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着的窗户缓缓的自己打开,施洋飘进屋子,当他脚踏实地,人猫都松了一口气。

慢慢走到老人的病床前,施洋伸出手想抚摸下那张苍老的面颊,他的手停顿在半空,又缓缓地落下。他低着头,端详了他片刻,在记忆里来回翻找他慈祥的一面,闭着眼想了很久,却一面也找不到。

“老头,你说这辈子对人笑过吗?”施洋哧笑,伸手取了桌子上的杯子,取出一个小玉瓶,倒了一些丹药进去,顺手摇晃加速开水冷却。

“你看,你要死了,外面那些人有那一位是为你真心哭的?嗯…也许施卓征会,他向来是你的好宝宝,你说我是个小混蛋,他就觉得我是混蛋加三级,你说我这辈子不会有出息,他就不会再多看我一眼。那是…多么听话的好儿子啊。”施洋伸手取了大号针头,吸了药汁慢慢的往老人的食管里注射。

“我想过不管你,可惜,人伦天道,我必须来,其实,我挺感谢你的。没你,就没施卓征,这个世界就不会有我。人的关系就是如此的纠葛复杂,这一点我真感激,你看,我大清早的千里奔波,也算是…还了你们对我的恩吧。”

老头的双颊慢慢布上一些红润,施洋从怀里取出一个扁盒子,打开,在盒子里取出一棵树,一颗跟打火机差不多大的一颗微型盆景树。

缓缓催动双掌,一股力量将那颗树推到老人身前两尺高的地方开始急速旋转,一边转,一边发出耀眼的光,终于那树快速的经历四季,抽芽,发绿,开花,结果,最后它吐出最后的生命之光,慢慢缩小开始枯萎。

一直躺在那边就要死去的老头子,突然睁开他的双眼,先是迷茫的四顾,接着紧紧的盯着施洋。

施洋打开盒子将那颗微型的树收了回去,妹妹喵的叫了一声,蹦到他的肩膀上。

施洋侧脸看着老头子笑了下:“醒了?”

老头张张嘴,脸上的肌肉快速的抽搐。

“喂,我刚把你救回来,你要想再死过去,可真没办法了。你脑袋里那些栓塞,身体里的一些老病根我都帮你调理了,你就舒舒服服的祸害人间吧,你会长寿,活的比他们更加长久,你会像高山,永远的压在他们头顶。你会发现,他们对你的情感,其实不是舔犊情深,只是因为权利。

因为对权力的敬畏而去畏惧你。活得久远,其实并不是好事,可是我就愿意你活的久,你在意的,你看重的,你喜欢的,你欣赏的,其实都是假的。这才是真正的人生不是吗?老头,你要谢谢我,当然,我对你的谢谢是不在乎的,真的,欢迎回来。”

老头的眼神充满疑惑。

施洋笑了下,拽过椅子坐下,侧脸笑眯眯的看着老头子的脸,看了一会他疑惑的叹息:“其实,你就是普通的老头,跟老胡同里夏天拿蒲扇,下象棋的那些老膀爷没区别啊?我…以前怎么会那么怕你呢?”

老爷子惊了下,瞳孔剧烈收缩。

门外传来转动门把手的声音,施卓征,施卓祥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一盆花篮:“爸,王部长来看您,还送了花,您看这花多新鲜呢,毕竟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老部下…还算有良心…”

施卓征故作轻松,放置花篮,他的手突然停顿,扭脸惊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接着惊讶的浑身颤抖。

老头慢慢的坐起来,并不看他,吊着点滴的手挣脱了几下,指指开着的窗户,咝咝半天之后,涩声喊:“喝…喝…洋洋…洋…”

施洋漫步在帝都街头,医院大楼距离他越来越远,他的心情很好,感觉很微妙,道路边的梧桐叶子沙沙作响。

“妹妹,你说,他们会怎么样?会大吃一惊吧,对吧?”施洋笑眯眯的嘀咕,妹妹在他脚边仰脸喵了一声。施洋弯腰抱起她,沿着停车场的路向下走,他的脚步越来越寂寞,一股子熟悉的气流在周身围绕,他撇下嘴:“世界真巧,不会这么巧吧?”

