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冒充夜枭的门主骗我?你……”

魏苍然唇边凝了一抹惨笑:“我没骗你,我真的是夜枭的门主,真的是楼兰太子,苍暮。当年,是你外公陆无然救了我,所以我给自己改了名字,叫魏苍然,就是为了感谢你外公的再生之恩。”

“这不可能!”

是啊!他怎么可能相信呢?眼前的人怎么可能是魏苍然,悉心教他调理内息之法,指点他剑术,为帮他压制蛊毒,不惜耗损内力的魏前辈?,在武当山上,他全力保护他,在陆家庄,他为他洗脱罪名。

这一切的一切,怎么可能是夜枭门主做的?

“我知道……你可能没办法相信……有时候我自己都没办法相信,我会成为武当山的魏苍然。”魏苍然已全身无力,软软地靠在他肩上,唇角还挂着微笑,“当年我拜在紫清真人门下,是为了有机会可以杀了他报仇,却没想到和他参悟道法,我竟看开了许多事……我几乎忘了我是夜枭的主人,我甚至差一点就放下了所有的仇恨,和琳苒安享此生……可我身上终究流着楼兰的血,我不能忘记自己的责任……”

宇文楚天闭上眼睛,眼中一片湮湿。就差一点,如果她的母亲不是被舅舅所害,或许魏苍然会与她一生相濡以沫,为什么,就差那么一点?!

魏苍然咽了咽口中的毒血:“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当年没有杀你,为什么明知你为了报仇加入夜枭,却留下你?。因为你是琳苒的儿子,我亏欠她的,只能在你身上偿还了。”

“那你今日为何要和我一战?真的是为了杀我吗,?还是,你根本就是想死在我手上?”

魏苍然已然是在弥留之际,他勉强提起最后一口真气,笑了出来,那是真正的心满意足的笑意:“我失败了,楼兰复兴无望,我满手杀孽,终究该有这样的下场红楼猫老爷。你杀了我,算是替天行道……以后,在江湖上也会有你的立足之地,你可以放下仇恨,做你想做的事了……”

他紧紧抱着魏苍然越来越渐冰冷的身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二十年前失去父母的感觉又那么真切地袭来。

“放下仇恨……放下吧……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话吗?你内心真正想要的才是你的世界,别去在乎世俗的看法,做你想做的事吧。”魏苍然握住他的手掌,身体却是一阵痉挛,他用了最后一口气,道,“在我们楼兰国,只要有国主的祝福,什么人都可以白首偕老,就算是兄妹也可以相爱相守一世,在楼兰,爱是最值得尊重的……我以楼兰国第十七代国主的身份祝福你们……”

魏苍然的手,冰冷地的滑落,那是一双曾多么温暖的手,给过他对这个世界最美好的憧憬,那是一双多么有力的手,给过他穷途末路时最强大的依靠,然而,这双手如今已经冰冷僵硬,再也不会握紧他的手。

一滴泪落在魏苍然安然闭上的眼睛上,可惜他看不见了,若是他能看见,他必定是开心的,因为不论他做错了多少事,这世上最坚毅冷冽的一个人,为他落泪了。

……

油灯落地的声音清脆,紧接着,又有一声人倒地之声传来。宇文楚天猛地回头,渐熄的火光正好照在孟漫那张苍白绝美的脸上,如寒冬霜雪打落的清莲。

“孟漫?”

他急忙放下魏苍然的尸体,扶起躺着地上的孟漫,孟漫的唇角渗出一丝乌血,她仍睁着明媚的眼睛望着他笑。

他把流血的手腕放在孟漫的嘴边,想以自己的血为她解毒,可心中却已明白,一切都太迟了。他没有内力帮孟漫护住心脉,以糯骨香的毒性,解毒也已来不及了。孟漫的脸色越发的惨白,唇角的乌血不断涌出,宇文楚天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魏苍然要用尽全力打他一掌,为的就是让他内息受损,无法救他和孟漫。

“你不想我死,是吗?”她握住他的手,问道。

宇文楚天伸手将她抱在怀中:“我不想。如果我想你死,你早已死过一万次了。”

她笑了:“宇文楚天,我这辈子,做过最快乐的事,就是爱你!”

