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河掌心的的胶布,纹路粗糙关友梅反手握住铁河的手,拉在手里

“小铁,你要知道,”关友梅点着头,“妈妈一直是相信你的能力的”

“您相信我就好所以……”

“并不是这个原因”关友梅打断了儿子,“要阿端做我的儿媳妇,不是这个原因……退一步讲,就算是有,这也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她深深的看着儿子

只一瞬,铁河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他呆了一呆

“小铁,你也曾抱怨过,在你和阿端的婚事上,我没有跟你交底,有些事情,我是瞒着你的那么,这个问题上,你也没有跟妈妈交底”关友梅望着铁河发呆的样子,点了点头,“可你的心思,我这个做母亲的再看不出来,还有谁能看出来?小铁,自飒,不止是不符合我心目中儿媳妇的标准,作为你的伴侣,也不合适自飒不是不好,单看她的性子,她也帮不到你所以自始至终,我的目标,只有阿端即便是,没有额外的条件”

铁河看着母亲

这是母子俩,第一次,这样开诚布公的谈论这个问题他有些冷

“小铁,我承认,这样做,有些私心你父亲说,这即便不算是落井下石,也是趁火打劫”关友梅嘴角一沉,“但是从头至尾,我没有强求任何一个人包括阿端,包括你时至今日,我仍认为,再给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的决定仍是一样的现在,小铁,你只需回答妈妈一个问题就好”

佟铁河点了点头

“你说要离婚,”关友梅直盯着铁河的脸,“小铁,你是不是真舍得放手?”

“我舍得”铁河说

关友梅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铁河铁河不动

“好了,知道了”关友梅松开了铁河的手,“你出去吧”

“妈……”铁河看着母亲的反应

“我要想想你先出去吧”关友梅靠在高背椅上,双手交握,很平静的说

她这样平静,铁河反而心里生出一层慌乱来,好一会儿,才站了起来,待要出去,又停住,说:“妈,您想吧,但是您千万别给阿端压力也别让别人给阿端压力不如好合好散,日后,也好见面我主意已定您,就别再节外生枝了”

关友梅挥了挥手

铁河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就在他要出书房的一刹那,听到母亲说:“小铁,你舍得她才有鬼”

他有些缓不过来劲儿站在走廊里,站了好长时间,才往楼上去——他母亲占领了他的书房,而在家里,此时他要寻去处,只有一个地方

他进了她的书房,在她的椅子上坐下来她的椅子是把紫檀禅椅他常觉得她时常盘腿坐在禅椅上,或静坐或念书或上网,有些古里古怪的……偶尔他坐在那边的沙发上,回个头,就能看到她……

手按在书桌上,桌面十分温润,贴着他的掌心……空气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他想着,母亲说的对,他,舍得她才有鬼

与此同时,楼下书房里的关友梅,在铁河出门之后,好久好久,一动不动与铁河的一番对话,让她静默如深海的心,翻起波浪

她捏着眉心,眼睛盯着书桌上的电话,默默的,想着这个电话,究竟先打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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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亲:

今天最后一更有些晚谢谢大家的耐心明日尽早多谢!OO~

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二十五)

关友梅想了想,决定这通电话先不要打她站起来,慢慢的踱着步子铁河的书房里到处都堆着东西,让她觉得拥挤不堪走出来,到了内厅里,她感觉倒是好些了她看着屋内的设施

她极少进孩子们的房间尤其铁河这里她来了,直接进给自己准备的那套间去

关友梅推开了卧室门

大大的空间里,有一股清冷的气息她走进去只是巡视着铁河衣帽间很大,她看着有很多年了,他们兄弟俩的衣橱已经不归她这个做母亲的打理了铁河的衣帽间里,有一股纯粹而强烈的男性气息她随手拨了一下,那排衬衫,像是一阵风吹过去,吹出了一点儿空隙,就在她准备转身出门的时候,她看到了一样东西在衬衫之后她拨开,是一个奶白色的熊仔

均铁河的衣柜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她拿出来,熊仔上落下了什么,掉在地板上,她看一眼,捡起来一看,认出来,仿佛是自端手上的那一个她看到自端手指上新戴的饰物,自端跟她说,是铁河送她的生日礼物