他原地站着不动,过了一会,一声清脆的耳光声传来,施洋眨巴下眼睛,悄悄的从柱子后面探头,车库电梯那边。

有个穿着风衣的男人,捂着自己的脸颊,眼神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女子痛哭流涕的大叫:“我恨你!”

她骂完,闪身进了电梯。

风衣男捂着脸,反应了半天之后,扭身想进电梯,电梯门却关上了。

“呯!”

一声巨响,地下停车场传来震动声,风衣男一脚将电梯门踢进了电梯间,掉到了更下面一层。

“喂!”施洋喊他,风衣男惊讶的扭脸看着施洋,他竟没听到施洋如何接近的:“你是谁?”

“你是,修真者吧?哎呀,甭管我是谁,毁坏公物是不对的。”施洋表情真诚,抱着猫慢慢走到他面前,这人一肚子怒气正无处发泄,见施洋走过来,手下一动,右手带起一阵半月形的白光打向施洋。

施洋手臂快速在前身画了一个弧度,一堵白色的透明墙便堵住了攻击,他的身体却利落的瞬身躲在了一边。

“喂!你想怎么就怎么,我可是好意。”施洋站好,无奈的摇头,这些修士,也不知道怎么了,脾气竟如此的不好。

“你是谁家的?报上名号。”风衣男很惊讶,放下手,肿了一半的脸看上去格外的可笑,被女修打的脸颊,一般比普通女生打的要狠上很多倍,这种程度算轻的吧?施洋很同情的看着他,指指他脸颊:“我有药膏?你用吗?”

那男人摇头。

施洋呲牙:“哎?手这么重,你干了什么混蛋事儿,劈腿了?”

“劈腿?”风衣男不懂。

“啊,对啊,劈腿,劈腿是不对的,对女孩子要百般忍让的…”

一阵快速的脚步声从停车场入口传来,施洋伸出手拽着风衣男快速的离开。

“你弄坏了什么?”风衣男一边跑一边问。

“监控,你不想上明天早上的晨报的话,就得这样,要不然李国平就惨了,又得找砖家解释…”施洋收回手,身后监控器四分五裂的掉到地上,线路劈啪电花作响,楼顶监控室的屏幕一片漆黑,他一边跑一边解释。

半个小时后,24小时快餐店外,施洋将两杯热饮端出来,一杯橘子汁给风衣男,自己喝热咖啡。

风衣男喝了几口,呲牙咧嘴的摸着自己的半边脸,他奇怪的看下笑眯眯的施洋:“你每天都这么高兴吗?”

施洋摇头:“不会啊,今儿是华夏万圣节,百鬼夜行。”

风衣男没明白施洋在讲什么,只好无奈的摇头。

“你不管你女朋友吗,她好像很生气,不是我说你,女孩子很好哄的,你去买一束玫瑰,找她身边熟人最多的时候送去,给足她面子,保准儿原谅你。”施洋对此人进行再教育。

风衣男笑笑,不在意的喝完橘子汁解释:“那是我…是我家先生的妹妹,她爱上一个小痞子,我家先生叫把那家伙阉了…”

施洋一口咖啡喷了出去,扭脸很是惊讶的看着风衣男:“这活儿利落,一了百了,你行!不,你家先生行!”

风衣男冲他笑笑“不过,还是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杏花。”

第20章

薛润炼丹的手轻微的颤抖了一下,丹炉“扑”的一下熄了火。杨向子从外面颠颠的跑进来,很惊讶的看下师傅,师傅炼丹是百分之百成功的,像这样轻易的爆掉一炉丹的时候很少。

“没事,收拾了吧。”薛润笑笑,假装不在意的摆摆手。

杨向子弯腰,扶起倒了的丹炉,从里面掏出很多黑炭快,他推开窗户,放出满屋子的焦臭气。

“施洋说什么时候回来?”薛润问到。

“明儿清早就回来,师傅甭担心了,他出去可比您出去叫我放心。”杨向子温和的笑着安慰。

“我…突然心神不宁。”薛润站起来,光着脚走出丹室,坐在秘境边一声不吭的盘膝坐下。

杨向子走出秘境,此刻,正是午夜一点,天色全黑,苍穹的黑幕罩上,群星荟萃的,见师父不吭气,杨向子拿起电话打想吩咐施洋几句,那边已经关机。

施洋与杏花聊的很开心,各说各的事儿,虽然不在一个轨道上,但是都能相互包容,施洋很大方的取出家里的药膏,帮着杏花上了一次,很快,杏花面目消肿,竟然是个很英俊的汉子。

