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罗十二拜相,善保都十八了,跟甘罗比,已经老了。”

诸位白发苍苍的阁老被噎了个内伤,不说话了。

新入军机处的福隆安忙道,“钮祜禄大人才气过人,如此安排,甚是妥当。”

“好,那伟人拟旨吧。”福康安又说了一句,“珊林,丰绅济伦、丰绅济德也到了启蒙的年纪吧,叫他们进宫到上书房念书吧。”

福隆安谢恩。

福康安又酸糊糊的说,“珊林,朕与你是亲姑舅兄弟,昔日,叫了你多年二哥,你莫与朕生份才是。”这话真不是福康安的风格,是昨夜善保教福康安说的。

此时,不论什么原因,傅恒是随着太上皇去了江南。

表面上,太上皇说了离不开小舅子。

呵呵,离不开?离不开前就把富察家在京城的军权解除的一干二净啊,还把老狐狸傅恒绊在了身边儿,不放回来。

这种话,也就骗骗外头那些白痴百姓,在这群修练成精的老狐狸眼里,就有种种不言而喻的意味儿了。

可怜乾隆一片真心,竟被臆想出无数阴谋诡计,情何以堪!

善保就这么进了户部,阿里衮是满户部尚书,刘纶是汉户部尚书。满人坐了江山,不过他们治理国家完全比不过汉人,这满人也聪明,六部主官,皆是一满一汉,汉人干活儿,满人掌印。

此刻,阿里衮和刘纶倒是拧成一条心了,他们在跟善保商量一件事:把承运司弄到户部来。

如今承运司的进项,已经足够叫两位尚书眼红。

善保黑玉一般的眼珠子在两位尚书大人的脸上转了一圈儿,笑了笑,“户部已是六部之首,承运司,若是归到户部,这好吗?”

阿里衮和善保熟,低声道,“嗨,我说小善保,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户部体面就是咱们的体面。”

“户吏礼兵刑工,若是一部太突出,不利于部门之间的团结友爱。”

真是抽风的话,连六部的排名都说出来了,还说什么团结友爱的屁话,阿里衮搓了搓手,刚要说话,刘纶面无表情的开口,“那钮祜禄侍郎认为承运司该何去何从?莫非你认为,承运司该放到工部去?恕我直言,工部的人都是木匠脑袋,不适合承运司的发展。”

善保一口茶喷了出来,呛到了。

刘纶气的脸都红了,怒道,“钮祜禄侍郎,请注意影响。”

“对不住对不住。”善保擦了擦嘴,温温笑着,刘纶瞧着善保一脸假笑就满肚子的火气。

“我是说就让承运司继续发展好了,这两年,丰升额大人和王大人提议的厢车邮政也在逐步扩大,极大的方便了百姓的通迅问题。”善保笑道,“福灵安大人任广州将军,说那里港口有不少洋人的大船,何不让丰升额大人去瞧瞧,那船什么模样,咱们也学着造几艘。”

阿里衮道,“那船可是在海里行驶的。”

“对,可以多开几个港口嘛。”

阿里衮刘纶俱惊,“这是万岁的意思?”

善保笑眯眯地,“不是,我胡乱想的,还没跟万岁说呢。”

刘纶几乎要气的厥过去,胡乱想!这是国家大事好不好!你真敢胡乱想!你这是想提前借老子的嘴放风声出去吧!呸!老子偏不上当!老子憋死你!

事实上,这种大事,刘纶真想找个人好生唠唠,可他知道自个儿一开口定中了善保的奸计,遂一直憋着,憋的够呛!

阿里衮打圆场道,“善保,这可不是小事,不好乱说的。”

“唉呀,我不知道,多谢世伯给我提醒儿。”装的跟真的一样。

待刘纶气呼呼的走了,阿里衮又开始想着说服善保,“承运司的事,你多想想,真搁到工部,那你在户部要怎么做人?”