她眉尖蹙起

耒过了一会儿,把熊仔和戒指都放了回去整理了一下衬衫,看起来,像是和原来一样,这才出去小陈和小沈在按她的吩咐收拾她带来的那些东西她确实是打算和铁河自端住几日的,但是看目前的状况,计划有变……

佟铁河看着贴在书桌上的课程表,看了一会儿

她这个学期,课真重可是没听她抱怨过

他吸了口气

桌上的东西有些凌乱,书、纸张……还有落在地上的笔记本那沉重的一声,似是还在耳边……她的书房,从来是她自己收拾的;若她不在,就会一直乱着——就这么乱着吧,他看着,也没觉得什么不好——可他终是叹了口气,将那笔记本拎了起来

耳边忽然听到一阵琴音

他凝神细听,那琴音又没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在家,他没见她碰钢琴;她不在家,更没人会去碰——但是琴音再度响起来,断断续续的,有点儿不大成调他怔了怔,这回,不会听错了

他拿了支烟出来,想要点上,又意识到这是在她房间里……她反对他抽烟,但是不强制他戒掉——他把烟丢在了书桌上

那琴音越来越流畅

他坐不住了及至下楼来,看清楚琴前坐着的人,他的脚步停住了沈阿姨抱着一摞儿纸盒子往储藏室那边去,经过他身边,小声儿的说:“好久没有听到夫人弹琴了”

关友梅侧了一下脸,看到铁河,对着他微笑了一下,“该请调音师来调一下音准了瞧这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

铁河笑了下,只是说:“好”

“听你大嫂说,妥妥最近爱上了弹琴……问她为什么喜欢,她竟然说,小婶婶会的她也要会”关友梅的手,停在了琴键上,“你大嫂就说,那阵子,阿端不是带妥妥嘛,给她弹琴,教她背诗,妥妥都好乖的……我才刚想起来这个,下来摸摸琴——你们小时候,我想尽了办法,也没让你们兄弟俩爱上这个小姑娘还是可爱……你父亲今天在电话里也问起妥妥,估摸着是想孙女了过几天,让你大嫂带妥妥上来住些日子吧,横竖那边的事,还有你大哥”

“嗯” 铁河应着

关友梅合上琴,摸着,说:“这琴真不错,都说你这儿的东西好,我看着也不怎么样倒是这个还能用……得了,今儿我就先回了”

“妈”铁河看着母亲

“哎哟,你这是什么表情?爷爷这几天身体不是很好我接着信儿,才着急忙慌的赶回来了”

铁河一惊,“怎么?”

“大约是这几日,心绪不佳爷爷今年身体格外差些劲儿”关友梅低声说

铁河顿了顿,“那……”

“我已经回去看过了,无碍但我得赶紧回去——真真儿的,哪头儿也叫我放心不下”关友梅她说着站了起来,那边沈阿姨已经拿了她的东西在等候了,她点了点头,只是对铁河说:“我寻思着,让你们两个都冷静些也好……我暂不给阿端压力;但是,若你们闹的太不象话,我可憋不住这脾气这你是知道的”

铁河没有接话,只是说,要和母亲一起去爷爷那边

关友梅眼瞅着儿子,指尖点了一下他带着淤痕的下巴、裹着胶布的手掌,道:“要让爷爷问你,怎么是这么一副灰头土脸的德行?还是问你阿端为什么假期了还不一起去看他?嗯?你打算怎么说?”

铁河无言

“小铁啊,”关友梅摇着头,“你想想爷爷”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走到门边,换鞋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儿子,“你当初,可是也跟爷爷保证过”她也不待铁河有反应,便出了门铁河送出去

他一直在外面站了很久

他跟爷爷保证过什么?他一时想不起来了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想不起来也正常吧他慢慢的走着,走在林间,脑子里,还是有些影影绰绰的印象,只是不愿意细究——为了和她结婚,他怎么许了那么多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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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钟,容家的司机将车子停在了丰园19号佟宅的大门口,他从后视镜里看着自端自端让他把车子停在这里,告诉他自己一会儿就出来天气有些阴冷自端下车的时候裹紧了披肩

