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抚着她……她难受他知道,每次,每次都是这样他会让她难受试过了,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她,还是会难受

他抱她在怀里

不是环境,不是方式,是心

他只是抱着她,抱着……

就是那一次她在这里

她说……进了这里会头晕吗?所以,再不敢来?

他也会的会想起她清甜的气息,会想起她酒后微醺的面孔,美的让人心颤,让人失控

他喝着酒,那样的心颤和失控,久了,是会把人的意志弯折的吧他觉得他是越来越软弱了在对着她的时候什么时候,他成了会犹豫的人?

他祖父说,小铁躁性,人家都是看三步走一步,他肯多看一步就不错;他父亲和叔叔会说他狠辣,软硬不吃;他母亲说他沉不住气,但凡是想到便要做到,急性子……还有谁呢,熟悉他的人,都说他是这样的,从不犹豫,想好了的事,说一不二……他现在,哪儿还是这样的人?

看着她难过、煎熬,他放她出走;他追到了她,无论如何,看到她,依着他的性子,不该是一把把她拉回来,踢那个人下玉藻池?管他死活呢!可是没有,他竟然,就那么站在那里……他已经忘了自己是个什么样性情的人了他学会犹豫了

这真是件可怕的事

他喝着酒

怪自己酒量好吧不跟她似的,一点点酒下肚,晕头转向,不知东西南北,一通气儿的笑……他喜欢她那个样子,又恨她那个样子她那双星星一样的眼睛,会不会,此时,正对着那个人,在眨啊眨,眨的人心都要爆了?

他转过脸去,身边这位,就是有那样一对眼睛充满了痛苦和迷茫的眼睛是他,还是他?是这个,还是那个?他心里是有一股子恨意……也恨她这样的犹豫有什么好犹豫的?再犹豫下去,这辈子就快过完了都毁在这儿了

他说:“飒飒……忘了吧”

还是忘了吧,都忘了吧醒了以后,重新开始别这么辛苦了自己辛苦点儿倒是不怕,让她也那么辛苦她更辛苦不能给她什么没给过什么……他一直在跟她要她能给他的,都给了,不能给的,他要不来这辈子,都要不来这是……何苦来的?

他看着,多美的眼睛……

她在问,“你喜欢我的,是不是?”她的手臂绕在他颈上,将他拉近他能听到自己体内被引爆的那一声炸弹的声响,从身体里,冲到头脑中来,他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狠狠的,亲了过去就在他的唇贴到她嘴唇的那一刻,他的手臂,一下子撑在了她身后的架子上,冰凉的酒瓶子,那冰冷直刺过来……她唇上有油彩,沾在了他唇上,腻腻的、沾着葡萄酒味

他停住了

他的心跳,告诉他,不对了

这是他从未碰触过的领域他和自飒,他们亲密甚至亲昵拥抱、贴面,礼节上的,都有,寻常事而他年少的心,因这一点儿碰触,会急促跳动她的一颦一笑,总是牵动他的心神,他须得拼下力气掩饰,才不至于让自己的小秘密泄露——她是一早选了别人的,他的至交他的兄弟,他清楚明白,不能越雷池半步也想过有一日,她能属于他……只是心底最隐秘的愿望,那是随着火红的裙摆在燃烧着的他必须强压下去的

是从什么时候,不对了的?

是这样一双眼睛,他在这样的一双眼睛里,寻找着藏身之处他藏的太久、太深了

他不动

她也停了睁着大大的的眼睛,唇边逸出一声叹息,“Sorry”她勾在他颈上的手臂,突然的松了随即闭上了眼睛那一刻,她在想什么,他不清楚可是他,真真切切的,痛

不管怎么样的相像,终究都不是

他说我们继续喝酒,喝吧,一醉方休他说我今天很想醉了,醉死算了

酒是喝的越来越多,他们开始聊天他们俩都聊了些什么呀,认识了这么些年,一年的事讲一件,也够讲一天的后来是说到了故园他又想起来,那个晚上……不是在这里,是隔壁,他几乎是封了那间酒窖,那晚之后;他后来是打回电话去给母亲,他说您什么也别说了,那块地我要留着母亲问你留着干嘛,他说我留着有用真有用

他酒意也上来了他对自飒说,我给你看样东西啊,你跟我来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还拎着酒瓶子

他就说你这个酒鬼喝了酒就很会闹,酒品不好就是人品不好,你知道不知道?

