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心看他一眼,心内想,如今新帝登基,朝堂未稳,五皇子华凌和崔家的势力尚未除尽,确实有很多人想要他的命。

莫砚插嘴道,“爷在来的路上就遇见一次刺杀,好在爷带了好些暗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绣心道,“如今朝堂未稳,你就这样来了郴州,就不怕崔家和五皇子,死灰复燃,卷土重来?”

王甫生那一双如黑玉般地眼睛注视着她,“我为什么舍下一来到郴州,你难道不知道么?”

绣心躲闪着他的视线,“王甫生,你知不知道,当你抛弃了一件东西的时候,之后又想再找回来,便是难如登天。”

“我知道难如登天…”王甫生道,“我原本就没想你能那样快回到我身边,只要你能不那么恨我,我便心满意足了。”

忽然,绣心眼前寒光一闪,她吓了一跳,喊了一声,“小心!”

王甫生迅速起身,将绣心护在身后,环视一圈,之间那些饮茶的客官的手上全部拿出了明晃晃的刀剑。而最开始接待他们的店小二则迅速地讲大门关了进来。

绣心的冷汗迅速沾湿了后背,门窗都关死了,看来这次的刺杀是蓄谋已久,她有一种插翅难逃的感觉。

“调虎离山。”王甫生冷笑一句,“你们这次还真是费尽功夫。”先绑架了江紫萱,抽调开王甫生的暗卫,然后再来个瓮中捉鳖。

“那是当然,不费点心思怎么杀得了王大人你。”二楼雅间的大门打开,一个穿着蓝色长袍的男子走了出来,脸上带着阴冷至极的笑,“王大人,好久不见呐。”

是,五皇子华凌!

王甫生微微一笑,“五皇子殿下,见面就给我这样大的见面礼,王某真是受宠若惊呐。”

华凌道,“你猜猜,你今日若是死在了这里,朝堂上那个草包老二还能坐稳他的皇位吗?”

“你倒是打得好算盘,可你也别忘了,王家可不只有我一个男丁。”

“王家的确不止你一个人,但王家做主的是您呐,杀了您,王家还不得元气大伤?”五皇子的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大家都给我听着,杀了王甫生。”顿了顿他又道,“旁边那位美人儿你们可不能给我伤着了,动手!”

一瞬间,王甫生将绣心整个按在桌子底下,急声道,“给我好好躲着,他们这次是是冲着我来的,跟你没关系!”

莫砚从桌上胡乱拿起一个汤勺,颤颤巍巍地挡在王甫生身前,“爷,我来挡着,爷带着二夫人快走。”

王甫生拍了莫砚的脑门一下,“你拿个汤勺顶什么用。”

莫砚吓得都快哭出来了,“可是爷,奴才手上没刀啊…”

那些刺客知道王甫生乃是一介书生,杀了他比杀一只小鸡还容易,见状哈哈笑了几声,一步步逼近王甫生,“别挣扎了,乖乖受死罢。”

“笨死了!”王甫生骂了一句,从自己衣袖中掏出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小刀,将刀鞘扔了,刀面寒光闪闪。

一只纤细的手从王甫生的手中抢走了小刀,摆出了迎敌的姿势,“我来!”

“绣心!”

绣心的眼中尽是绝然,“他们不敢伤我,能拖一刻是一刻。”

“你不要逞强,这不关你的事。”

绣心用手将王甫生挡在身后,“咱们两个之间虽然没有什么情谊了,可我也不能看着你死。”

王甫生激动地道,“绣心!你心里还有我,是不是?”

二楼的五皇子冷哼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儿女情长,快给我动手!”

“是!殿下!”众人一拥而上。

绣心虽然自幼跟着武馆的女师父学过一些皮毛,但那些只是为了强身健体用的花拳绣腿而已。面对这么多人,绣心的手上马上出了一手的汗。一把刀挥过来的时候,绣心回头看了王甫生一眼,她绝不能让他死!