门卫已经看到了她,忙过来

“太太,车要开进去吗?”门卫看了一眼大门外停的车子,轻声问

她摇了摇头,只身往大屋方向去软底鞋子踩在卵石路上,那一颗一颗的凸起,给她熟悉的感觉……提醒她,她只不过离开了很短的时间而已

她甩了一下头发她只是回来拿东西的

这个时间……这里,清净、安宁她竭力的保持着镇定,不去破坏这里的清净和安宁尽管,越走近大屋,她的心跳越急了

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二十六)

站在门前,非常自然的,她想要抬手输入密码,可是忽然的顿住了 停了一下,想要按门铃又停住自端等了一会儿,只听到门锁“咔哒”一声,陈阿姨来开门了

看到陈阿姨,自端对她微笑了一下,进了门,穿上门口放着的那双黄色拖鞋她的静静的摆在那里,好像以前每一天,都在那里

“阿姨,我上楼去”自端说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

陈阿姨听到,忙点头她看着自端上楼去,才微微的松了口气,往厨房里来想了想,她抬腕看表,六点钟不到……早餐做点儿什么给阿端吃?她看上去一点儿劲儿都没有那个样子,让人心疼她想起冰箱里,佟夫人昨天带来的新鲜桂鱼,顿时有了主意

均自端慢慢的往楼上走一级一级的,很慢楼梯的墙壁上隔几步便有一幅画——她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些画自端想要看看清楚,一双眼睛却怎么也对不了焦

还是放弃看清楚了又怎样呢?

只是,这往自己房间来的路,怎么会如此漫长?

耒漫长的,她需要中途休息好几次才行

好容易走到房间门口,她静静的站了片刻,抬手敲了敲门,里面确实没有声响——其实不可能在的他就算是在家,也不可能在这里吧……这是她的房间她自己的房间她竟然记得了,进自己的房间也要敲门……只因,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她站了一会儿,才缓缓的推开房门,屋子里暗的很想了一想,才意识到许是天气不好的缘故这样也好她没有开灯,径自往书房里来她的笔记本就搁在桌子上,备课笔记、参考书、资料,也都在看到这些,她又松了口气

都在还好都在

她需要的东西,在她预想的地方,让她好生安心

拉开台灯上的灯绳,眼前一部分全亮了被这亮一刺,她微微眯了一下眼,停了一会儿,她拿过电脑包,拿起电脑来看一下,好,完好的……那么摔,没摔坏?手指的触感……她有些发呆,仔细看一眼,只觉得哪儿怪怪的;再近一些,新东西的味道……她四下里看了一下,听到一点点动静,她往声音的方向寻去

屋子里寂静除了她,没有人迹

她咬了咬唇将电脑搁进包里仔细的检查着:电源、鼠标……又取了一个包,把自己需要的书和资料都收好哦,还有自己最习惯用的笔,装进笔袋里还有……她看着书桌上的台灯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盏灯

她伸手过去,拨了拨灯罩上的水晶帘,凉凉的

她叹了口气

其实,想带走、能带走的东西,并不是很多

只要两只手就可以拿过来就像现在

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她却仿佛在这里呆了有足足一个世纪

而那种强烈的克制着不要看、不要想的劲儿,全都聚集在肩颈部,肌肉酸的厉害

手探进衣袋里,触到一只小小的盒子拿出来,放在了书桌上

她轻轻的咳嗽了两声,静静的背起包,将电脑抱在怀里,走出了书房……客厅的灯忽然亮了,她站住

他站在她卧室的门口,手扶在灯掣上,正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自端以为自己是产生了幻觉——他穿着睡衣的样子也整齐扣子扣的严纹丝不乱——也只是那么一瞬,她眼前忽然就出现了他穿着浴袍样子……她脚下不由自主的就后退了一步,隔的远远的,似乎这是安全的距离,也是一个随时能够逃开的距离

佟铁河看懂她眼中的戒备和冷漠

他没有动尽管,他很想过去就是,看到她,他很想过去……把她抱在怀里 他的心猛跳这个念头强烈的,像是要把他的心脏冲爆……

他是忽然间醒了的,接着便听到了敲门声,他立刻就从床上起来了——那个节奏的敲门声,只有她;她回自己的房,却在敲门——他将卧室门拉开一点儿,看着暗影中,她轻轻的走了进来;他的心扑腾着她没有往这边来,直接进了书房……他料得没错,她是一定会回来拿她上课用的资料的

