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漾却习以为常了,被虐待这么多年已经练就了一目十行的速度。

“乖徒啊,你去年发表的那篇论文被选中了,大会给你寄了邀请函……诶,我放哪儿了?”魏鸣时边说着边翻抽屉。

“算了,找不到就算了,我也许没时间去。”白漾说道,指望魏鸣时脑子清明点儿——这种可能性比帕金森能治愈还小。

“有啊,我今天跟米狄和市局那边打过招呼了,没事儿。”魏鸣时终于翻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从里面抽出已经变了形的邀请函扔给她:“回去放床板底下压压就行了。还有,那个论文要拓展深化,好好准备一下,大会之后还有几个研讨会,那群老家伙都扛着机关枪去的,你小心被流弹打中。”

“回头人家要是给我拦外头你得给我报销来回机票和住宿费。”白漾一边说着一边把那歪歪扭扭的邀请函放进了包里:“没事了吧?那我走了。”

“小罗,你开我的车送你师姐回去。”魏鸣时把钥匙扔给罗既。

白漾疑惑,这老魏跟着抽什么风?

“我有事儿。”魏鸣时对白漾解释道。

“我自己打车回去,现在手头宽裕有点闲钱不用浪费您那油钱了,这不是有师母了么怎么着也得逛逛街逛逛公园啊,钱留着加油吧。”白漾说道。

让罗既送她回去,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魏鸣时大手一挥罗既便做出了恭敬的样子:“师姐,走吧,正好我顺便到那边帮导师拿点东西。”

她要是不就着坡下驴就有点不给魏鸣时面子了,下吧。

第 12 章

跟魏鸣时挥手告别,坐进车里白漾收了笑:“你没跟老魏说什么吧?”

魏鸣时今天看起来实在有点故意。

“你希望我说什么?”罗既还是那副淡定的表情。

“什么都不说好好做你的师弟最好。”白漾说道。

“当然。在外人面前我一定会做好师弟。”

白漾瞅瞅他:“别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我不喜欢这种人。”

“好。”罗既还是那个表情。

白漾觉得罗既就像那天上飘的白云,她这一拳头挥出去连个着力点都没有,云彩还是那个云彩,纹丝不动,白漾心里不免有点小小的气馁,往椅背上一靠打算闭目养神,能不跟他说话就不说吧。

“凌丝跟我不是那种关系。”车开了,罗既缓缓说道。

“哦。”白漾随便应付一声,唉,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罗既安静了车里就跟着安静了,白漾闭着眼睛也觉得浑身不得劲儿,总觉得旁边有有双蜻蜓的复眼探照灯一样看着自己。不得劲儿索性就睁开眼睛摸出电话打给崔恕人“报名”,顺便把话题扯远点儿,比如到了C城开完会有没有额外安排的旅游啊泡温泉啊拜佛啊之类的活动,崔恕人说不知道她就把话题扯到大会上去,比如与会者都有谁啊发言的有多少个啊之类,最后崔恕人在那头儿满头雾水地问她:“白漾啊,你啥时候对会议有了这么饱满而高涨的热情我咋不知道呢?”

“忽然喷发的。”白漾说道。

崔恕人扛不住了连忙说有事强行挂了白漾的电话。

罗既笑了一声,很轻,跟擦着车窗刮过的风似的,不仔细听就听不大真切。

“白漾,你别紧张。”罗既说道。

“我紧张什么?你能吃了我不成?买卖不成仁义也在吧,好歹我是你师姐。”白漾说道。

“对,起码在外人面前是,起码,目前还是。”罗既说道。

听了这话白漾摇摇头:“罗既,你能不能不随时随地提醒我让我不自在?这么说吧,你爱追就追,但你最好默默无声的别给我造成困扰,否则让你不好看了你可别怪我这师姐心眼小。”

“我不喜欢暗恋。”罗既又道。

“我不喜欢被明恋。”白漾说道,想把他脑袋撞玻璃。说不清的家伙真让人糟心,关键还不能真动手揍他。

“就我们两个知道,不算明恋也不算暗恋。”罗既说道。

白漾憋得慌,罗既这大脑沟回是怎么铺排的真是个大问题。

好歹白漾这一通电话粥还是耗时不菲,眼看着就到宿舍区了,车在小区门口一停稳白漾匆匆退车门下车同时嘱咐罗既:“不用送我,全H市这小区是第二安全的,你不是要给老魏取东西么,快点吧,老魏等你回去呢。”

说完转身就走,罗既说了句什么她也没听清楚。

回到家先洗个澡总算舒服了点儿,这一天可真长。

这一转眼大半个学期又过去了,年要到了,今年……怎么办呢?