她咯咯的笑,说嗯,我就是人品不好……谁要人品好?我们这些人里,就只有阿端人品好……

他笑了一下

人品好,也没得着好

那东西在他书房里,他有点儿晕头,只记得是在那个青花瓶里,可是手有点儿没准星,摸了半天才摸到手里,是一个卷筒他走出去,只看见那个没品的女人,拎了自己的一只靴子,一脚高一脚低的站着

“热……”她已经脱了毛衣,穿的那么少,还说热

难怪以前,他们出去喝酒,都要看着她……她喝多了,就不管了本来就够荼毒生灵的一个女人,谁架得住她那样?

他拎着卷筒过来,说,哪,就这个他还没打开卷筒,就看到她意思有些不对了都来不及躲,完全来不及,她已经吐了……好在他保护及时,他的图纸没有遭殃瞧着她还有那个意思,他急忙拎着她往卫生间去,让她对准了马桶吐一边拍着她后背一边骂着……景自飒我这辈子遇到你,也算是倒了霉了吧

她还顾得还嘴说真扯淡,哪个不是哭着喊着跟在我屁股后面的……甩开他的手,让他也滚他就先滚出去,收拾那一地的污物再回去的时候,她已经爬进浴缸去了真是会找地方他扯了条毯子给她盖上

默默的,看了她一会儿

浑身的酸腐气息,他觉得自己是从什么地方给捞出来了的脏死

他往楼上去了

就是莫名其妙的,想要上去

她不在,门是不上锁的好几层门呢,一个锁也不上进去的真顺利可以用她的浴室,用她的东西……都是她的带着她的味道

他斜斜的靠在她的窗口,隔着纱帘,看出去

她会不会,在夜晚,也这样静静的站着,在这里?此刻他站在这儿,是在想着她,想看到她;她呢,她又会想着谁?想看到谁?

听到车子响的时候,他掀起了纱帘

他看到了握在一起的那两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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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亲:

今天两更谢谢大家明天见!周末愉快~~O(∩0∩)O

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十一)

从他这里,他只能看到握在一起的手

没想到她这么快回来她说,给她几天时间那个时侯,他想着,给她给她她没跟他要过什么几乎是从来没有跟他要求过什么,她也从来没有这么拗过他这回,他就允了她

竟然这么快

他想转身离开,可是转不开紧盯着楼下的车子看着她开车门,看着车门开了,她好久都不下来,看着她下了车,只是不肯就进来,看着她,望着那车子远去……穿着他的外套

爵他放下了纱帘

已经决定的事情,他不会再犹豫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张宽大的床有他刚刚躺在上面的痕迹寂寞的,孤孤单单的痕迹他把门关好了,下楼去了

滕她,一会儿,也该上来了……

自飒看着佟铁河气定神闲的喝着水的样子

他脸上、眼中,此时,平静无波她却觉得,惊涛骇浪,就在眼前

“阿端回来了?”她走近了一些眸子里的光变的清寒“你回答我,是不是阿端回来了?”

她抓着Teddy熊的手,有一丝痉挛

醉是醉的,但不是醉的人事不省……那一丝一缕的记忆,还就是不会放过她她记得的那些,足够让她此时遍体生寒而最最令她恐怖的是,佟铁河的表情

自飒只觉得自己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只是心里还存着一点儿侥幸的念头或许……她猜错了,阿端不会这么快;铁河不会那么做……可是,这个Teddy熊……

“她回来过”佟铁河坐下来水杯放下他受伤的手,长时间的握着杯,已经疼到麻木了这点儿伤倒算不了什么就是疼的这么狠,让他有些意外

“现在人呢?”自飒听到自己的声音,含有一种怕人的尖利

“走了”

走了跟顾惟仁

他看着地上的那一点星光是扔了他给的星星,走的

气的浑身打颤,看着他,好像他是世上最肮脏的物事……再也不要看一眼,再也不要碰一下,把他给的全都扔了,全毁了

在她心里,他从此破败不堪,不值得再看一眼了吧他和顾惟仁,在她心里,总是天壤之别

他眉尖一挑

自飒觉得自己要昏厥了

走了走了?!

