢这样,牛太太非数落他不可,因为弄脏地板了。结果这回,牛太太也张着嘴看着小七,一点没意识到牛大大喷水了。

“这个也是他逼你的?”好半天牛大大回过神来擦擦嘴,盯着这个身上几乎找不出一丁点的兵味的小七。

“这个是,我从小就爱玩我爸的枪,这个是我的兴趣,不过玩枪跟拿冠军其实还是有差距的,我真不想出风头。”小七有点郁闷啊,她参加校队就是想可以在学校里名正言顺的打枪,结果一不小心玩大了。

不过打电话回家,老爷子很高兴,听那笑声只怕都能揎开房顶了。也行,只要他高兴,也值了。当然第二天,小光打电话来骂了她一顿,因为他们家老爷子听到了,于是找小光的麻烦,认为你打球有个屁用,像是当兵干的吧?看看人家多多......小光又悲剧了。

现在牛太太也回过神来了,冲出去拿抹布擦地了,当然擦地时,开始埋怨牛大大的不小心......

第一〇三章 缺钱的时候

晚饭后,小七和小和大人在院子里散步,七月眼看着就没了,军经院八月中要归校报到的,小七也就是没几天和父母相聚的时间了。

“你让我自己回去?”小七瞪着小和大人。小和大人带她下来散步主要是跟她谈谈让她独自回广州。

“嗯,我得把这边的事办完,也算是公私兼顾,老你子的博物馆有了,就在什刹海那边,交通方便,又有旅游的线路,人流量非常大,我们的房子顺便也有了。”小和大人轻轻的揉揉自己的眼角,这些天显然真的累着了。

“你哪来的钱?”小七没有觉得惊讶,小和大人忽悠老爷子搬家时,就已经知道他是想要公私兼顾了,只是没想到他会有钱。要知道这半年小和大人没本钱了,东西又全给了博,时间也都不够,所以手上应该不可能有太多钱的。但她还是相信小和大人能买得起一间小公寓的,结果现在人家竟然买上四合院了,这人是人不是?

“你忘了,我可是古玩市场的场外指导,他们总得送东西、送钱给我的。这半年我又存了点,不很够,你这次回去正好去把那个笔洗取出来,我问了,差不多能卖十万。”原来他让小七回去是为了那个笔洗。

“你疯了?那个是纪念品,不能卖。”小七当然知道那个笔洗对小和大人的意义,他把它也放在银行的保险柜里就可见一般了。

“现在这行情,除了卖它,其它的卖了就亏大了。”小和大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的想法。

“你想都不要想,你跟你师傅商量一下,先请他给你垫上。再不行,就是把我的玉卖了。咱们卖什么,也不能卖那个。我不会给你钥匙的。”小七恶狠狠的吼道。

小和大人笑了,轻轻的揉揉自己的额头,他是谁,让他找人借钱,他开不了这个口,从来都是别人送钱给他,他收不收还得看看人家的面子够不够。

“把我的玉押给银行,借点钱出来,等你赚到了,再赎回来好了。”小七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案最好。

“这东西不能离身的,你真傻。”小和大人摇摇头,他迷信,他当时给小七买那个,除了是因为是国宝外,更重要的是这个是福玉,能养人,带人以福气的。所以他宁可卖了笔洗,也没打过这块玉的主意。

“那怎么办?”小七也冥思苦想起来。

回了家,牛大大和牛太太在看电视,见他们回来了,牛太太赶忙说,“正好,我镇的西瓜呢,正等你们回来吃。”

“我去吧!”小七赶忙去厨房切西瓜,牛太太还是跟进去了。

“你们想在北京买房?”牛太太开诚布公。

“是啊,以后大人就得长呆在北京,总得有自己的地方,我让他买公寓,结果他非看上四合院了。”小七很哀怨,她也知道小和大人回北京了,就一定不肯住那公寓楼了,可是四合院是他们买得起的吗?她突然觉得不对,回看看了牛太太一眼,她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怎么下个楼,牛太太就知道了。

“阿姨!”

