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才华横溢的人，也许搞艺术的都有些怪。”吴哲老实的点头补充，这让顾佳倒是吃了一惊，侧头看着他。
“我在电视里见过他，很大的场面，也跟刚刚一样，面无表情，吓死人了。”吴哲觉得面对大人时，让他有种莫名的压迫感，这种感觉很差。
“所以多多从小就叫他大人，从小他就是我们的大人！”顾佳耸耸肩，跟他们挥挥手，擒着吃食回宿舍了，这又够他们吃半个月了，大人果然是好人啊。虽然表情冻人一点，不过冻的又不是自己，随便了。
至于斯扬和吴哲会如何，她就更管不着了。斯扬和吴哲对视一眼，怏怏的告别。没有小七了，他们之间连客套话都懒得说了。本来也就不熟，客套个什么劲啊！
“怎么不打电话？”小七看小和大人一声不吭的，她只好先开口。小和大人之前都会打电话到宿舍提前通知，她再出去见面，他不会这么冒然的出现在自己的学校的。
“我打了，你在枪房。”小和大人白了她一眼，但没有说自己是到门口才打的电话，小七也没深究，小和大人继续说道，“启老给我电话了，他找了几位专家，大家研究的结果是真品。不过他们似乎也很迟疑，想问问我们的意思，要怎么公布，公布之后，我们要如何应对。”
“你知道我脑子不好，这种事不用问我吧？再说，我说了，这是你的，完全属于你，关我屁事啊！”小七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件事了，生生的挡了出去。自己又不缺心眼，用得着帮着他把他和夫人东西巴巴的想办法吗？她又不玛丽苏！小七愤愤的想着，想想又拍拍自己的脑袋，本就决定要忘记的，还愤个屁啊。
“可是你师傅是给你面子才看的，他被利用了太多次，早就不信外人了。不过也有问题，他是个很传统的人，他认为这件有文史意义的书稿应该由国家收藏，而不能归属于个人。”小和大人若是以前也会跟着拍小七的脑袋，骂她笨，但这回，他选择了无视，他看到了单杠，径自走了过去，把自己反吊在上面，闭上眼。他现在十分的疲惫，他此时最想的就是完全的放下一切，放空脑子。
现在他已经确定了，小七真的很介意那套笔记。曾经的扬眉得意是因为帮他找回了笔记，现在郁闷是因为她帮他也找回了与夫人曾经的幸福时光。自己要不要听老爷子的话，把书捐了？可是捐了又如何？夫人问题小七心里的刺，而这刺偏偏自己又动也不动，只能等待。
“本来就要印高仿的，印几套送给几大图书馆就是了。既然是文史资料，只要知道内容即可，干嘛非要真品？”小七冷笑了一声，她现在介意归介意，可是不代表她能让小和大人把书送出去。开玩笑吧，再介意，她也不会动小和大人的心头好，有可能，她甚至想把小和大人曾经拥有过的都找回来给他，凭什么给那些吸血鬼？
还拿人民说事，“捐不捐在我，凭什么由你们代表人民来替我捐？”像他们所做的，出版成平装书，让每一个人都能看到，那才是真的在为人民做事。捐给国家博物馆，然后呢，最后到哪去了，谁知道？
突然想到看过了部前苏联的电影，一位老收藏家有着满屋的珍贵瓷器，他的朋友、外孙都以为自己是财产继承人。结果**结束之后，老人家里涌进了一批人，给每件藏品打上印记，意思很明确，这是属于人民的，等老人一去世，全部会由国家保管。在登记造册时，一些珍品被打落在地，也没有人心疼，随手在册子上划落，就好像从事就没有存在过。
小七已经不记得那是部什么电影了，但那一幕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里。一个连私有财产都不受保护的地方，还谈什么其它？小和大人太不了解这个BT的社会，小七看得太多，也真的厌恶了。所以她一直做的就是只过自己的日子，过好自己的日子。
“我跟师傅说了，我会把对罐捐给故宫。既然他们要给他们吧，买个省心。总得交点出去的，当铺路了。”小和大人不用睁眼也知道小七此时的表情，轻轻笑了一下，慢慢的说道。
小七一窒，小和大人用对罐换了笔记，毕竟对那些人来说，对罐比笔记值钱得多。虽然咽不下这口气，可是她也知道，小和大人做的是对的。磨了半天牙，才说道，“过几年吧，2005后，这价钱是疯涨的，现在这才值几个钱，等值几亿了，再捐。”
