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祺鸿插嘴道,“既然哥哥不想娶,父亲你不如先考虑考虑我?我可是很想娶个窈窕淑女回来的。”

崔正凯对这个小儿子也是疼爱多过严厉,闻言便笑道,“你倒自己急上了,放心,你的婚事我会替你筹谋着的。”

王甫生接口道,“这子女的婚事的确是愁人。”

“令郎的婚事还未定下?”

王甫生摇头道,“还未,慢慢再瞧着罢,他也还小。”当初他是看中了谢家女,谁曾想这谢家女居然和孙家二爷有私情,这样的女子他如何能要?其他的世族千金,也就剩下孙家的一位,崔家的崔五,还有马家的马芸芸了…

崔家嫡女回门对崔家来说是件大事,更何况夫家又是王家这样的世族,王甫生又是位高权重。于是整个崔府早早便准备得妥妥当当的了。晚间,院子里的宴席一开,前头戏台上咿咿呀呀地便唱起了《天仙配》。

绣心平日并不喜看戏,可这会子却看得入神,七仙女和董永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纯洁真挚的感情真是羡煞旁人。那台上的青衣与小生深情对望,眉目传情,齐声唱着,“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

绣心侧目瞧了一眼身侧的王甫生,他撑着腮,懒散地瞧着戏,不甚在意的模样。不知怎的她仿佛赌了气似的道,“我不看了。”

“怎么不爱看?”王甫生侧头瞧着她。

“我不爱瞧这个。”说着便同崔正凯和江氏告了退之后起身离席。瞧那个做什么呢,不过是触景生情,自己得不到的,永远都得不到的。王甫生见绣心离席便也同崔正凯也江氏告了退,跟在绣心后头一同去了。

崔正凯见绣心头也不回地走了,也有些怒气上来,“这丫头,今儿个可是大日子,她便这样使小性子儿!”江氏叹了口气,“她心底总归是不情愿的,又怎能怪她?”崔正凯道,“我瞧着王甫生是再好不过了,以绣心的身份又哪里能寻得到更好的?”江氏抬头瞧着戏,音量渐渐地低了,“你自然瞧什么都是好的。”

崔正凯见江氏神色,便也噤声不语。原本该热闹非常的场合,竟奇异地冷了场子。

因是晚间,夏日的虫鸣不断,绣心沿着回廊慢慢走着,心内繁杂得仿佛塞入了一团乱絮,缕也缕不清。

“崔绣心,你的小性儿使够了没有?”王甫生冷声道,这几日他是不是太惯着她了?他体谅她年纪小,以往那些事他也没放在心上,他对她也有几分心,原想着家和万事兴,过好日子便是了,奈何这丫头可是铁做的心呐。

崔绣心也是一团伤心没处发泄,王甫生又挑了这个头,干脆一气发了出来,“是,我是使小性儿,我不如白卿若端庄贤惠,也不如禇蓝鸢色艺双绝,甚至连你房里的成碧都不如,既然这样,你何必娶我?”

又来了,又是这样!

王甫生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崔绣心,这是你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其实不算渣了,要想这是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他还位高权重。明天有更。

第43章 回府

第四十三章回府

“你可还记得前一次我是如何回答你的?那时我对你说,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如何能不尊重你?”王甫生盯住绣心的眼睛道,“这一次的答案你听好了,不管我为何娶你,现实就是,我已经娶了你。除非你我和离,否则你一辈子都是我王家人。”

绣心悲极生乐,反倒笑了笑,“我晓得了。”

王甫生最是不愿见着绣心这般模样,哭又不哭,笑又不笑。他想起从郴州回京城之时,两人一路同行,路经燕州地界,他站在河岸边为她吹笛。恐怕那是这样久以来,两人第一次靠得那样近罢?

华朝有女儿女婿回门住宿不同房的规矩,因此这晚,绣心歇在原先住的闺房里头,而王甫生则歇在了外头的客房内。这晚,江氏将换洗的衣裳拿了过来,同绣心歇在了一处。绣心窝在江氏怀中感觉异常窝心。

“绣心,看来你没把我先前同你说的听进去啊。”江氏道,“你总对他这样,可不是将他往旁的女人那里推了?”绣心才要说话,江氏止住了绣心接着道,“你莫要同我说你一点也不在意。倘若你真一点都不在意,那你眼底下这圈青影是什么?”江氏笑了笑,“他是你夫君,就是你的天,你对他好一些,就是对自己好一些,懂吗?再者,如王甫生这般人物,你若真将他放入心里,那对你来说便是无尽的折磨。虽则你心底不在意,但偶尔泼泼醋,男人也颇为受益的。”

绣心沉默半晌才道,“我自是知道的。母亲放心。不过就是个装字,女儿醒得。”绣心顿了顿笑道,“咱们别谈他了,说说别的吧,今儿个怎么没见二姐呢?”