“才有人来了,跟老爷子说小明还在谈一个小四合院,问是不是老爷子有兴趣想搬过去。老爷子说是,让人去还价了。你们是不是钱不够?”牛太太这些日子还真是喜欢小七,说话也就不带转弯了。

“嗯,他让我回广州拿东西出来卖呢!”小七明白了,去买四合院是小和大人的主意,但用的全是老爷子的人脉,人家都是看老爷子的面子在帮忙,有个风吹草动的,人家当然要来找老爷子了。

“一个小四合院怎么着也得上百万呢!”牛太太很担心。

“谁说不是啊。”小七叹了一口气,她不能说,钱不是问题,问题是现在一时间凑不出来。只要给小和大人一点时间,这点钱真不算钱。

拿西瓜出来,牛大大正盯着站着的小和大人看呢。

“怎么啦,来吃瓜,正经门头沟的西瓜,沙瓤!”牛太太赶紧招呼小和大人和牛大大。

“多多,他说他要卖个雍正笔洗,钱就够了,是吗?”牛大大看向了小七。

“您别听他的,那个我们不卖。如果只差十万,那个,牛大大,不如我把玉押给您,您借我们十万,我保证要不了几个月,我们大人就能还给您。”小七马怀里的玉取下递到了老爷子的面前。

“就十万,我还用不着抵押品,不过他不要,说自己想办法。”老爷子气得手一挥。

小七看着小和大人,她也为难,没人比她更了解小和大人了,他此生不想再欠任何人了。问老爷子借十万块钱是小事,可是欠了老爷子大人情了,这是他不愿意的。

“牛大大,我们有一只元青花大罐,三顾茅庐人物图!保存秉持好,一点裂纹、冲口都没有。现在拿出来卖了就是疯了,我们可以免费借给博雅展出四年,您借我十万块。”小七磨着牙,看着老爷子。她最后用了我,而不是我们。是她个人问老爷子借的。

“你确定是元青花?”牛大大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可见他的激动。

“我们一直在着意收这个,还有一只乾隆黄地粉彩御制罐,我们可以保证,那是清宫旧物,和现在故宫的那只是一对。”小七以为老爷子觉得一只大罐不够,咬牙再加码。她就不相,老爷子这回还能不动心。

当然在她看来,回答是不是元青花本身就是问题,这还用怀疑?怀疑谁,她也不会怀疑小和大人的。她盯着老爷子的眼睛,其实算术再不好,她也相信,如果取一样,不如两样一起取出来。扔给老爷子让他出保管费,每年银行的保管费可不便宜。

“两样都借给博雅?”老爷子要热泪盈眶了,“谢谢,谢谢,我明天就让人给你们打钱,那东西你们不着急,我派人,不,我亲自跟你一起去取,得买保险,对,还得找保险公司,这不能开玩笑。”

老爷子乐疯了,简直就有些语无伦次。牛太太摇头,她都习惯了老爷子的对好东西的那种痴狂了。

“多多,那我跟你们一起去,你陪我好好逛逛广州城。”她爱旅游,只是老爷子没空陪她,多多忙答应了,一边偷偷的看了一眼小和大人,自己第一次这么自作主张,生怕小和大人生气。而小和大人深深的看着小七,但他没说话。

老爷子第二天就恨不得拉着小七走,现在老爷子可以说是吃不香睡不着,满眼都是元青花和故宫的那个罐子。后来小七实在看不下去了,对老爷子说,“要不您这几天去故宫再逛逛,好好的看看那个罐子,正好做对比。”

“你们去对比过没?”老爷子忙问道。

小七笑了,他们故宫倒是去过,但没去看过那些展品,怎么说呢,小和大人能在乎那些被蒋光头挑剩下的玩艺?他们去故宫只是小七拉着小和大人当向导,小和大人一定比导游说得真实明白,将来她写清穿时,可是第一手资料啊。再不会拿着故宫地图瞎蒙了。

当然了,小七对自己还是很满意的,因为至少她还会拿个地图看看,有些作者连这种功课都不做的,比如某奶奶,竟然能想得出皇太后没事去逛御花园。

当然,小七当时也没觉得有问题,后来她写清穿时,发现慈宁宫自孝庄去世之后,那里就只是象征性的摆设了,康熙的皇太后住在永寿宫。到了雍正的皇太后德妃一直住在永和宫。乾隆的妈住在后来修的寿安宫。当然了,老太太当年一年大部分巨时间都住在畅春园,根本很少回宫。

