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你请!”

小厮小跑着去了,一旁另一个守门小厮狐疑的盯着夏荷上下打量,夏荷也不恼,每次视线对上就淡淡的笑笑,那小厮倒有些不好意思,凑过来笑着道:“要不夏小姐去前边儿石凳处坐会儿?”

夏荷点点头跟着她往前走,刚走出几步就听见一个女子爽朗的笑声。

“夏小姐还亲自跑一趟,要是有什么事儿让小厮通个话儿,唐某定会到府上拜访!”

夏荷抬头看一眼唐炎,把手上提着的礼递给一旁的小厮,拱手道:“听闻二小姐摔断了腿,夏某特意来探望探望。”

唐炎精光的眼睛不着痕迹的打量过夏荷,抬手亲昵的拍下她的肩膀道:“舍妹做事鲁莽,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夏小姐见谅。”

“呵呵,都是误会,当日不过斗了几句嘴,不料唐二小姐纵身跳了下去。一直在忙,今日才抽空来探视,该请大小姐不要见怪才是。”

“哈哈,误会,都是误会!咱们也别站在门口了,快快进去说话!”

夏荷淡笑着跟着唐炎往里走。唐炎心里有些没底,她还没见过夫郎被人侮辱了还能这般淡定的,竟然还带着礼物来探视!唐炎不可思议的摸摸下巴,一路领了夏荷进了客厅,偶尔还热情的说上几句闲话。

“快些,上好茶!”唐炎一落座就冲门口的小侍高声吩咐。

夏荷笑了笑道:“不知二小姐如何了?”

“哦,呵呵,好多了好多了,多谢夏小姐惦念。”

夏荷接过小侍捧上来的茶,用茶杯盖轻抹了会儿才低头抿了口茶,温声道:“伤筋动骨一半天呐,得好生养着才是。”

“夏小姐说的是!”唐炎笑着附和。

“哦,”夏荷放下茶杯,轻拍下额头道:“瞧我这记性,上次还有几句话没与二小姐说呢,趁着探视的机会,也好化解一些误会不是?”

“呵呵。”唐炎干笑两声,掩唇咳一声才犹豫着起身,“舍妹住在东院。”

夏荷跟着起身,“劳烦大小姐带路了。哦,还有一事,二小姐许了家仆兰香侍夫的身份,上次月桂楼这是谈兰香进门的事儿,定了今日申时送他进唐府,不知道二小姐准备的如何了?”

唐炎干笑两声,用扇骨敲下手心做恍然大悟状,“准备着呢,申时前唐府就会挂上彩红。”

“呵呵,二小姐伤着腿,这事儿还得大小姐多上些心才好。兰香在吴家也是主子身边的大侍,聪明伶俐的,不然二小姐也不会一时忍不住早早的就要了他的清白。”夏荷边走边笑着继续道:“兰香可是按二小姐的意思完完整整的给送过来了,夏某相信兰香在唐家也不会受什么委屈,我与夫郎都会照看着。”

唐炎应道:“那是自然,夏小姐放心就是。”

夏荷笑着点点头。这是她和景阳能为他做的最后的事了,他以后幸与不幸,与吴家再无关系。

唐家的院子还真是不小,左拐右拐才进了另一进院子,府外看是一体,府内后半截又是截然分开的两进,只有几个拱门相连。

唐瑞正趟在人工湖边的躺椅上悠闲的吃干果,看见夏荷猛地呛了一下,捂着嘴咳了几声才颤着手指指着夏荷道:“你,你,你你你…”

“二小姐腿脚如何了?夏某特意来探望探望。”

唐瑞看着她笑的灿烂,嘴角的肉颤了颤,硬生生憋出一丝笑来,“不想夏小姐还特意跑一趟。”

“呵呵,自然要亲自来看看才放心!”夏荷转头对唐炎道:“可否容夏某与二小姐单独说几句话?”

唐炎看一眼唐瑞,见她眼珠子眨来眨去的冲自己丢眼色,心底有些气闷。心想,在唐府夏荷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遂装作没看见唐瑞的眼神儿,摆摆手让下人离开,冲夏荷点点头道:“那你们好好聊聊,唐某就先回西苑了。”

唐瑞见唐炎转身要离开,慌忙坐起来喊道:“大姐!”

