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她强装镇定地看着他。

“我可以把我们的洞房花烛提前吗?”他催眠似的蹭着她的颈窝。

“就在…明晚,不要等…很久的。”她眼睛紧紧盯着地面,感到很别扭。

“哈哈。”冷炎笑了,柔柔地吻了她的粉腮,“你不知道你刚刚那样有多可爱,冷大哥逗你的。冷大哥都等到二十六了,不急于再多等一天。不过,刚才你没有再想着祖母,心里面只有冷大哥吧!”

“冷大哥…”小脸胀得通红,从他腿上跳下。

“知道了,冷大哥不再乱说话。我要去前面看看准备得如何,你吃点东西,休息下,明天有许多仪式要折腾的,我担心你累着,可是那事没人能帮忙的。”

他起身往门边走去,不时还回头递过一个温柔的视线。

蓝梦姗等到冷炎走远,脸上的笑意像潮水般,缓缓退去。

后园的丫头们都被调到前面帮忙去了,连红袖也去了。满床、满桌都摆满了成亲时要穿的衣衫和饰品,那种炫目的艳红,看得令人眼花缭乱,她失神地在屋子里转了几圈,信步走了出来。

后园中静得只有风声和鸟声、她的叹息声,清冷的阳光洒在四周,映得地上的影子都像是透明的。

十指绞着手绢,她没有目标地乱转,秋去冬来,精致的园子里,也是满目残败的风景。

曾经,成亲对于她来讲,是件无比憧憬的事,和喜欢的人,花前月下,呤诗诵词,把酒言欢,琴瑟合鸣。她有偷偷想过牵她之手的那人,其实从来没有外人,从她有记忆之时起,她小小的心坎里就只有一个人,白衣翩翩,羽氓纶巾、风采绝伦。

可惜,她的梦还没来得及圆,就毁成了粉末。

梦终究是个梦,扯不进现实之中的。他不仅毁了她的梦,还变成了一个可怕的侩子手。

“啊!”蓝梦姗震惊地直眨眼,她不知怎么转到了后园的角门边,而角门的那棵高大的杉树下,站着的不正是那人吗?

太过意外,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身子瑟瑟发抖,两只手不知道该放向哪里。

贺文轩也是吃了一惊。

他不是一人来的,贺东贺西警觉地看着前方,越过蓝梦姗,到前面望风去了。

“你又想干什么?”许久,她才回过神,鄙夷地看着慢慢走近的贺文轩。

“蓝小姐,你不要怕,我只说几句话。”贺文轩定了定神,声音中带有几分沙哑。

他是无奈才出此下策,在得知她快要成亲的那一刻,他呆坐在椅子中,半天都站不起身来。

他才起了个头,冷炎却一步比一步急,一步比一步狠,他一时想不出什么迂回的办法来阻止。只能象宵小一样,跳墙偷偷钻进冷王府,希望能遇到她,能说服她,这是最快最方便的法子。

天助他一臂之力。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讲的。”她累了,没有力气再哭,也没有力气再骂。“如果你是劝我不要和冷大哥成亲,那么就不要开口了。”

贺文轩眸光一黯,他抬手捏去她身上沾着的一片落叶,“你若真的爱冷炎,我不阻止你的。可是你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准新娘的喜悦。”

“你刚刚失去两位亲人,你会喜悦得起来吗?”她嘲讽地瞟了他一眼,“这一切,还是蒙你所赐。”

“姗姗…”他脱口喊出了一个名字,让两人都惊住了。

不是蓝小姐,不是梦姗,是姗姗,亲昵、熟稔,仿佛经常挂在嘴边,出口得那么自如。

她有点恍惚,心砰砰地乱跳。

贺文轩落寞地一笑,“我一直都想这样喊你,不过,我都是悄悄地在心底里喊着,今天,我…不由自主了,让你见笑了。我的话你也许已经不再相信,但不管如何,我都会继续追查下去,一定会给你一个清楚的真相。姗姗,”他抬起头,“能和我说说你姐夫和你姐姐的事吗,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又为什么来到了这里?你姐夫是不是叫徐慕风?”