“这是你做的最错的一件事。”

孟漫摇头,垂死之际,眼中的爱意仍不减丝毫。不论别人如何看待她,她这一生为爱而活,也为爱而死,这就是她想要的,。她从不后悔。

“你既然用糯骨香,为何不先服解药?”他问。

“我没有解药,这毒是魏苍然昨日给我的,他说让我趁你和门主决斗的时候放出,这样就可以帮你。他说这毒是无解药的。”

“你,你怎么这么傻……”

“是啊,我真傻,我竟然没想到门主就是魏苍然,他早就把一切都算到了。他借我之手杀了他,让你不用悔恨自责,他也让我毒死自己,这样他就为自己报仇了……”孟漫忍不住笑出声,“我现在终于明白门主为什么要杀了我哥哥,他一定还在介怀我哥哥给你服用噬心蛊的事……,呵呵,门主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

“那些都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第十八章 浮生繁华(四)

他抱起孟漫,就算有一线机会,他也要救她,他要抱着孟漫去找武当派的人,虽然他明知道武当派的人发现魏苍然死了,一定会以为是他杀了魏苍然,结果不堪设想。可这都不重要,他要找人救孟漫。

谁知刚走两步,孟漫便已吐血,气息将尽。

“你别救我了,我不想活了,真的,我哥哥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宇文楚天,你还记得吗?你欠我一个答案。”

他点点头:“我记得。”

“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吗?为什么我这么爱你,你却那么讨厌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你什么都没做错。”他说,“我对你不假辞色是因为……我喜欢你!”

她看着他,那一双本就美丽的眼睛此刻闪动着更加动人的光彩。

“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你的坦率,喜欢你的执着,喜欢你的重情重义。可是,我不爱你,所以我不想你为我受伤,不想你越陷越深……”

“如果没有宇文落尘,或是她早就嫁给了陆穹衣,你会爱我吗?”

宇文楚天抿紧嘴唇,不肯回答。孟漫那双乌黑的双眸里已经浸出了泪花,她一直都在等着他的答案,以前,以她的骄傲,她是绝对不会向他低头的,可是,她也是女人啊,什么事都抵不过一个情字,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她才能坦然地说出心中所想。

“你就骗我一次行吗?反正这也不过是个……如果。”

“会,如果没有小尘,我……会!”

孟漫满意地笑了,她将头埋在宇文楚天的怀里,轻柔而幸福地说道:“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也是我最期盼的,就是你能这么安安静静地抱抱我。这种感觉,真好!”

孟漫死了,死在了他的怀里。

他悲伤自责,可他知道自己不可以沉溺在悲伤和自责里,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将魏苍然和孟漫暂时安置好,宇文楚天与等在武当山下的默影会合,赶往了夜枭的重楼。刚到山脚下,派去剿灭夜枭的暗卫便向他汇报:“王爷,今日辰时,重楼突然火烟四起,我们还来不及进去,便已山崩地裂,重楼被埋于乱石之下,无人生还。”

宇文楚天站在山顶,俯视一片废墟中的重楼,几只鹰隼寻着血腥气而来,在半空翱翔,这曾经让无数江湖人畏惧憎恨的重楼就这么埋藏了。

苍暮,魏苍然,真的是把一切他想做的事情都为他做完了。

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心中空荡荡的,他还能做什么?如魏苍然所说,做他真正想做的事?带着他心爱的女人,回去浮山,不管天道伦常,不管是非多错,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现在还来得及吗?

可他还是有些事想不通,魏苍然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死?为什么要帮他毁了重楼?就因为他是陆无然的外孙,陆琳苒的儿子?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影,马上去查所有关于魏苍然的事,不管什么事,只要与他有关的,我全部都要知道!”