施洋掂着他的下巴左右端详了会笑:“嗯,不错,有几分姿色。”

杏花失笑,打开他的手:“说什么呢,对了,我知道一个好地方,有好多好酒,我请你呀。”

施洋看看表,点点头:“成,陪你喝几杯。”

“陪酒我不给钱啊…”杏花哈哈笑着。

“这词儿用的不好,人家管这个叫三陪。”

就这样,两个人勾肩搭背的打了出租,去了帝都郊区的一家私人会所。

帝都某个圈子著名的私人会所“临江仙”,杏花跟薛润没有亮出任何证件的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施洋坐下,看下这边的装修,不由得点点头,比以前知道的那些去处,这里可是高档多了,无论是墙壁上的油画,屋内的微型雕塑,家具,来来去去的服务生,每一个角落都能看出不凡,这地儿是他认知里,中西合并最不落入俗套的地儿,奇怪,以前在帝都,他怎么不知道这地儿?

瞧瞧这大堂边上这圈柜台,钱这个东西也许在这里发挥不了太多的妙用,这的柜台里,竟然摆着很多稀罕的东西,都是来自修真界的东西,便是在修真界,这些东西都是有钱买不到。

不死水、灵芝精华液、参王酒、虫草精、聚灵散、培元丹、小凝神丹、大凝神丹、兽王血、海宝髓。施洋辨认着那些标签,觉得自己真的长了见识。

杏花带着他来到一处角落,坐在欧式沙发上,他随意的指指那边的展示柜,还有面前的菜单说:“喜欢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

“你们这些东西,卫生部许可了没,有小蓝帽没?”施洋笑眯眯的开玩笑似地的调侃。

“点呗,吃不死你的。”杏花摆手。

施洋打开面前的一个木盒子,里面成排的雪茄烟便露了出来,他取出一支,找了工具钳了头,点了,吸了一口,撇嘴:“以前我跟他们去过会所,那时候这玩意被当成奢侈品,我还稀罕来着,真难闻。”

说完,施洋抿了雪茄烟,顺手拿着菜单不客气的点了一些菜肴,当然他看到后面有百年陈酿,自然不会放过,点了好几瓶,他寻思着,一会喝不完,就顺回家,反正面前有冤大头。

会所里,来往的人很少,偶尔有人进来,取了会员卡,便直接去了展示柜,眼巴巴的看着里面的东西,掂量下钱包,徘徊辗转,终于买了一样,喜滋滋的离去,犹如确定了人生三大件事的做派。

杏花一口闷了半杯百年陈酿,吧嗒下嘴巴,瞧瞧对面闷头吃菜,喂猫,喝酒的施洋说:“这是桃花的产业,赚个零花钱,有时候我们来帝都,也算是有个落脚处,你去随便拿点,回家好送普通朋友,那些东西杂修那边还是很热销的,送出去也算撑头,俗世人最讲究撑头了。”

“桃花?”施洋吧嗒下嘴巴,没再表示出惊讶。

“咱这地儿的东西,拿到杂修,那都是上等货色。”

施洋撇嘴:“你这人,是不是觉得天下杂修,都是穷鬼出身,我家倒不是富户,可是我师傅也没委屈过我们。说起来,天下丹药,殊途同归,那边的玩意儿,我家有。”

杏花不信,却也舍不得把面前的友谊伤了,毕竟,有个脾气讨人喜欢的,性格也不错的朋友很少,面前这个杂修,无论是境界,还是个人的个性都很招惹人稀罕,不知道毕烈耀那孙子怎么做的工作,怎么就没发现呢?