然后无论是慈宁宫还是寿安宫,其实都是在内宫之外。内宫严格意义上,只有皇帝和后妃们住,六岁以上的皇子皇女根本就不住内宫,住阿哥处,公主处。而御花园就是他们内宫人员玩乐的地方。而慈宁宫和寿安宫都有各自的花园的。

扯远了,小七赶忙摇摇头,清清嗓子,对牛大大正色的说道,“我们有,干嘛还去看人家的。”

牛大大晕了,连看都不看就肯定自己的是真的,也就这傻妞能想得出来了。他还是乐颠颠的去故宫看罐子,顺便又去找了一些元青花残片回来研究,为广州之行做着充分的准备。

激动完之后,老爷子又觉得不可思议了,因为元青花人物画是很少的,现在故宫里也是一个牡丹缠枝罐,也被称为国冢,而一些地方的小博物馆里,就全是小件了,什么小香炉、梅瓶、大碗什么的,而这些动物的就已经珍贵得不得了,结果小七却告诉他,他们有人物罐,还保存完好,一点裂纹和冲口都没有,这怎么可能?

还有故宫里那个乾隆黄地粉彩,那也是国宝。据档案记载,这是一对,可是另一只并不在台北故宫,有可能瓿了,也可能是流落民间。可是他真的不敢相信,会出现在广州,这怎么可能?牛大大一边到处查资料,一边心跟猫抓一样。一面觉得不可能,可是一面又无比期待那是真的,因为能把国宝拿在手上会是什么感觉?

第一〇四章 房子

小七和小和大人可算是能安心做点自己的事了。买了房子不是给了钱就能搞得掂的,什么过户,什么办证,一大堆事,好在牛大大派的人是很得力的,各方面的人头都熟得很,又是全款一次付清,手续什么的也就相对快捷些。

因为写了小七的名字,所以小七也得老实的去签字,盖手印,上辈子小七买过房,因为贷款的,所以按了三十六个手印,跟卖身一样。不也是是卖身,当时以为要给银行打一辈子工的,没想到没几年,就还完了。

“这半年你少赚很多钱呢,去年您可是半年赚了千万。”事情办完了,小七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拿小和大人打起趣来。

“也就你个笨蛋觉得是一千万。”小和大人白了他一眼。

小七怔了一下,但她从小糊涂惯了,外强中干的性子却改不了的。直接白了他一下,“不知道我算术不成啊?”

小和大人摇头,真没法说了,算术不好还有理了,也就这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那一房子都是东西,我买和我卖能一样吗?再说,我那屋里的东西是人家存了多少年的,被我收了,现在你以为还那么容易?不知道好东西可遇不可求?再说了,我来北京就知道自己能买房?身上就带着钱?”

“武汉还有东西?”小七瞪了眼睛,也是啊,以小和大人的习惯,他认为存钱不如存东西的,所以他一般是一半钱一半东西的,绝不会让自己落入两难境地的。

“有的话,我会让你回去卖笔洗?我让西西都出手了,年头不好,如果带到北京来卖,也许还能剩点。好些人还没给钱,直接拿东西换的!”小和大人痛苦啊。

让西西快出手,他急用钱,西西已经尽力了,可是古玩行就是这样,急等着卖时,就不值钱了。他们还要在武汉待,人说拿东西换他们还真是不好说不行。小和大人不是没想过拿到北京来卖,可是西西只有一个人,他带着那些东西上路,弄不好就得被人查了是倒卖文物的,只能眼看着损失,一点办法也没有。

“没事,没事,我们还有的是时间,毕竟现在大头朝下了。房子有了,剩下的事就是装修了,知道您腐败,就算人保存得好,您也住不下去。存钱吧,您呐!”小七轻轻的挽着他,努力搞着气氛,现在好像是他们最缺钱的时候了。小七觉得和小和大人有一种悲壮感了,心里多少有些沉甸甸的,但面上却丝毫不露。