自端回来了……她是看着自端走向顾惟仁的,走之前,望向她的眼神,看的她疼她亲爱的妹妹阿端,她没有看到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阿端要奔向的那个人,是她心里的那个……她知道自己该阻止阿端这个时侯,不能让她那么做可是终究是不能够总有一次,她希望,阿端是能够遂了自己的心意不管后果如何阿端痛苦而铁河,铁河孤独……她看着铁河,知道他孤独她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是背负了太久,她一直也不敢去深思去探究,总是在嬉笑怒骂中,面对这两个人而其实,最害怕面对他们的,正是她

“你跟她说了什么?”她了解佟铁河

“不需要说什么”

“佟铁河!”自飒喊着

“我穿着浴袍,你在我床上,我还需要说什么?”

自飒张着嘴,好半晌,她伸手过来,抓住了佟铁河的衣领,“佟铁河,你还是人不是?你怎么能这么卑鄙?你怎么能拿我伤害阿端?”她此时,恨不得拿刀,把佟铁河身上捅几个透明窟窿!她额头上冷汗涔涔,“阿端……阿端这下……”

佟铁河由着她抓着自己的衣领,只是岿然不动

“我们,这就分开”他低声说

声音这么低沉,在自飒听来,却不啻为响雷

她盯着佟铁河的眼睛

深幽幽的一对黑眸子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恨不得生出一双利爪,把这有着冷静到狠毒的目光的眼睛给抠了去

“佟铁河,不准!”自飒脸上涨的通红眼睛更是红

佟铁河鼻子里重重的出气

“不准!你听到没有?”自飒牙齿摩擦,嘴唇下巴都有些变形了,“你不准!我不背这个黑锅!我TM和你分明是什么事都没做,你利用我,你拿我伤害阿端!佟铁河,我废了你……”

再刻毒的话她都说得出,她心慌的什么似的,额头上不停的冒着汗,嘴巴干,喉间似有火在燃烧

“飒飒,”佟铁河拉住她的手,看着她

自飒喘着粗气,怎么喘,都觉得不够好像自己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我没骗她”

她只是看到了她想看到的,也只是相信了她愿意相信的那都是她需要的

而她……她竟然,也知道

他转开了脸

“我卑鄙,你呢?”他语气沉沉,“飒飒,我至少还给了她选择的机会当初我问过的,她愿意不愿意的”

他穿过晨雾光曦,上山去找她,站在她面前,他是清清楚楚的问过的

自飒死盯着他

“她说好我才松口的”

“佟铁河……”

“你吞了一整瓶的安眠药,飒飒”他慢慢的说着,“可你吞的那一瓶药里,有几颗是有效的?”

“你怎么知道的?”她身上的衣服,好像都被汗浸透了

他笑了起来

“飒飒,”他真的在笑,“我了解你,远比你知道的要多你倒不是不敢死,也不是不敢嫁给我,你的的确确是,舍不得力昭那会儿,除了他,你什么都能舍”

为了和她爱的人在一起,她什么都能舍

景自飒,是这样的

“佟铁河,”过了好久,自飒才开口,“佟铁河你知道你这样有多可怕?”

能戳人心窝子的时候,一点儿都不留情真下得了手

被他这样,狠狠的,揭开了伤疤

她心口窝疼

佟铁河点头

“我可怕,而且卑鄙”他冷冷的说,“我当初喜欢的是你,我想娶你我娶她,是因为她长的像你”

他的声音极清晰,半点儿颤音没有

自飒专注的看着佟铁河,想着,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阿端……”

佟铁河就在这个时侯转过了身,他正对着窗口,外面,天已经开始亮了

自飒继续说:“阿端,她怎么肯的?你知不知道?”