叮!

小刀居然挡住了那把大刀。

那人一愣,万万没想到看着如此纤弱的女子能挡住自己的攻势。

绣心瞅准他愣神的功夫,一刀扎进那人的心窝,然后对准他的腹部狠狠踹了一脚。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倒像是演练过许多次似的。

王甫生在旁看得目瞪口呆。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夫人是个小兔子,没想到小兔子也有变成老虎的一天。

因为五皇子事前有交代,说不准伤着绣心,所以那些人很是有所顾忌,招招受了限制,几次下来,竟也让绣心挡了好几下。那些刺客便有些急了,便也不讲客气,一刀往绣心的腹部砍去。

绣心此时正与一人交手,这头便躲闪不及。

在那一瞬间,绣心闭上了眼睛,暗暗嘲笑了自己几声,真没出息,他那样狠地抛弃了自己,自己却仍然愿意为了他而死…

“不!绣心!”恍惚间,绣心听见有谁喊她的名字,那样地凄厉…一低头便看到王甫生倒在了地上,腹部有一刀极深的伤痕,汩汩往外冒着血,不一会儿就流了满地。

绣心的眼忽然有些花,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似的。她蹲□去,用手紧紧捂住他的伤口,凄厉地喊了一声,“相公!”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无特殊情况有更。所谓的特殊情况是指加班。

第88章 章垂危

第八十八章垂危

一日后,郴州江府。

紫萱掀开帘子,端着托盘进来,将几样小菜和饭搁在小桌上,对绣心道,“姐姐,用些饭罢。”

绣心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王甫生,沙哑地回道,“我不饿。”

“姐姐!”紫萱急道,“你这样下去会垮掉的,王大人若是醒了,你若是有事他该多着急啊…”

“紫萱…”

“嗯?”

“他会没事的是吧?”绣心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唯恐一松手就彻底失去他了。他流了好多血,她甚至难以想象,人怎么会有那样多的血流出来。

“江御医说王爷会没事儿的,他马上就会醒过来了。”紫萱看着绣心流眼泪,心慌得不行,也跟着哭了起来,“姐姐,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贪玩,若不是我,你们也不会落入那样的险境里去。”

绣心疲惫地道,“不关你的事,你若是不走开,他们说不定连你和我一起绑了。”

绣心拿走敷在王甫生额头上的毛巾,将已经温热的毛巾重新放在水盆里拧了拧敷在他额头,“还是这么烫…”

“姑娘,张御医在来了。”

“快请他进来。”

跟着张御医一起进来的还有战雪。昨日,就是战雪及时赶到才将所有人救下的。五皇子被抓住送往京城,一干乱党也被下了大狱。一切看似都结束了。

张御医先替王甫生把了把脉,然后慢慢地解开他的衣裳,小心地揭开他腰间缠绕着的一圈又一圈的染着血的纱布。

所有的纱布拿了下来,绣心清晰地看到一道长长的,深深的,狰狞的,仍然在往外渗着血的伤口!她的手握在胸口,心痛得难以呼吸。

张御医小心地将配好的药敷在他的伤口上,然后慢慢地用干净的纱布重新包扎好伤口。

“张御医,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老夫不知,王爷他受伤太重,失血过多,身子又发了高热,实在是没办法给姑娘一个确切地答复啊…”

“好,我知道了。”绣心的声音崩得紧紧地,仿佛只要一碰就会碎掉一般。

战雪握住了绣心的肩膀,“绣心,别太担心了,他会挺过来的。因为有你啊…”

战雪的视线落在小桌上那原封不动的饭菜,紫萱对着战雪摇了摇头。战雪挥了挥手,“把那些饭菜都撤下去罢,熬一碗参茶来。”

“是。”翠香应道。

过了一会子,翠香端了一碗热腾腾的参茶过来,战雪接过碗,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绣心嘴边,“喝一口罢,看你的脸色难看成这样,从昨日起,你就这么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熬着,怎么受得住?”