“是!”

一骑快马飞驰而来,马上跳下他的暗卫之一:“王爷,刚得到消息,萧潜已死。”

“萧潜死了?”宇文楚天压下心口欲涌起的血腥,“他如何死的?”

“萧潜欲回邺城与侯府兰小姐成亲,半路遇人暗杀。现在萧潜的尸首已送回邺城。”

宇文楚天猛然看向身边的默影,默影懂了他的意思,当即跪地道:“王爷,此事与默影无关,也与主上无关。主上有命,邺城之事交由王爷,便由王爷做主,绝不可妄加干涉。”

“查清楚是谁做的。”宇文楚天当即跨上骏马,“回邺城。”

“是!”

“我刚刚还听说,萧潜虽死,但兰小姐还是决定嫁给萧潜,明日成亲。”

“影,马上给我备马,我要去找她。”

一骑绝尘而去,千骑骏马立即紧随其后,扬起漫天尘沙。

突然最前方的骏马一个急停,马上的人滚下,跌进马蹄扬起的烟尘中。

“王爷!”默影飞身下马,扶起额边冷汗滚滚而落的宇文楚天,“王爷!”

她难以置信,这个生死一线都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竟痛得全身发颤,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样子。她猛地想起,夜枭曾有过一种控制人的蛊毒,啃骨噬心,能令人痛不欲生:“是噬心蛊?”

他按着心口,从齿缝间之逼出五个字:“曼陀罗解药。”

默影马上想起他曾让她准备的曼陀罗药丸,她已让人去浮山取回了曼陀罗,只是这几日忙于对付夜枭,且距离月圆之夜还有些时日,她还未配出药丸。

她稳了稳焦急的心绪,对手下吩咐道:“备马车,先送王爷去驿馆休息。”

*****

翌日,阴云压顶,凄风呼啸,喜乐声在风里破碎,传到耳中比哀乐还多几分凄凉。

落尘穿上嫁衣,略施了些薄薄的胭脂,镜子里映着她的凤冠霞帔,满目璀璨,她轻轻一笑,容色绝艳。

一直坐在一旁陪伴她的浣泠为她取来绣着鸳鸯的红喜盖,脸上非但没有半丝笑意,眼中还凝了泪:“姐姐,你再考虑一下吧!”

她摇头:“我考虑很多遍了。浣泠,以后娘就靠你照顾了,你要多听娘的劝,她都是为了你能过得好。”

“我明白,你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惹娘生气了。姐姐,你在萧家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一定多去看你,你也要常回来。”

“嗯,我一定会的。”

浣泠终于长大了,她也可以放心地嫁人了,嫁给萧潜——她曾以为自己喜欢过,想要托付终身的男人。然而,当消失的记忆重现,当烙印在心里的爱情重拾,她才懂了与萧潜初遇的那个夜晚,她为什么会被他吸引,因为萧潜那日穿的长衫上有竹叶,他手中的走马灯就像夕阳,她以为她喜欢上了萧潜,原来那斩不断的情愫是对宇文楚天的眷恋。

她不爱萧潜,从未爱过,但她亏欠了他,欠他一世情,欠他一条命,她只能用他的“此生无憾”来偿还了。这样也好,她可以嫁人了,宇文楚天一直盼着她嫁人。她今日让他如愿以偿,以后他就可以放下对她的亏欠和责任,去追寻他内心真正的渴望。

他和孟漫可以有个好结局了,很好,真的很好。

转头看向窗外的墨竹林,只是这样的好日子,他为何没来呢?是不愿意看着她嫁人,还是一时脱不开身?

兰夫人安抚好外面等得有些不耐的迎亲队伍,走进门,眼中也是泪光流转:“沙儿,你跟娘说句实话,你是真的想嫁给萧潜吗,还是为了我们侯府的存亡?”