小和大人白了她一眼,手续办了,他带着她来看房。房子就在什刹海后面,一个保存得非常好的小宅子,前主人第二代一家早出国了,这房子原是他们家的老人在住,结果老人也走了,便托国内的朋友出手,老爷子的朋友忙帮小和大人留下了,价钱其实是很公道的。

进门门口没有照壁,一看就是平民的宅子,以前也是独门独院,前后两进,前院显得有些破败,看来这里还真是家里人不多了,老人想来也收拾不过来。

主人之前应该也很清雅,后院里的大树只怕都有上百年了,树荫让整个院子都十分的阴凉、舒适。树下还有石头的桌子凳子,院子里也很宽敞。

“唉,真好。”小七能说啥,现在能买到这样规整小院子,可算得上很运气了。

四合院大家都知道,两进的院子,就有两面正房,四边侧屋。而每一面都是左右两间,中间是堂屋。这么算起来,就相当于六个两居室。前进里还有两间耳房,一个是厨房,一个是厕所。就按平方算,一百万其实还算是便宜了。但是99年的一百万跟2011年的一百万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了。有人算过,两千年前的钱比2011贵15倍。

“师傅让人杀了价,又借了我钱,不然弄不下来。”小和大人还是一付没有表情的表情。

“觉得我孟浪了?不该提出把瓷器借给牛大大?”小七一直没机会跟小和大人谈谈这事。

“不是,你处理得不错,现在师傅反而觉得欠了咱们的了。免费给他展出四年,我们也省了保管费,现在博雅的保安做得很好。再说博雅我们也是有股份的。记得吗,我们签的约,到时真的拆股,是按整个博雅的市值来拆分的,有那两罐子在博雅,四年能为博雅赚不少人气,我们总的来说,肥水也没流入外人田里。”小和大人虽然满口的生意,但表情还是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就好像再说几句,这位就得喘不过气来了。

“大人!”小七真不喜欢小和大人这样,他可以对任何人这样,可不能这样对自己,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是亲人。

“知道了。我不高兴问人借钱,就算以这种方式,我也不喜欢。但我知道你是对的。其实他们跟我说可以做按揭。我算了一下利息,我不喜欢跟银行打工。所以想,我不可能永远不让人帮我,现在也不是我那个时候,将来我可能要面对无数的难题,我不可能都解决得了。”小和大人有点郁闷,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时,却因为区区的十万块而打击到了。

“大人,你已经很棒了,真的、真的很棒。”小七抓紧了小和大人的手臂,“我上辈子买房已经二十四了,还让我妈把我的嫁妆都预支了,才付了首付,然后一点点的还贷款,当了好几年的房奴。好在我买时,武汉的房价也不高,不然真的到了2011,我吐血都买不起的。你十八岁就在北京买四合院了,您就是神啊!”

小七说起那事还哈哈大笑,问钱老妈,“我将来结婚你会给我嫁妆的吧?”

钱老妈愣愣的看着小七,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哪有女孩这么不知羞,问老妈要嫁妆的?不过想想,她都二十四了,问自己要点嫁妆也是顺理成章的,虽然她也没把自己嫁出去。

从老妈那儿敲来了自己的嫁妆金,加上自己上班存的,付了首付,买了一套房,就更开心的当起自己这战斗剩佛了。一点也不知道丑字怎么写。

然后过了几年,小七第二职业也存了点钱,买了辆小车,总算是奔上小康了。当老妈再说让她结婚的话时,她反问一句,“我都有房有车了,我结婚干嘛?”气得老妈直跺脚,深恨自己当初不该给钱她了。

“是我们,我写了你和我的名字。”小和大人白了她一眼,刚刚签了那么多字,这人怎么没长记性?