台灯一开,她被裹在一团暖光里——她的脸有些浮肿,眼睛更是肿的厉害他看着……她离开的时候,没有掉一滴眼泪,一滴眼泪都没掉……那么,她是,在转身之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在那个男人那里……哭了?他看着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像是慢动作一样…… 那是会深深印在脑海里的……卧室门在他手间慢慢的滑开,他那样看着,自己都觉得目光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她却浑然不觉……直到撞上他的视线

他呼吸粗重起来他慢慢的往前走,靠近她一些,才好看清楚她脸上、眼中;她则在后退她的后背,贴上了书房雕花格栅,发出细微的声响就是这样一点点声响,让两个人心里都是一震

他轻抿唇角,从她身边经过,穿过格栅,从书桌上,一把拿起了那个小盒子,不必打开,他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他只是攥住来不及想,他便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折回来,几步追上她,在她开门的一刹那,伸手摁住了门

静静的,二人对峙着

“让开”她闷声道,“我只是回来拿我的东西”

她背对着他发顶只到他肩膀处听到她重重的鼻音他的目光,落在她紧紧的捏着包带的手上——无名指上,细细的,藏在指环后的,最浅色,也是最深的印——他只手打开盒子,将那指环取出,扣在指间看得到、摸得出那划痕……那是她发着狠,硬是想要挣脱的痕

他拉过她的手来

她挣脱手握成了拳

他使着力气,将她的手再度抓住,盯着她的眼睛

她夺手

他坚持将她的手指掰开,把指环塞进她的手心里

“拿着”他的手温热,连着她的手,攥紧了,“先拿着”

她瞪着他因为这紧握,全身都在用力,抵抗来自他的强烈力量

“在全都结束以前,拿着你会少些麻烦”他的眸子,是平静无波的潭定定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大伯昨晚打电话来找你……”他感受到她的轻颤

她只定定的看着他

“给大伯回电话我们……今年还没有去大伯母墓上祭扫”他声音沉沉如暮色说着,将手松开了

她的手停在半空中,没有动,也没有张开手掌

他只是看着

那枚指环,在手心里,薄薄的一圈,握的紧了,几乎感觉不到可是分明在的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摘下来的,手指上空空的,心也空空的……她深吸着气,问:“妈妈回来了?”

“有我”

“爸爸妈妈那里……我,和你一起”她转开了脸,“但是你答应我”

“说”

“不能说……”她不看他心里疼着不能说,那些

佟铁河望着她的颈间,那密密的、沉重的呼吸,令她颈子颤动,也让他呼吸阻滞

“不能说不该说的我不会说你也不要说”她终于把话说完,“我不想让他们伤心”她困难的咽着口水

佟铁河按在门上的手,几乎要控制不住,去掐住她那纤细的颈……这是什么样的女人,他们在谈的,是什么?她还在担心那些!

“这儿有我,顾得好你自己那边爸爸那里,身体也不好你,不如等到他忙过了这阵子,回来安定下来再开口”他尽量沉着的说,“横竖也没有几日你总不至于……”他顿住了

静静的,两个人都望着对方的眼睛

“我会”她应道

他替她拉开了房门,“爷爷最近,身体不是很好我希望,你尽量低调”

她半转了身子,看着他,张了张嘴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在“爷爷身体不好”上了

铁河看到她脸上瞬间划过的关切,心里一阵难受,他硬着心肠,说:“不过,这和你,也没有太多关系了但这就当是,我对你的一点儿请求”

请求

自端握牢了包带,看了他好半晌,说:“如果……什么时候去看爷爷,和我说”她没有等他再开口,转身出了门

那道门在背后轻轻的阖上她忽然觉得腿有些发软她扶了一下墙下来的时候,客厅里依然是静静的,只听得到厨房里有水流的声音

“陈阿姨”

陈阿姨回头,自端站在厨房门口看到阿端仍是进来时候的衣服,怀里抱着电脑包,陈阿姨愣了一下

“阿姨,我走了”自端抿了抿唇,似乎是想要笑一个可是笑不出来

陈阿姨手里拿着的桂鱼“扑鲁”一下滑回水盆里

自端将包的肩带勒了勒,调整一下高度,有些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