“我是真的想嫁重生之兔子殿下。”她笑着,努力让自己笑得像个新娘一般愉悦,“过去想,现在也想。”

兰夫人闻言,更是泪流满面,道:“是娘的错,娘误了你的幸福,早知你对萧潜情深至此,我何必……”

“不,这样才好。让我什么都想清楚,自己做了这个决定,这样我才不会后悔。”

“可是萧潜已经没了,你嫁去萧家就要守一辈子寡了。”

“就算为他守一辈子寡,我也心满意足!”落尘嘴角含着笑,最后梳理一下并不乱的鬓发,优雅起身,缓步走到门前。

兰夫人还是没办法眼看着她往火坑里跳,一把拉住她:“如果你哥哥让你不要嫁,你会不会听他的话?”

落尘仍笑着,但笑容明显僵硬了:“他不会的。”

兰夫人从衣袖中取出一方染血的丝巾,鸳鸯已被血染得看不出恩爱的模样,这正是当年她为他绣的那方丝绢,她记得,她将这丝帕塞进他怀中的时候,脸都红透了。

接过丝帕,她的手抖得已经拿不稳:“这是……”

“你哥哥让人快马急行三百里为你送来这丝帕,只说一句,让你等他回来。”

手中攥着染血的丝帕,她再也无法冷静,胡乱抓着兰夫人的肩问:“为什么他让人送来这个,他人呢?他怎么没来?”

“他……”

“是不是他……他出了什么事?”她死死抓着兰夫人的手,十指都在颤抖。她早该想到,她是他最疼的妹妹,她成亲他不会不来,除非他来不了。

“听说他原本想赶来阻止你,可他昨日受了内伤,伤势虽无碍,却无法长途跋涉赶来,所以让人送来这个。”

“他的伤势如何,严重吗?”

“你不必太担心,他功力高深,再重的伤也能养好。”

她心下惦念,却也略略心慰,毕竟他还活着,只要他活着,什么伤都是可以痊愈的。

外面的喜乐重复到了第三次,时辰已经过了。

喜娘不顾阻拦,冲进来催促:“萧家的花轿已等候多时,再不出门就要错过吉时了。”

远处的孤树,在斑驳的几片孤叶下又发了新绿。近处朱红色的亭子,落了新漆,又露了旧色。

浣泠紧紧扯着她的衣袖不放,兰夫人也上前拦住她:“沙儿,你若不愿意,娘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萧家人带你走。”

“娘,我已经决定了,没人可以阻止。若是有一日您能见到宇文楚天,帮我转告他:我心中只有萧潜一人,不论生死,今生今世我都愿伴他左右,共度此生。至于前尘过往,我既已忘记,也不愿再想起。”

言罢,落尘在兰夫人面前跪下,叩了头,才蒙上喜盖,拖着及地的嫁衣走出侯府,走进那只有冰冷的棺材等待着她的将军府。

第十八章 浮生繁华(五)

昔日富丽堂皇的将军府,在这个大悲大喜的日子里,已然没有了色彩。门口的镇门石狮上系着白色的卷花,青石门楣,悬挂着白色的经幡幔帐,满目萧索。喜乐中,压抑的哭泣声隐隐传来。

她就是在这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中嫁进了萧家。

没有听到一声祝福,没有人与她拜天地,她直接被送去了灵堂,与新婚丈夫默然相对。

新婚之夜,没有洞房,没有花烛,她一整夜穿着新娘嫁衣跪在萧潜的灵堂里,除了陪嫁的明心,萧家没一个人劝阻,没一个人过问。素白的灵堂,素白的幡帐,灵柩上通灵的玉兽表情狰狞地围成一个圈,好像一个轮回。

望着守灵的白色蜡烛滴滴凝泪,她想,若是今日萧潜还在,他必定有很多话说,她便与萧潜说了一整夜的话,具体说的什么她没留心,反正也没人听得见。

三更已过,她听见门外平稳的脚步声走过,紧接着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追过来,急切地道:“二公子,吕侍卫来了,将军请您去后堂。”

“这么晚了,他找我什么事?可是查出是谁杀了我大哥?”