“行了,过几年你结婚之前,我把名字再转回给你。我将来又不会来,顶多过来旅游、看你......”小七看小和大人又不他,赶紧打住了,“好了,随便吧,反正这也是小事情,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小七知道小和大人别扭,自己若不去签字,他就又会多想,俩个人的钱,买房子怎么能只写一个人的名字?这不符合不和大人的人生观。所以小七从善如流的去签了字,反正她也不会来住。

四处看看,“虽说看着保存不错,可是若是您住的话,只怕得改改,又是一大笔钱,您任重而道远。”

“是啊!”小和大人四处看看,长叹一声,这么点院子,当年自己最落泊时也住得比这个强啊,刘全住的那个都比这个好得多啊!结果重生了,买这么个小宅子,还回气,唉!找谁说理去。

其实这宅子也被前主人修过,什么暖气,什么空调的,弄得中不中,西不西的。这是小和大人根本无法容忍的。享受是一回事,可是让他牺牲品味,那是犯罪,所以这冷暖系统应该是最费钱的。还有室内的装饰,清仿明制的家具小和大人眼里也就是将就能用。到了自己的宅子了,这能马虎吗?所以小七已经预见到了腐败的和大人这几年都会不停的把钱往这里头扔。还会无怨无悔。

不过也无所谓,其实六岁刚来时,小七可能也觉得钱很重要,可是现在,对小七来说没那么重要了,因为父亲活着,只要父亲活着,她就觉得钱有什么用?

钱能像大树一样的父亲,为他们遮风挡雨吗?钱能像父亲那样,成为她的主心骨吗?如果都不行,那钱对她来说还有什么用?因为她从来就不缺舒适的生活,况且这辈子她其实已经没上辈子那么懒了。

找了装修公司来修建新的博雅博物馆,小和大人可是事事精心,住宅与博物馆是不同的,设计得用大心思。因为是三个四合院打通,各有各的院子,跟原先那博雅现代的建筑不同,所以展厅的设计就得更用心了。

还有院子,小和大人理念非常之新,就是他绝不容忍把好好的院子改得四不像,可是也不能空在那儿,也得充分的利用起来,什么游人休息的凳子,假山什么的,一定要突出一个雅,一个舒适。人家也卖票的,掏钱得让人掏舒服了,让人看高兴了。

第105章 广州俩妈

牛大大本来挺兴致勃勃的,看小和大人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画出的图纸也很合他尽量不破坏原有建筑风格的原则,也乐得轻闲,由着他忙去,现在大家都知道,牛大师收了个十项全能的徒弟,现在老爷子只剩下玩古玩了,其它的麻烦事都是徒弟的。

至于小宅子小和大人没时间,也觉得又不着急,自己回去再慢慢的琢磨一下,安排好了北京的事,这才终于买上飞机票,一行四人就直飞广州了。

他们北京住牛家,到了广州,小和大人自然要把牛家夫妇带回自己家去住,早就打回电话,王妈妈早就把客房收拾出来,知道是自己小儿子的师傅俩口子,很是花了点钱,又买家俱,又是添新床单被褥的,做得诚意十足。

小七先送他们去王家,俩家老头都没回来,钱老娘也在王家帮忙,他们虽然没退休,但基本上也没人查他们的岗。这几年,倒你家的事就是我家的事,我家的事也是你的家来对待的。当然,钱老娘完全不相信,小先会先回家,因为她也知道,自己家闺女已经不完全算自己家里的了。

小七一进门就看到了老妈了,马上知道自己错了,俩家住得这么近,她要是先冲回家放行李,现在对着老妈也有话说不是,可是现在不同了,过家门不入,直接上王家,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

赶紧用老办法,扔下行李,一下子欢呼的冲向了老妈,大大的给了个拥抱之后,重重的在老妈脸上大大的亲了一口,老妈年轻时不吃这套,现在老了,反而心软了,但还是拧了小七一下,表示警戒。

“妈,这是牛大大和阿姨,在北京对我可好了,所以我先送他们过来。”小七赶忙为老妈做介绍,随便也是解释。

“好好说话,什么大大、小小?对不起,牛先生,我们多多从小就这么傻,但心眼倒是不坏的。”钱老妈还是很有夫人的范的,头发烫着小花,脖子上挂个小小的金丝边老花镜,一身清雅的套裙,绝对的港台。

小七对老娘的小资情结万般的无奈,上辈子都没让她改,这辈子就更没指望了,有时她也不禁偷偷吐槽,明明外公家跟一点关系都没有好不。好吧,太外公是私塾先生,可是这也不算吧!老妈从来就不知道低调为何物。

“妈,大大也是尊称,在北方这么叫也行的。”小七解释了一声,赶紧又把王妈妈拉到了牛大大和牛太太面前,“牛大大,阿姨,这是小明的妈妈,柳伯母,不过我叫王妈妈。小时候照顾过我的,我们最亲了。”

“我们小明脾气古怪着呢,真是太麻烦您俩位了,好在有多多跟着,不然,我真不放心。”王妈妈赶紧跟牛大大他们招呼,王妈妈还真是二十年如一日的贤惠。当然了,说完了,还是慈爱的摸摸小七的脸,跟小时候一样!