绣心依旧摇头,“我怎么喝得下?”

“不喝也得喝。”战雪强硬地道,“张嘴。”

半强迫地喂绣心喝完一整晚参汤,战雪才松了口气,瞧了王甫生一眼,“我父亲常年征战沙场,早年也曾受过一次大伤,遇到一个和尚,他给了我父亲一包药,敷上之后不仅退了热,伤口也很快好了。我父亲已经派人去寻那人了。等找到他,王爷就没事了。”

“战雪!”绣心握着战雪的手,“战雪…一定要快点,快点,我怕他…我怕他…”

“放心,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战雪拥住战雪,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切都会好的,绣心…”

又是一夜过去。

绣心从噩梦中惊醒,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伸手去拭王甫生额头的温度。他额头上的温度更加地灼热了。那种温度烫得她的心狠狠地揪在了一起,“相公?相公!”

王甫生躺在床上,紧紧地闭着眼睛,嘴唇干裂,面无血色。

“张御医,张御医!”绣心猛地站起来,尖声喊道,“张御医!快来,快来看看他!”

没一会,张御医急匆匆地赶过来将手搁在了王甫生的手腕上,慢慢地,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的身上怎么会这么烫啊,怎么办?怎么办…”绣心的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流,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张御医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

“张…张御医,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王爷他恐怕是…”

“恐…怕…是什么…”绣心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恐怕撑不下去了…”

“啊!姑娘!姑娘!”兰香忙搂住绣心,“姑娘!”

张御医替绣心把了把脉,“崔姑娘这几日未曾休息,又不吃不喝,姑娘身子原本就弱,又是大病复原,现如今又哀伤过度…姑娘这样,恐怕几日都醒不过来,不过好在并不是什么大病。”

一边的战雪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问道,“王爷他真的没救了?”

张御医叹了口气,“伤口已经感染了,那一刀砍得太深,实在回天乏力啊。”

战雪闻言,脸色亦灰败了下去,“怎么会…怎么会…”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更新。不加班的话…

第89章 圆第满

第八十九章圆满

三日后。

绣心醒过来时已是半夜,兰香趴在她床边睡着了,旁边的案几上还搁着一碗参茶,看来她晕倒的这几日都是靠着这个活下来的。绣心慢慢地起身推开窗,空气有些闷,仿佛有一场大雨将至。

果然,下一秒,一道雪亮的闪电划破黑幕,照得绣心的脸都是白的。紧接着,雷声轰隆一声在绣心耳边炸响。

在这阵阵雷声里,却有隐隐的哭声传入绣心的耳膜,很微弱,却让人难以忽略。

她猛然想起自己昏倒前张御医所言,“王爷他…恐怕撑不下去了…”

哐!

又是一声雷炸响,绣心的一颗心仿佛亦就此脆裂。

她连鞋也顾不得穿,推开门就往外跑,哗啦啦的大雨顿时倾盆而下,将她全身上下都淋透了。现下只是初夏,又是半夜时分,这雨琳在身上照理该是凉的,但是绣心却什么也感觉不到。她只是在雨中拼命地跑着,往声音的源头奔去。

“啊…”

触目间的是满目的白,白得那样刺目,那样剜心。正堂里正中间停了棺椁,旁边跪了一圈穿着白布的人,正唉唉地哭着。

绣心的脚下一软差点就要站立不住。她一步步地,慢慢地接近那棺椁,她整个趴在棺椁上,再也无法抑制地发出尖利的哭声,那哭声简直让人听者生悲闻者流泪。

“相公…相公!”绣心哭得不能自已,“你对不起我,你欠我的!谁准你就这样走的!谁准的!”