唐炎回头,见唐瑞瞬间有了喜色,状似随意道:“哦,聊完一起去西苑,唐某让人准备酒菜,亲自向夏小姐致歉,也算是兰香公子进门的喜酒。”

“大小姐客气了。大小姐不用忙,夏某还有事在身,”夏荷低头看一眼唐瑞,笑着道:“解释完估计就要离开呢。至于喜酒,等兰香为唐家添了丁一起吃也不迟。”

唐炎见她态度坚决,再看唐瑞一眼,笑笑道:“那夏小姐与舍妹慢聊,唐某有机会再亲自去拜访夏小姐。”

夏荷拱手,“大小姐客气。”

唐瑞扶着躺椅坐好,戒备的盯着夏荷,见她弹弹衣摆在一侧坐下,几番思量又笑了起来。后仰了些身体悠闲的开口道:“兰香要进唐府?你就不怕我掐死他?”

“呵呵,他认定你这根葱,非你不嫁,若不是这般我们也不会送他过来。”夏荷睨过去一眼嗤笑道:“送过来就是你的人,你掐死他我们也不会说什么。”

“你们?夏小姐报仇来了?是要杀了本小姐还是,嘿嘿,将那男人还与我?”

夏荷挑挑眉,向前倾身抬抬下巴笑道:“还没死心呢?你这是痴心不改,还是,死不悔改?”

唐瑞顺势重又躺下,双手枕在头下施施然的哼笑道:“那男人本来就该是我的。”

“我以为你要的是吴家家产。”

唐瑞“呼”的一声坐起,磨牙道:“家产我要,人我也要,鱼与熊掌,我就是要兼得!”

夏荷嗤笑一声,视线扫向她的断腿,“腿不疼了?”

“不劳你费心!”唐瑞眯着眼睛看向夏荷,哼道:“藏的挺严实啊,敢把本小姐扔下去!”

夏荷反手用食指中指交替着弹弹她的伤腿,笑着道:“是不是好了!”说着手下用劲摁了一把。

唐瑞闷哼一声,咬牙道:“这是在唐府,你个懦妇也敢撒野,小心本小姐…”

夏荷不待她说完,一把掐上她的喉咙,哼了一声道:“劝你还是少拿这话威胁我,你知道什么叫玉石俱焚吗?呵呵,估计你个莽妇也没听说过。换个简单的,那你知道什么叫唐瑞生~不~如~死~吗?”夏荷一字一顿的说完,推一下她的头道:“记住这句话,别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哼!”唐瑞不屑的扒开夏荷的手,夏荷松手,离开前按在她颈侧跳的欢畅的一处,勾着嘴角道:“这里有时候会停止跳动的,你信不信?”

“你少在我跟前装神弄鬼,老娘还怕了你不成!”

夏荷粲然一笑坐回椅子。

唐瑞见她笑的灿烂,想着自己玩弄景阳不成反而摔断了腿,还差点儿连命都丢了,气呼呼的起身扑过去,夏荷笑着起身躲开,顺带着把身下的实木椅墩一脚踹过去。

唐瑞用劲儿很猛,一时间控制不住力道扑到地上,实木椅墩在她伤腿落地前恰好硌在腿下。唐瑞“嗷”的一声叫出来,夏荷啧啧嘴摇头叹息。

夏荷见有小厮快步的跑过来,笑着上前搀扶唐瑞,小声道:“以后若是再见你耍什么幺蛾子,我保证,你会很惨很绝望!”

唐瑞“嘶嘶”的抽冷气,一把推开夏荷,身体站立不稳又倒了下去。

“唉,二小姐何必这般,谈不拢也不用这般生气。瞅瞅,这一摔肯定又伤到腿了不是!”

小厮跑过来扶着唐瑞坐在躺椅上,小心翼翼的道:“用不用请大夫瞧瞧?”

“请你爹!把这个王八蛋给老娘抓起来!”唐瑞见小厮不动,扯着嗓子吼道:“你他爹的聋啦!”

小厮为难的看一眼夏荷,她没看见夏荷怎么唐瑞,只是看见唐瑞往前探身要打夏荷,然后就扑空滚了下来,随后夏小姐过来帮扶被唐瑞推开了。

“唉,”夏荷叹口气,“看来二小姐是真疼坏了,瞅瞅额头都冒汗了。这么着,你快去找人请大夫过来,顺道请大小姐过来一趟,我在这里先照看着你家二小姐。”

小厮看一眼大口吸气的唐瑞,有些犹豫。夏荷笑笑道:“不然你在这里照看,本小姐过去跑一趟?”

“不敢,不敢劳烦夏小姐,那夏小姐帮小的先照看些!”