摸出手机拿到眼前按亮,灰色的背景,不知道的人绝对分辨不出来那是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摸一摸屏幕,有些感慨,一转眼又是两年了。

刺耳的门铃声忽然响起吓了白漾一跳,这大晚上的谁来了?一边喊着“来了”一边穿鞋过去,透过猫眼看见一张不想看见的脸。

“还有事?”白漾问道。

猫眼外头一个白色的塑料袋子晃了晃:“书。”

门开了条缝儿,不足够一个高大男人挤进来的缝儿,白漾探出头:“为什么刚才不给我?”

“刚才?我说让你等一下给你书,谁知道你跑得比兔子都快。”罗既又笑了笑,“我辛苦给你送上来不请我进去喝杯热水会不会太失礼?”

白漾开了门让他进来,罗既也不客气拎着书就进来了:“导师说还有几本被别人借去了,我刚才正好路过书店顺便买了。”

白漾拿出那满满一袋子书,翻出那几本新的快速算了下价格然后去翻了钱包拿钱给他,罗既不收,白漾硬塞到他手上:“一码归一码,我不习惯欠人家东西,尤其是钱财。”

“我又不是买给你的,我是自己买来先借你看。”罗既把钱又塞回她手上,“我厚着脸皮跟导师说旁听你们博士的课,这些书也是要提前看的,要不你们的讨论我就听不懂,这样,这几本你先看,我看另外的,然后再交换。”

“又抬出导师?罗既,你这一点也让我非常讨厌。”白漾说道。

“不是抬出,实话实说而已,我只是想尽快跟上你的脚步,既然你不可能停下来等我只好我拼命追上去。”罗既说道。

“又来了!”白漾皱着眉,口气并不好,对着罗既她的脾气似乎就好不起来。

“下次不说了。”罗既笑笑,没有任何歉意的意思。

“再说一次就翻脸了。”白漾看看闹钟,“十点半了,回去吧,一会儿宿舍关门了。”

罗既站起来白漾也跟着站起,足弓不自觉弯了起来,罗既注意到了,看看她的脚问道:“怎么了?”

“鸡眼,长脚底了,没事,过两天割了就行。”白漾不在意的说道,她对这些事情不怎么上心,总是在疼的时候指天指地的发誓一定要弄掉。

送走罗既白漾翻翻那几本簇新的书不禁感慨,男人们啊,在追求女人的时候真是心思细密,这种招数都想得出来,还是一石好几鸟,可惜,她只觉得困扰。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柜上白漾翻开一本书,书里有许多图片,血淋淋的,胆小的女孩子估计要吓破胆了,在白漾却是家常便饭——见过了真实的场景之后这些图片吓不倒她。

就着灯光看书眼睛并不十分舒服,等眼睛有些花的时候白漾看看闹钟,快一点了,滴了两滴眼药水白漾躺下了,想着改天有空自己把那鸡眼割掉,免得每天走路的时候都一抽抽的疼。

第二天,天阴阴的,比往天暖和了点儿,应该是要下雪了。一路上白漾都在想昨天的顾客,今天终于可以动刀弄清他的死因了,她甚至有点迫不及待。对她来说,每次动刀都是一次推理过程,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兴奋状态直到得出最后结论。

想到这位顾客就不免想起另外一个人,今天也许她就可以知道到底他是不是凶手了。进了鉴定中心,却不想耿立正在和米狄说话,白漾纳闷,这一大早上的耿立出现在这儿干什么?一问,原来是冲着昨天那位“顾客”来的。

耿立跟着白漾进了办公室还一边嘟嘟囔囔说着,白漾听得烦了一立眼睛:“耿立,你第一天认识我?如果谁想在我这里想让死者说谎绝对不可能,好了,你可以回去转告那玉皇大帝还是阎王爷家亲戚,如果做了亏心事就赶紧准备后事去吧,你也可以走了。”

“小姑奶奶,你冲着我来干什么呀?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你啥时候见我徇私枉法了?这是某些人的意见,我可没同意。”耿立表情像个小媳妇儿。

“那你来干吗?”