“锦心近来身子不适,所以才不曾到,她还托人给你拿了八对鸳鸯荷包来呢,那可都是她一针一线亲自绣的。”

绣心讶然道,“姐姐身子怎的不好了?可有说是什么病?”

“锦心身子一向还好,这回也不是什么大病,你不用担心。”江氏道,“前段日子我可是听说,怡心那丫头在孙家过得很不顺,已经病倒了,冯氏哭得泪人似的,也是可怜可叹呐。”

绣心道,“想想真跟梦似的,倘若不是怡心,嫁入孙家的可就是我了。”

“倘若是你嫁进去可就不一样了,有你姨母护着,谁敢动你?”

绣心抿嘴一笑,“总是母亲说的有理。”

另一边,崔靖鸿提了酒来至王甫生处。王甫生亦还未睡,两人便干脆在月下浅酌。崔靖鸿替王甫生斟满一杯酒后道,“舍妹自小便是家父家母的手中宝,难免骄纵了些,还请你多多多包涵。”

王甫生笑道,“想必你这个大哥也是极疼她的罢?”

崔靖鸿哈哈一笑道,“这是当然,我这小妹自小便招人疼爱。”

王甫生道,“的确如此,只是有时候闹起来也着实令人头疼。”

崔靖鸿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小妹是我崔家的掌上明珠,如今她嫁给了你,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待她,莫让她伤心流泪。咱们都是自家人了,我也不说那些官话,小妹她性子单纯,身处王家这般深井之中,实在令人担忧。她唯一的依靠便是你,她受了委屈,她受了欺负,你得护着她。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她是你的妻。我相信以丞相大人的手段,护着舍妹应该不成问题罢?”

王甫生沉默了一会儿道,“绣心有你这样一位大哥真是她之幸也。”

崔靖鸿举起酒杯道,“来,咱们一起喝一杯。”

王甫生今晚也颇有酒性,两人一来一往,竟喝了有一小坛。崔靖鸿酒量尚浅,不多时便醉了过去,趴在小桌上睡着了。王甫生亦颇有几分醉意,伸手推了推他,“靖鸿?靖鸿?”

“真醉过去了?”王甫生摇了摇头,自己斟满一杯仰头喝了下去,自言自语地道,“绣心…崔绣心,你问我为什么娶你?”他自己笑了两声,“若我对你无意,我怎会娶你?”说完,他便软倒在桌上,喃喃自语,“傻丫头。”

两人这般胡乱睡着不知多久才有个嬷嬷瞧见了,哎呦了一声,“怎么睡在这儿?可要着凉了。”不知是谁七手八脚地把两人抬回了卧房。

王甫生次日醒来,觉着头有些昏沉,嗓子干干的,他也不甚在意,以为是昨日喝多了酒的缘故。

绣心搂着江氏一夜好眠,次日醒来只觉神清气爽。翠香伺候绣心梳洗之后,琴香拿着梳着正要给绣心梳头时,江氏掀帘子进来,摁住了琴香的手,“你放着罢,我来。”

“母亲,你要替我梳头?”绣心回头道。

江氏爱怜地抚摸着绣心顺直的黑发,“难得你回来一次。以后可能一年半载也见不着一次了…”一面说一面红了眼眶,“以前为娘可时常替你梳头的,这回也让为娘替你梳罢。”

绣心反手搂住了江氏的腰,“母亲,以后女儿不能在娘身边尽孝了。”

江氏摸着绣心的后脑勺,“等会儿你便要回王家了,你且记得母亲同你说的话,明白么?”

“嗯。”绣心点点头。

江氏替绣心盘了个随云髻,最后还给绣心插上了一只碧绿的玉钗,江氏瞧着铜镜中的女儿感叹道,“我家绣心生得真美。”

绣心这段日子以来瘦了好些,除了腰上的肉减了不少之外,就连脸上肉嘟嘟的婴儿肥都消去了,脸型瘦削了不少,显得眼睛越发得黑亮。

绣心抿嘴轻轻一笑,“女儿在母亲你的眼里总是什么都好的。”

辰时,王甫生同绣心两人出得崔府大门,崔正凯及江氏送出门来。江氏一直在擦眼泪,就连崔正凯都忍不住红了眼眶。绣心紧紧地咬着唇,仿佛一不用力,眼泪就会滚滚而出似的。王甫生轻声同绣心道,“你若想岳父岳母了,且回来小住几日便是了,不必如此伤感。”

绣心睁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瞧着他,“就算能回来小住几日又如何?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再回来也是做客,这样的心境你如何能懂?”