夏荷笑着点点头,待小厮跑远才整整衣袍坐下,笑着道:“月桂楼的鸨父被送监了你可知道?”

唐瑞咬着牙想抱住自己的腿,有不敢去碰,哼了一声道:“你直说,到底想耍什么阴谋?”

“呵呵,就是提醒一下二小姐,府衙的监牢还很空,不在乎多二小姐一个!”

“你,哎哟哟~~~”唐瑞刚探过去半边身体又疼的跌了回去,冷笑道:“笑话!府衙是你们家的?”

夏荷抬眼见唐炎快步走过来,笑着轻声道:“我只是提醒你一句,你若非得进去逛一圈儿,夏某也没办法!”

“我呗!你以为…”

“子诚!不得无礼!”唐炎绷着脸走过来,转脸笑着对夏荷道:“舍妹出言无状,夏小姐见谅!”

“呵呵,唐小姐客气。”夏荷抬头看看日头道:“也不早了,我就不待下去了。本是要来看看二小姐的腿伤,却不知怎的又生了争执,惹得她翻椅下来,估计是又伤了腿,还是快请大夫看看的好!”

“夏荷你个懦妇!在老娘府上还…”

“子诚!”

唐瑞被唐炎再次喝住,气的牙齿直打颤。

夏荷也黑了脸色,哼道:“二小姐保重,夏某告辞!”

“夏小姐莫怪,子诚有腿伤脾气急躁些。唐某送夏小姐出府。”

夏荷冷冷的瞥一眼唐瑞,挑挑眉脚冷声道:“不劳烦唐小姐了,照看二小姐要紧!”

“呵呵,何谈劳烦?本是应当!夏小姐请!”

夏荷看一眼唐炎,脸上怒色稍霁,“唐小姐客气!”说着迈步往外走。

唐瑞很不解唐炎对夏荷客气的态度,见她回来气道:“大姐巴结着她作甚?她是个什么东西,入赘的懦妇!”

唐炎狠狠的推她脑袋一把,恨铁不成钢的道:“亏你还是唐家二小姐,也

55、交锋 ...

不想想那鸨父怎么进的监?她背后要是没官府撑着能有这般本事?哦,寻个“破坏民风”的名头就抓进去了?”

“哼,咱们不也和知州有来往?怕她作甚!”

唐炎抬手用扇子狠敲她的头一下,磨牙道:“你给我记好咯,以后别去招惹那什么吴公子,家里七八个还不够你玩儿?还有,下午送来的什么什么香你也得照常哄着。哼,招什么人不好招惹一帖狗皮膏药,以后大户人家的大侍你少下手,要弄回来一园子赔钱货看我不断了你的粮!”

唐瑞的气已经消下去一些,挑挑眉弹弹衣摆躺下,又恢复了那个风流倜傥的唐二小姐。唐瑞笑着开口道:“赔钱倒不至于,说不定还能有什么用处。”

唐炎斜一眼唐瑞,摇摇头道:“吴家那份产业,劝你换了法子下手,要么就放手,别净天儿给家里招麻烦。”

唐瑞眼中精光闪过,淡笑道:“大姐放心,我心里有底。”

作者有话要说:擦汗,这一章删了2000字,重写两遍,就这样子了。

写夏荷正儿八经的模样还真是不好把握,嗷嗷~~~~~~~~

56

56、惜别 ...

夏荷踏出唐府就敛了笑,抿着嘴上了马车往夏家的粮行赶。

夏英也知道景阳孕子的事,不过同时也听说他在月桂楼的事,本要去看望的打算就收了起来。夏英觉得是自己害了夏荷的一生,竟然为了家业让她入赘给这样一个不知检点的男子,时时被心底的愧疚折磨着,倒显得愈加苍老了。

粮行排队买粮的人不算多,但也勉强算是可以。米粮生意本就是这样,不做远途贩运就赚不了大钱,上次夏家遭了劫匪,撑过来似乎截断了一些远途贩运,具体的夏荷也没有留意。

夏英去前面吩咐伙计去后院儿卸粮,抬眼就看见夏荷下了马车走进来。夏英快走几步过去拉着夏荷的手惊喜的问道:“荷儿怎么过这里来了?”

夏荷让车妇把礼物搬到里面才笑着道:“来看看母亲。”

夏英舒口气,领着夏荷往里走。等在后面账房里坐定才叹口气道:“荷儿要过的不舒心还回来,娘也想开了,这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守着又有何用?”

