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桀拿起茶几上的那瓶药,倒了两粒出来,用水送服了,然后拉他坐在旁边,“你公司有事情就不用在这里陪我了。”之前因为很难受,所以她打电话让他到公司接她。

席郗辰沉吟道:“还是再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没什么大碍,我只是有些没力气,提不起劲,休息一下就好了。”安桀安抚他道。

席郗辰还是不放心地道:“明天周六,我上午还有去公司忙点事,妮子安家如果不舒服一定要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安吉尔小声说:“我答应了同事明天陪她逛街。”

席先生眉头皱起来了,“推掉吧。”

“说话不算数不好。”

席先生都要咬牙切齿了,“那别逛太久。”

安桀笑着答应了。

隔天安桀陪同事购物,其实她自己是极少出门买衣服的,以前是对逛街没兴趣,现在更加不进商城,因为席郗辰会帮她打点好,包括内衣、睡衣、拖鞋、凉鞋…

女同事许晨很喜欢简安桀,觉得她长相好又是海外留学回来的,但她一点都不自恋、骄傲,待人很客气。买好东西后,许晨坚持要请安桀吃饭,犒劳她的作陪。

在吃饭的时候,许晨突然拉了拉安桀的袖子,压低声音,一脸神秘道:“你后面坐着的那个人,林敏,是有名的模特。”

安桀回头,可不是跟某位先生传过“绯闻”的那位模特吗?她正跟一名有点年纪的男士吃饭,言笑晏晏,举手投足透着一股风采。

“上次看到过一条新闻,说她攀上了某家公司的CEO,那篇报道上的照片虽然模糊,但那位CEO明显比现在坐在她对面的男士帅了不少。”许晨歪着头,面露疑惑,“脚踏两条船吗?”

安桀喝了口水,直说:“娱乐新闻多数都是捕风捉影。”

“倒也是,还是我们平凡人好,名人跟人谈恋爱、起纷争什么的都得小心被狗仔拍到。对了,你已婚这事让我们公司好多男同事都好失望,哈哈!你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

安桀笑了笑,“我先生不想要孩子。”

许晨“咦”了声,最后摆摆手,“男人都一样。”

吃完饭出来,两人道别,安桀正要拦出租车,忽然觉得眼前有些模糊。

“怎么了?”许晨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安桀摇了摇头,视力恢复一些,“没事,只是有些头晕。”

“头晕?要不我陪你回家吧?”

安桀正要说没事,结果头痛突如其来,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她拼命想要抓住点什么,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倒下,却依然无能为力。

窗外天色昏沉,一片烟雨蒙蒙,渲染得整座巴黎市朦胧阴冷,凉风吹进来,窗纱高高扬起。

她是被冻醒的,下床去关窗户,从前天开始一直在发低烧,右手腕不知为何也疼得厉害,吃了很多药一点用都没有。她将窗台上被雨淋得有些冰凉的鹅卵石拿进来,关窗时看到外面的树上竟然站着几只小鸟。

“下雨怎么不会家?”她说完才觉这话幼稚,却无来由地出了神。

她不悲伤,真的,她不哭不闹,她谨慎地生活,饿了会吃东西,痛了会去看医生,她从不惹是生非…为什么这么听话的孩子他们可以这样轻易说不要就不要…

她看着窗外看了好久,知道看见远远的地方,有一道身影,灰蒙蒙的细雨中她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了,模糊的轮廓是陌生的,又有些记忆,然后她看着那道身影慢慢走出自己的视线。

应该是看错了吧?

之后她吃了些止痛药就又上床睡了,睡着后痛楚会弱一点。

安桀转醒的时候,入眼的是白茫茫的天花板以及有些刺目的日光灯,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安桀?”许晨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安桀看着面前的人,“我怎么看?”

“你晕倒了。”许晨停了两秒,“我叫了救护车把你送来医院,你知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安桀微怔,“怀孕?”

说道这里,许晨的眉头拧了起来,有些困难地开口:“是宫外孕。”

“…什么意思?”

许晨看着床上面色惨白的女人,有些不忍,“没事的,安桀,真的,这种情况是挺常见的,真没事的。”

安桀咬了下唇,痛的,那么久不是梦了。

“许晨,我想出院。”

“不行,你现在需要留院观察,如果内出血会很危险的…”说到这里她想起一事,“安桀,你老公应该马上就过来了。”

安桀愣了楞。

许晨解释道:“刚才你手机响,我接了。”

席郗辰走进病房是时候,安桀正在喝水,看到来人不由低下了头。

而坐在旁边的许晨看到席郗辰不禁呆了一下,然后她看到这个神情内敛平静的男人走到床边坐下,俯下身轻轻地吻了下安桀的额头。

安桀感觉到碰触她的手臂的手指冰冰凉凉的,还有些颤抖。

她轻声说:“郗辰,我好像梦到你了。”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一只手伸进了被单下,安桀被冷得微微一跳。

“冷吗?”他问,声音很轻柔。

“…嗯。”她一直没敢看他的眼睛。

许晨识相地退出了病房。

房里只剩两人,席郗辰伸手覆盖住安桀的眼睛,颤抖地吻着她的唇,“梦到我什么?嗯?”他说一句,轻吻一下。

“梦到你在法国…”

“然后呢?”

“然后,你走开了。”

“是吗?”

安桀艰涩地开口:“郗辰,我是不是一定要开刀拿掉这个不可能活的孩子?”

她感觉到有水滴在脸上,她微愣,伸手想要触摸上面的人,席郗辰却抓住她的手,嗓音低哑含笑,“做什么?”

“你…”

“安桀。”他温柔地唤她了一声,“我只是…”

这句话他没有说完,只是侧头埋进了它的颈项,没一会儿,安桀感觉到脖子上有些湿。

她想起朴铮曾经打趣地跟她说过一句话:“你的老公比女人还计较着你的死亡。”

因为这件事,席郗辰二话不说地帮她辞了工作。

出院后安桀在家休养,这天她醒过来,房间里只开着床边的落地灯,显得有些昏暗,她想拿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腰间的手臂收紧了一些。席郗辰靠在床头打着盹,他的姿态像是在闭目养神,但她知道,他睡着了,鼻息很轻浅,却有些不安稳。安桀看着他,她的感情一直很淡,从不强求不属于她的…可是为什么她现在会这么难受?她如此想要跟他有一份今生今世都不会割断的牵连。

安桀心中浮上一种说不清的窒闷情绪。她凑近近在咫尺的英俊男人,嘴唇印上他的时有种孤注一掷的执拗。

席郗辰睁开了眼,当安桀双手紧紧环上他的颈项时,不由地微微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