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安桀,渴了,给倒杯水。”

我走到桌边倒了杯水,递过去的动作稍显踌躇。

“放心,我不会让你喂的。”叶蔺扯唇一笑,拿过水杯喝了一口。

“啊,忘了介绍,我公司的几位上司。”空着的手指了指房中的那几个人。

“原来你就是那位‘简安桀’。”这是年屹含笑的浑厚嗓音。

我无奈地转过身:“年先生。”

“你直接叫我年大哥我也不介意。”年屹说着,看了眼他旁边的人。

我感觉到那人的视线从我身上淡淡划过,然后转身别处。

“有一位出手阔绰的老板就是好,不做模特了也能照样拿工资。”叶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爽朗中带着三分桀骜。

“是啊,小伙子,你的确应该好好感谢一下你的老板。”年屹八面玲珑地道。

“年总经理,我这不是刚才都感谢得诚惶诚恐了嘛。”叶蒋淡笑自若,说完拉住我的手,把我一把拉坐在了床铺上,“你挡住我的视线了,看不到前面。”

“力气恢复了不少。”我说。

“主要是某人照顾得好。”他无所顾忌地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我不再接话,眸光看到不远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手掌慢慢握紧。

“走吧。”他依旧是淡然从容的姿态,但开口听声音却是冷如冰霜。

年屹点头:“是,老板。”

孤傲的身影率先走出病房,没有任何的拖沓和迟疑。

等病房里只剩下我跟叶蔺,他开口道:“你生气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有人问我是不是生气了,“没有。”

“就算你生气现在也不会跟我说了吧?”

“休息吧。”我走过去,给他取出几粒药。

“你明知道我现在根本就睡不着!”

“那么,你想听我说什么?”我侧过身看着他,“是,我是不大高兴。”

叶蔺的表情很受伤,眼睛里有着几分凄凉:“你要去找他了?”

我低下头,看着指骨间滑动的药片,“是。”

“如果我不问,什么时候?”

“傍晚就会走。”

叶蔺颓然靠在床头,前一刻的气势这一刻已经完全泯灭,“你走吧。”

“先吃药。”

“我又死不了!”

“吃药吧。”我坚持道。

叶蔺突然笑起来,“反正要走的,那么干脆现在就走好了,免得我看着就心烦!”

我叹息:“叶蔺。”我看着他,眼神很认真,语气也很认真,“我说过的,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跟你说过——”我抚上那头柔软的黑发,“当我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我就会全心全意地爱他…叶蔺,我现在爱的是他。”

当我带着满身倦怠走出病房时,手机响了,上面显示的名字让我没有多想便按下接呼键。

“简小姐。”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却不是他的,“我是年屹,可以谈一谈吗?”

“你说。”我压下失望,淡淡开口。

“简小姐,我比Elivs年长几岁,认识他多年,他在工作上几乎无往不利,但对感情的事却很不擅长,他可能把爱情当事业在做。”之后他有些郑重地说,“他以前几乎滴酒不沾,现在每天晚上酒不离手,这样下去人迟早会垮掉的,不管你们之间…”

“年先生。”我平稳自己的呼吸,“你多虑了。”

刚挂断,手机便从我手里滑落,摔在了地上。

我听到自己焦急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

当我拉开他房间的门走进去,房间里有酒味,但不浓,厚重的三层窗帘遮去了外面所有的亮光,只有床头一盏助眠的壁灯开着,光线微弱,照着坐在床尾的人,背对着光的面容模糊得像蒙着一层神秘阴暗。

我向那道人影走去,在他面前蹲下,他紧闭着双眼,嘴唇严抿。

“郗辰。”

他身体僵了僵,睁开眼,我无法确定这双眼睛在看到我的刹那涌现出了多少情绪,痛苦,错愕,狂喜…

我伸手,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脸颊,伸至后颈等他睁开眼,慢慢地将他搂进自己的双臂间。

“安桀,安桀,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我是不喜欢你的一些行事风格。”我想跟他说明白这一点,我不喜欢,我也希望他以后别再这样,但我不会离开他。

但席郗辰却抬起手臂将我用力拉开,重重的吻缠吮上来,带着痛苦以及深深的挫败,贪渴的侵入,吞噬我的舌与其缱绻翻腾。

他嘴里的酒味让我难受,下意识的挣扎使得横在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

他在我的身上点燃灼热,他清楚地知道怎样让我无从反抗,唇密集地落在我的颈肩与胸前,他开始胡乱地拉扯着我身上的衣物。

“等一下,席郗辰!”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可能真的无法停止了,而外面那位年先生在我进来房间时还在!

但是席郗辰完全没有停下的迹象。手掌毫不留情地攻城略地,伴随着迷乱的热吻,电流扩散至全身,再无心反抗。

混乱的气息,敞开的衣衫,倾巢而出的欲望,我知道此时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止这场激情的蔓延,也不能阻止。很快,在这片昏暗的天地间,只剩下耳鬓厮磨,辗转承欢。

夜间转醒,口有点干,我想爬起来喝水,才一动,环在腰上的手臂立刻收紧,我开了床头灯,抬眼看身边的人,他深皱着眉,睡得很不安稳,我的胸口忽然有些揪痛,伸出手揽住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安抚着。

睡梦中的人渐渐放松了僵硬的身体,犹如释然的叹息叹喟逸出:“安桀。”

我隔天醒来,刚想起身,束在腰身上的双臂紧了紧,“别动。”他靠在我耳边满足地叹息,“再陪我一下。”

我没动,又听到他说:“你说,你不喜欢我的作风,而不是不喜欢我?”

“嗯。”

他低下头亲我的额角,“好,我会改。”

在确定我的态度后,他开始跟我坦白一些事,好比他对叶蔺做的,出于私心,也出于帮助,但私心大过于帮助,而我不能责怪他什么,因为他所有的私心都出自于我。我很多时候都会想,自己何德何能才能让他护我这么多年,这次我明明白白地问他,他说他又何德何能换我点头回应。

也许感情就是这么回事,不问出处不问缘由,若有情,天涯也咫尺,若无情,咫尺也天涯。

只是没想到我们“互诉衷情”后,没多久就又“吵架”了。

叶蔺的医院里留了我的号码,所以次日当我接到医院打给我的电话说叶蔺不见了时,我又不安了。

我不知道怎么跟席郗胡开口,他却已经说:“我带你过去,反正你这辈子是跑不掉的。”

我去医院了解情况,护士跟我说叶蔺这状况还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这样贸然失踪可能会有危险,而他的手机和钱包都留在医院里。

我坐在医院的椅子上想了很久他可能会去哪里,回过神看到席郗辰蹲在我面前,我的腿上盖着他的外套,我猛然想到什么,刚起身,但是腿一麻又重重地跌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