夏荷不解,见她鬓角似乎又灰白了些,微皱着眉道:“母亲遇见什么难处了?母亲要放宽心,莲儿不是可以独挡一面了吗?”

“唉!”夏英重重的叹气,摆摆手道:“我是说吴公子,他竟然,竟然…”

“母亲,”夏荷皱眉,“别人的闲话听不得,他很好。这次荷儿过来是要报声喜,荷儿也要做母亲了。”

夏英见她面有喜色,迟疑的开口道:“我是真的想开了,荷儿不必为了那些银子而….”

“母亲!”夏荷有些气恼,肃容道:“阿阳不是那样的人,荷儿心里明白,母亲也不可听信流言蜚语中伤他。”

夏英嘴张了张,终是没再说这些,叹口气道:“你过的好就成。”

话音刚落就见夏莲掀帘进来,笑着奔到夏荷身边拉着她的手道:“姐姐回来啦!”

夏荷抬手揉揉她的头,笑道:“跑哪儿去了,不在店里帮着母亲些?”

“我去分铺查账去了。好姐姐,最近怎么不见孟琪公子去雪园了?”

夏荷闻言抬手抚抚额头,“妹妹喜欢他?”

夏莲有些失落,扁着嘴道:“他好像不喜欢我。”

“这种事讲缘分,妹妹不可强求。”

夏莲叹口气,“我知道,我希望他能先放下对我的成见。姐姐还没说,他最近怎么不去雪园了?”

“李小姐在雪园陪着雪儿,他不好过去。”

夏英听此话皱眉道:“李小姐?哪个李小姐?雪儿怎可让女子进园?传出去与名声有损,荷儿你得看着点!”

夏荷点点头,“母亲别担心,我有分寸。”

夏英低喃道:“不行,改日我得去看看。”

夏荷笑笑不语。去看看倒也不错,省的母子间越来越生分。雪儿没有一丝离家的悲伤,心思都放在了学笛、看书和荷香散里上,雪园俨然就是他心目中的小家。

夏荷陪夏英夏莲一起在酒楼吃过中饭就回了家,景阳也没出门,在书房看了几眼账簿就让兰锦张罗着给兰香准备嫁妆。兰锦也没说什么,不管兰香心里怎么想,他这个做哥哥的还是得做了该做的。

兰香的嫁妆里有几件是景阳从吴家藏宝阁里寻出来的,兰锦咋舌,轻声抱怨道:“公子不必送这么厚的礼,该有的有就行。”

“咱们不差这两件玩意儿,兰香说不定就用得着。带几件好东西过去也能有些脸面,省的刚到那边就受委屈。”景阳拿布帕轻轻的擦着翡翠玉镯道:“一会儿让兰香过来一趟,该走的礼还是要走的。”

兰锦心想,经过上次那事,唐瑞不见得就待见兰香,不经那事儿也不见得是真的待见,再说当初唐瑞已经明说不要兰香,就算妻主大人用什么法子逼着她答应也不见得就圆满了。

兰香已经换了一身粉色喜服,大户人家抬进去的侍夫是不能着大红的,一般都是粉色或鹅黄。喜服是当初景阳答应他进唐府时他自己私下里准备的,如今终于穿在身上倒没有了当初准备时的喜气。他心里也是有些明白的,唐瑞对他或许也就是哄骗,不过他不在乎,就是哄骗也得给他一个身份。

兰香面无喜色的进来给景阳行了跪别礼,景阳笑着让他起身,亲自把翡翠玉镯给他戴上,开口道:“这玉镯是早给你们四个备下的,你的倒是先用上了。”景阳指着一侧系着红绳的翡翠荷叶盏、珍珠玉香炉和白玉观音像继续道:“这是送你的贺礼,你自个儿存放着,要是…你后半辈子也不用发愁。其他该备的还是会随着你的轿子一起抬过去,这几件你自己带着,就不列在贺礼里了。”

兰锦将几件珍品小心的放进一个用棉花衬着的匣子里递给兰香,等他伸手接稳才松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对儿玉戒,轻哼道:“我没什么好物件儿,这是我手里面最稀罕的了,当年老爷赏下来的,你收着,算我一份心意。”