“你真是，我本来想等毕业了回北京就捐，让师傅摆几年。你这么说了，也行，看能不能拖到那时吧！”小和大人笑了，小七真是像书里说的，就算是死了，也得先比比哪家的棺材便宜。不过此时小和大人很开心，即便是这么痛恨那个笔记，听到自己要拿他们共有的对罐去找他和夫人记忆，他原以为小七会愤怒的，结果小七却不是，她想的是要换取最大的利益，一点也没想起那个是他自己的记忆。
“这么吊着不难受？”小七的脑子能赶上小和大人吗？她这会真没想到对罐是他们共有的，那个笔记是小和大人自己的问题上去。她的郁闷只是在于他们又被国家黑了。
现在看小和大人跟没事人一样，感觉好像很舒服似的，完全没有像自己试吊那会儿就脸红脖子粗，忍不住斥道。自己后来又试过，虽然坚持时间也长了一点，但还是难受，越发觉得小和大人是怪胎了，这样还能倒吊着。他这么吊着时，心里在想什么？
“很舒服，你可以试试。”小和大人眼皮都没动一下。
“我才不试呢，脸红脖子粗的，头都要爆开一样。”小七冲口而出。
“这样清静，有人研究过，这能让大脑充分供血，能多转好几圈。”小和大人慢条斯礼，也没点破小七刚刚的口误，但嘴角微微的翘起。
“有人还研究过，这和倒着喝啤酒，能治疗脱发，您别是用脑过度，提前谢顶了吧？”小七愤恨的咒道，突然想到清中期的清男半光瓢，真的有点想像不出小和大人半秃瓢的样子了。
（本章完）
第137章 画画
“你为什么把兰花画得那么艳？”小和大人终于睁眼，白了她一下后，突然问道。
“不为什么，本来想画红衣达摩的，不小心滴了一滴纸上，为了补救只好顺手画了一朵花，画了几幅达摩之后，反觉得兰花最好，也就将就了。怎么了？师傅说啥了？是啊、是啊，哪有那么艳的兰花，现在想想还真是了。”小七马上忘记一切，有些紧张的问道。
“只是顺手？”小和大人有点吐血了，弄了半天自己白焦心了，合着这位是将错就错了。不过也安心了一点，果然这才是小七该给的答案，她真的做不出那复杂的事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除了达摩画得好点，也就兰花还将就了。我当初不是觉得菊花花瓣多、竹子叶子太难点、梅花的树枝太变态、松树的树皮、松针太难画吗？”小七回瞪了小和大人一眼，自己坐在单杠下，靠着单杠术，小和大人反吊着，头朝下，正好与他脸对脸的平视。说话也不用大声，两人也不知道为何，都放松下来。
当初学画时的事小和大人又不是不知道，她懒，学画、学写字都是被钱老爹和大人逼的，而且她也从来都没觉得自己真有天分，她也没有想往这上面发展，所以她学这个也跟上辈子差不多，差不多就成了，所以当初小和大人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给她拜了个师傅，逼着也往前走，真是郁闷了。以前她画一个，小和大人还会挺高兴的。现在画一个，还时刻担心被人说不好。
小和大人觉得自己得下来了，因为快被小七气得吐血了。这话说得让启老听到了，就不会说自己教导有方了，而是会说自己教坏小孩子了。
“见着你师傅敢说这个，我杀了你。”好半天，小和大人慢慢腾腾的下来，盯着小七。
小七打了个寒颤，老实的点点头。想想，自己又不缺心眼，这种话跟启老说，把老人家气个好歹出来算谁的？当然这话可不敢跟小和大人说。
“我回去了，我问过我爸了，你们这次大赛在北京，别忘记让你爸给启老去送票，他想看。”小和大人白了她一眼，顺便说道。其实小和大人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小七谈谈笔记，谈自己和夫人，因为没法谈，所以他只能回避了。
“他不是军人能进去？”小七又困惑了，全军大赛，两家老爷子一定有票，可是把票送给非军方人士，不知道成不成？
小和大人不想理她了，背手重重的踏着步走了，头都不带回的。
小七很郁闷啊，自己难得建设好了心理防线，能努力的正常跟这位说话了，结果这位一点面子都不给，真是木有面子了。不过也成，让他吼了一声，好些以前的感觉都回来了，她觉得自己比较有信心面对小和大人了。回身准备回宿舍，结果远远的看到了吴哲，他没回去，似乎一直在远远的看着。
小七走了过去，左右看看，操场上三三两两的人，不过似乎都很积极向上。像自己这样的还真不多，她又头疼了，但还真是不能不去。
“怎么还没回去？”她硬着头皮对吴哲笑着。 “你表哥真凶。”吴哲笑了笑，但笑得很勉强。