“呜呜…呜呜…”绣心在那一刻明白了,不管这个人对她做了什么,他在她心底的分量也是不可抹杀的。因为恨一个人也需要力气。

“绣心…”耳边想起一个男声,熟悉的,低沉的,悦耳的。

绣心的哭声猛地止住了,仿佛奔腾的大江大海被忽然止住了一般。她慢慢地回过头,此刻的她眼睛里全是泪水,披头散发,衣衫不整。

“相公…”她呆住了,仿佛没反应过来,甚至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嗯,是温热的。

他还有心情打趣,“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五皇子这样熟了?哭得这样伤心。”五皇子在启程回京之前被人毒杀了,所以在郴州设了令堂,过几日便要将棺椁运回京城去了。

绣心猛地抱住他,“你没死?”

他伸手搂住他,在她后背拍了拍,“我没死。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我对你这样坏,所以阎王爷不收我。”

“呜呜…”绣心在王甫生怀里哭了半天,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等绣心从王甫生怀里抬起头来的时候,王甫生见着绣心那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啊,脸蛋成了小花猫了。”说着便用自己的袖子去擦绣心满脸的眼泪鼻涕。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够了罢?这还许多人瞧着呢。”一个女声含着笑意道。

王甫生这时倒摆起了公爹的架势,“这就是你同你父亲说话的态度?”

战雪哼了一声,“若不是我爹爹的药及时送到,你现在能这么活蹦乱跳的?你可再也见不到绣心了!”

绣心在心内叹了口气,这两人一见面就不对付,真不知以后怎么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王甫生道,“你瞧瞧你全身都湿了,赶紧回去换身衣裳去。”

绣心点点头。

两人相携回了屋内,兰香惊喜地迎了上来,“姑娘你醒了?我方才醒过来没见到你人,可吓死我了。”

王甫生淡淡地吩咐道,“你去准备热水来,记得加些老姜,绣心淋了雨,得驱寒。”

“是。”兰香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不多时便有两个粗使丫头提了两大桶热水进门倒进了浴桶里,兰香进来,往里头加了老姜片和香油,又在旁边摆上了一小碟澡豆后退了出去。绣心刚要伸手解开自己领口的扣子,忽然意识到某人还在屋内,忍不住红了脸,瞪了某个不自觉的人一眼,“喂,你出去呀。”

王甫生是谁?那脸皮跟城墙似的。

“咱们是夫妻,你沐浴还需要我回避不成?”

绣心撩起热水往他身上浇过去,啐道,“谁跟你是夫妻!你别忘了,咱们可是和离了!”

王甫生嬉皮笑脸地凑过去,伸手解着绣心的衣扣,眼底一暗,呼吸亦粗重了起来,“等回了京城,我马上就把你娶回来。”

嘿,还蹬鼻子上脸了!

绣心用力推了他一下,“干嘛呢!”

“啊!”王甫生登时脸色突变,捂着腹部弯下了腰。

绣心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我碰着你伤口了?疼吗?不要紧吧?要不要叫张御医?”

王甫生忍着巨疼道,“绣心,我只是刚刚捡回一条命,伤口可还没好呢。”

“我…我不是故意的…”绣心自责得不行。

王甫生狡黠一笑,“所以嘛,我就算在旁边看着你沐浴也没关系嘛,又做不了什么。”

绣心:“…”

自从王甫生捡回一条命之后,仗着自己身上有伤,绣心怜惜他,他便越发蹬鼻子上脸起来。整日窝在绣心的闺房里不说,还趁着没人的时候动手动脚偷香窃玉。偏偏绣心顾忌着他身上的伤不敢用力推他。他便越发得意起来,搂着绣心不撒手,那唇便印了上来。

几次三番地被欺负了之后,绣心觉得不能再任由这样下去,叉起腰来凶道,“王甫生我告诉你,咱们已经和离了,没关系了!你这样动手动脚的是轻薄良家妇女!”

王甫生无辜道,“可是你心里有我啊。你心里有我,那咱们就是两情相悦,怎么能说我是轻薄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