“看样子,你很喜欢你师父。”杏花脱了风衣,露出里面穿的真丝袄子。

施洋噗哧一下笑了出来:“什么年份了,你还穿这个,跟我师兄一样!这样不好,太形式化了。说起来,你是内核的吧?”

杏花吃菜的筷子停顿了下:“内核?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他们是这样称呼的。”

施洋心情很好的一口闷了面前的酒,这种小青花杯一只三两酒:“我才懒得问,对我来说,内核吗,就是一群老古董开会。与时俱进懂不懂,非要整个圈子把自己套起来,那你就是保持了古礼,你能回到原始社会吗?”又一口闷了一杯:“不能!所以说,内核的死老头都十分讨厌!”

杏花笑着摇头:“终归是有好有坏对吧?内核是大众说法,其实,身在其中,大家会觉得不过如此。好比你们杂修的地方,我有一位徒孙,叫毕烈耀,每次回来都说,那边的人,为了得到一些资源,矿产,修真的套路,几乎就没什么尊严。早先天下是一家的,可是这个距离,不是内核制定的,是在他们心里定出来的。俗人这些性格十分有趣,往往自己想出个世界,每天就热衷于给这些世界加上规矩。这些规矩往往比他们自己要大,大家都去遵守,违反规则的人,那就是大逆不道。”

施洋拔开一瓶新酒的塞子,给自己跟杏花倒了一杯:“我不了解,我家好像那边都不是,有点跳出三界外的意思,家师也不像修真界的人,对徒弟们那是没说的。”

“你师父是那位真人?”杏花很好奇。

“我师父啊,那位都不是,他是个游戏疯子!”

“游戏?”杏花不懂。

“对啊,好像…票友,该硬是这么形容吧,有个舞台,专给外路人上去表演,大家都很专注,好像自己活在异世界。”

有侍者端着一副银盘过来,解开盖子,轻轻的放下两盏银叶鱼汤。这盏汤在菜单上,需要十块下品灵石。

施洋喝了一口赞许:“恩,比我师兄做的好,他就会百度菜谱,做出来的东西不伦不类,我还得假装好吃。”他说完,打个响指,有侍者走过来,施洋从怀里取出一块品相相当不错的灵石放到他手里,笑眯眯的说:“赏厨子的。”

侍者很高兴的去了,杏花却无奈的笑着摇头:“这里没给小费的规矩,你师父会说你的,给你找点零花不容易。”

施洋觉得这酒,绵绵软软,入口甘甜,实在合口,便又开了一瓶,自己倒着喝:“不会说我,都跟你说了,师傅,师傅是爹,是妈,是世界上最慈祥的高级动物,他怎么舍得说我呢。”他说完,有些醉眼的斜眼看杏花。

“你师父经常说你?哎,也是,给内核的老怪物做徒弟实在可怜,上次我看到他们直接把自己的徒弟废了武功,鞭死!你师父不这样吧?”

杏花的眼里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他回忆了一会无奈的笑下:“严师出高徒,现在不会了,现在…”他笑了笑,表情怪异:“现在我有靠山,我师傅打不过我,我现在跟先生过日子。”

“先生?”施洋想了下,突然伸出手揪住杏花的袄子在他耳朵边喷气:“就是那个,叫你阉了他妹夫的先生?”

杏花有些紧张,四下看看,“嘘!你喝醉了。”

施洋心领神会的点头:“恩,知道了,看样子,给人打工也很辛苦啊!”

杏花彻底无语:“全修真界都想给我加先生打工,我家先生还未必愿意呢!”

施洋表示鄙视:“好好的修士不干,去做骟工,养妹妹不是这样养的,养妹妹是要有诀窍的!懂不懂!”说起妹妹,施洋扭脸看了下,自己家妹妹卧在沙发上打着呼噜,睡得好香,于是一脸慈祥的去摸了几下。

“倒要请教,您是如何教养妹妹的?”身边突然传来一声询问的声音,熟悉的杏花一哆嗦,慌忙站起来。

已经半醉的施洋猛的一拍桌子,口吐狂言:“废话,这个世界还有比我更会养妹妹的人吗?”