“他说,泞王灭了夜枭门!”

“什么!”萧朗大惊道:“何时的事?”

“昨日!”

萧朗匆匆离去很久,她才想起呼吸,只为她听见了“泞王”二字。

为了再多听到一点关于她的消息,她默念心咒,集中精神,运用意听秘术去感知萧朗。因为相距太远,她听不见,便强行催动潜藏的灵力,让耳力透过隐约的风声和枯叶落地的巨响,去聆听萧朗的声音。

“夜枭的重楼埋葬于山崩之中,重楼中人无人生还,就连孟饶,也没有出来。”她听见低哑的声音道。

“夜枭的门主呢?”这一声惊呼不是来自萧朗,而是萧愈。

“已经被杀。”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萧朗道。

“具体情况属下不知,属下接到消息,周国与无然山庄集合一批高手暗中聚集重楼,我带人赶去时,重楼突然燃起雷火,雷火爆炸之声诱发山崩,天塌地陷,重楼埋于山崩之中。”

因为耗费灵力太多,落尘全身无力,后面的话无法听完,可仅有这只字片语也让她震惊异常。她震惊于夜枭被灭,也震惊于夜枭与萧家竟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暂且歇了一会儿,她又屏气凝神吟念咒语,继续聆听。

正听见萧朗道:“短短一个月,霍家灭门,大哥被害,魏苍然被杀,夜枭被毁,这泞王果真名不虚传。”

魏苍然被杀?落尘以为自己听错了,魏前辈远离江湖是非,怎么可能牵扯进来呢,是为了宇文楚天?

“接下来便轮到我们了。”萧愈深深叹气,“宇文楚天扫平了所有的障碍,周国的百万大军再无可抵挡,在生死存亡之际,皇上还整日沉迷淫乐……唉!若是凌王泉下有知,看到他的死换来这样的结果,不知是否后悔没有听我们的劝说。”

“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想办法除掉宇文楚天。”

“你还有何办法?”

“我们还有一步棋。”

落尘全身的力气都耗尽了,虚软地靠着萧潜的棺材前。他们说的最后的棋子,到底是什么?难道……是她?

第二日清晨,落尘还未吃早饭,刚刚在萧潜的灵位前上了香,放了些新做好的茶果,退出了萧潜的灵堂,她合上房门,便见萧朗迎面走过。

萧朗走到她跟前,深深鞠了一躬,恭敬地唤道:“大嫂!”

她深深回了一礼:“今日是萧潜的头七,我想去庙里请高僧为他超度。”

“我听说大嫂身子不适,还是不要劳累,在家里休养为好。大哥的超度法事,我自会安排。”言罢,萧朗对身边的侍卫道,“少夫人身染重病,需要休息,扶少夫人回房。”

落尘后退一步,躲开侍卫与伸来的手:“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她走回房间后,又听见萧朗在门外吩咐着下人:“少夫人病情危急,快去请御医来,请最好的御医。”

明心正端着早饭回来,听闻她病了,急急想要进门,萧潜却将她挡在门外。

之后的几天,来为落尘看病的名医没有间断过,有些是名震邺城的所谓神医,有些是风尘仆仆从外地赶来的名医。当然,他们谁也诊断不出病因,萧朗又偏偏将她的病情描述得如同病入膏肓一般,他们百思不得其解,自然束手无策。

落尘安静地躺着,一句不多言,她深知说什么都没用,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病入膏肓的女子的话,更重要的是,她其实和萧朗有一样的目的,希望宇文楚天会来。

她想,若是他来,她就可以问问他,伤势可有大碍?该做的事可都做完了?他与孟漫有何打算?若是他不来,那便是真的来不了了,她无论如何也要去找他,不管他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