“他不是我表哥！我们同岁、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用武汉话说，就是“梗脑壳”。上确确实实衫，我们没有分开过，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他玩古董我陪着，我买衣服他做主。”小七想了想，轻轻的说道。她不想骗吴哲，而且这是好机会。
“因为他？”吴哲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问道。
“不，我跟你说的全是真话，我这辈子最不愿看到的就是父亲难过。他觉得丢脸的事，我都不会做，这是我的碰不得的底线。”小七很认真，她早就想跟吴哲说了，他们不可能了，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这就跟打球一样，人家不把球踢过来，她真没法回过去。她从来就玩不来这种暧昧，这段日子真是难死她了。
“可他在你心里不一样？”吴哲看得出，刚刚他们俩的交流的样子，一个反吊着，一个坐在下面，两人面对面的说话，远远的看过去，那个画面和谐得就像是画一样。虽然后来小和大人跳下来吼小七，可是看得出他们之间的那种氛围是极好的。就像一种光晕笼罩着他们，别人根本插不进去的样子。
“是啊，很不一样，基本上，他是我另一个爸，管得比我爸还多。”小七很忧伤的点头，因为现在她心情猛的轻松了一大截，她也能开点玩笑了。她一直不愿给吴哲错觉，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现在吴哲问了，她就马上直说了，说了实话，心情一片大好。
吴哲看到了刚刚小和大人训斥小七的样子，跟着笑了一下，虽然小七没明说，但小七已经表达清晰了，她与自己只能在朋友的界线之内，谁也跨不过去。不管有没有那个表哥在。当然这个表哥明显的不那么简单了。
“我走了，找机会再一块练枪。”吴哲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的说话。 “嗯，这回你打得好极了。”小七喜欢看到吴哲这如释重负的样子，一份不合时宜的感情其实对双方来说都是负担，现在大家似乎都解脱了。
“大人走了？” 小七一进门，就看到桌上满是吃的，舍友们坐得特整齐，竟然还一人冲了一杯咖啡。
“你们这么小资？”小七满意的看到她们还给自己冲了一杯，并且看得出，她们虽然把东西都拆了，可是都没吃，她们都在等自己回来一块吃。
“大人送来的袋子里有咖啡，我们想可能你爱喝，就拆了冲了。”顾佳笑道，侧头看着她，“你爱喝咖啡，我怎么不知道？”
小七愣了一下，自己是上辈子爱喝咖啡，那是自己主要的饮料，可是这辈子大部分都在学校，哪有那个闲心给自己冲咖啡喝。况且小和大人是喝茶的，他们出去大多都是去茶馆的。 暑假在北京时，有些生意是在咖啡厅里谈的，小七给小和大人普及了一场咖啡秀。当然小七显摆完了，小和大人告诉小七，“咖啡由康熙年间就由传教士带到过大清了，只是天朝上国见不得那股子中药汤子味。”把小七气了个倒仰。可能是经过那次，小和大人是知道了小七喜欢咖啡的，所以就买了送来。
“好吃吗？他上礼拜就回来了，现在才送来，一定不新鲜了。”小七回避了问题，去扒拉桌上的零食。 “这是心意问题，看看人家，出去还不忘记给咱们带吃的，所以不管如何，我们都领情。”娴静代表大家表态。
“唉，我咋一回来就觉得进了狼窝呢？”小七长叹了一声，喝了一口咖啡，点点头，自己喜欢的牌子。这会还做得真，再过几年这牌子就不能喝了，酸！
“心情好像不错，大人说什么了？”娴静可是目光如炬的主，看得出此时小七的心情很不错。
“骂了我一顿，说我再乱说话，就杀了我。”小七做了个鬼脸，呵呵的笑了起来。也是，若是大人不骂她，她才会害怕吧，也许这样最好，大人就是她另一个爹，从来就不是爱人的。当然她也不是那种喜欢说自己私事的人，自然不会主动的跟他们说，自己现在心情不错是因为和吴哲说清楚了，他们之间不会再暧昧了。
“你说什么了，他要这么说？”顾佳有点迟疑，生怕小和大人是为了自己那些话骂了小七。刚刚回来就后悔了，觉得自己有点多嘴了，小七的性子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知道一点的，她不爱说自己的事，更不喜欢多嘴的朋友，想想上次自己说她钱包丢了，小七吼自己的样子，现在她可是还记得呢。