王甫生见她如此,想起在正觉寺内,她误入了他的厢房,他忍不住轻薄了她时,她也是用这样的目光瞧着他,仿佛受了许多委屈,直让人瞧上一眼便心软。

无论如何不舍,绣心到底是坐上了王府的马车,绣心临走之时,掀开帘子瞧了一眼愈来愈远的崔正凯及江氏,到底是忍不住哭了出来。绣心虽则已经嫁了人,但哭起来却依旧像个孩子,蜷缩成一团,脑袋埋在膝盖里,就这样哭了一路。快到王府之时,绣心好容易止住了哭,却顺不过气来,身子一抽一抽的。王甫生无奈地摇摇头,伸手在她背后轻轻拍着。

王甫生也不是那温柔之人,难得行那温柔之事有人却还不买账。

绣心习惯性地躲开他的手,往边上侧了一些。王甫生的手一僵,正要发作,却见绣心抬头瞧着他别别扭扭地道,“快到了。”不就是装么?母亲,你瞧,我做的是不是很好?

王甫生顿时心中一舒,笑道,“瞧你哭成什么样儿了,若是让祖母瞧见该骂我欺负你了。”

绣心含怨带嗔地瞪了他一眼,“你可不欺负我了么?”

王甫生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我欺负你了?我何时欺负过你了?我倒是想来着,你可没给我欺负你的机会。”

绣心被江氏普及了那些事,听得面红耳赤,捂着耳朵摇头道,“不要听,我才不要听你的污言秽语。”

王甫生瞧她实在可爱,将她的手从耳朵上扯下来,继续逗她,“我哪里就说什么污言秽语了分明就是你想多了。”

“你…”说到这个,绣心哪里是王甫生的对手,只得将头扭到一边,嘟起粉嫩的唇来,“我不同你说了。”

王甫生哈哈一笑,盯着她那粉色的双唇瞧了一会儿,实在心痒难耐,忍不住凑过去轻轻地吻住绣心的唇。

“唔…”绣心吃了一惊,溢出一声惊呼。

她的唇如记忆中的一样,湿润,柔软,还带着一丝丝甜甜的果香味儿。王甫生沿着唇线细细舔了一遍仍觉着不知足,哄着她道,“小乖乖,把嘴张开来,嗯?”

绣心此时已被吻得头昏脑涨,听了他的话竟也乖乖地张口。王甫生趁着樱唇微启之时,趁机进去在里间攻城略地,恨不得将绣心整个儿吞了才好。绣心被吻得呼吸渐窒之时,猛然想起前日晚间王甫生夜宿在成碧房里的事儿。那晚,他也是如此对待成碧的?甚至,他们做了更加…

一想到这个,绣心就觉着从内心深处升起一股厌恶之情,用力将他推了开来。

“绣心?”王甫生正吻至动情处,猛地被绣心这样一推,难免脸色难看了些。恰好这时马车亦停在了王府正门口。绣心低头作羞涩状,“已经到了,咱们下车罢。”

王甫生闻言,脸色才好了些。

莫砚将下车的凳子摆好,又替王甫生掀开帘子,伸出手来,“主子。”

“不用。”王甫生自己走下车之后,朝绣心一伸手,“下来罢。”

绣心低头看着他的手,白皙袖长,骨节分明,一瞧便是保养得宜的一双手。绣心将手放在他的手上,他的手掌轻轻收拢,托着她走下车来。

不得不说,王甫生在人前给她的尊重真真是够多的。

绣心回房之后,兰香便道,“姑娘,咱们不如把成碧那小蹄子拿过来,好好敲打敲打,免得那小蹄子还以为自己得了势,猖狂起来。”

绣心摇摇头,“不成,兰香,假若二爷真心宠爱她,我就算施威也无用,况且,你忘了,成碧可是跟了二爷十年,在府里的地位不一般,咱们初来乍到何必去招惹她呢?”