“着急拿结果呗,顺便看看过程练胆儿。”耿立说道。

白漾那股火儿才熄了,换了衣服进了解剖室,一切准备就绪,白漾拿着解剖刀再看一眼耿立:“看不下去就出去,出门右手边有垃圾桶。”怕他吐在这里。

因为死者生前曾与人有过肢体冲突,尸表还有那么明显的几个紫红斑块儿,虽然也有可能是冻伤留下的,但此时她绝对不能大意。

检查完几处紫红斑块,发现只有两处是击打造成的,一处在左肩一处在大腿,根本不是致死原因,仔细地把切开的肌肉组织缝合好白漾看也不看耿立,果断地在下颔处下了刀子连耿立那一声倒抽气都没听见,此时白漾眼里心里只有查找答案一件事。

“这心脏是不是有点大啊?不正常吧?”耿立插嘴,跟白漾混的时间长了,耿立还是有些解剖学常识的,比如人的心脏和本人握起的拳头大小差不多。

“左心室肥厚,而左心腔却狭窄,初步断定是肥厚性心肌病,不过这说不通,这种病在外来刺激的作用下是致死性的心电紊乱,即刻死亡,那么死者脸上的表情怎么可能这么安详,而且这种反常脱衣现象一般是冻死的顾客才有的,不过,一切这要等进一步检查才能确定。况且,这衣服是谁给他脱的也不一定,也许你们会有另外的解释。”白漾说道,心里有点没底。

继续剖开腹腔和颅腔,没有发现其他能够造成死亡的病理变化。

大概是她的表情让耿立猜着了,他试探着问了句:“会不会是投毒?”

看着医用托盘里整整齐齐的切片和几个试管白漾点点头:“也许。”

拿着这些除了解剖室,耿立跟在她后头:“今天出不了结果吧?”

“也许能也许不能,急也没用,我比你还急呢。”白漾说道,把切片送去检验室,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到吃饭时候了,白漾看看耿立,这家伙一摊手说:你看都这个点儿了我回到局里铁定食堂也没饭了,摆明了就是再坑白漾一顿饭。

到食堂,还好没过饭时,白漾买了份红烧肉一份青菜一份拌菜,再看耿立,仨素菜,绿油油的一片。

“白漾,你还真吃得下去红烧肉啊?”耿立问道,夹了根小油菜吃。

“你不是看见了么?经过我的口腔和食道……难道进了别人肚子?剖开看看?”白漾回他一句,耿立就抽抽嘴角憋出俩字“神人”!

吃过午饭耿立被叫走了,白漾回去折腾那几个待检物也没忘了打电话催毒物室给她优先检验,还没折腾出结果电话声突兀的响起,不是她熟悉的《悲怆》,换春天圆舞曲了,是瞿琛的,这妞自己强行设定的。

接起来,瞿琛那头哆哆嗦嗦的,白漾都听见了上下牙撞击的声音,于是调侃了两句问她是不是见鬼了,瞿琛笑骂一句才说正事:“那啥,我这两天要到你那儿借宿,学校没气儿了,冻死我了,你要是有了亲密爱人也得给我撵走,朋友如手足,男人如衣服,你可不能为了衣服断自己手足……”

“好了好了,大姐,别废话了,你自己能找着吧?不过我今天下班可能要晚点儿,你过来找我吧,吃完饭再回去。”

约好了白漾挂了电话继续钻到显微镜前。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那手机背景是么捏?猜对地送米狄一个……

第 13 章

等瞿琛再来电话把白漾从工作状态拉回来的时候已经六点了,揉揉眼睛和酸疼的脖子白漾换了衣服穿戴好准备下班,出门拐到走廊就见米狄正锁办公室的门,深色笔挺的大衣显得还挺有型,米色毛线围巾随意挂在脖子上,现在正在挂在身前,再配上他那金边眼镜儿,白漾只想到了儒雅斯文四个字。

“又没准时下班?”米狄问道,对她笑笑。

又笑,是不是自己也发现笑起来比绷着脸好看了?整个一个青春末期回光返照。

“您也不也加班了吗?呵呵。”白漾说道。冷不丁又想起有人给他送花的事儿,笑意就在嘴边儿把白漾憋了个内伤。

闲聊两句米狄说到了魏鸣时替她请假的事儿。

“魏老师说和您是同学。”白漾问道。

米狄轻哼一声算是回应,果然,俩人关系看来真的不怎么样,难道真如魏鸣时所说两个优秀男人为了一个红颜而水火不容?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绝世佳人让这俩心高气傲的男人倾心。当然,肯定不是她这样的,按她看电视的有限经验来推断应该是位会吟诗作画的窈窕淑女,回眸一笑铁定迷死一群人。

“……?”