“上次不是那个兰花吗？也是，我怎么能把那花送给师傅，哪有那种艳色的花，只怕大人被师傅骂了，所以把气撒在我身上了。”小七想想挠挠头啊，懊恼啊！其实她会欣赏，可是那是站在客观的地立场上。医者不自医就是这意思，搁自己身上，就全然不是那回事了，现在回想起来，全是惶恐不安。就像考完试，想起来，自己做的全是错的一样，一点信心也没有了。
“我觉得那画挺好的，多漂亮啊！不过国画也非要写实吗？只能画黑的，不让画红的？”刘曼有点纳闷了，原先她还以为中国画全是黑白的呢。小七画有颜色的花时，她还挺高兴，觉得好看。现在说错了，这些图画盲们能不纳闷吗，他们也是认识了小七之后，才慢慢略知一点书法绘画的事，但小七自己就是半桶水，想匀给人家也不能够不是。
“谁知道呢？”小七也纳闷，摇摇头，觉得自己可能也只有画达摩的命了，毕竟那个是经过大人专业认证的，“改明儿我还是画达摩吧？那个爱怎么画就怎么画，反正也没人真的见过。”
第138章 一山还有一山高（手打）
“你家大人是不是有病啊?你这样的还给你拜个师傅，不是为难你吗？现在挨骂的是他，也真活该了。”苏昱摇摇头。
苏昱也不懂，基本上她比刘曼的欣赏水平高那么一点。她对艺术的理解就是自己觉得丑的，那就是艺术，好看的全是通俗。所以那天看小七画的花好看，于是她就觉得跟艺术差得十万八千里了。现在小七说挨骂了，她也一点不觉得有什么可诧异的了。
“你不是说错了，要同情也该同情那位师傅吧？收了这样的徒弟，还没地反悔去，心里得多怨啊。也是同情一下大人，谁知道她是这样的扶不起来呢？”顾佳倒是很了解小和大人的，叹息了一声。
小七真想踹顾佳一脚了，好的不学，跟大人学毒舌，就算是心里这么想也别说啊！顾佳也不是白当这些年的铁三角，说这话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直接跳开，小七一点也没碰上。 其实刚刚他们四个都有偷偷的躲着看了，看到小七被大人骂，也看到吴哲在一边的黯然神伤，四人再偷偷的回来，大家嘴上虽然都没说，但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他们和吴哲一样看出了小七与大人之间那水泼不进、针插不入的状态，这下他们都放心了。不然他们能这么心态良好的回来冲咖啡、吃零食？他们可都是大人的铁杆粉丝呢！
第二周周末大人又来了，这回也没打电话通知，还是直接进了校园，这回小七没练枪，好好的在宿舍里画画呢，怎么说已经拜师了，万一哪天师傅又问她要作业怎么办。还是老实开练吧！所以接到了小和大人在门口的通知，她马上就出来了。
结果大人没有带她出去，而是进了校园，小七觉得大人有点怪，以前他可不是这样，他不喜欢进她的校园啊？不过以她的怂胆子也不敢开口问，只能老实的跟着。
还是单杠那儿，递给她一张传真纸后，他就把自己吊在那儿，上次回去之后，他觉得自己反吊着、小七坐着看着时，感觉不坏，所以这回继续。
虽然他没想出办法，主要是他真没这种经历，夫人虽然有时也会对他在妾那儿也会醋一下，但也就掐他一下罢了。因为夫人知道，那些妾们加起来也不如她一个人在自己心里的地位。
所以他知道如何打消小七的心结，可是却是他无法用的办法。小七也不会相信，夫人在自己心里的地位不如她，这么说了，只会让小七瞧不起他，他也会瞧不起自己的。因为这样了，他也就只能这么拖着。 传真上的号码是博雅的，上面还有牛老爷子的字，然后就一溜的书名号。上面有《达摩坐像》五尺，《佛门狮子吼》八尺，《空谷幽兰》五尺，还有《陋室铭》镜心的。《岳阳楼赋》横… “这是什么？”小七看得头晕脑涨。
“订单，画每尺三千。字每幅两万。”小和大人吊在那儿养神，那天他在这儿吊了一会儿，心情好多了，所以今天过来吊着当养神了。
小七坐地上了，现在她没法不坐，她觉得腿软。她当然知道这是订单了，她刚刚问是想确定，这是给自己的订单吗？这种价钱，表示现在她已经跟国内一、二流画家一价了？
小七再不喜欢，但也是跟着小和大人在艺术品市场经营了这么些年，她当然知道这对一个新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也很清醒，若不是看她是启老的关门弟子，人家能出到这价吗？人家求画说白了就是来投资的，购买潜力股呢。若是一般想走这条路的人来说，一定会欣喜若狂的，可是问题是小七是一般人吗？她是天朝军人啊！自己家的老爷子知道自己偷偷的卖画，他会冲到武汉来剐了自己。