他的样子不像是装的,更没必要试探他,他是真的焦急、眼里布满血丝,嘴角起了泡,看着她的眼神,不时还闪过一丝强抑的痛楚。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有点糊涂了。

如果人真的是他让人杀死的,他没必要在她面前说这些。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不善掩饰,做了什么,必然吼得全世界都知道。

那二姐和姐夫又是谁杀的呢?

一团乱麻,她理不清。但现在都不重要了,她必须要回龙江镇,去见祖母最后一面。

“姐姐喊他相公,隔壁的大嫂称呼他们为徐师傅、徐娘子,他的真名叫什么,我不知道。”蓝梦姗在阳光下慢慢地走着,纤细的身子像抹幽魂一般。

“他们是在龙江镇上结识的?”贺文轩问道。

“和我们认识的时间差个一两天,姐姐去送货,他劫持了姐姐的瓷器。好了,贺公子,我不想再说了,我的心情很乱。”蓝梦姗默默转过身,“我猜不透你为什么要问这些,可惜一切已晚,他们…都死了。”

“后来,他带着瓷器和你姐姐一同来到了西京,租住在夫子庙附近?”贺文轩拉住她欲转身的手臂。

断线脸上了,思路又可以往下延伸了。

徐慕风从西京先去了龙江镇,暗中监视着蓝家,然后装扮成山贼,劫持了瓷器,与蓝双荷有了交集。他把瓷器调了包,那么着急回西京城,是要送给另一个人,后面又发生了什么呢?

成亲是个意外,从而延误了一些事,然后突然满国传遍了他叛变的丑闻,他只得先躲起来,再后来,梦姗来了,他们见上了面,却不知被人跟踪。

“小姐,小姐…”后园里,突然响起红袖焦急的喊声。

“我真的该走了。”蓝梦姗挣开他的手,但没有成功。

“姗姗…”贺文轩轻颤着加了力度,“我不是要你一定要嫁给我,你可以…选择任何人,但不要是冷炎,好吗?”

“为什么?”

“冷炎他…很复杂。”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放在她面前,他只能说得温婉,不然她会误会更重。

“你们谁是简单的。”蓝梦姗失笑,“多谢你特地跑来一趟,一切都不会改变,我只想选择冷大哥。”

俊容因痛苦而剧烈抽搐着,他真想抬起手臂,敲昏了她,把她带得远远的,不然,她以后一定一定会后悔的,而他将更是痛苦一辈子。

“你才十六,就这么急着想嫁人?”他控制不住,又吼了起来。没有办法地,一腔怒气,化作掌力,狠狠地击向身边的枝干。

树上几片落叶,抖抖索索地纷纷飘落。

泼墨挥汗青的修长手指,立时红肿一片,有一处还往外渗出血珠。

蓝梦姗凝视着那只手,柔嫩的唇瓣咬出了一层牙印。

“你…是贪图王府的荣华富贵吗?”

“小姐…”红袖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她没有生气,“不是我急,而是有些事不能再等。”她扬声高呼,不再看他,“我在这里…”

颤抖的语音被风吹散,像是在呜咽。

轻轻抽回手臂,穿过石径,绝然而去。

“公子,回书阁吗?”贺东贺西退了回来,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边。

贺文轩仰起脸,任风拂面,“不,进宫。”

初冬的风真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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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负你残春泪几行(二)(VIP)

不冷的西京城,今夜破天荒地下雪了。雪花不大,也不密,三三两两的几片,在冷王府红灯笼的照耀细心啊,随风飞扬,那么的轻,那么的柔,仿佛一位翩翩起舞的仙子。

王府总管呵了下冻僵的手,紧紧身上的夹衣,里里外外地又查看了一番,确定明日王爷大婚的准备工作一切就序,这才放松地打了呵欠,揉揉眼,抓紧时辰去眯会。

他拎着风灯,习惯四下看看,蓝小姐的房间里还有灯光,王爷的书房也亮着。

总管笑笑,想起自己年少新婚前,也是兴奋得整夜没合眼。是啊,从明儿起,孤独自睡了二十几年的床上要多一个人,还是个俏俏的女子,温软在怀,简直是人生最快乐之事。

不知道终日象块冰的王爷新婚之夜会不会也冷着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