兰香惊讶地瞧着绣心,“姑娘,你可比我想得周全多了。”

“情势所迫,总要周全一些,否则不得被这大宅子里的人吃了。” 绣心勉强一笑,“这辈子我恐怕再也不会给他脸色瞧了。”

这话说得令兰香暗暗心惊,又有些酸涩无奈,叹了口气,“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王甫生对绣心还是很好的嘛…难道你们不觉得?他对她还是有意思的。

第44章 冷战

第四十四章冷战

绣心没能去找成碧,成碧倒自己找上门来。

一见着绣心成碧便跪了下来,“成碧拜见二夫人。”

成碧的模样生得只能算清秀而已,穿着打扮虽是不俗,却也不过分艳丽,只胜在她身上那股子温柔缱绻的味道能令男人沉迷其中。

绣心将手中的茶盏搁下,对着成碧微微一笑,“你是二爷身边的老人了,我原该见见你的,没曾想你倒先来找我了,咱们都是二爷的人,就不必行这样大的礼了,快起来罢。”

成碧道,“奴婢此次前来,是想求二夫人做主为奴婢寻个好人家,奴婢年纪也大了,总这么在府里呆着也不是个事儿,奴婢总得出去配人的。”大家族里有脸面的丫头由主子做主还能寻个不错的婚事,但若是自己去找媒婆和家里人,恐怕就只能嫁个三教九流之徒了。

绣心与兰香两个诧异地互望了一眼,“你方才说要我做主把你配人?”这丫头莫不是在使什么伎俩罢?

成碧低了低头道,“是。”

绣心问道,“这事二爷知道么?”

成碧道,“二爷知道。”

“二爷同意了?”

成碧点头,“同意了。所以奴婢才来求夫人把奴婢配出去。”

“如此…”绣心觉得疑惑非常,故而不敢答应下来,“这事儿容我再与二爷商议一番后再答复你。”

“是。”成碧行了个礼,“奴婢这便退下了。”

“那小蹄子八成是以退为进,她这么多年都没能坐上姨娘的位置,这回见姑娘嫁进来了,那姨娘的位置对她来说越发无望,所以才以退求进。配人?哼,焉知二爷就不是男人,不能配她了?”兰香恨恨道。

“你说得也有理。”绣心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这事我先探探二爷的口风再论罢。”

王甫生人在书房处理了许久的公事,另又有同僚前来同他商谈鄚州饥荒一事,时间这么一晃,竟已过了戌时。王甫生背着手慢慢踱步往正院去。夏日的天气原本就善变,路上忽然风云大变,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转瞬间豆大的雨滴便落了下来砸在王甫生身上。

恰好两人又是走在莲塘处,四周竟无可避雨之地。那雨滴便都落在了王甫生身上。顷刻间,王甫生的衣裳便湿了大半。莫言忙将自己外头的衣裳脱了递给王甫生,“二爷,权且先用这个遮遮。”

虽则如此,一件衣裳哪里又能抵得住什么?王甫生也就这么淋着至了正院。众人见王甫生全身都淋湿了,拿干布的拿干布,拿衣裳的拿衣裳。没一会子新碧便道,“二爷,沐浴的汤水都准备好了,可要先喝一碗姜汤驱一驱寒?”

“姜汤就不必了,哪里就能受了寒?”他身子一向硬朗,一年都难得病一回,这次也就不甚在意了。莫砚服侍着王甫生换了干衣裳,便直往正房里去了。

王甫生原以为绣心八成睡了,这丫头一向嗜睡。前几日,天气颇为炎热,她在午间竟能睡够一个半时辰。谁知,才将将进了正门,兰香便迎了过来,“二爷,二夫人还在等着你呢。”

“绣心还未歇下?”

兰香笑道,“二夫人说有事同二爷商议。”

“如此。”王甫生点了点头,举步进了卧房。

此刻的绣心也是困极了,半伏在桌上竟是睡过去了。桌上燃着一盏昏黄的灯,应着绣心的脸明明灭灭。王甫生凑近去瞧,只见绣心那长长的睫毛在空气中微微地颤动,玲珑小巧的唇微微张开一条缝,身子一起一伏,显然睡得正香。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捋了捋绣心额前的散发,心中泛起了一股子别样的情绪。

她在等他…

一想到这个,王甫生的唇角便禁不住往上扬起一个弧度。

王甫生轻轻将绣心打横抱起搁在榻上,没曾想到底将她弄醒了,绣心的眼睛滚动了几下,迷蒙地睁开眼睛,“相公?你回了?可要用膳?”