佟铁河只是不动

“我吞药……是她发现的我我跟她说,阿端我今天要早睡觉,别过来和我睡了……那些天,她一直在我房里睡的她不放心我她最不放心我”自飒吸着气,胸口是越来越沉重的感觉,这些话,这么多年,她没敢提起一个字,即使是力昭,那个在她心目当中最重要的人“在急诊室里,我神志不清的时候,我还能听到她哭…… 你知道阿端的那个哭声,她不轻易哭的,可一哭,就是扒人心肝的那种……真是讨厌,最恨她哭了……”

佟铁河的手,扶在了沙发靠背上

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十二)

“我母亲,在我的病房里,跟阿端说,阿端,佟家伯母说,她喜欢你的……阿端,娘娘恳求你考虑……”自飒按着胸口她早已是醒了的但是她不敢睁眼睛她甚至连呼吸都想掐断,因为呼吸重了,会影响她的听觉,她要听到阿端怎么回答——她以为,接下来,阿端会哭的很凶很凶,会跑掉可是没有屋子里是那么的静静极了,除了她们的呼吸声,就是病房里的仪器,很细微的运转的声音于是她听到轻轻的一声,“嗯”她的心脏猛地一缩是阿端阿端说“我去娘娘,我去” 阿端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她听到母亲低声的哭泣过了好久,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看到,就在病床前,阿端拥抱着她母亲……她来不及闭上眼睛,只看到阿端那含着泪的眼睛,望向她,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竟然,竟然……是给了她一个微笑

那是怎样的一笑?

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牢牢的烙在心头的一笑

“我后来,是离开了我就不敢在北京呆着阿端偶尔会打电话给我,我根本不敢接她的电话,白天出去上课、工作,晚上,我出去喝酒,等着她的,是我的答录机…… 她那么沉静温柔的人,会在电话里跟我说,姐,我今天可把论文交了,被老师批评了……我这两天在西山呢,真舒服,空气好极了,你要是也在多好……姐,今天早上佟家二哥来看我了,哎,好早啊,我都还没起床……姐,我以前没怎么看过他,他很好看呢,好怪,怎么那么好看呢……姐,SARS啊,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应该没事吧,都会没事的,你多加小心……哦,他今天竟然混进宿舍来了,给我送了好多东西,哦对了,我们婚礼延后了……姐,我今天去选戒指和婚纱了……嗯,我不知道价钱,他说那家最贵的是钻石呢,要钻石干嘛,累赘死……婚纱好看,我觉得好看,他没说什么……嗯,他就只负责刷卡了,呵呵……等我拍了照片,我传给你看……姐姐,你忙啊?老不在……姐,我结婚,你不回来啊,不会来也行,不过你得给我点儿什么补偿吧?”自飒已然开始哽咽,她吸着鼻子,不让自己的情绪完全失控那些日子,阿端是怎么熬过来的,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她想都不敢想她每天,喝酒喝到醉醺醺的,回家来,倒头就睡,第二天,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答录机,听阿端的声音,然后,删除

爵婚礼?她怎么敢回来!

“佟铁河,这就是阿端”她努力的睁着眼睛,不让眼泪出来——她有什么好哭的?她怎么能哭?

“我知道”他声音空洞洞的

滕“你知道个屁”她狠声恶气的

“我知道”他看着窗外

他知道

那些日子,他看过来的他一点一点的接近她,最后,拖着她的手,给她戴上了那个素白的环的

自飒看着铁河的肩膀,微微的动了一动,说:“你真是狠就是不和她过了,也别这样——你这次,容得她出去,应该就有打算,容得她回来啊”

佟铁河摁在沙发背上的手,深陷其中,手掌疼

“你这是一点儿情分都不想给她留,铁子”自飒看着他,“你这样,要不是太恨她了,就是……”

“飒飒!”他转过了身,看着她

自飒怔了一下,“铁子,”她平缓了一下呼吸,“当初你喜欢我我是知道的”

佟铁河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