白漾回过神看米狄:“主任,你刚才问我啥了?”

“我说时候不早了一起吃个饭然后我送你回去。”米狄说道,落落大方的。

“本来我很乐意坑你一顿的,不过,我好朋友在楼下等我,有点不方便。”白漾说道。

感谢瞿琛,来得真是时候。

说着话电梯已经到了楼下,大厅里瞿琛捂得严严实实地站着,肩上是她那堪比麻袋的大包,手上还拎着个红色旅行包,这要是不知情的铁定以为她是打包来住院的。

白漾简单介绍了下就见瞿琛那眼睛又像发现了可供研究的个体一般闪闪发光,好在米狄很淡定没被她吓得掉头就跑,还问她们去哪儿,他送她们,没等白漾说话瞿琛先开口了:“去白漾那儿,米主任你知道她住哪儿吧?先谢谢啦。”

她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她不客气白漾可不干,开玩笑,到时候她拍拍屁股滚回学校了,自己还得慢慢还这顺风车的人情,最关键的是万一米狄误会了什么她还怎么过安生日子。

白漾暗暗掐了瞿琛一把一边说道:“昨天老魏开了几本书,正好我懒得去买,一会儿你陪我去,然后在外面顺便把饭吃了,回头我可不会做。”

瞿琛一咧嘴:“好-啊!”有点咬牙切齿。

于是白漾就很“歉意”地和米狄说拜拜了。

瞿琛和白漾一样儿都是赤道动物,耐热怕冷,是以一出了医院大楼便不约而同地都缩了缩脖子,然后再不约而同开口说道:“吃饭先。”

这地方热闹,吃饭的地方好找,吃完了饭出门白漾直奔公车站,瞿琛快步跟上问道:“不是去书店么?”

“借口。”白漾两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趁着热乎气儿没散尽赶紧回家是正经事,要不在车上一冻回去又得缓半天。

H市的夜晚并不怎么热闹,过了六点之后公交车的间隔都长了,等那车头电子玻璃牌上显示128路公交来了的时候白漾已经快冻实心了,呼出的热气经由围脖散出又遭遇冷空气之后凝成了小小的水珠挂在了睫毛上,瞿琛也没好到哪里去,冻得直在地上蹦。车上也没比外面好多少,顶多就是少了寒风。

下了车帮瞿琛拎着行李包白漾眼睛迅速扫视了一下四周,生怕又有些什么不请自来的人。瞿琛还在夸奖米狄,说没想到是这么有型的精品……

“还别说,你俩还真有共同语言,我看你俩挺配。”白漾说道。

“本小姐要找有共同语言的还能剩到现在?我要找个一辈子都能引起我探究欲 望的,这样才不会慢慢失去乐趣。”瞿琛说道。

白漾哈哈大笑故意曲解她:“探究欲 望?你不会要去搞人体学吧?”

“不错,有道理,等我这博士学位拿到手我看看行情,如果有趣就再去念一个。”瞿琛说道。

于是,白漾被她打败了。

瞿琛说自己好像有点感冒,白漾给她找了板蓝根冲了喝扔给她一床厚厚的被让她挺尸去,自己在一边开着台灯看书。魏鸣时这种高强度训练虽然她早已习惯了,可自从昨天罗既提出那样的办法之后她就开始着急,生怕在罗既看完之前自己还没搞定,到时候得多丢脸。

“米狄要是年轻个几岁就好了,我就举双手双脚赞同你选他。”把自己捂得只剩下个脑瓜顶的瞿琛说道,带着点儿鼻音。

白漾头也没抬:“老夫少妻流行。”