“我爸会杀了我的。”小七喃喃自语。
“上面打了勾的，你尽快弄出来。”小和大人没搭理她的话，闭目说道。
小七这才注意到，一溜的定单上，只有几处打了勾的。都不是很难的…只是现在的问题不是东西难不难的问题，而是自己能不能做的问题。
“这些谁定的？”用小七的思维来说，这应该是惹不起的主。她又纠结了，如果是得罪不起的主，她要答应吗？
“一是他们定的，你来做，会比较有把握。二也是不能让人觉得，你什么人都答应。”小和大人闭目淡然的说道，在小和大人看来，现在是小七在书画事业的关键时刻，每一步都要十分小心。不是说她是启老的弟子就能一生平顺了。
“我能一个都不应吗？我爸知道我卖画，他会杀了我的。再说了，您查过条例吗？我卖画违反条例吗？”小七欲哭无泪啊。
“条例里有说军人不能参与商业活动，可是你这是卖画吗？这是润笔费，古代文人称是雅事。”小和大人白了她一眼，士农工商，在和大人心里，参与商业活动就是商，那是落了下层的。可是文人之间相互求画，留点润笔费，是再正常不过的交流了。人这是雅，能同日而语吗？
小七吐血，她应知跟小和大人说不通的，这位的思想还活在清朝呢，哪里明白天朝的规矩，她坚定不移的摇头。
“我得问问我爸，我又不缺钱…”小七突然住嘴了，“您缺钱了？”
“我说缺了，你就画了？”小和大人猛的睁眼。他不是激动，而是被气的。要知道和大人是大男人，是长在三百年前的封建士大夫，他再缺钱，也不会让女人出来赚钱的。他觉得小七说出这话，就真是该打了。
小七纠结了，一点也没看出小和大人是生气了。她现在盘算着怎么能不违反条例，又能给小和大人弄到钱。要知道小和大人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北京的房子还要装修。他在武汉总得有点本钱来淘换东西。对了，他们还欠着牛大大十万块呢。果然是他们最缺钱的时候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捧着脑袋，咬了半天的唇，最终下定决心，“那我画了送你，你卖不卖的，我不知道。”
小和大人无语了，觉得这傻孩子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呢？但心里却生出几许温暖来了。这就是小七，她最不愿做的就是让父亲失望，可是为了他，她努力变通了。虽然没有反抗，可是至少她为自己妥协了。
“让你画不是为了钱，你总得有点作品，一年不要多，几幅就成，让市场知道有你这么一号。你师傅可不年轻了，等他不在了，谁买你的账？趁着他老人家还在，先在书画界把根基扎稳了。部队也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的，真让他们知道你是启老的弟子，人家早高兴的跳起来了。部队就是个小社会，什么样的人才都要，他们什么样的人才都想要最最拔尖的。” 小和大人忍下了毒舌，柔声说道。
“哦，我还得问问我爸！”小七点点头，知道小和大人不是缺钱让自己画画了，马上就咬紧不松口了。
小和大人若不是现在反吊着，真想伸手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头的装的是不是豆腐了。
钱老爹接到小七的电话后，并没有给小七答复，他要先问问小和大人是怎么回事。这让小七很郁闷，她好歹才是当事人呢，老爹怎么能不相信自己，反而去向着别人叫？真是太小瞧人了。可她抱怨完了，老爹跟小和大人一样，根本就不睬她，人挂电话了。
等钱老爹把事情弄清楚了，钱老爹确定小七没乱说后，心里暗笑起小和大人来了。
上次在茶馆里，小和大人就已经向钱老爹表示，小七在书画方面更有发展。果然人家这就是做到了，还没等小七在枪法上出成绩，人已经帮她拜上名师了，而且一下子就晋身二流书画家的行列。
只要这几年不出错，天天练习，就算她真的只会画达摩，她也能照样混上一辈子。毕竟部队这方面的人才少，想想看，会唱两首歌就能混到少将，小七这可高雅多了。无论怎么样，只要闯出了名头，部队就高兴。她那笔好字总算不用将来给部队写表扬信了。
钱老爹笑着摇头，觉得小和大人还是有些义气之争的意思，他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他是当爹的，只要闺女好，他怎么样都成。想了想，给小七打电话。