王甫生捏了捏她的鼻子,“对不住,吵醒你了。”

绣心摇了摇头,坐起身来,“原本就没睡熟。”

王甫生道,“兰香说你有事同我商议?恰巧,我也有事同你说呢。”

“什么事?”

“那你有什么事要同我说呢?”王甫生半搂着绣心的腰,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你先说罢。”绣心轻声道,说不定你要说的和我说的是同一件事也说不定呢。

“我要同你说的是朝宗的婚事。”王甫生道,“他如今也十七了,虽说还不急着成婚,但也该定亲了。我左思右想,实在难以拿定主意所以来同你商讨一下,瞧着定下哪家千金比较合适。”

绣心听王甫生这样一说,立刻便想起来战雪曾同她说相中了一个男子,那男子不是旁人正是王朝宗。想到这儿绣心一颗心便跳了起来,何不趁此机会把战雪同他提上一提呢?

“这世家千金之中,门第相当能和朝宗匹配的也就数孙家大爷的嫡女,马家的嫡女马芸芸还有崔家的五姑娘,还有信阳侯的嫡女。我王家一向与崔家不和,但我与崔进易也无宿仇,一则是政见不和,二则是在朝堂之上,我为右丞相他为左丞相,总有一争。倘若能娶到崔五,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缓解两家关系,化干戈为玉帛。只是不知崔进易那头是如何想法,若我贸然提起又怕太过唐突,故而犹疑许久不曾决定。”

“那马家的马芸芸呢?”绣心问。

“马家倒是与我王家关系密切,只是我风闻马芸芸性子骄纵,在家中便经常撒泼,连他父亲对她也无可奈何,这样的女子若是娶进门来也是一大祸事。恐怕朝宗也是不喜。”王朝宗瞧了绣心一眼,“你对这马芸芸可有了解?”

绣心半靠在他肩头道,“之前在百花会上见过一面,是个处处不饶人掐尖要强的性子。”

王朝宗摇了摇头继续道,“除此之外,孙家大爷的嫡女也还合适,她的才学虽则不及谢家女,但一手簪花小楷写得实在妙极,也算是极有才情的女子。只是这十几年来,她久居深闺,竟无人能见她一面,也不知样貌如何?信阳侯的嫡女样貌品行倒是不错,可惜听说身子不大好,总是犯病。若是娶了她进来,若是早早便去了,朝宗岂不伤心?”

绣心斜了他一眼,“你娶个儿媳妇要求可真多,既要家室还要样貌,更要性子好。朝宗虽则是人中龙凤,照你这样说法,天底下可不是无人能配得上他了?”顿了顿绣心又道,“关键还是要看朝宗的意思,你可有问过他?”

“我同朝宗说过了,朝宗只是说但凭我做主便是了。”王甫生道,“那孩子样样都好,只有些呆气。”王甫生说着便捏了一把绣心的脸,“这一点倒同你挺像。”

绣心略笑了笑,决定把战雪提上一提,“方才你说了那样多闺秀,可就怎么偏偏忘了安国公的嫡女了?”

“安国公的嫡女?”王甫生连连摇头,“不成不成,我光是想着要和那刘豹子做亲家就发憷,他的女儿就是天仙我也不要。”

“可是…”绣心还要再说,王甫生已摆了摆手道,“这事咱们先撂下,反正也不急,你且说说你要同我说的究竟是什么事?”

绣心想着成碧既然求到她这里来了,她装作不知反倒不好,还不如把这事开诚布公地同王甫生说一说,“今儿个成碧来我这里求我把她放出去配人呢,这事儿你知道吧?”

王甫生一愣,“她竟去找你说这事儿了?”

“她…”绣心低着头想了会儿才道,“她毕竟是你的人,我不好做主,你觉着这事儿如何处置?”

“你可是当家主母,他虽是我房里的丫头,可也该你管着,你觉着该如何处置呢?”

绣心暗想,这男人都希望自己身边的女人越多越好,更何况成碧在他身边十年,他自然是颇为不舍的。假若自己说要将她拉出去配人,反倒成了妒妇了,还不如…

“成碧毕竟在你身边十年,又是个做事用心的,伺候你亦周到。这样将她拿出去配人你身边也少了服侍的人,不如将她留下来,抬了做个姨娘,这样岂不是两全?”绣心自顾自说着丝毫没注意到某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哼,还真是两全了。”王甫生冷笑着道,“你倒替我打算得好。”

绣心一愣,她是万万没想到王甫生能为此变脸,难不成自己揣测错了?他根本就是厌烦了成碧,心里盘算着借此机会打发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