“我们多多也不省心,从来都不知道怕字怎么写,要是没小明把着舵,我和她爸更不放心。”钱妈马上也谦虚起来,当然她也说的是实话,有时觉得多多太跳脱,性子也不稳重,要不是小明管得住她,只怕也麻烦得很。

“这俩孩子性子倒是真的很互补,真的挺好。”牛大大忙笑着。

他早就知道两孩子父亲都是军人了,但也都没多想,毕竟在北京住了一个月,朝夕相处着,这俩孩子身上没有傲气、就算是小和大人,他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稳重,但没有官二代的那种张扬与自傲。

牛大大可是老北京了,一般二般的官二代他们也是见过的,所谓有大院子女身上那种矜持,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傲气,隔上几里地都能感受出来,所以他们俩口子倒真没多想。

的士到门口就进不来了,小七和小和大人替他们拿上行李,老实的下车出示家属证后,慢慢走进来。一路上倒有不少人跟他们打招呼。但一般都是跟小七打招呼,而回话的也是小七,小和大人点个头就算了。

老俩口还想着笑,这俩孩子人缘倒是不错的,但想想又有些怪异了,能一家人都留在部队的除了当官的之外,就是部队职工了。部队就是一个小社会,虽然有家属随军安排工作,但能随军的也不好意思真的让人干那些又脏又苦的工作,所以会招一些人,在看不到的地方工作着。统称为部队职工,但不属于军人编制。这俩孩子会是职工家的孩子?看着也不像,虽然没有傲气,可人身上也不乏贵气。

可是到了王家的小楼时,老俩口对视了一眼,就算广州军区房子再多,也不可能让一般的人家住这种小楼吧!更何况,环视四周,这种小楼并不多,也就四五栋而已。老俩口开始觉得自己走眼了,小明只怕是正而八经的衙内。然后看看小七妈,马上明白,小七爹只怕官也不会小多少,开始觉得唉,到底家学渊源啊。

勤务兵已经送上茶,并把两人行李送到客房,王妈妈请他们坐下,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接待这样的文化人,主要是小明在广州的师傅们一般都不到他们家来。

“小明他爸去开会了,晚上已经定了地方,给俩位洗尘。多多爸妈也做陪,尝尝我们这儿的风味!”王妈妈终于正常了,笑着说道。

“明天我们请,也定好了,今天巨幅明点赶,明天已经让他们留几条上好的海鱼回来,这个北京估计吃不到这么新鲜的,您爱吃鱼吗?”小七妈忙说着安排,一面表明,他们也要感谢人家的照顾,一面也顺便解释,晚上可能没有比较好一点的海鲜,但明天一定会补上的。她利落惯了,平常跟王妈妈不同,也要出去应酬的,显得要得体一些。

“妈,让师傅、师娘去洗个脸,我们还有事,晚上回来。”小和大人已经把东西放好出来,看看墙上钟,忙打断了谈话。

“对对对,真抱歉,我带你们去房间,卫生间一楼就有,毛巾也都是新的,您二位放心,平常我和他爸都用楼上的,这里的缸从来就没用过,我特意用消毒药水泡过,很干净。马桶也是,放心用、放心用。”王妈妈知道小和大人的怪癖,生怕拜的

师傅也是这样,忙强调起来。

主要是平常接待的都是部队上的,再说了,比他们家王政委官大的很少,大家处得都很随意,王妈妈真怕北京来的文化人讲究,所以一切都弄到最最完美。

“王妈妈,您让牛大大和阿姨都紧张了!”小七叹了一口气,拉出了她,挽住牛太太,“我王妈妈是老好人一个,生怕不周到,您俩位千万别见怪。但她真心欢迎二位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