告诉她，画是不能卖的，军人就该有军人的样子，别跟大人学得不三不四、不着四六。小七点头，果然这是老爹的风格，不过她过老爹认识就是，他老人家的第一个黑白就要来了。果然，“不过该画的还是画，如果真的有前途，看看寒假时，能不能在北京开个个人书画展。”
小七听老爹说完，差点没把电话掉地上，她现在对自己老爹的敬仰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真是不服不行了！看看人家这境界，跟上来就玩大的，完全不管自己家的闺女有没那个实力。
个人书画展？老爹以为她是谁，就凭着启老的关门弟子也是能想开画展就能开的？就算有启老纵横站台，就算牛大大人头熟，可她才多大？老爹也不怕把她给折进去？
（本章完）
第139章 门道
并且她怎么举得老爹跟小和大人一样是老狐狸转世呢？这俩怎么越来越像了？到底谁是他亲生的？
老爹真是和小和大人不逞多让，也是老狐狸中的老狐狸。小和大人是和风细雨，润物细无声，慢慢的借着启老的面子，打开自己的知名度。等过几年，自己毕业了，年龄上去了，阅历什么的都有了，一步一个脚印的向一流迈进。小和大人求的是个“稳”字。
而她的老爷子也是稳，不过稳的地方不同。老爷子说是让她办个画展，应该是本着军人的好斗，要搞就搞大点，占领至高点。再就是办个画展，这个能得部队批准的。部队若批准了，自己也就师出有名了，顺便还能以军旅画家自居，至少不怕没人去看了。
至于后来画的归属，那个以后再说，就算分一半去，她不是还能剩下一半吗？也比小和大人这小打小闹来强得多。这样名有了，钱也有了。顺便让部队承认自己，并且擦亮了老爷子的金字招牌，老狐狸啊！
小七想明白了这里关节之后，又有点纳闷了，这么精明强干的老爹，怎么就把自己生成这样？想想也许她继承了老妈的脑子？不过老妈好像把老爹这些年吃的死死的，那脑子也不是一般二般的灵的。可能就是他们吧脑子都给乐乐了，到她这儿，有点偷工减料？
有了老爹的指示，小气倒是想反对来着，但多少年的习惯，她愣是没把反对的话说出口。当然老爹也没有听她说话的想法，直接把电话撂了。小七的业余时间出了练枪之外，就全用来画画、习字了。
没过两天，也不知道老爹怎么跟学校沟通的，学校知道自己是启老的关门弟子，愣是比她拿了全军的女枪王还兴奋。也是，枪王虽说是不常有，可是那个军旅书画家就更不常有了。学校建校这么多年了，一个都没出过，当然更得重视了。竟然还特意弄出一个空房出来给她当画室，省得在宿舍里打搅别人，或者说是怕人打搅她。
校长和校党委书记十分重视，把小气寒假的画展当成他们当年的政绩之一，算是学校办的。反正小七也就只有点头的份，学校办的，那这些画不会也归学校吧？
不过太麻烦的事她早就习惯不去想了，安心的做自己的事。这些事反正老爹会跟学校沟通的，估计以老爹护短的性子，也不会让学校真的来占自己的便宜，所以她也就安下心来，认真的准备了。
顾佳她们自然先吃惊，再淡定了。也是，小何大人都能帮笨小七拜上师傅了，再帮她弄个画展也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了。不过她们还是会偶尔调侃小七一下，说她也真是不是一般二般的“运气好”！
小七点头，顺便说声“大人教导有方”，看室友们一齐哄笑，她也知道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当然，她也真是这么想的。
其实小七自己不知道的是，无论书法还是绘画，或者说任何事想成功，不是仅凭着运气好，或是拜个好师傅就能成的。无论任何事，其实都是需要扎实的基本功的。小七不是天才，说直白一点，她其实算是笨的。
去测智商一定在中等水平还得偏下。
不过有一点好，就是大家公认的心静。也是，她这么大人了，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所以虽说是小和大人逼的，可是她从小也一天没有懈怠过，老老实实每天都练习。无论国画还是西洋画法，运笔都是十分重要的一环。
小七天天练枪，讲究的也是手劲。这些年勤练书法，他对各类笔法的运用跟她的枪法一样精准，她天天说自己懒，其实真的懒的人，是坚持不到今天的。