施洋说完,完全没在意杏花的眼色,只是上下打量这人,这人…他就像一滩池水,表面一目了然,看上去平静祥和,没一点波澜,仿若几千万年他都是这个样子。不会过度的惊喜,也不会过度的愤怒。

见杏花站了起来,施洋也想站起来,他挣扎了几下,身体沉重,找不到重点。

“没事,您坐,您是客人。”来人很客气,坐在了杏花的位置上,打量了一下施洋,倒是颇为惊讶。杏花看不出,但是不表示他看不出来。

“恕我眼拙,却不知道是那个山门出来的新秀,年纪轻轻,已然修至如此境界。”

施洋吐出一口浊气,表情很是迷离:“我不告诉你。”说完,他坐直细细打量他,上下端详十多遍。这人长相普通,不是太好看,但也绝不难看,唯一吸引人眼光的便是那对眼睛,那双眼睛就若那潭水,面似平静,可假若往这潭水里丢一块石头,一百年你也别想听到沉底的声音。

“你这人,太深,还是不要告诉你的好。”施洋比比手指。

杏花一脸惊慌,连连使眼色,来人看了他一眼吩咐:“去后面,叫他们做一些拿手的好菜,我与这位…”

“施洋。”杏花立刻汇报。

“…施先生,喝一杯,讨论一下如何养妹妹。”

杏花很狼狈的离开,一边走,一边回头,奈何今儿很高兴,了解了心事的施洋,压根不看他,只是盯着面前这个人,反复端详了一会便真心诚意的夸奖他:“你很厉害。”

“谢谢。”对方诚心道谢。

“别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谁叫你是杏花的…对了,你是他什么人啊?”

对方想了下:“我是他朋友。”

施洋大力点头:“噢!哦哦!都为那个先生工作?”

对方笑了:“嗯,是这样,都工作。”

施洋拿起酒杯帮他倒酒,并露出四九城的传统纨绔劲儿:“得了您类,杏花的朋友就是俺的朋友,却不知道你是那一朵?”

一边的侍者赶忙过来,将刚才的菜饭,酒具全部撤了,换了一套更加精美的食具过来,就连刚才喝的不错的百年陈酿,都换成了绿玉小坛子装的,八两一坛儿,这酒盖一开,满室的香,闻上去都醉了。

“杏花这个孙子,颇不仗义,舍不得花钱,你不错!”施洋端起坛子,给对方倒了一杯,给自己倒了一杯,他们碰杯之后,施洋一口闷了下去,吧嗒嘴巴:“真不错,一会你再送我几瓶,我不白要你的,我也给你点儿好玩意儿。”

“这酒,需要慢慢品,不然会醉的。”对方微笑着劝阻。

奈何施洋根本听不进去,他有些热,就脱去外套,露出里面一件艳红的薄线毛衣,此刻,施洋两腮全红印的皮肤像骨瓷一般莹白,他的一对大杏眼,眨巴眨巴的,一笑,一只小虎牙可爱的露着:“你叫什么?”

对方愣了下,很久没人问他叫什么,他自己都有点忘记那是他的名字了:“我叫辩香。”

施洋瞪大了眼睛,上下仔细看他,又坐过去,脱去鞋子盘腿做好,伸出一只手很深沉的拍拍他肩膀:“别难过,我们都不能反抗自己的父母,阿猫也好,阿狗也好,就是个叫法,对吧阿香,你这名儿比花花强?”

辩香呆了,奇怪的扭脸看身边的这个人:“你没听过这个名字?”

施洋眼巴巴的看着侍者端来新菜,拿起筷子吃了两口,叹息:“我以后,再也不吃师兄做的菜了,太难吃了!”他咀嚼完,扭脸奇怪的看辩香:“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你再喝一些,这酒很好,对调理经脉有大好处。”辩香帮他倒酒。

施洋又喝了,喝完坐在那里找神智,找了好半天之后,他抓起身边辩香的一只手,怪不好意思的拍拍:“对不住,今晚吃了你们的,喝了你们的,也不能白吃你们的。”他说完,上下打量辩香,接着自己点点头,从戒指里取出一串木珠,帮辩香套在手腕上,很认真的说:“这是宁心草做线,昆仑凤头木雕刻的珠子,是我的作品,送给你!”