善保笑眯眯笑眯眯的凑到右下首,凑到阿里衮的耳际,轻声道,“世伯,您想想承运司现在在丰大哥手里,若到了户部,丰大哥在怎么办?如今尚书,侍郎一个不缺,丰大哥原就是一等侍卫,莫非要做承运司主事?如果不低就,户部又没他的位子,现成的果子就要让别人摘了?”

阿里衮露出一抹你不厚道的笑意,“贤侄啊,那陈邦直还能在户部坐几日?”

“如今皇上刚登基,必会求稳,再者,陈邦直是被上皇亲召进宫,又是荣贝勒的岳父,皇上就是为了声誉,暂且也不会动他。”

“那贤侄的意思…”

“承运司的确已经大的不适合归于六部了,既如此,何不再建一新部。”

饶是阿里衮也被这种大手笔给震住了,再建一部,那时,掌承运司的丰升额必然是新的一部尚书,阿里衮神色复杂的盯着善保,良久叹道,“英雄出少年,我算是服了贤侄,只是此事贤侄可有把握?”

“等到承运司可以和六部抗衡时,再有世伯、有我,自然水到渠成。”善保轻轻一笑。

阿里衮多年纵横朝政,自然明白善保的打算,明眼人都知道福康安将善保放到户部是为了户部尚书一位,可如此户部两位尚书,满尚书阿里衮战功赫赫、汉尚书刘纶谨言慎行,且两人不算太老,善保要等他们死,且得等呢。何况,两人若是给善保下个套儿什么的,善保虽不惧,也伤感情。

如今善保抛出承运司的诱耳,阿里衮这个年纪,担心的无非是儿子们的前程罢了,把承运司归到户部,打的不过是撵了陈邦直,安置丰升额的主意。

官场中有避讳一说。

阿里衮宁可退一步,致仕养老,也要将儿子安置到户部左侍郎的实缺上。如此,也给善保让了位子,合乎帝心。

现在,善保提出了更优厚的条件,阿里衮自然满意,连皱纹里都全是亲热微笑,“诶,贤侄与他们兄弟交好,是你们的缘分。丰升额我倒不大担心,就是布彥达赉,怕不适合文职,真是愁死个人诶。”

“世伯有意考我呢。船队人也是要派护军的,运河尚如此,若是海运,更需一支海军。”

阿里衮起身朝善保行了一礼,吓了善保一跳,满面通红,尴尬道,“世伯的年纪,做我爷爷都够了,可千万莫如此。”

阿里衮哈哈大笑,“这是我谢世侄的。”低声道,“今日此言,莫要再进第三人耳。”

“自然自然。”

一老一笑,两只狐狸相视而笑。

92、番外二...

以前乾隆有个毛病,喜欢深更半夜的找傅恒商讨国事,人称傅恒为“晚面儿”。

福康安很好的继承了他亲爹的优良传统,他也会在晚膳前唤善保来,俩人一道用烛光晚餐。

咳。

烛光晚餐这档子事儿还是善保告诉福康安的,桌案上摆了一个西洋银制缠花烛台,上头插着三根儿臂粗的龙凤喜烛。

福康安觉着,给善保再蒙块儿红盖头,直接可以上床干那活儿了。

灯下观美人。

福康安越发觉着善保俊俏。

福康安将手一挥,小喜子带着内侍们无声无息的退下,福康安贱兮兮的朝善保招手,“保儿,坐近些吧。”

“你精虫上脑了,笑的真淫|荡。”善保白他一眼,夹了一筷子嫩藕,皱眉,“别叫我那么恶心的名儿,啊,贝贝。”

“贝贝,”福康安念叨着,笑嬉嬉的挪到善保身边儿,死皮赖脸的贴着人家,不耻下问,“这是什么意思?”