基本功她没问题了，笔法再好，那也是匠气，成不了大器的。小和大人觉得她的绘画天分不高也就在这儿，绘画是讲意境，讲布局的。小七大多数时会欣赏，可是让她自己来，她就差点意思。
其实以她的天分，老老实实学工笔最好，因为细致，又能培养审美的情趣。不过当时小和大人并没指望小七靠这个吃饭，这个在小和大人看来就是怡情养性的玩意，就没强求。不过正是这样，反而造就了小七。
要知道小七从小都是名师的指点，看的全是珍品、真迹，她的品位之高与她同龄之人，甚至一些比她大个一二十岁的画家们来说，也不是一个起跑线的；二是她本来就心智成熟，也就没当个事做，练习时不骄不躁、按部就班的。人用十几二十年修炼的定性，上辈子她已经提前修炼完了。这辈子就跟装了作弊器一样，只剩下突飞猛进了。（好吧，官方说法叫厚积薄发）
学过艺术的人都知道，就算不是艺术，各类学科其实都是一昂的，一法通万法通，虽然十多年，绘画在小七生命力的比重是少之又少，可是挡不住她在欣赏与基本功上的不断积累。
她的起点本来就比一般人高很多，又没走过弯路，虽然她自己不知道，但其实她一直在进步着。这时再捡起来，就算是启老没有真的指点什么，但她的进展却是相当的快的。不然随手画一幅兰花就能让小和大人，牛大大都感受到她的进步。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启老看过她的画后，就要收她当徒弟的原因。阅人无数的老人早就看出了小七的潜质了。
当然小和大人资质更高，但就像牛大大说的，教小和大人没意思，因为没什么可教的了。小七就在会与精之间，略一点拨，马上就能不同，更有成就感了。
“为什么喜欢画达摩？”小七正专心的画完达摩最后两笔，有人在她身后轻轻的问到。
“因为这个最简单啊！”小七随口回道，这些日子，已经有不少人这么问自己了，她都是这么回答的。画完最后一笔，再端详了一下，觉得没什么可补的，轻轻的放下笔，才回过身。
一回身，启老就站在她身后，吓了小七一跳，想磕头，可她穿着军装呢！只能老实的对启老敬了一个军礼。但那一迟疑，很好的表达了她的尴尬。
“师傅！”虽说叫的时候有点可把，但还是老实的叫了一声，叫完了。脸跟烧着了一样。
“小王说你在准备书画展，请我过来看看，看来这些日子你进步很快啊！”启老笑着挥挥手，看到小七脸红，老爷子还误会了，以为是小七羞涩，觉得不好意思。其实小七是羞涩，是很不好意思，但不是因为启老，而是因为那声没来由的‘师傅’。
由小和大人扶着去看夹在墙上的书画，“我还没听说过画达摩简单了。”启老看着墙上的画，摇摇头笑道。无论中西画法里，画人是最难得，而画佛像更难。因为一颦一笑，一花一树更讲究意境。并非看似线条简单就能画的。
画画本身就是先易后难，画家都是循序渐进的，也就是小七说简单而喜欢画的。
小七被启老问住了，回头看了小和大人一眼，细细想想，自己是在习过了工笔、然后花了一堆的花鸟、数目之后方才学画佛像的。当时自己就觉得的佛像的线条简单， 便觉得容易，其实就是那吃了七个包子不饱，等第八个饱了，于是觉得前面七个白吃了的大傻子了。只好尴尬的一笑，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之前觉得她没天分，现在看来倒是我错了。”小和大人出来解了围，指着画笑道。
“白石老人四十岁才学画，五十自成一家，七十名满天下！有没天分不是这么看的。”启老跟小何大人可比小七熟，当然人家心里对小七更亲，这才是他的徒弟，虽然画风完全不同。
“想来还是厚积薄发。”小和大人也不是白混，早就想通了里面的关节，看看小七的字沉稳大气，功力不足，不细看，根本就看不出这是女子之书法。而画以写意为主，此时的她似乎找到了些门道。
比如她常画的达摩坐像，以往一般都是以云淡风轻为主，而这时，她会在边上画一支小野花，达摩禅师手上拿着经卷，但眼睛却看着那朵花，很有一花一世界的禅机了。
“看来你更像白石老人，画中讲究生机。”启老细细看看，有些感叹道，小七其实看白石的画比启老多得多，受到些影响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更精致。”小七想想摇头，白石老人的画得细品，哪怕是卷着的荷叶，就枯卷凌利，初看时觉得有趣，但在画前越久，就越会被画所吸引，那种气势不是一般人能画得出来的。小七虽然喜欢那种气势，但她还是有女儿家的细腻唯美。