辩香伸出手,看着手腕上这串木珠,别说,真正的好东西,因为凤头木早就灭绝了,对于修真者来说,有块凤头木镇着,能防止走火入魔。最重要的是,辩香练的功法一向走的是寒冷路线,凤头木属火性是最适合他佩戴的。如此合适恰巧,按照辩香思维,这里就难免有猜忌在里面了,他的脸色有沉:“你倒是很会送东西,你怎么知道我在找凤头木。”

“屁!你当我是神仙啊!”施洋呵呵笑。

“这么好的东西给我了,明儿你该后悔了,小心你师父打你屁股。”辩香先生皮笑肉不笑的调侃。

“你这人,心思太多,想得太多会早死,给你就要着。你有什么东西值得我稀罕的,看看…啧啧…心里的肠子拐十八道弯了吧?你也不累。不过是吃吃酒,聊个天,一会天明了,我就走了,这辈子都遇不到了。您老歇歇心,再说了…我师父可不跟你们的师父一样,起个名儿都起的那么白痴。我师父,那不是一般人,师父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施洋说完,把酒坛倒置,很遗憾的晃晃:“没了,小气劲儿,叫他们快送来。”

辩香低头,哧儿一笑,心情很好的摆手,有人推着车子送来半车酒,五颜六色的各种玉石雕琢的酒坛子,随便施洋喝。

杏花靠在大堂那边的墙上,一脸惊赫:“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升出来,真是奇了怪了!”

施洋跟辩香你来我往的喝了不少,辩香说古文,施洋就毫不客气的批判他腐朽,辩香说茶经,施洋嗤之以鼻,辩香说修行,压根不是一条道上的,基本鸡同鸭讲,辩香越来越好奇,这是那处山门撇出来的歪瓜,怎么还在世界上活着呢?

不过,他们倒是很难得的,聊的越来越随意。

“你刚才说养妹妹,对吧,我虽然…喝多了,还是能想的起来了的,对了杏花呢?”施洋颠三倒四。

“在厨房催菜吧?”辩香拐着他走。

“对了,说到哪里了?”

“法器的锤炼折叠。”

“对啊,多奇怪,你说阿香,由古至今,那些修士竟不恐高吗?我就不信。”

“恐高,那是何物?”

“啧啧…就是站在高处会发晕啊!”

“人在高处都发晕,重要的是要保持心智,荣辱不惊。”

“说起这个养妹妹,这是个大问题,你想啊,一辈子,能有多少人有缘分跟你做亲人。不管是弟弟也好,妹妹也罢,既然到一个家里,你总要好好对她是不是,这事儿就是你们…你们家先生不地道了,你说,人家爱一场,他阉了人家老公,这就不对了!是吧?”

辩香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了:“世俗的人,区区百年性命,如何配的上我妹妹,现在还好,不过十年,那人苍老尽显,疼的还是我妹妹,长痛不如短痛。”

“你爱过人吗?”施洋觉得很气愤,倒是没听仔细这人说什么。他见辩香不吭气,便一扭脸,伸出手勾住他的下巴,坐在大堂酒吧椅上的杏花,一口酒伴着一口鲜血喷出,手指颤抖的指着那边,两个衣着考究的年轻人正从电梯里往外走,刚扭脸看到那边,没走好,集体摔了个前趴叠在了一起。

施洋两只耳朵嗡嗡的,觉得面前这张脸好远,今儿不知道怎么了,只是觉得胆子奇大,什么都敢说,什么也不怕,他将脸慢慢接近到对面这人的脸前,很认真的对他说:“你别晃!”

对方憋着笑意说:“我没晃!”

“晃了!”特别肯定。

“没有。”向来不是个服软的。

“我说你晃了,你就晃了!”特别生气,一伸腿,骑在了人家大腿上,很认真的伸出两只手盖住人家耳朵,特肯定的命令到:“你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