“宝贝宝贝,你叫我宝儿,我就叫你贝贝,反正得压你上面。”善保得意道。

福康安也不与善保争一时长短,反正他在床上有百分百的自信,一手揽着人家的小蛮腰,一手夹了一筷子红焖羊肉,“呐,张嘴。”

福康安换了个身份,善保觉着给皇帝服侍真不是一般的爽,张嘴嚼了,舒服的直眯眼睛,“好吃。”

“再来口樱桃肉。”

善保餍足的夸赞,“御厨的手艺就是不一般哪。”

“野猪胙。”

“鹿舌。”

“这个不要,上头有口水。”善保指挥着福康安,“弄个素的,那个香菇菜心,我晚上吃的素。”

“多吃肉,才长的高,我觉着咱俩的个头不大搭。”福康安这两年跟吃了催化剂似的,嗖嗖的高善保一头,听福康安这话,善保脸一黑,大白眼白他,“你在讽刺我矮,是吗?”

“没,没那意思。来,保儿,张嘴。”

福康安哄的过瘾,善保吃的开心,一顿饭吃了大半个时辰。

用了晚膳,福康安拉善保到寝宫喝茶,善保端着茶,看一眼清香袅袅的温茶,浅笑,“没放春药吧?”

“保儿,我是那种人?”福康安有些伤心。

善保装模作样的抛媚眼儿,“没,我开玩笑的,贝贝,伤了你的心么?过来我给你揉揉。”

“来,给我揉吧。”福康安过去,取下善保手里的茶,仰头喝个干净,啪的撂在手边几上,咽了咽口水,望着善保的眼睛多了些莫名的情绪,低声问,“我没会错意吧?”

善保拉着福康安在身边儿坐下,温声道,“以前感情不太深,我想咱们先谈恋爱。你知道什么是谈恋爱吗?就是先加深对对方的了解,比如,对方的脾气爱好,还有彼此性情的磨合。”

福康安闷声道,“叫你说咱们都谈了六年了,还不够啊?”

“先前那六年只是算普通朋友啦。”

“普通朋友?”福康安不满意这个定位,指责道,“你难道认为我会抱着普通朋友睡觉?我会天天屁颠儿屁颠儿的讨好普通朋友?喂你吃饭,给你倒茶?你觉着咱们是普通朋友?”

福康安一副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的谴责。

善保忙道,“算我口误,说错了。行了行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咱们可说好的,彼此搞定后方阵营,再谈上床的事儿。”见福康安只是脸黑,并未反对,善保继续道,“不过,虽然不能上床,咱们也不要太拘谨,本来白天忙了一天,晚上咱们就放松放松,说说话儿,开开玩笑,也增进感情,是不是?”

福康安无奈而宠溺的搂住善保的肩,“罢了罢了,总说不过你。”心里还是有些欢喜,起码善保不像以前那样嘴硬,死不承认喜欢的事儿的。

“善保,你是真喜欢我吧?”

“嗯。以前不敢想,你家有权有势的,我要挡了你的道儿,傅大人翻脸,我就完了。后来,你又成了皇子,更不敢离你太近,怕被皇上知道灭口。现在你最大了,承认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善保望向福康安,认真的说,“不过喜欢是一回事,我喜欢你也不会委屈自己,我也不能做历史上那些帝王的男宠一样的人。咱们俩好,就只有咱们俩,如果哪天你还需要女人,你就提前跟我讲,我绝不会死缠着你不放手。一个人的心,若要变时,谁也留不住。”

“那说好了?”

“对。”

“不会变?”

“要不要我发个誓,”善保马上举起右手,三指朝上,迅速的说,“我要是对福康安变心,全家死光光。”估计福康安发起狂,他家也落不了好,所以善保这誓发的极有水准。

“好,我要对善保变心,也全家死光。”福康安其实不想发这么毒的誓,无奈善保先说了,他不想在善保跟前儿落了下风,就也说了个狠的。

善保笑了笑,捧起福康安的脸,啾的亲了一口,“奖励你的。”

啾啾。“朕赏你两个。”

啾啾啾。“不能落于人后。”

啾啾啾啾。“朕会输给你么?”

啾啾啾啾啾。

好了,熄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