“大言不惭！”启老斥了她一下，但表情之中却不以为忤，他的眼睛还是没离开画，“时间来得及吗？”
第140章 文武双全
“说是书画展，应该也不会太大，我不想把自己逼得太狠，也怕砸了您的招牌。” 小七倒是想得很开，她从来想得都是，成功不是必然的，所以她要做的就是老实的做好自己，其它的事由天了。
“你身份敏感，小心些也是对的。我听说你要办个展，我还怕你浮燥了，现在看来还不错，总算没让我失望。”启老点点头。他来武汉并不是应小和大人之邀，而是有点生气，觉得小七是没学会走就先想跑了，会栽跟头地。再想想，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弟子，若不是自己没事跟人显摆，小丫头怎么会跷尾巴，既然这样，自己拿出师傅的款来，好好的敲打一下也是必须的。自己灭了她总比将来没人护着时，被别人灭了好。因为这份心，小和大人说想请他过来看看，指点一下。他就马上让小和大人订票了。没想到来了，墙上的成品并不多，也大多是她画得最熟的达摩造像，可见她并没有自己所想的浮燥，她仍旧一板一眼的做她自己，想想小和大人跟自己的解释，现在他相信，办个展不是她的主意了。再看看她一身军装的样子，也明白其中的苦衷。
“时间还是有点紧，再说我的身份，画这个其实也不太好。”小七有点无奈，校长和书记都来过，看她画的全是佛像都气不打一处来，她能说什么？她本来画得最好的就是这个了。
“没事，书画展，书法在前面。你的书法自成一体，很有看头，很多行家到我那儿讨你的条幅和对联，我都没答应。画嘛，到时放到一边，当小展。”启老摆摆手，他对小七的字还是很有信心的，大字动笔潇洒，小楷顺随飘逸，启老非常得意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小七的笔意之中很有些二王的气韵，应该是从小在小和大人身边，不经意间自己融于颜体之中了。小和大人发现了，于是收了字帖，由她自由发挥，慢慢的形成了她独特的风格与字体。
因为这份二王的气韵，让启老生出了收小七为徒的想法，他并不是真的让小七承袭自己的衣钵，而是真的起了怜才之意。为什么小七从小就没有机会参加比赛？因为她没“体”！没人会认为小孩子是能自己创造字体的，小七没能写出字体，就没法得奖，没法得奖，还参什么赛？小和大人知道，所以也不让她参加，生怕毁了她，小心的护持了这份难得的新体。
启老也看到了，他收小七，说实话就是想告诉大家，这就是新体，一个小孩自己创造了新体。只要自己承认了，就没人会说什么了。给她一个晋身的机会。
小七听启老这么说了，放了一大半的心，只要得到了启老的认同，他只要出席了，书画界就没人敢不来。自己不管真的好坏，名头一定会响了。至于说部队的那些人，只要启老说好，估计其它人也不好意思说不好了，很好，果然有个好师傅就是成功的一半啊！
偷看了小和大人一眼，他在看墙上惟二的一幅兰草，没有花，看上去就跟杂草一般，也不像其它的兰花画得孤傲挺拔，似乎是被什么撞歪了，在歪歪倒倒之间，若隐惹现的一只嫩芽。
“这是不是有点西方的技法？”启老也看到了小和大人注视的方向，细看了一下，回头问道。
“是，我用了些明暗对比，但加入了工笔的细描。技法不很成熟，但因为题材我很喜欢，就挂上了，看看有没机会重画一幅。”小七老实回道。
“下回画，技法是成熟了，但味道就没了。”启老轻抚了下胡须，“有点意思。小王，去车里把画拿下来，我本来还想点点你，现在看来不用了，你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了。”
启老目不转睛，直接支使着边上的小和大人。小和大人忙跑下楼去。 “什么画？”小七没想到启老来了还带着画，是想现场教自己吗？
“你上回送我的兰花，我改了一点，本来带来给你当范本，让你体味一下什么叫意境，现在看来不用了。”启老哈哈大笑。
小七都快想不起上次的花是什么样了，此时又没有数码相机，让她画一幅用胶片相机拍下来，什么时候能凑到三十六张啊，当然她那会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画画画到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