“老了,腿脚不利索赶不上流行了。睡了。”然后居然把头脑瓜顶也缩进去了。

白漾也不管她自己仍旧看书,只是看着看着就开始走神,想着今天的化验结果,似乎这次查证的过程不会那么顺利,头疼。眼前又出现死者那张安详的微笑的脸,似乎带了点嘲笑和轻视的意味。

天亮了,白漾下楼买了点早点回来,瞿琛那张脸看起来痛苦极了,鼻音浓重还伴着吸溜吸溜的声音。白漾迅速做了决定拎着她去医院打针,瞿琛装可怜说怕疼,吃药就行。

“吃药?得了吧,等你吃药治好感冒南极冰川都化没了。”白漾说道。瞿琛体质特异,就像身体里有药物抗体似的。

虽然瞿琛百般抵抗无奈体虚乏力被白漾塞上出租车直奔医院去了。早上正是人多的时候,虽然到了上班时间可白漾也不能把瞿琛这个病号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所以先把她安顿好了坐下马上飞奔到楼上跟米狄请了假。正好有同事很闲,正好同事又会扎针,所以便很主动热情地跟白漾下楼去“救助”瞿琛了。

拿了药到楼上把瞿琛安排在舒服点儿的位置挂好了点滴白漾就去忙了,中途耿立又打来电话询问,白漾说可能还要延后,因为检查结果表明死者的肥厚性心肌病是很轻微的并不能导致死亡,而其它结果表明一切正常,一句话就是说她现在要换个方向继续去查找死因。

“那现在能否肯定外力并不是致死原因?”耿立问她。

“不是致死原因,但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诱死原因。”白漾这样回答。

耿立就挂了电话。

白漾又进了解剖室请出客人,他仍旧在微微笑着,昨天切开又缝合的一道道伤口此时似乎也变成了讽刺。

问题在哪里呢?白漾对着他沉思,把自己的顺序又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昨天已经做了全面的X光检查,并无异常——除了那个有点大的心之外。可是根据这几年听的看的以及经手的实例那确实也不能致死。

那到底问题在哪儿?

“别笑了,就算你再怎么隐藏我也会找出原因来的。”白漾说道。

解剖室外忽然想起嚎啕大哭的声音听得白漾头皮一麻,她不怕死人,可她怕这些哭天抢地的活着的人。两名警察陪着女人一起进来了,虽然哭得形态不美不过白漾还是一眼看出这女人不是那天在滑雪场那位,这位明显老上了好几岁。

女人扑到尸体上继续嚎啕大哭,要不是白漾闪的快就扑她身上了,回头小声问警察怎么没经过认尸就送来剖了,小警察一脸憋屈样儿:“那天下午就认过了,谁知道今天又整的这是哪一出。不领她来我看她都有吊死在警察局的意思。白法医,尸检结果……”

白漾耸耸肩摊摊手。

女人大概是哭够了站起身看了一圈然后问谁是尸检法医,白漾应了声马上就见那女人冲到自己面前:“法医,我老公他是怎么死的?”

“现在还不确定,需要进一步检查才知道。”白漾说着官样儿话。

女人紧握着她的手仍旧泪光盈盈一副可怜相,说了一堆感谢白漾的话,差点连她八辈祖宗都谢到了,弄得白漾一身鸡皮疙瘩,还好已经闻讯赶来的米狄以“领导”的身份把那女人请到外面说话去了。

白漾看看那顾客:“你说说你,你老婆对你这么真心实意你还找什么二奶啊?作孽。”

虽然心里头对这顾客没了什么好感,可她也是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和怠慢的。

仔细考虑着再怎么下手米狄推门进来了,一脸的无奈。

“谢谢主任出手相救。”白漾说道,大大的口罩遮了半张脸,不过仍旧能看出她在笑。

“给你透露个消息,刚才家属说她丈夫外面还有个女人,那女人逼他离婚他一直没答应,那女人也找过家属谈判,所以她怀疑……”米狄说道。

“正常来说反正是下毒还不如毒死大奶来得便宜,毒死这男人她鸡飞蛋打人财两空,图什么呀?”白漾说道。图什么她管不着,她管的只是让这顾客“开口说话”告诉她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米狄看看那尸体身上被扑得皱皱巴巴的白布又看看白漾:“是不是有点困难?”

白漾很诚实地点头:“有点,一处可能原因但是与他的表象却根本南辕北辙,当然了,衣服可以是别人给脱的,可是笑容没办法作假。”