玉戒指虽不大,但却晶莹剔透,翠若新芽。兰香窝在手心并没有感觉冰凉,应该是难得的暖玉。兰香勾了勾嘴角,你们送,我就收着。

夏荷赶回家时送兰香的轿子和马车还没有出发,兰香去王氏的院子里行了跪别礼,由喜公扶着回了自己的住处。

兰翠等到兰香踩着铺着红绸的脚凳上了马车才抱着一个锦盒凑过去隔着车帘小声道:“兰香哥哥,这是兰翠这几年攒下了。兰翠呆在吴府有吃有穿的,家里也没个亲人,放着也用不着,就送与哥哥当贺礼了,哥哥别嫌弃。”

马车缓缓的走出吴家后门,后面跟着一顶普通的花轿,用来到唐府门前换乘的。兰香盯着车厢门口的锦盒瞪了良久才弯腰抱过来。

说是锦盒,不过是一个用云锦仔细的裹着的木盒子。盒子很沉,但兰香知道,他们四个里面就数兰翠没有私房钱可藏,每日里不过是吃些例银,碰上逢年过节的领个赏钱。兰锦跟着老爷最是风光,兰芷跟着二爷也不错,兰翠和他说是一起侍候公子,但那些好处都是他兰香一个人吃的,公子偶尔赏下的好物件自然也是他兰香的。

兰香打开盒子,果然,都是一些碎银。也不知道找人淘换成整锭的?兰香皱眉想。中间有木板隔开,一侧是玉器,普通的玉。兰香捻起一只中等成色的玉簪看了看就笑了,这还是刚入府老爷训话后赏下的,他们四个一人一只,带着一个很俗气的蝴蝶流苏坠,他的那只早就做人情送给了下人,不料兰翠还放着。里面还有不知他何处得来的玉坠和玉戒,几粒珍珠,两串玛瑙手链,银制头饰,最下面那个用红布裹着。

兰香伸手拿出来打开,瞬间无声的大笑起来。里面是葡萄大了两个金裸子,兰翠放了很久了,他当初还嗤笑他:两个金裸子有什么好,不就是头次得了老爷的赏,还是大赏吗?兰翠说:不是这个,是很好看呀!兰香哥哥看看,上面雕着梅花呢,用红绳扎起来系在腕子上肯定好看。自那以后他就一直戴着,一边一个,戴了四五年都没摘掉过。每次一起洗澡他总会嘲弄一番,兰翠只是笑笑也不在意。

既然戴着那么多年取下来做什么,嘲笑他兰香吗?你们都是好人,就兰香一个是恶人,不听劝说,勾搭大家小姐,还早早的把身子给了那人却又被那人拒婚。你们都是好人呐,就他兰香…

兰香搂着木盒捣着嘴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他哭哭笑笑又有谁来在意,以后就是他一个人了,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他兰香只能更好,他发誓,一定会过的好给他们看看。

兰香掏出手巾擦干眼泪,抱着木盒端坐好,勾着嘴角轻声道:“我会活出个样子给你们看看!”

晚饭时夏荷和景阳没有露面,李梵对着王氏和孟琪也没什么可说的,闲散的说了几句扒饱肚子就早早的离了饭桌。

夏荷陪着景阳在自己房里吃的晚饭,景阳心安理得的一口一口喝着夏荷递过来的鸡汤,偶尔捣个小乱,一副小孩子的模样。

夏荷放下勺子换了蛋羹,喂过去一块儿轻声道:“我不在家阿阳要按时吃饭。”

景阳头抵着她的肩头蹭了蹭,伸手捏了捏她腰侧的软肉没说话。

“呵呵,别闹!我给爹爹说过了,以后饭要一起吃的,你别想一个人躲在书房随便打发了。”

夏荷放下碗拉着景阳坐好,半揽着他夹了一条馍馍,等他咬了一口又夹了一片儿冬笋喂了才放下筷子继续道:“商行的事有各个掌柜看着,阿阳不用来回跑,只要不是急事就先拖着,我尽快回来。”

景阳细细嚼了咽下,挑挑眉道:“你有没有发现,生意不知不觉的就被你揽了去了,你要是哪天不乐意了我还不得上赶着巴结呀!”

夏荷宠溺的捏着他的鼻子晃了晃,笑道:“说什么话,不都是咱们家的!”

这个“咱们家”可是比“吴家”更让景阳觉得熨贴,景阳勾着嘴角抬抬下巴道:“你记着就好。”

景阳又吃了些就搬着凳子坐到夏荷身后,倚着她的背道:“你慢慢吃,我看会儿闲书。”

夏荷摇头笑笑,他倒是不忘“闲书”这俩字儿,每次看些账本外的书籍都会说闲书。不过这倚着自己她要怎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